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西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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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带着亲爹,师父和大哥的骨灰直奔江陵金府,将其安葬之后这才赶回冰岛。
一样的家,不一样的感觉,突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小姐,大喜日子定在下月初二,成亲之后便要与帮主好好生活,不要再那么任性,时不时的便耍些小姐脾气,道上难闯的很,没什么事最好还是待在家里……”赵靖对雪儿语重心长道,眼中充满怜爱。
“哎呀,赵靖叔,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这些道理早就明白了,不必再麻烦您老人家了。”雪儿笑着打断他的话,显是已听得腻烦。
“既然小姐都已清楚,老夫也就不用多费唇舌了,望小姐切记‘以和为贵’这句话,舒心的生活。”赵靖又正色道。
“是,小女子一定时刻谨记赵靖叔的教诲!”雪儿故作正经拱手道。
“好,那小姐早些歇息吧。”赵靖说完迈腿走了出去。
“小女子恭送赵靖叔。”雪儿作揖说道,悄悄的关上房门,嘴上嘀咕道,“真是个老顽固,就你罗唆,顾虑这个,担心那个的,什么都不想,岂不是活得更自在?”正说着,突听有人敲门,其忙坐至桌边,这才开口道,“请进。”
一人推门走进,正是凌锋,雪儿抬头望其笑道,“大师哥。”
“嗯,”凌锋轻点其头,也走至桌前坐下,轻声道,“小师妹,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干嘛神秘兮兮的,”雪儿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凌锋低头抬头间,这才将话从嘴里挤了出来,“你做无情之时杀人无数,我想要你明日随我前去各大门派赔礼道歉。”
“为什么?”雪儿闻言大惊,跳了起来,叫道,“那又不是我的错,我不管!”
凌锋心中当然知道小师妹一定不会同意,脸上掠过一丝苦涩,道,“好,不去也罢,我可以代劳,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务必不要再推脱了。”
雪儿见其语气稍缓便又坐下静听。“按照本帮的规矩,待你我成亲之后,你须得上思过崖面壁思过一年,以求反省悔悟。”
“面壁思过?还要一年?”雪儿又是一惊而起,问道,“你是不是在说笑话?”
凌锋也起身严肃道,“小师妹,你一定要正视一切,这就是规矩。”
“规矩,又是该死的规矩!”雪儿骂着转身从床头拿过把匕首,对凌锋道,“我杀了那么多人,你要替他们报仇尽管杀我好了,你杀了我吧,我不要活啦。”说着挥刀向自己胸口刺去,凌锋见状忙反手抓住,急道,“小师妹,你不要太任性!”接着又开解道,“我只是按规矩办事,我帮身处天下第一之位,怎可坏了江湖规矩,做出令人不齿之事?”
“那我们退出江湖,去雪岭隐居好不好?”雪儿抓住其手臂急问道。
“你太天真了,江湖中的事是无法逃避的。”凌锋无奈道。
雪儿突然挣脱其手,倒退两步,又是大叫道,“我没有错,我不要面壁思过!”
“小师妹,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欧阳女侠的角度来对待此事。”凌锋说完便拂袖而去,他岂非正因自己是一帮之主而身不由己?
雪儿拜过倪可笑的坟墓;雪儿来至仪阳居—久别忽重逢,坐于少阳坟前伤心欲绝,这样一天一夜未进米水。“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岛吧?”跟随雪儿前来,此时正立于其后的无极帮帮众帅一寒拱手劝道,雪儿这才回神,抹一把眼泪,道,“对不起,我……你们先回客栈休息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帅一寒遣走随从帮众,便也挨雪儿坐了下来,又劝道,“小姐,表少爷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伤心……”雪儿突然侧身抓住一寒手臂大声道,“我害死了表哥全家,又杀死了大哥,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帅一寒摇摇头,郑重道,“你是情非得已,确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是受伤最多最大的人,表少爷一定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以后过得快乐,他泉下有知才会更快乐。”
雪儿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伏在其肩头,道,“一寒,谢谢你。”又是泪流满面,落泪可以因为伤心,也可以是因为被理解的感动,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被了解的人才欣慰。
帅一寒受宠若惊,一时不知所措,简直快要晕死了,其从小在冰岛生活,是个极内向之人,从不与雪儿主动说话,只愿能长久的在远处望着她就心满意足了,在他心目中,雪儿始终是个神人,是个超凡脱俗的天仙,这样一个人,如今正和自己坐在一起,正伏在自己肩头,叫他如何不激动,叫他如何不发晕?
忠义堂上,一上一下,一坐一立,针锋相对,旁边整齐的排着两列队伍。
“帮主,”帅一寒向凌锋拱手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欲向你请教。”
“哦?”凌锋知其向来很少说话,今日却是主动前来,稍觉吃惊,忙道,“帅兄弟请讲。”
“请恕属下直言,不知帮主为何要小姐面壁思过?”
凌锋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痛楚,沉声释道,“小师妹犯下此等大案,江湖上人人皆知,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而已。”
“可是小姐并没有错,该受惩罚的是那些害她变成无情的人!”
“你是指师父,宇文前辈及白万仞等人?”
帅一寒没有回答,但其那一脸倔强劲儿足以说明一切。
凌锋稍点其头,又道,“这些人均已去世,按理说上代的恩怨应该到此为止,但毕竟小师妹是杀人凶手,总要给武林一个说法吧?”
“可是你就忍心要小姐受这软禁之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锋猛然起身,厉声问道,内中含不怒自威之气。
帅一寒也不甘示弱,朗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要用小姐的幸福来换取自己的名誉d位!”
“放肆!”帅靖在旁断喝一声,忙出列向凌锋拱手道,“老夫教子无方,还望帮主见谅。”
“好,有胆量!凌锋却是大声赞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师妹不受任何惩罚,师父苦苦创下的基业将毁于一旦,我帮便会陷入众叛亲离之d,你甘心么,大家甘心么,九泉之下的师父又能安心么?”
“可任捕头当日早已……”帅一寒仍欲反驳。
“我帮中之事岂要他朝廷中人来说情解围!”凌锋严厉道。
帅靖看出事态严重,忙又拱手道,“犬子冲撞帮主,老夫这就回去管教。”说完便拉住帅一寒转身向外走去,帅一寒却挣脱其手,倔强道,“我不走!”
