第八章 山雨欲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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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会的几个谋士见大哥开了杀戒,知道孙东策沉不住气了,慌忙近来劝解。孙东策阴沉着脸瞅着几个人,他毕竟是一帮之主,不能在手下人面前自乱方寸。他强压怒火说道:“你们几个有什么话说?”大谋士朴文善忙近前几步,说道:“大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目前是非常时期,地龙会岌岌可危,大哥此时应设法度过难关才对。而且……”他的话还没说完,孙东策厉声道:“你是意思是说,我只会发火,不会想办法唠?”朴文善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忙开解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好了好了!”孙东策一摆手,说道,“我没空听你们罗嗦,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朴文善偷偷地瞅了孙东策一眼,见老大确实没生气,正侧耳细听,他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属下觉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消息依然走漏,杀几个兄弟也于事无补,反而会另弟兄们寒心。所以……”他说着又偷偷查看孙东策的脸色。
孙东策捕捉到了有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有话直说,我孙东策还没那么小气,再罗嗦就给我直接滚出去!”朴文善见大哥真发火了,吓的浑身又是一颤,忙说道:“依我之见,不如,索性将消息公开告知兄弟们,晓以利害,这样众兄弟必定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我以为……这样比较好。”这次他没敢在瞧老大的眼色。
孙东策沉思了片刻,说道:“这都是小事,你们看着办吧。关键是怎么过这一关?”朴文善看了其他几人一眼,见无人出头,只得又说道:“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认为小的形势于我不利,必须强中带软,软中带刺。哦,说白了,一是要凭借我们的实力,让小觑我们的人吃点苦头,重点打击白山会,同时避免与警方的直接冲突;二是要多拉朋友,不妨先与黑马帮联盟,这样任何一方行动时都要有所顾虑,另外,抓紧时间在政府重找靠山,来个釜底抽薪,如此以来,危机可解。”
孙东策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缓了口气,说道:“方法倒是不错,但却有几分难度。首先,警方已经把我们列为打击对象了,想避免冲突很难。其次,黑马帮一直是我们的死对头,联盟的希望很渺茫。另外,政府要拿我们开头,风头上,谁还敢罩咱们?”
朴文善说道:“大哥,事在人为。再说,联盟、找靠山,无非都是为利,只要咱们舍得出血,没有办不成的事。到时候咱们收敛一点,给警方一个下坡的台阶,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在以前老龙会的时候,也是常用的法子。”孙东策知道他说的“老龙会”是指严打之前的“天龙会”。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们找人去办吧!”说着又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赵俊华一直在会所等待消息,他涮了王伯一顿,知道接下来的后果必定很难消化。但是早上的新闻还是让他吃惊不小。孙莹指着新闻画面,肯定地告诉他:王伯已经走了,因为那家旅馆已经被血洗,老板高在明和五个服务员,还有一家三口的住客,无一幸免。
现在,赵俊华才真正感觉到了王伯的凶残与可怕。他有些心悸,有些后悔,暗责自己不该树立这个敌人,但这能由得自己决定吗?答案的否定的。幸好,王伯已经暂时离去。他看到新闻后,马上派兄弟去了旅馆。回来的兄弟呕吐不已,好半天才将尸横遍地的现场叙说了一遍。
杀手的行动一向是隐秘的,而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无非是为了警告赵俊华,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不一会,医院传来消息,杨平被转移了。
赵俊华的心情极其的糟,从看过新闻后,就一直坐在窗前发呆,早餐也一口未动。他早已没有胃口吃东西,他的心已被各种各样的想法塞满,各种可怕的后果像噩梦般涌进他的大脑,恐惧摄住了他的心。自从走上这条路后,他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恐惧,就像一条毒蛇在慢慢吞噬着他的心,一点点吞噬,他甚至能感觉到毒蛇咀嚼的声响。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正是这种恐惧感让他行事比常人谨慎万倍。但之前的行动他太卤莽了,那么多漏洞,那么多冲动,居然让他安然无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他伸手捏住了鼻孔,闭紧了嘴唇,窒息的感觉,死亡的感觉,他仿佛一时间都体会到了。心脏砰砰地狂跳,仿佛发觉了身体的主人在这么自己,想跳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脑袋也开始发蒙,胸口闷得难受,脉搏里的鲜血猛烈地抨击着血管壁。好象自己被与世隔绝了,一种想冲出去的**随着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有生命的感觉真好!他不禁想起了贾思勰的一句话:“人命至贵,有贵千金!”生命呀,生命!人为什么总是一边珍惜又一边挥霍呢?
