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门小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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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的阳光卷着干燥的风恣意的爆炒着这座西部大都市,紫曳轻声吩咐司机关了吹得直起鸡皮疙瘩的空调,漠视着街上晒卷的树叶、匆匆的行人。从急驰的轿车里朝自治区人才交流会人头攒动的大门瞄了一眼,感叹着“还是老妈英明啊!”。想当年就业竞争还没这么激烈,靠着重点大学经济管理系的文凭和老妈过硬的关系,她轻松的进了省级政府机关,开始了小公务员的职业生涯。
回想起刚上班的情景,她的嘴角不禁抿出了一丝微笑。
(一)新新小人物
明天要上班,晚上我那坐了多年机关、修饰保养得极好的老妈就问我:“小曳啊,明天你穿什么去?”我纳闷的回答:“.......就今天这身啊。”老妈横了一眼一身学生妹打扮、正在网上瞎逛的我说:“机关不是学校,以后你那些衣服啊,大部分都留着休息穿吧。”说着径自走进我房间,翻腾着不甚整齐的衣柜,最后无奈的说:“还穿面试那天的那套吧,礼拜天我带你去买衣服”。嘁,难道我那么多衣服统统扔垃圾箱?不就是上班吗?又不是参加什么重大外事活动,还正装出场?我不耐烦的哼哈着,乱点着鼠标把键盘敲的劈啪乱响,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的哼哼着:“小强小强偶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第二天一大早欢天喜地的去报到。可一进了办公楼那平时顽皮捣蛋的我居然有点腿肚子打颤。虽然报到地点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看着“人事处”那锃亮的牌子还是哆嗦着掏出通知单又看了一眼。一咬牙推门进去,一办事员很客气的问了名字叫我等,然后去了另间办公室。我倒换着脚等了几分钟,她带我进了处长办公室,然后有礼貌的掩门退出。
看了眼女处长,我那心像小兔子般“嗵嗵”跳着。一个和老妈差不多大的职业女性,一身考究的职业装上一张精致的脸,面无表情的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打量着我,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她微微点头示意我说:“坐。”然后看了一眼电脑问:“学经济管理的,笔试、面试成绩都还不错。毕业论文做的什么?”斜签着身子坐在椅子边儿上的我听着前半句心里偷乐,还没等笑容浮到脸上,又被她后一问吓一跳!怎么转到这儿了?
“哦,是《浅论国有企业改革的若干难点问题》。”我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的语调带点颤音的回答着,鼻尖上有湿润的感觉。
“哦?带了吗?”哎呀呀,幸亏老妈昨天叫我准备了许多资料,其中就有毕业论文,嘿嘿。赶紧拿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她桌上,她瞟了一眼,并不翻看。
“资料都是自己收集的?”她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嗯。”哦哦哦,其实好多是通过老妈的关系找的,不过这会儿我可不想说。
“去计划处报到,明天开始正式上班。”说完,她脸上漏出一丝笑容,拿起电话:“小林,来一下。”没过一分钟,刚才那个女办事员就快步走了进来。她简洁的说了句:“你带小紫去计划处报到。”小林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开了门等我出去。
我站起来想向何处长说点什么,她只淡淡的微笑着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松了口气却依然恭敬的说了声再见便忙不迭的跟在小林身后出了门,小林略带责备的看了我一眼,却回身轻轻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原来,出个门都这么多讲究。
小林带我去了9楼,在挂着“计划处处长室”的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那门其实是半开着的。
“小林啊,进来进来,有事吗?呵呵。”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心情很不错。
“刘处长,给你送人来了,怎么谢我们啊?”小林笑嘻嘻地边说边走了进去。
“哈哈,好说好说。回去和你们何处长说,有情后补。”刘处长边打着哈哈看了我一眼,无奈的说:“怎么又是女的啊?我要的是男的啊。”唉,怎么一进门就是这话呢,一瓢冷水兜头浇得心都凉了半截。
我尴尬的笑着说:“刘处长好。”红着脸微微鞠了一躬。后来,才知道这一笑一鞠躬的作用有多大,哈哈。
“嘻嘻,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人我可送到了,您忙,我先走了。”小林轻巧地转身出门,又是轻轻地带上门。当然,没关死。我用了好久才从大家的闲谈里慢慢琢磨出来,在机关里如果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不是十分必要切不可以紧闭房门,那将给自己招惹说不清的麻烦。
刘处长挠着聪明不长毛的脑袋说:“小紫,坐。今年多大了?”
“23。”想着他不待见女生的意思我打定主意不多话。
“辽财毕业的?不错。实习去的哪儿啊?”他点了根烟,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缓缓的问着。看来他已经知道我的基本情况了,刚才是给我个下马威?!
“统计局经济处。”我看着他的眼睛老老实实的回话,手心却有点冒汗。
“呵呵,赵处长身体怎么样了?去年说是开刀了?”他一脸老好人模样的问着。
“啊?赵处长挺好的,听说宋处去年开过刀。”我一愣,从他眼里瞬间即逝的一丝精明刺亮里猛的反应过来:他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去实习过!