“慢着!”与此同时,凌锋也将其喝住,又道,“帅兄弟如果实在不愿小师妹独自面壁,本帮主便特许你与其同上思过崖。”
“帮主,不可以啊!”帅靖忙双膝跪d,语声哽咽道,其心中自然明白,雪儿思过是与帮主成亲之后的事,一寒若敢与帮主夫人同入思过崖岂不是犯了大忌,当是死路一条,帮主如是说显是已动了杀他之心。
“不必了。”雪儿突从内堂走出,大声道,“思过是我自己的事,岂要别人来陪?”话语中满含怨恨。
“小姐,难道你也……”帅一寒一脸惊讶之色,问道。
“我是自愿的。”雪儿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一寒,谢谢你刚才的话,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的。”
“小姐如此通情达理实是本帮之福。”赵靖也出列朗声道,“以和为贵,从此不问江湖事,独在峰上省悟,悔过实是明智之举,为维护本帮声誉,敢于承担一切责任,确是本帮的大恩人呐!”说着率先跪了下去,其余人也随后跪倒,拱手齐道,“小姐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各位言重了,快快请起!”雪儿说着,忙上前扶起赵靖,眼圈已是微红,又转头向凌锋问道,“战国帮主,还有别的事么?”见其摇摇头,便又回望众人,道,“既然没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诸人应声而走,唯有帅一寒立定不动。
雪儿上前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便回身向内堂走去,不再望凌锋一眼,凌锋却是赶忙跟进。雪儿平静了一直思潮翻涌的心绪,这才回身问道,“难道真的无法更改了么?”凌锋点一下头,上前抓住雪儿的双手,苦道,“小师妹,对不起,我也是被无奈,不得不如此啊。”
“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失职,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全江湖。”凌锋又痛苦的说,泪水盈眶。
“大师哥!”二人紧紧相拥,苦涩的泪水顺颊而下。
六月初二,天降吉日,笑结连理,喜气洋洋。。风儿拂面过,阳光金灿灿,岛上绿树依依,人人红光满面,绿的苍翠欲滴,红的鲜艳如花,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清新,让人感觉那么单纯舒适……
大厅内高朋满座,均是笑逐颜开;上座是赵靖夫妇,二人是雪儿最亲近之人,故代其父母前来主婚;数十个帮众在堂上穿梭往来,端茶倒水的招呼贵宾。而凌锋则是鲜衣艳服,容光焕发,忙着与前来祝贺的江湖人士“同喜同喜”的说个不停。一片祥和欢跃溢满整个冰岛,它好似突然变成了天庭,没有伤心痛苦失望无奈,只有一颗爱人之心,将整个宇宙撑得满满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像开满了丁香花,不但美艳无比,而且芳香扑鼻。
“大师哥,”突然雪儿大叫着奔进大厅,“怎么还不叫我来拜堂啊?”其身着红衣,头戴双喜金冠,红盖头却是抓在手里的,脸上粉霞翻飞,笑容已挤成了堆,却毫无新娘子的娇羞之态,也许其中玩闹成分会更多了一点儿,众人再见雪儿的倾城倾国之美貌,不由得目瞪口呆,继而又啧啧称赞,不绝于口。
随后喜婆和香兰气喘吁吁的跟进,“小姐,慢点儿。”喜婆说着忙上前抢下红盖头为其盖好,这才俯在其耳边低声道,“小姐,红盖头是要在洞房内由新郎才可摘下的。”
“什么?”雪儿又掀起红盖头惊问道。
凌锋忙走上前对其笑道,“小师妹,吉时还没到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又转头向喜父问道,“时辰快到了么?”
“是,帮主,小姐,吉时马上就到。”喜父笑道。
“哎呀,什么小姐啊,还叫小姐?应该是帮主夫人才对。”喜婆忙纠正道。
“对,对,帮主夫人,哈哈……”喜父又道,大家一起笑个不停。
“哎呀,什么嘛,现在就是吉时。”雪儿也向喜父笑道,又转向众人挥舞着双手大声叫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厅上立时便鸦雀无声,各江湖人士素知无极帮上的小姐顽皮至极,却不想竟会是这般夸张,居然在自己的婚礼上大喊大叫。
雪儿又接道,“各位前辈,各位英雄,今天是我与大师哥的成亲之日,多谢诸位赏脸前来捧场,下面,我宣布,拜堂大典正式开始!”她竟然自己主持起了婚礼,说完还率先鼓起掌来,在场之人也忙大笑着拍起手来,还有人“恭喜”“好”之类的叫个不停。
凌锋忙在旁拱手还礼,“多谢,多谢各位。”
雪儿又拉住喜婆笑问道,“李妈,他不是说要过关的么,那第一关是什么?”原来她急的是这个。喜婆也笑着回答,“夫人,这第一关便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而对你来说可是要‘跋山涉水,万里寻夫’哦。”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团红线,一头递与凌锋,一头又系在雪儿的手腕之上,又道,“夫人请随我来。”说完便拉起雪儿向外走去。
外面是一列火炉,木炭烧得正旺,和一列木桩,足有一人多高,二列又合为一排,喜婆指着这些物事向雪儿解释道,“夫人只有先走过这些才可找到如意郎君。”
雪儿闻言不屑道,“这有什么难嘛,我飞过去就是了。”说着便要纵身跳起。“
“夫人不急,”喜婆忙伸手将其拉住,又接过香兰端上来的两碗酒分别放于雪儿双手上,又伸手欲将红盖头挂下。雪儿忙问,“这是干嘛?”
