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后初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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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夜,为整个吉边厚厚地铺上了一层冬被,将一切能掩盖的全部掩上了白装,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清洁纯净了许多。
张伟几乎一夜未眠,从发觉下雪的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担忧。赵俊华应该开始行动了,明天,他将会如何呢?但愿老天保佑他能平安无事。虽然两人相处不久,但赵俊华毕竟救了他的命,明天如果他派人来接我,那就表明万事顺利;如果没有,那就说明出事了!那我该怎么办?现在还不能公开露面,必须得远走高飞了。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的口袋,里面硬硬的,只要有它,一切都有希望。
赵俊华走进总部的时候,里面的弟兄竟然都没睡,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等李明的消息。很多人都在为不能跟李明、孟欣一起出马而抱怨。赵俊华的心里一热,这才是自己的弟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恐惧退缩,只有休戚与共,亲如一家。安抚了众弟兄几句,赵俊华直奔总部的密室。
田风、刘瑞、王立辉、钱亮四个人竟在玩麻将,周围围了十几个弟兄观看。屋里烟雾缭绕,在刺眼的灯光下仿佛到了“人间仙境”,麻将的噼里啪啦声直响。王立辉正大声咋呼着:“妈的,你快出牌,我就不信我胡不了!”田风哈哈大笑道:“就你那点水平,在我面前跟白二一样,我不让你胡,你绝对胡不了!”四周的弟兄跟着一阵大笑,连赵俊华进来都没发觉。李羽鹏本想提醒大家一声,却被赵俊华示意禁声。
刘瑞怪声怪气地说道:“来,我给你个机会!两万!”王立辉怒道:“靠!我刚扔完两万,你跟着就扔,顶我那!”刘瑞无奈地说道:“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两万!不过还有两张牌,你还可以等吗!”王立辉气得呼呼直喘,咬牙盯着刘瑞的细脖子,仿佛一不克制就会冲上去掐住他。好不容易忍了下来,他顺手摸了一张牌,没看第二眼就抛了出去,喊道:“东风!妈的,手真背!”话音未落,田风哈哈大笑道:“胡!哈哈……你真是我的福星呀!我又胡了!谢谢了!嘿嘿……”
王立辉怔怔地盯着田风,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妈的,东风都抛了两张了,你还敢胡?”田风阴阴地笑道:“李宁——一切皆有可能吗!有你在,我何愁不赢?快点钱吧,庄家点炮,嘿嘿……又发财了!”王立辉翻了翻口袋,忽然神秘地一笑,马上将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零零散散堆在了桌子上,大气地说道:“田风,全给你。”田风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忙把钱拢了过来,数了半天,不过才十几块钱,气得他咬牙道:“小子,你穷鬼呀!”王立辉无辜地说道:“今天刚领了钱就被你们仨瓜分了,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他的眼珠一转,道,“你借我点!”
田风一听,立马回绝道:“想都别想。你小子有钱就赌,一赌就输,哪辈子能还我钱呀?”王立辉瞪大了眼睛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有那么惨吗?”田风一乐,冲刘瑞和钱亮道:“他那幅对联是咋写的,念给他听听!”刘瑞马上笑道:“上联是:有钱必赌!”钱亮也乐道:“下联是:逢赌必输!”周围的弟兄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横批:慈善赌王!”即而一齐放声大笑。王立辉一捂脸,羞愧地道:“完了,地球人都知道了!”
赵俊华和李羽鹏也乐得哈哈大笑,暗道:真是一群活宝!但也只有这样的日子才是生活,也只有这样的吵闹才是弟兄的真感情!赵俊华挤进人群,对王立辉说道:“别泄气,我替你打几把牌!”王立辉本以为是一个兄弟开玩笑,看都没看就说道:“一边闹去,觉得我不够惨是吗?”由于屋内的烟雾缭绕,人影迭加,打牌的四个人谁也没抬头,但周围的兄弟却注意到了,张口喊道:“华哥!会长!华哥!”
