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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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冷风一激,富贵燥烘烘的心情方才平息下来,其实富贵的情操并非那么高尚,柳下惠的做派无非是对房事不举的无奈,富贵向来不耻,只是不断抖动的睫毛,早于戳穿红袖熟睡的假象,对于红袖的有意放纵,更多的是把自己的作为酬谢自己的砝码,借此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亦是无可厚非。k.
但生怕和红袖上过床后,会产生一种两不相欠的感觉,破坏现在的关系,有着红袖的眼线,错综复杂的牛角巷的各方势力中,把握稍纵即逝的信息,作为最为弱小的一方方能有所防备,夹缝中求生存不至于陷入万劫之地。
虽说红袖搬至楼上后,联系愈加稀少了,以富贵相女人的专业心得,红袖绝不会是薄情寡义之人,念着自己的点拨之情总会用心打探着的,两人虽没当面明说,却一直保持着莫名的默契,今日看似平常的闲聊中,其实透出了很多消息,富贵把红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细细的掰开认真斟酌。
王捕头这样的欺软怕硬的无赖之徒,相当是后世的公安局长,富贵亦是很无奈,公门的人,依仗着官府的强势,无论是在富贵前生后世多不是市井小民轻易招惹的,再加上在前世的时候,富贵命运坎坷因为业务的特别不可避免和有所牵连,造成了心理阴影,即使来到宋朝遇见的捕快,虽做不得逆来顺受,亦是小心避让着。
但富贵心中一直有所疑虑,王捕头带着手下来牛角巷滋事的时候,各家青楼的老鸨们虽忌讳王捕头,却不是惊慌失措的地步,在不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斤斤计较着交纳多少保护费,心理似乎有所依仗,王捕头的势力其实在她们眼中并不是那么可怕,
明明在知道富贵这帮小混混靠不住的情况下,却依然答应富贵趁火打劫提出的条件,富贵敢出头把事揽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平日里关注衙门的最新动态,揣测着王捕头会跟随催促赋税,但她们又是从何得到的消息呢,答应富贵无非是为了维持牛角巷的局面,不要让外来的乞丐搅了牛角巷的生意,但拖延时日后究竟会有什么摆平的途径,依仗的又是何方神圣,这期间那个公子哥又是扮演什么角色,老鸨们有没有绝对的把握,万一不行会不会殃及池鱼连累到自己,思虑到这富贵满脑的官司,心事重重地跨出赏心楼。
面上一凉,富贵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触手处一片冰凉,抬眼望去,才发觉天空昏暗飘飘洒洒的竟下起今冬的第一场冬雪来,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雪珠子,仿佛刀子一般割得人脸生疼,富贵出门的时候没带雨具,思虑着着急回去亦是无聊,呆呆的倚着门框看着雪景。
左等右等的不见雪有消停的意思,路面竟积起薄薄的一层雪来,富贵找了把破旧的油布伞,抵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赶,短短的一段路上竟接连遇到几家青楼的驴车自巷外匆匆赶来,应是见了下雪方才赶回来,富贵倍感蹊跷,这大过节的老鸨们集体出门,驻足暗自打量,下车时老鸨的表情各异,满面春风的亦有,一脸怒色面色铁青的亦有,而且身后的姨娘不约而同都怀中抱着包袱,一付很紧要的神情。
富贵心中一动,沿着积雪上的车辙,追出牛角巷,好在刚下的雪街上没几道车辙,竟被富贵寻到了几家城中大户人家的角门,远远地望着那些栋宇连云建构精美的高宅大院,受人啐弃的老鸨竟与安丰的名门望族有所勾结,富贵呆呆的愣了一时,待回到住处的时候,身上的棉衣早于淋湿,恍惚中似乎揣摩出一些隐秘。
没有地方上的势力做后盾,凭着老鸨一个妇道人家,亦是不可能支撑下青楼这么大的场面,但凡有些身份的头面人物,贪图青楼行当的暴利,看似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肮脏不堪,虽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耻于别人议论影响自身清誉,多是幕后做做手脚,老鸨顶多是个代言人的身份,王捕头就是抓住他们的这种心理,才肆无忌惮的勒索,而他们抱着水过地皮湿的心理,方才导致着王捕头无往不利,愈加的张狂,这次是要价过多超出了心理底线,才僵持至今。