“夫人,你不能用眼看,而是要凭感觉和这条红线闯关,还要把这三碗酒送入新郎口中。”
“什么?那第三碗酒放哪儿?”雪儿望了望左右手,又问。
“当然是顶在头上了。”喜婆笑说着又欲为其打下盖头。“哎,等一下,还有为什么三碗都是大师哥喝,那我呢?”雪儿当然不会甘心,为别人辛辛苦苦的送酒而自己却没的喝,又道。
喜婆笑着摇摇头便伸手将盖头披下,又端一碗酒轻放于其头上,叫道,“恭送夫人,一路顺风!”雪儿此时已腾空飞起,脚下如蜻蜓点水般触碰一下桩头便踏过去,倒也是身轻如燕,轻松自如。当行至木桩与火炉交界处,便有一双铁鞋迎面打来,雪儿听音辨位,一个翻身将铁鞋穿在脚上又向火炉踏去,一时“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眼见便要行到尽头,雪儿突又来个空中旋人,转向凌锋,红线也便缠绕其身,红盖头的四角也随风飘起,美丽至极,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其趁此良机忙喝下一碗酒,身子这才落d,“大师哥,请……”脚下刚欲迈步,却是忘了铁鞋难动,是以一个踉跄便向前栽去,头上的酒水立时洒了凌锋一脸,二人难持平衡,双双倒落于d。
雪儿手里的那碗酒却是全部浇在了凌锋身上,“哎哟嗬,什么破东西嘛,抬都抬不动。”其埋怨着坐了起来,却是正如骑马般骑于凌锋身上,这种姿势倒不得不令在场诸人忍俊不禁,喜婆与香兰忙跑上前将其拉了起来,又释道,“夫人,是我的错,这鞋本来应该脱在外面的。”
“什么?”雪儿做出夸张的吃惊表情,抬脚狠命的将铁鞋甩出门外,接着拍拍手道,“搞定!下一步是什么关?”又急问向喜婆。
凌锋此时也已起身,简直像个落汤鸡,边为雪儿松掉身上的红线边稍带恳求道,“李妈,可不可以不再闯关啊?”恐怕哪位新郎也不想品尝这被人压和挨酒淹的滋味吧。
“不可以!”雪儿却是大声的反驳,突见凌锋满脸酒水涟涟,忙拿喜帕上手去拭,口中还连连道歉,“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凌锋的一句“没关系”尚未出口,雪儿却早已转向喜婆急问道,“李妈,第二关要怎么闯?”
“这第二关便是‘天上比翼鸟,d上连理枝’,小姐与帮主,一个在高,一个在低,通过此关二人方可合在一起。”喜婆慢慢道。
雪儿未等其话音落d,便已急步出门,眨眼间没了踪影,凌锋、喜婆、香兰也跑出来,抬头向房顶望去却仍是不见其身,喜婆心中嘀咕,“夫人这是去哪儿了?”
“哎,我在这儿呐,”突然闻叫,诸人这才循声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株足有六七尺高的大树顶上,有一张小红脸在绿叶掩映下笑个不停,正是雪儿,其正在大叫,“李妈,这里够不够高啊?”
喜婆倒被吓了一大跳,忙大声回答道,“够高够高,夫人,小心!”凌锋也忙叮嘱道,“小师妹,站稳了,千万要小心啊。”
“没问题,我这么……”雪儿自以为是的说着,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一匹骏马正急奔上山,心中一凛,大叫出声,“黑加白!”暗想它怎么突然跑回来了?难道任兄他……,想着不免忘了自己正身处树尖之上,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身子便跌将下来,“啊……”
“我来啦。”凌锋眼疾手快,大叫一声便飞将过去,凌空一个翻身恰巧将雪儿接入怀中,二人轻飘飘降落于d,“小师妹,你没事吧?”
“大师哥,对不起,我有急事,得马上走了。”雪儿急道,忙挣脱其手,飞身跨上了正健步奔来的“黑加白”,拔转马头欲出岛而去。喜婆见此陡变,大惊失色,不解的急问道,“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雪儿回头释道,“李妈,我要去办件事,马上回来。”
“可,可这婚礼?”喜婆又急问道,脸上已渗出汗珠,屋子里坐满客人,新娘子却要突然离开,这又成何体统啊。雪儿望一眼喜婆,又转向凌锋郑重道,“大师哥,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凌锋见了“黑加白”与雪儿的如此反应好似并不吃惊,只平静的问道,“马上,是什么时候?你还会回来么?”
“我……”雪儿倒真是不知如何作答,只吞吞吐吐的道出一个“我”字,还好被凌锋止住,“你走吧。”说完便低下头去。
“我一定会回来!”雪儿肯定道,说完回身双腿一夹“黑加白”,急奔下山而去。
“我会在雪岭等你!”凌锋突然抬头喊出这句话,因为他心中明白雪儿离去意味着自己不遵师命,欺师灭祖,我行我素,失信于江湖人士;明白自己是真正到了应该退出江湖的时候了,但他仍是要问:小师妹是否曾在意、在乎距她不远处有一个心碎的声音呢?
雪儿进了京城便见墙上到处贴满了告示,曰:原六扇门总捕头任冰抗旨不遵,大逆不道,犯下欺君大罪,将于六月初十午时在午门斩首示众。钦此!
午时?!雪儿惊呆了,不就是今天的午时么?
“可惜啊,我听说这个任捕头前阵子还端了个叛贼的老窝,立下汗马功劳,今儿个咋又自己造起反来了呢?”一个五六十岁的短须老汉边看边道,还不住的摇头叹气。
“不可能,”其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丽服老人也是摇头道,“我听说皇上要将乐真公主许配给任捕头,可不知怎么d,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双方争执不下,这不,没过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了不是?”
“什么?公主嫁他都不愿意,难道想做和尚不成?”
“哎,我听说,乐真公主又漂亮又温柔,他要是真的抗婚,倒是不识抬举的很呐。”
“是啊,能做皇上的乘龙快婿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哎,你这消息是哪来的?可靠么?”
雪儿听着,不由得已向那丽服老者望去,不想他被其一双利目一望立时便打了个寒颤,脸已变色,含糊的说了两句“不知道”便跑开了。
“什么嘛,明明刚说的却又……”刚才说话的另三个人牢骚还没发完却也落荒而逃,因为他们也看到了雪儿,雪儿的那双眼睛。
雪儿这才惊醒,抬眼望一下头顶上的太阳,忙跨马向午门驰去。
雪儿登上了午门外的一座阁楼,端坐其上,居高临下,俯视一切: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人身着囚衣,正跪于断头台上,却是挺胸抬头,满脸笑容,正是任冰不假,此时在雪儿看来,微笑也只是对满口苦涩的掩饰。监斩官端坐其前不远处,面色严峻,不怒自威,其身着龙袍,头戴龙冠,正是当今皇上正宗是也。
“任冰,”正宗突然朗声道,“朕再问你一次,你难道真的甘愿受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朕并没有要你死啊?”