田风一听,纳闷道:“什么花蛤、回涨?”待抬头一看,立时呆住了,足足停顿了有十几秒钟,才一跃而起,大喊道:“俊华?你怎么来了?”一下扑了上来。赵俊华呵呵笑着跟他来了个大拥抱,说道:“几天不见,你发财了!”田风不好意思地说道:“发什么财呀?随便玩玩而已。”刘瑞也隔着桌子,伸长了手臂捅了捅赵俊华的胸口,笑道:“几天不见,胸肌见长呀!”钱亮和王立辉一看是赵俊华,马上起身恭身道:“华哥!”王立辉不好意思道:“华哥,我不知道是你,我……”赵俊华哈哈一笑,道:“没事,我看的都手痒了,来,我替你打几副牌!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怎么样?”

王立辉一听,大喜道:“行!”心想:当年蒋介石不也是这么跟手下玩牌的吗,华哥就是不一样!但随即一回味,怎么那么别扭,再一看钱亮等人,正憋不住地哧哧直笑,随即大悟道:“华哥,连你也整我!”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赵俊华跟李羽鹏入座推开了牌,钱亮和王立辉则站到两人身后予以指点,因为两人虽略知一二,但技巧上基本上等于一窍不通,经钱亮和王立辉的指点,两人自然一点即通,一圈之后就已经“能征惯战”了。王立辉惊叹不已,借机拍马屁道:“华哥就是华哥!这么快就上手了!当初我可是学了整整一月!”赵俊华一笑,说道:“好了,你还是去拍拍田风的马屁吧,让他少赢你点钱,比什么都管用!”王立辉一听,马上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华哥就是华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王立辉果真走到田风身边,一个劲拍马屁。田风晃了晃脑袋道:“好晕呢,跟苍蝇似的,你小点声好不好?”王立辉马上放低了声音,说了几句,田风一听,马上乐了,顺手打出几张牌。赵俊华一看,马上叫胡。
田风呆呆地愣了一下,道:“这么好的牌竟让你胡了,怎么可能?王立辉,你真是个扫把星!一边去1”王立辉眉飞色舞地瞪了他一眼,又回到赵俊华身后,笑道:“华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准赢不了!”赵俊华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中,他身前的桌面上堆了一大堆钱。
赵俊华望了望周围的众人,忽然发觉不对,自己就算手气再好,也不可能赢这么多,随即明白是大家在奉承自己。他停下手中的牌,叹了口气,心说:这就是权力吗?让好兄弟都不能坦诚!但马上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觉,方才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感到奇怪,但却默认了这种行为,难道我真的变了这么多吗?连本来刚正不阿的性格都开始被腐烛了。
赵俊华缓缓吐出一口气,周围的弟兄马上静了下来,田风、刘瑞、李羽鹏三人也不明所以地停住了手。赵俊华发觉了气氛的凝重,马上笑道:“怎么了,接着玩!”说着伸手开始推牌。
刚玩了一会,手机突然响了,赵俊华拿起来一看,是吴海的号码,眉头一皱,吴海独自留守会所,会里的兄弟都被自己带到了这里,难道出了什么事?李羽鹏一见赵俊华神色沉重,马上一挥手,十几个弟兄退到了外屋。赵俊华接听后问道:“吴哥,出了什么事?”吴海焦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有个女的大电话找你,说你如果想见佳人,让你10点之前赶到学校后的北山天坛!”赵俊华心里咯噔一下,说道:“还有别的吗?”吴海说道:“那个女的什么也没说,就挂了。”赵俊华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留守会所,我马上让李羽鹏带人回去!”吴海应了一声,挂段了电话。
赵俊华看了看表,竟然已经快9点了,打着牌不知不觉间,时间过的好快。他暗暗思索了片刻,会是谁呢?佳人?难道是明兰?他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身骨,才发觉外面雪早已停了,朝阳初升,入目是一片雪白的银幕。
张伟盯着窗外的雪景,天亮了,应该到了,但窗外的路上却空无一人。时针缓缓指向了7点,8点,9点!张伟的心越来越紧张,出事了1赵俊华肯定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不能再等了!万一消息暴露,这里会很危险,更不能进城,万一碰上仇人,无异于自寻死路。唯今之计,只有远遁他乡了!
张伟咬了咬牙,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口早已愈合,只是筋骨还有些疼痛,他粗略收拾了一下行装,连手续都没办,就翻窗而出。在莽莽雪原上只留下一串匆忙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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