牛角巷的每家青楼身后多是如此,机灵些的主动依附,不知好歹的亦躲不过强取豪夺的下场,地痞就不敢随意来犯,即便有了麻烦,也好帮忙过难关。这种靠山俗称“娼门撑头”,这些地方势力就是老鸨们不怎么待见王捕头的底气。

这些地方家族,实际上控制着安丰县多半数的土地,虽说地位不显,轻易不会和衙门作对,但在赋税的征收上牵扯一下亦不是难事,借着去年周边州县闹蝗灾的影儿,哭穷扯皮倒是娴熟的很,其实几番角力下来,整的王捕头是心力交瘁颜面无光,王捕头向来依附于马县尉旗下,不敢声张上报到县老爷那怕落个办事不利的印象,求救马县尉出门协调,结局是牛角巷提高两成的月例钱,王捕头维护牛角巷的现有安定局面,各退两步妥协下来,地方家族爽快的如数缴纳赋税,王捕头方才灰头灰脑的赶在最后的期限回到县城。
半年截一次,大年初一正是各家老鸨带着账簿和背后靠山势力划分下半年收益的时机,只是富贵一直不明了其中利害关系,收益划分的时候,更像是争夺,腰包鼓鼓的自是春风满面,收益不大的面色铁青亦是正常。
果不其然,过了节后王捕头消停下来了,消声灭迹的再也没在牛角巷露过面,连每月拿常例银子多是来个捕快代劳,富贵从各家老鸨的一言半语中,也能揣测出个大概,心中安定下来了,王捕头虽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但牵连到自身的位置,亦强忍下来认栽了。
过了年的三四月份,周边州县的去年蝗灾的严重后果呈现出来了,当初因涉及个人前途利益,许多地方官吏最初不肯上报,致使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捂不住的时候才惶惶然上报朝廷,待朝廷的赈灾钱粮经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后,到了灾民的手里也就所剩无几了,秋季庄稼所收无几,一直撑到吃尽了家中余粮,青黄不接的季节,拖儿携女的举家逃荒,盼望着能寻个塞饱肚子的地方,近在咫尺的安丰更是首当其冲。
饥肠辘辘的灾民多了,像蝗虫般挤入安丰县城,苦盼着官府或地方义绅能够娠济钱粮,县老爷生怕激起民变,随民意设立了几个粥棚亦是杯水车薪,好多灾民沿街乞讨,身强力壮的四处寻觅雇工的机会,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一文钱不要,连带着老板娘瞅着富贵的眼神就有些玩味了,要不是王二极力的反对,难免富贵炒鱿鱼。
牛角巷亦是无法避免,熙熙攘攘的涌入不少的灾民来讨口饭吃,虽说可以趁机贱价收入几个水灵的丫头充作后备,省了不少的银子,但过多的灾民在牛角巷沿街乞讨,煞了牲口们寻欢作乐的兴致,老鸨们连连向富贵施压,要求富贵清理牛角巷的局面。
虽说富贵一帮兄弟不再以乞讨为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计,再加上当初对老鸨们的承诺,清理街面亦是义不容辞,富贵在老鸨面前把胸膛拍的震天响。可是真正面对饥肠辘辘衣衫褴褛的灾民时,苍白的嘴唇不住发抖哀求,无法直视灾民眼中露出的强烈求生和交替出现的绝望悲苦之色,富贵一帮兄弟心颤的实在是下不了手,实在做不到后世的城管的铁石心肠,反而又收留了十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增加了不少的负担。
就这样又拖延着数天,连日里两头受罪,搞得富贵是焦头烂额不敢露面,直到红袖传话来说沈妈妈气急败坏的发了狠话,再不行动就买动王捕头连富贵一帮人全部赶出牛角巷时,富贵方才下定心来,动员兄弟们暂时把良心藏起来,先保住自己的肚子再说吧。
第二天午后,一脸凶神恶煞的富贵,带领着色厉内荏的兄弟们,气势汹汹的赶到牛角巷时,才惊诧的发现,街面像水洗般干净,寥寥无几的几个灾民亦是影响局面。不由得让富贵心中嘀咕,什么时候自己的王八煞气这么重,还没出手就立竿见影见了效果,既保全了自己的良知又堵住了老鸨们的嘴,一时也顾不了太多,忙屁颠颠到赏心楼去邀功领赏,捞些好处再说吧。
接见富贵的时候,红袖亦是在场,站在沈妈妈的身后直摆手,富贵还是以为和自己打招呼没往心里去,沈妈妈任凭富贵吹的是天花乱坠,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直到富贵看到形势不对吹嘘不下去了,才讪讪的停下来愣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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