“皇上要臣做出违心之事,臣也只有以死谢罪!”任冰说道,铿锵有力。
“放肆!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朕不但并无怪罪之意,反而要成全于你,你却不分好歹,自命清高,难道……”正宗突然住口,又道,“唉,你应该知道朕要说什么,你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
“好,是按朕说的去办,还是杀头?”正宗站起身,心存侥幸的问道。
“杀头!”任冰坚决道,一副宁死不屈之态。
“你……”正宗闻言惊坐于椅子之上,突然大叫道,“快,快杀死他,砍了他的头。”
旁边一位大人忙低头领命,双手举着令牌朗声道,“午时已到,开始行刑!”
刽子手缓缓抬起了手,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呆呆的定在空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坠去,“当”的一志,刀锋受击,登时走偏,狠命的嵌进了断头台。
任冰一惊,伸手拾起d上的飞来之物,眼睛一亮,下辈当日雪儿从贡品中拿走的那对玉蝶中的一只,其心中又惊又喜又担忧,忙抬眼四处望去,便见不远处一红衣仙子正踏着人头翩翩飞来,不免闪过一个念头:今日难道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不成?便也一笑,却又突然发觉四周带刀禁军正向自己蜂拥而来,赶忙双眼视d,手却向雪儿摆个不停。
“快走!”任冰身子已被架起向门内走去,抬眼再看皇上,却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就在砍刀落下的一刹那,突有一人驰马来报,俯于皇上耳边轻声道,“启禀皇上,乐真公主她,她饮毒自尽了。”
“什么?”正宗闻言脸色立时煞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快,快押回去,起驾回宫。”
公主的寝宫慧香阁内太医们跪了一d,贵妃娘娘立了一排,丫头们伏了一床,香榻上乐真平静的躺着,安详的睡去,她的母后皇后娘娘在旁不停的抹着眼泪,人人泪流满面,个个悲痛欲绝。
“乐真,乐真,朕的好孩子……”正宗大叫着奔到床边,抓住其双臂急摇道,“乐真,你怎么了?父皇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啊……”又忽然立直回身叫道,“太医都跪在那儿干嘛啊,快过来诊治啊?”
领头王太医长跪拱手道,“皇上,公主所服正是千年奇毒‘红海棠’,实在是无药可医,臣无能为力,罪该万死!”说着全身已伏在d上,其余太医均依样口称“罪该万死”的拜了下去。
“奇毒‘红海棠’?乐真怎么会拿到这种东西?”正宗自言自语道,突然对跪在下边的太监宫女们叫道,“都是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来人,都给朕推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太监宫女们已是叩头如捣蒜,嘴上也是不停的告饶,却始终不见皇上再有救命的批示,便无情的被蜂拥而上的禁军拖拉了出去。
“皇上,求求您救救咱们的女儿吧!”皇后跪向正宗,哭道,其余嫔妃也口称“皇上”的跪了下去,这不禁更令正宗心烦意乱,悲痛不已,“都是一群废物!”其叫着已对众太医拳脚相加,“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何用啊?到了关键时刻屁事不管,你们倒是说个理出来啊?啊?!”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众太医只有连声请罪,却还要为正宗的龙体担忧。
“朕不要听这些废话,快来医治公主,谁若可以救活乐真,朕便赏他金山银矿,快啊!”正宗仍是大叫,显是大怒已近疯狂,但却没有一个太医敢上前医治乐真来挣座金山银矿,因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比登天还难。正宗见无任何动静,又叫道,“如若救不活公主,朕要你们的脑袋!来人,先把这个王废物拉出去斩啦!”
“皇上饶命啊!”王太医说着,又叩下头去。
“皇上,事已至此,您就让真儿安静的去吧,又何必要迁怒他人呢?”皇后又哭道。
正宗闻言这才稍做清醒,忽又回身伏在床边,轻声道,“乐真,朕的乖女儿,你实在是太傻了。”
“让我进去,我要见公主,让我进去,我要见公主,皇上,求您让我进去吧,公主,公主……”任冰此时正在门外大喊大叫,显是被侍卫拦住不得入内。
皇上闻叫,又是大怒,立起身形喝道,“把他给朕押下去。”
“不,不要啊皇上,求您让我看看乐真公主吧,求您了……”任冰呼天抢d,被人死拉活拽,天塌d陷的就是不肯离去。
“皇上,就让任捕头送送真儿吧。”皇后当然明白女儿的心事,忙劝道。
“公主!”任冰不等皇上允许,便已放倒几人冲至乐真床边,哭叫道,“公主,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啊,我好糊涂啊,直到今天才明白公主才是我任冰今生今世最最重要的人呐,你慢些走,我马上就来……”其说完又跪向正宗道,“皇上,臣罪大恶极,请赐臣一死!”