他叹了口气,平定了一下心情,唤了一声:“来人。”郑飞忙推门走了进来,问道:“华哥,有事吗?”赵俊华瞧了他一眼,说道:“告诉李明和王芳,让他们调查一下旅馆老板的亲属,想办法把旅馆盘过来,派几个兄弟过去。所需费用让刘玫设法处理!”现在李明和王芳是会里唯一产业——东山旅馆的负责人,而刘玫一直握有财务大权。

“是!”郑飞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赵俊华轻轻叹了口气,出了命案的旅馆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的,自己盘过来,也算是向死者赔罪吧,此事毕竟是因自己而起。
这时,孟欣近来说道:“俊华,今天是野练的日子,弟兄们都准备好了。”赵俊华恍然想起,笑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轮到哪一队了?”孟欣说道:“这次是田风的人。”赵俊华想了一下,说道:“除了李明的人和会所的人,把其他的兄弟全带上吧。大雪封山,严寒刺骨,这种天气最能磨练人!这次让白飞龙带队。”“你呢?”孟欣奇怪地问道。赵俊华说道:“我想去趟白山会,探一探口风,这条船越来越不稳了!”孟欣点了点头,白山会现在是在玩火,一旦它垮台,就必须先想好万全之策,重新选择“合作伙伴”。她说道:“要不,让李羽鹏带人陪你去吧!”赵俊华摇摇头,说道:“用不着,现在白山会正在兴头上,还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我带郑飞去就可以,让小玉和小敏也去野练,省得让色狼见了惦念。”孟欣忧郁了一下,说道:“好吧,反正你是会长。自己小心!”赵俊华一笑,道:“放心,我这人很怕死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也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黑马帮总舵,马兴忠也得到了内部消息,五大堂主也被召集了起来。密室里,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颇有英国圆桌骑士的味道。马兴忠看了五个人一眼,说道:“消息已经基本确定了,政府要拿地龙会开刀。但估计不会有太大行动,毕竟地龙会跨掉,吉边就是我们的天下了,警方不会那么傻,而地龙会实力庞大,也不会坐以待毙。因此,我估计,地龙会顶多丢掉一些地盘,伤一伤元气,但不会有损根基。而白山会很可能在警方支持下做大。咱们黑马帮势力夹在中间,应该不会受到波及,所以,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克制,千万不要卷入这场风暴。至于火堂被袭一事,原因仍未查清,此事暂且搁下,日后在查不迟。”说到这,他望了几人一眼,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黑马帮的气氛应该说是很民主的,就像圆桌代表的平等一样,每个人有看法都可以提出来,而马兴忠每次下命令,也都是以自己的“看法”的形式通知手下,但平时大家一直唯马兴忠马首是瞻,很少会抵制他的命令。这次也不例外,金堂陆启良、木堂胡宗林、土堂钱程,三个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哥的意见。只有邱利哼了几声,却没敢言语,毕竟是自己辖下的堂口受到袭击,现在不了了之,他虽有不满,但却更怕大哥的责罚。水堂的欧阳春看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大哥,各位堂主,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众人的目光马上聚焦到她的身上,马兴忠点了点头,示意她大胆地说。
欧阳春往前倾斜了些身子,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一味的避让不是上策。以我的水堂来说,正处于地龙会和白山会的搭界处,北边还有大学,南边有警方,势力交杂,一旦任何一方有动作,都会波及到我们。难道到时让我们像蒋介石一样不抵抗吗?还希望大哥三思!”
其他三大堂主听得连连点头,也觉得有理,纷纷又望想马兴忠。而邱利本来一直耷拉着脑袋,现在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仰起头说道:“对呀,大哥!我不犯人,人却犯我呀!就像……”他没敢说下去,就像上次火堂被袭击一样。
马兴忠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也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该出手时还要出手。只不过千万不要闯到对方的地盘,一旦越过雷池,咱们黑马帮就危险了。尤其是水堂!”说着他的目光望向欧阳春。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兴忠又望了其他几人一眼,说道:“其他四堂我还比较放心,毕竟远离市区,但是也绝不能放松警惕。严令属下兄弟,不得在外滋扰生事,不得轻举妄动,更不得马虎大意!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千万不能自做主张!”说着他特意多看了邱利几眼。邱利忙将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低低的应了一声。
马兴忠交代完事情,稍感轻松。他身体往座椅上一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又一场风暴要开始了,这是个劫难,也是重新洗牌的机会,就是不知道鹿死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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