他又挠了挠头略有不好意思的说:“呵呵,看我这脑子,不够用了。对了,以后找他们处要数字的事就归你了。”
“嗯,好吧。”我心想这有什麽难的。后来才知道,数字也是资源,别说部门之间、就是内部处室之间,想要?没那么容易!
“我们这个处啊,是个业务处室,工作很忙,老同志经常要加班、出差。你先跟老王吧,把处室内部文档管理这块熟悉一下,尽快接下来。电脑会用吗?”
“会。”我依然毕恭毕敬的坐着,双手平放在膝上。
“好。以后其他同志忙不过来的时候有些材料打印、盖章这些事,你帮着做下。”说着随手拨起电话来:“老王,来一下”。没一分钟,一个憨厚而略显邋遢的半大老头颠颠的快步走了进来,笑呵呵的站在了他面前。真快啊......
“老王啊,你那块儿忙不过来,给你个兵。这是新分来的小紫,你带她去领办公用品,把原来老刘的办公桌收拾出来给她,以后文档这块归她了。你负责带她,以后统计这块你俩了啊。”顺手抓起桌上那盒烟先递了老王一支。
“呵呵,谢谢处长关照啊。你是怕那帮小伙子吃了她吧?哈哈。”老王接过烟却先“啪”的用打火机给刘处长点着,说话时黑胖的脸上笑出了一丝的调侃味道。
“哈哈,快去吧,人交给你了啊。”在他们的调侃说笑声中,我又演练了一遍微笑、鞠躬、出门的程序。这次记住带门了,嘿嘿,轻轻地,不能关死。
老王带我进了隔壁一个大办公室,四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前面有人。四面墙三面铁皮柜子,剩下的一面是灰蒙蒙的窗户,办公桌上到处堆着文件、稿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茶几上的烟缸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烟头,沙发上乱扔着一些报纸。进门右手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上有台同样灰头土脸的电脑。
不出所料,老王就带我去了那儿:“这就你的了,先和我去领办公用品吧”。
“小陈,这是新来的小…,小什么来着?”他回头看我。
“你好,我叫紫曳。”我继续微笑,我可怜的面部肌肉啊,今天是倍受摧残。
小陈站起来满眼放光的望着我:“你好,哈哈!终于来新人了!”貌似解放了的感觉,然后说:“你先收拾这儿吧,我去帮你领东西,老王就省一趟了,哈哈。”看着他乐得屁颠屁颠的背影,我得意的偷笑了。
一番努力的洗刷之后,终于把办公桌收拾利索了,倒掉了抽屉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几只蟑螂的尸体,电脑也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顺手又把茶几和沙发清理干净,擦了窗台,把半死不活的两盆吊兰的枯枝败叶揪了又用喷壶冲洗出翠绿,打扫了地面,倒了门后溢出的垃圾,顿时办公室顺眼了许多。我坐在光秃秃的办公桌前发了会呆,掏出了包里一个毛绒绒的小小熊摆在电脑上,歪着头看了又看,忽发奇想拿胶水把它大头朝下的沾在了电脑上,让它好像撅着**低头窥视我电脑屏幕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噗嗤!”旁边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回头看看趴在桌上忙碌的老王和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小陈,肯定是小陈!
老王好象后脑勺上张了眼睛似的,扭头说:“没什么事你先回吧,明天10点上班。你住哪儿?哦,单位有班车看你哪儿上车比较方便。”他满意的扫视着办公室,接着又婆婆妈妈的絮叨着班车的发车时间、停靠地点,嘱咐我一定要早点在那里等着等等……。嗨,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还是满感激他的。
“谢谢,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哈哈,可以回家了,这半天可把我憋坏了。走出大门如释重负,看着外面的太阳心情别提多好了,如果不是听老妈的话穿了高跟鞋,我肯定会跳起来的。哈哈~
回到家里一看,家里一如既往的没人。灰尘在阳光下快乐的舞蹈,我的毛子在窗台上懒洋洋的晒着,“嗨!臭毛!你猫姐回来也不迎接?来!表示一下~~~”
“喵~~~噢”,毛子侧着脑袋斜瞥了我一眼,尾巴不耐烦的在台面上啪啪的敲了两下算是敷衍过我了。乎乎,什么破猫?!
挽起袖子打扫卫生。嘿嘿,这在平时是想也不用想的,谁叫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呢?
稀里哗啦的擦了桌子、地板、窗台,把我的狗窝好好整理了下,满头大汗的想着老妈的教训:“哼!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然后冲了个澡一头攮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果实。嘿嘿,原来干点活儿也可以这么快乐。
躺着躺着,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提抗议了。看看表,快8点了,老妈不是又要加班或者应酬去吧.....,我还等着给她显摆自己呢。正想着电话就叫起来了,一接,哼,又是应酬!就知道!!!她不回来吃晚饭了,那我呢?喝风啊?!气死我了!只好和老妈说:“别忘了给我打包啊……”哭,先找块面包点心之类的吧,反正这种东西是我家的战备物资,永远都不会短缺的。
啃着面包忽然窃喜:“你不回来我正好上网,省得你和我抢电脑”。眨眼就11点了,上床睡觉,明天得早起,我也是上班族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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