“你……”正宗怒气冲天,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
“这怎么可以?你死了,爹娘怎么办?”突有一悦耳动听之音响起,正宗等人忙回头望去,只见屋子正中不知不觉间已多出一人,此人一身红衣似霞,清纯而美丽,五官清秀,发型玲珑,倒似刚从天上跳下来的仙女一般,正是欧阳雪儿不假。
“什么人?快,押下去!”正宗又命令道。
“哎,不急不急,”雪儿连忙摆手,突然发现d上跪满了人,又吃惊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啊,有好戏看么?”却望见任冰在不停的向自己挤眉弄眼打手势示意自己离开,是以忙奔上前俯身道,“王太医是吧?”说着将其拉了起来,手指任冰道,“这位仁兄的眼睛好像不大好用,麻烦您给瞧瞧?”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正宗又厉声问道。
任冰忙起身道,“皇上请息怒,这位姑娘只是一时失神走错了门。”说完又走至雪儿身前轻声道,“这里太危险,你快点儿走吧。”说完这才正式向其作揖朗声道,“姑娘不知,皇上当然不会怪罪,还是快走吧。”
“这位老兄,”雪儿一拍任冰肩头开解道,“你若是不知道就千万别充什么大尾巴鹰,好么?”说完又向前一步,跨至正宗身边,一队侍卫急步奔到将其团团围住,“哎哟,各位老兄,这是干嘛?”说着人已闪出包围,到了正宗的另一身侧,且向众侍卫摇手道,“下去,下去,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众侍卫一时不明所以,齐望向正宗,见其摆了摆手这才躬身退下。
“皇上,这位仁兄说我是走错了门,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嘛,就是一个活鬼他也不可能错入皇宫的对吧?”雪儿说着背了手走了开去。
“那你私自入宫,却是所为何来?”正宗正色道。
雪儿回转身,仍是背了手,挺胸抬头,望向正宗笑问道,“皇上,你猜我是来干什么的?”
正宗眼前一亮,见雪儿如出水芙蓉,笑面桃花,恰似仙女一般,心中一凛,“你,你难道是来救朕的女儿的?”
“嗯哼。”雪儿稍点其头,“老兄果然聪明。”其说着走上前拍拍正宗的肩头由衷赞道,脸上仍是笑容不减,这却令任冰魂飞魄散,叫苦不迭。
不想正宗却未计较被她如何称呼,只急道,“那还不快救乐真?”
“哎,不急不急,”雪儿却是不紧不慢的摇着头说,“呐,若要救人呢,也得先谈好条件嘛,否则我可没有兴趣出手哦。”说着走至桌边坐下,跷着二郎腿不停得晃来晃去。
“你敢要挟朕?”正宗脸已变色,立时便发出皇威。
“哎,说得那么难听干嘛?”雪儿摆摆手,不满道,“我帮你救人,你给我报酬,这不是天经d义的事么?”
“好,你要什么报酬?”正宗又问。
“哎呀,听说当六扇门的总捕头挺好玩的,不如让我来试试怎么样?”雪儿忽得起身跳至正宗身边,对其鬼笑道。
“好,”任冰此时又已跪在乐真床前,眼望公主说道,“如果你可以救活公主,在下理当让贤,如果你不幸失手,就请不要与我为难,速速离去吧。”话中无限伤感。
“哈哈哈……”正宗突然大笑起来,因为其见任冰此时之态,便知他已回心转意,心中稍感宽慰,道,“任爱卿做了朕的乘龙快婿,当不当这个捕头也就无所谓啦,随你拿去吧。”突又一脸正色道,“如果你敢有丝毫闪失,便是欺君大罪,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你是说他们两个已经是……”雪儿的话语顿停,显是无力再说下去,只觉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一下子靠在柱子上不能动弹。
“正是,朕打算等乐真好了之后便为他二人操办婚事。”正宗笑眯眯的说着,好似正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之中,突然望见雪儿惊呆的样子,这才回到现实,厉声道,“朕已经答应你了,还愣在那儿干嘛,赶快救人啊。”
“不,我不管,我不要救人,不要……”雪儿突然大叫着,欲奔出门去,却被数十名护卫上手抓住,用刀抵住。
“今日若不救人,便是陪葬,拖过来。”正宗厉声喝道。
“是!”四名护卫将雪儿拖向正宗,雪儿暗自运功,稍抬双手便将四人掀翻在d,又拍着手走近正宗,不屑道,“救个人有什么好难的,不过本姑娘现在不想做总捕头了。”
“你又有何条件?”
“我现在只想要钱!”雪儿郑重道。
“好,医好乐真,随你要多少都行!”正宗爽快道。
“哎,那可不成,江湖上哪有先出手救人再说条件的道理?”雪儿反对道。
“你难道还担心朕会骗你不成?”正宗已很生气,但仍耐着性子问道。
“哎,不是,谁不知道皇上的话可是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啊,我只是想先给你们透个信儿,万一手头紧,也好先去准备准备嘛。”雪儿笑道。
“哦?”正宗倒是大吃一惊。
“哎,在场的有没有会写字的?我这里说着,你们不妨记录一下啊,否则若是有一丁点儿闪失,你们皇上的金口玉言可就变成无耻谰言啦。”
“王太医,快记一下。”正宗忙命令道,头已开始发痛。
“是,是。”王太医答应着忙接过有人送上的纸笔静候雪儿下令。
“好,”雪儿见准备妥当又道,“可要记清楚了,我要五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五百颗猫眼石,三百快翡翠,三百坛女儿红,两百壶竹叶青,外加猪、牛、羊、鸡、鸭、鹅各五百只!”其快速的说完,问道,“怎么样,都记得了么?”
“啊?你要这些猪、牛、羊、鸡、鸭、鹅的干嘛啊?”王太医甚是吃惊,不解的问道。
“废话!当然是吃啦。”雪儿不屑道。
“吃?你怎么能……”王太医又是瞪大双眼惊问道。
“嘘,”雪儿忙蹲下身做禁声状,“千万别误会,我是要把它们运回家里,大家一起吃啦。”又起身向任冰拱手道,“那就有劳这位六扇门的总捕头,未来的驸马爷护送一趟喽。”
“那些活的东西可不可以不要呢?”正宗确实很为难,小心的问道。
“不可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来讨价还价呢?”雪儿抱臂于胸,不满道。
正宗闻言便向门外的护卫大声道,“那还不快去准备!”
“好啦!现在开始救人。”雪儿说着跳至床前上手便拉乐真,却听任冰低声道,“我稳住皇上等人,你马上逃跑。”说完便转身向皇上走去。
“不用你管!”雪儿冲任冰大叫道,突见正宗吃惊的神态才觉自己失态,忙又笑道,“皇上,任捕头要帮我医治公主,我医术如此高明,哪用他来帮忙啊。”
“你这个丫头,在宫中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皇后看出欧阳雪儿一副粗野,玩世不恭之态,早料她救人之说只是虚张声势,女儿复活既无指望,自己又怎能容别人骚扰于她,是以起身厉声说道。
“哟,”雪儿又是双臂抱于身前,右手托住下颔,慢慢踱至皇后面前,将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倒看得皇后很不自在,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怎么?你难道是这里的老大么?”雪儿闻问这才向其笑道。
皇后不明其言何意,又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入宫来?”
“本姑娘今天可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邪霉,撞入鬼门关了!好,我不为何,我走!”雪儿气道,又转向正宗道,“老兄,既然你这个老婆不愿救人,那我也就没有这个兴趣,告辞。”说完拱手欲走。
“慢着!”正宗叫道。
雪儿回身道,“还有什么事么?”
“朕要你医,你但医无妨!”正宗还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希望渺小的如天边星星。
“好,”雪儿本知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是以爽快的答道,“要救人不难,不过这屋里臭气太重,你要这些老头儿全在门外等着。”
“好,好,下去,全都下去。”正宗无奈的向跪在d上的太医挥手道,众人闻言便即退出。
雪儿见众太医走净,又望向面前的几个嫔妃,心中寻思:不会就只有这么几个吧?是以又向正宗道,“皇上,你的三宫六院都去哪儿了,叫她们快点儿过来。”
皇上皇后相视一眼,不解道,“为什么?”
“救人也要气势宏大一些嘛,皇上难道连最基本救人原则都不知道么?”雪儿一脸惊讶,问道。
“好,来人,快传兰妃等人过来。”正宗不及思索,马上下令道,任冰越来越明白雪儿只不过是想在此胡闹一番,劝又劝不走,是以便不再睬她,只双目紧盯乐真,希望可以再多看她几眼,心中自是懊悔不已,正所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不过片刻,众皇妃便似一窝蜂的拥了进来,因在路上便得知乐真公主已服毒自尽,是以进房后便齐声嚎啕大哭起来。
“停!”雪儿见了这种阵势倒甚是惊讶,赶忙做手势打住,心中却是笑个不停。众妃风一个小丫头在此指手画脚,大喊大叫更是惊讶,一时不明所以,均如定住一般的望向正宗,见其正向自己点头,便也不再出得一声。
雪儿见自己一声大喝果然奏效,忙又接道,“好,下面听我说。”其说着拉正宗来至厅上正中又对众妃道,“来来来,大家排在后面,成一个圈。”说着将皇后拉至正宗身后一步之遥站定,皇后受其呼来喝去,心中本已气极,但见皇上始终不吭一声,任其施为,便也只有忍气吞声,依命行事了,众妃也是奉命排好,眨眼间已围成一个十尺圆之圈。雪儿立于圈外,又道,“‘欧阳雪儿,侠女光临,悠悠我心,救救乐真,扬我宋威,医我宋民,功不可没,大名远播。’呐,这几句话是最最关键的救人口号,大家边跑边喊,好,现在开始!”其说完拍拍正宗肩头,示意她领路前行。雪儿出此怪招正是要报皇后那一训之仇,正宗及余人均不知话中“欧阳雪儿”所为何人,只有半信半疑,他忙开口道,“众爱妃开始行动。”话音刚落整个***便已缓缓动了起来。
“下面大家先跟我喊一遍口号。”雪儿见无人开口,只得领道,是以待其说一句,众人便跟一句,如此讲完一遍,又道,“好,自己喊吧。”
“欧阳雪儿,侠女光临,悠悠我心,救救乐真,扬我宋威,医我宋民,功不可没,大名远播。”正宗带领众妃异口同声的喊着,甚是卖力,其平素哪里吃过这种苦头,若不是为了救活爱女,恐怕此刻就是有几百个雪儿,也早已是人头落d了。
“好,跑快一点儿,叫大声一点儿。”雪儿仍觉气势不够宏大,又说道。
正宗等人忙依言加速回师,雪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就这样,现在正式开始救人。”其说着已返身飞至床头之上,欲用真力为乐真逼毒。
厅内喧闹之势,门外护卫却是可闻不可见,其个个相视无语,目瞪口呆。
雪儿伸手正欲施术救人,却见任冰对自己视若无睹,仍是满脸泪水的对乐真深情的说着:“……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久居深宫,无忧无虑,我似乎并未对你尽过关心之职,反倒是我多出外办案,累你整日提心吊胆,但我一直只将你视为妹妹,不敢有非分之想,直到今天的此时,你为了我服毒自尽躺在床榻之上,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没有你在宫中关心我,担心我,我会把案子办砸的,我会很失落,真妹,原谅我所犯的过错吧,原谅我的肤浅无知,既然活着的时候我们无缘结为夫妻,那我便与你d下结连理,冰哥会很快随你而去的……”其说着紧握住乐真早已冰凉透体的手放在自己右颊轻抚着,泪水慢流,任冰早已抱定必死决心,是以不再顾忌君臣之分,真情流露。
“不要这样!”雪儿见状却是气冲牛斗,挥出右掌便向任冰拍了过去,力道十足,但任冰因怕乐真受到惊扰,是以忙矮头避过,仍是直视乐真不动。
雪儿此时却已飞身落d,抽出玉女神剑向空中乱挥乱舞开来,刹时间一幅上好的翡翠珠帘立时便散落于d,颗颗明珠满场飞舞,四处游走,这可苦了正宗及众妃,如此圆滑之物钻入脚底,岂有不滑之理?是以人人便已毫不犹豫的仰面躺倒在d,“哎哟”之声顿起,奇形怪状不绝,一时间皇室高贵威严之态阐便化作空前绝后之丑态,甚无体统之说,甚伤大雅。诸人不明欧阳雪儿为何出此一招,忙抱怨着欲立身而起。
“停!”雪儿突然一声大喝,众人闻言忙立定不动,张大眼睛和嘴巴,惊愕的望了过来,或站或倒,或俯或仰,或弓身弯腰,或手扬腿跷,形态各异,丑态百出,正宗身着龙袍伏在美女堆里,倒显得甚是刺眼。
“哈哈……”雪儿已是笑得前仰后合,望着众人那脸煞有介事的惊愕模样,上气不接下气的释道,“这是救人的关键环节,大家坚持着千万不能动,我马上医治!”说完转身又飞回床头,见了任冰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冷道,“驸马爷请站开些,不要妨碍我救人。”
任冰闻言缓缓抬起一双泪眼,正欲出言劝说雪儿莫要再胡闹下去,却只听正宗道,“任爱卿且立一旁便是!”
“臣遵命”任冰忙立身正对正宗应道,见众人之态,心中不免更忧:小雪如此戏耍当今圣上,今天哪里还会有命可活?当即又回身望向床上的这一前一后并坐的两位绝代佳人不动,在世不能享得齐人之福,死后可以有两位美女陪伴,倒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雪儿此时已是双手齐上,尽全力为其打通周身各处**道,以促血液重新流动,接着双手各伸出食中二指分别立于乐真两侧之太阳**上,不多时,两人头上均是紫烟袅袅,公主面上已是汗珠滚滚,雪儿脸上却满是阴冷之色,嘴唇紫黑如墨,显是剧毒侵身,其为救乐真不惜以命易命,精神当真可贵,可不免想法太过天真,毕竟乐真已死去多时了,任冰如是想着,对雪儿已是佩服至极。
突然,“嘭”的一声,雪儿双掌相叠,重重落于乐真头顶,一时间又是大量紫气狂涌,乐真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雪儿之面却是黑中带绿,难看至极。
又过片刻,雪儿缓缓放开双手,口中道,“你死不了了。”已如蚊声,说完便斜身倒了下去。任冰始终关注着雪儿的状况,不待其倒下便已抢身扶住,口称“小雪”,自己右手已其左手相抵借以输送真气。
雪儿晕倒实是由因为耗费真力太多,一进难以自调,劳累至极,待从外至内涌入一股雄浑之力前来接应,立时便醒转过来,其迷迷糊糊中抗拒道,“放,放开我,不要你管,放开我……”但左手无论如何用力却始终脱离不开,只得慢慢伸起右手,却也只在任冰左颊轻划一下,迅捷滑落。
“小雪,不要任性!”任产严厉道,见其泪流满面之态,心早已伤透了。
“任爱卿,还不快来领罪!”任冰闻叫,忙道,“臣遵命。”说着轻放下雪儿,急道,“王太医,有劳您为这位姑娘诊治一下。”说完却不闻有人上前,忙扭转头正见乐真伏于正宗怀中抽泣,众太医围于身侧,观察病情。
任冰陡见乐真复活,便如在真空中偶的吸进一丝空气,在冰窖中突然涌来一股暖流般惊喜万分,上前笑道,“公主?”瞪大双眼,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乐真闻叫忙放开皇上,转身扑进任冰怀中,双手搂住其颈,叫一声“冰哥”,又失声痛哭起来。
“任冰罪该万死,害公主受苦了。”
“启禀皇上,公主虽然身子虚弱,但是脉相平稳,已无大碍,臣从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有人服下千年剧毒还可救活的,真是一大奇迹啊。”王太医郑重道,显是对今天之事颇感意外。
正宗及众妃闻言,这才将悬起的心重新放回原位,全都笑了。
“父皇,是孩儿害您受累了。”乐真侧头回笑道。
“不累不累,若可救得你这个傻丫头的命,就是让父皇如此的站上十天也还无妨。”正宗忙笑道。
“是啊,为了救你,皇上哪还顾得上自己龙体?”皇后也笑道,说完余人也齐声大笑。
不知何时,雪儿已起身立于众人身后,脸色虽仍是苍白,但确也无甚大碍了,只听其道,“皇老头儿,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我走了。”说完转身欲去。
“等一下。”任冰与乐真异口同声的喊住雪儿,乐真随即跑向正宗,俯于其耳低声言语,旁人不解,只有瞪眼望着,见正宗脸色已很难看,待乐真轻摇其臂几下,又耳语几句方才笑着点了点头。
乐真便返身走到雪儿面前笑道,“雪儿姑娘,本宫有几句话要与你说,请随我来。”说完便向内走去。“我也正有几句话要问你。”雪儿说着紧随其后走进,不等乐真开口,便先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死骗人?!”怒气甚重。
“我正是要向你解释。”乐真笑道,“我并不是装死,而是真的服了一种毒药,却也不是无法可救,唯有内力深厚之人才可,宫中只有冰哥一个有这个能力。”
“你是要他回心转意?”
“我是要他将功折罪,好找个理由劝父皇放过他。”乐真正色道,又笑着说,“没想到他是关心则乱,一闻太医说是千年奇毒‘红海棠’便死了医治之心,雪儿姑娘肯出手相救,本宫实在感激不尽。”
“不必了,你这些废话还是留着说与你那位驸马听吧。”雪儿不屑道,转身欲走。
“哎,等一下,”乐真忙叫住雪儿,轻声道,“你要去哪儿?”
“这不用你管吧?”雪儿冷道,说完便径直步出内室,正遇任冰迎面走进,其并不抬眼看他,欲绕其走出,却被他正面挡着,只闻道,“小雪,你救得公主性命,实在令我既感动又感激,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
雪儿抬起泪眼望定任冰,说道,“我救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嘛要你谢我?”任冰闻言一呆,继而又笑道,“但你刚才耗费真力太多,无论如何也该留下来休息几日再走。”
“留下来干嘛,等喝你的喜酒么?”雪儿语气更是生硬,始终不给他好脸色。任冰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这次确实伤透了雪儿的心,却又无法挽回,此时,乐真忙走过来对雪儿笑道,“雪儿姑娘,我刚才已和父皇讲好了,他答应我要封你为郡主,今后你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即便是要我和你效仿蛾皇女英也是未为不可。”
任冰闻言感激的望乐真一眼又对雪儿道,“是啊,小雪,今后反正你也……”
“啪!”雪儿迅捷的出手击面吼道,“休想!”任冰的脸已变色。
“雪儿姑娘,你难道看不出冰哥爱你至深么,你这么做只会令他更加伤心,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了心爱的人做些牺牲么?”乐真深情道。
“你可以为他死,我也可以为他救你,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一人负我!”雪儿坚决道。
“我今生今世不负你!”任冰激动道,“啪”的一声,面颊又中一掌,“你没有资格!”雪儿又吼道,“如果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打你一掌,说两句就打两掌,所以,你最好还是把话想好了再说。”
“好,我不说了,但我要把这个还给你。”任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法场上雪儿用来击掉砍刀的那只玉蝶,雪儿却不理会,只紧盯乐真道,“你既然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挥手间一物直飞出去穿乐真头饰而过,“当”的一声连带其头上的一支珠花钉在墙上,正是另一只玉蝶,乐真此时脸已变得惨白,一时呆住不动。
雪儿却笑望向任冰道,“你应该还给她。”
任冰望一眼没入墙中的玉蝶,又望一眼惊呆的乐真,见其实在难以抵受恐吓,几欲晕倒,忙上前将其扶于椅上坐好,又上前对雪儿笑道,“你今生今世注定只能嫁给我,别无选择。”
“呸!”雪儿见其突发此言倒不免一呆,继而作势向下唾了一口,又挥掌向其脸上打去。
任冰侧头避过,闪了开去,在门边立定又道,“你怎么还是如此蛮横?做我老婆是天经d义的事,绝不允许赖帐!”雪儿见一记失手,本已气极怒道,“打死你个天经d义。”说着已侵身过来,任冰却已逃了开去,正宗见二人笑着入内却是打着出来,一时不明所以,忙惊道,“保护公主!”说完已快步奔进内室。
任冰与雪儿仍是一逃一追的向宫外打去,任冰本意却是要在正宗见乐直晕倒而喊来侍卫之前将雪儿**宫去,由于雪儿的任性,却是不便明言。
二人已奔到街上,雪儿的手掌却始终未再落于任冰脸上,其好胜心强,又用力追了上去,挥掌击出,任冰却是突然定住,回身伸手抓住其手臂,正色道,“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走吧。”说虽如此,眼神中分明满含不舍。
雪儿乍听此言倒是惊呆了,不知所云,“你……”
“我任冰一向无愧于天d良心,但自从今日以后,心中却增添了一份对你无穷的愧疚,小雪,是我对不起你,你心中有恨,尽管向我发泄好了。”说完放开雪儿手臂,又轻轻的闭上眼睛,分明中一串泪珠已顺颊而下。
雪儿闻言无话可说,始终站立不动,突然,挥出右手重重的击在任冰脸上,立时便现出五个手指印,继而扑入任冰怀中失声痛哭。任冰也是痛苦至极,伸手便将雪儿紧紧搂住,却不想雪儿却猛然挣扎开去,倒退两步立定,却是一言不发,不解道,“你,你难道怕我不成?”
“我们已没有机会了。”雪儿苦道,又说,“你记得要依皇老头儿的金口玉言将东西亲自送到冰岛,也算是我对大师哥的一点儿补偿吧,希望他能原谅我。”
任冰听出其中的苦涩,忙肯定道,“我一定亲自送到,可你为公主打通小周天,身子虚弱,此时最好还是找家客栈多休养几日……”
“你知道她并未中不治之毒?”雪儿惊问。
“在你倒下而公主复活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其中道理。”任冰点一点头,说道,“她为了我可以不惜牺牲性命,我也就不能弃她不顾,让你受苦却是无可奈何之事,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会怪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分彼此,若是你有负于她,我反而会看不起你,你没有选错人,所以也不用内疚。”雪儿说完伸指含于口边,立时便有一串悦耳的翠音传出,接着便从远处传来一声马嘶长啸,一匹健马正飞奔而来,正是雪儿的老伙计“黑加白”,一人一马,一呼一应,颇显默契。
雪儿飞身上马,抚摸着马头,亲吻着马眼,这才抬头对任冰笑道,“我这才知道人是不能没有老伙计的。”说完拱手道,“告辞!”任冰也忙拱手道,“一路珍重,后会有期。”雪儿拔转马头,向西狂奔而去。
此时正是夕阳在山,晚霞正盛,一抹桔红挂在天边,似乎在召唤着,又在等待着:道两旁柳腰拂动,飘乎游荡,好似在向雪儿作别,祝她一路平安,任冰也是伫立风中,凝视其背影久久不忍离去。
不知中,还有一双身影在望雪儿远行,那就是红旭和小不点儿。
“雪儿自己走了,你难道不想去追上她?”
“没必要了,她也不需要了,雪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我这种模样去见她,恐怕只会给她徒增烦恼。”
“那我们还站在这儿干嘛?”
“走吧。”二人同时转身与雪儿反向而行,也许红旭是真的解脱了。
数日后任冰护送金银珠宝和那些活物来到冰岛,其上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了。
任冰跟随一名帮众来至堂上,便见赵靖迎出门外,其不见凌锋出面不免吃惊,但仍是不动声色道,“赵老前辈,贵派千金托在下将此些物事送回家来,以尽其绵薄之力,也向贵帮之主略表歉意,不知战国帮主他……”
“不瞒任捕头说,敝帮主数日前已回雪岭修身去了,如今老夫便是敝帮小主。”赵靖面无表情道。
“赵帮主,在下先前不知,还请恕罪。”任冰闻言又是一惊,忙拱手道。
赵靖摆了摆手,问道,“不知我家小姐现在何处?”
“在下虽不知欧阳姑娘的确切所在,却能肯定她一定会很快乐自在,所以还请赵帮主不必挂怀。”任冰肯定道。
“哦,”赵靖稍点一点头,又道,“如果任捕头再见到小姐,敬请带话给她,我无极帮始终会是她温暖的家,帮中的每一个人都还惦念着她。”
“在下若有缘再见其面,定将您的一片心意告之于她。”
“有劳了。”
任冰回宫了,理所当然的成了驸马爷。
雪岭顶上,一双背影,一男一女,相拥席d而坐,隐隐传来欢笑声。
至此,江湖中的一段喜怒哀愁,离情别恨,轰轰烈烈的武侠爱情故事便要告一段落,经历过其中的坎坎坷坷,醒来时恍如一梦,正所谓是:悲欢聚散一杯酒,任尔东西万里程。
往事成追忆,伫立风中,人如树,心如石,晓风一夜残,树已长,石无痕,迷茫化醉意,酥手轻摇,宛然梦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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