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迟疑片刻，说：“昨天傍晚，我看见小张开车回来。不久之后，又有一个男的进来，气冲冲去敲他家的门。那男的进去后，他房间里就传来很大的争吵声，连我那里都听得到…”徐烈打断了他话：“章师傅，你在哪里看到他回来？”
章成一愣：“当然是在楼下的值班室里，那时我在值班。”徐烈点点头：“请接着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章成嘟囔道：“还不到二十分钟，那男的就离开了。”
“那么，张启贵回来的时间呢？”章成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说：“大约是六点半的样子，因为我一般是在七点吃晚饭。记得那男的走了不到十分钟，我就出去吃晚饭了。”
“那个男的长得什么样？”这个问题是肯定要问的，徐烈却放到后面去问，略出章成的意想。他答道：“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平头，挺胖的一个人…说话是北方口音。”
“这人也时开车来的吗？”徐烈问。章成答：“不，是走路进来的。”
徐烈朝老贺眨眨眼睛：“怎么样，找这样一个人不为难吧？”老贺爽快地一笑：“不难，张启贵的手机和联系人名单都在我这里，我这就去找。”
才走出两步，老贺又回头说：“还有，张启贵的妹妹就在楼下，他的值班室里。”他手指章成，接着说：“你最好听听她的说法，挺有意思的。”
徐烈叹道：“老贺是个聪明人，局子里头，其实最聪明的就是他了，可惜聪明人总是爬不上去，奈何，奈何。”
他又看向章成，说道：“那么你呢，章师傅？是个聪明人吗？”章成讷讷无言，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陈璐在他身后看着，不由抿嘴微笑。
不待章成品出滋味，徐烈又说：“章师傅，请带路吧。”章成没有回过神来：“去哪里？”陈璐都笑了：“当然是去你的值班室了。”
来到章成的值班室里，一个女子默默的坐在里面，似有满腹心事。陈璐一看到她，眼睛顿时一亮，失声道：“咦，是你！？”那女子也立刻认出了她，起而微笑道：“你好，顾问小姐。”
这个女子，就是十天前来过信息所的张辰。
陈璐给徐烈与张辰作了介绍，徐烈笑道：“张小姐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小璐可一直夸你语言优美，说事明白呢。”所谓“言语优美”之辞，自然完全是徐烈胡诌出来活跃气氛的，果然这样一说，张辰也松弛了许多。陈璐暗暗奇怪，在别的女性面前，徐烈看来还是挺能说会道的，至少不是笨口拙舌，怎么在自己面前就支支吾吾了？
徐烈的下一个问题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张小姐，你哥哥开的事那辆车么？”他指着院子中间，停在一排车子中间的一辆白色捷达车问道。
张辰愕然答道：“对，你怎么知道？”徐烈摇摇头，神秘的笑笑：“猜的而已。张小姐，不介意等一等吧？我想先于章师傅谈两句。”张辰好奇的把他看着，显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烈目光向地上看去，陈璐也看到了，床脚是一双皮鞋，敷满半干的黑泥。一圈清晰的鞋印散在床前，徐烈说：“章师傅，我喜欢讲故事，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章成茫然摇头，显得很不安。
徐烈缓缓开口：“章师傅，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有夜游症。夜游症是什么知道么？就是晚上睡不着觉，到处乱跑。昨天晚上，我也一样谁不着，就开车出来在街上乱转，一转就转到了安里小区来。”章成惊的合不拢嘴：“啊，你还真的到了这里？！”
“而且，我还就在你的值班室外。别太吃惊，我的朋友，当时我躲在车子后面，你当然看不见。我躲着干什么？当然是出于好奇，想看看一个人晚上不睡觉，究竟会干出些什么来。”
“当时大约是半夜四点刚过，天空飘着雨。我看见值班室里有个人坐立不安，看起来很烦躁。后来他似乎再也耐不住，一头冲入了雨中。”
“这个人跑上一单元二楼，从单元墙壁上花栏的缺口处跳上平台。啊…就是那里。”徐烈手指着楼房墙面说。章成瞠目结舌，不能出声。
徐烈看他一眼，继续说：“接下来就精彩了。这个人跳上平台后，居然攀着墙面的铁架，移到了张启贵家中的窗口，活脱脱表演了一幕空中飞人。最有趣的是，他就在窗口蹲下来，脱下了皮鞋，是不是害怕皮鞋声音太大，惊动了主人？”
章成呻吟一声，坐倒在床上。
“大约十分钟后，这个人又从单元里跑出来，这回他没有玩空中飞人，而是直接从门里出来的吧。有意思的是，他把皮鞋提在手上，光着脚跑出了值班室。这个我无法理解，不穿鞋在雨地上走，是慌乱中来不及么？”
“他回到值班室，换上解放鞋，又开始团团乱转，时而坐着，时而站起，显得更加不安。看到这里，我的瞌睡忽然来了，雨也停了，只好回家睡觉去。”
徐烈双手一拍：“完了，就是这个故事，不那么动听吧？不过章师傅，昨天那个人看起来怎么很象你呢？”
他一说完，陈璐和张辰都省悟他意指什么。张辰不料半夜这保安还进过哥哥家，不禁瞪大了眼睛。
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章成含糊的说：“不要再捉弄人了，我说了就是…倒霉，怎么偏偏是你跑来看到，我还以为当时没人呢？”陈璐见他一脸懊恼的模样，暗暗好笑。
徐烈笑道：“我洗耳恭听。张师傅，希望你这个故事也要动听些才好。”
章成苦着脸说：“警官，是这样的。小张回来后不久，那个胖男子也来找他，他们后来就吵了起来。声音很大，我起了好奇心，跑上去一听，只听小张老说什么‘二十万，我这里有二十万…’，我就动了心。犹豫了一晚上，还是觉得放过这个机会太可惜，而且小张是个生意人，赚个二十万很容易，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别想赚到。所以…就起了歪心。”
张辰愤然说：“你是个保安，居然打住户的主意，简直不是人！”章成分辩：“张小姐，还不钱逼的，我是穷人，活下去都困难…”
张辰十分恼火：“我哥哥也是个穷人，他哪来的几十万，倒是在外面欠下一**债。他口口声声有钱，那是说给债主听的，人家是来讨债的！”章成哭丧着脸，垂下了头。
徐烈问：“章师傅，你跳进房间后又怎样？”章成有气无力，低声说道：“我跳进去后，先拉开柜子看了看，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虽然小张还在卧室里睡着，但就这样我也不甘心，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见他躺在床上睡得很死，略微放心下来，就过去拉开衣柜来看，还是没什么收获。还想拉开床头柜看看，但是那里离人太近，我终究不敢太过分。实在找不到什么了，只好拉开大门跑了出来…你说得对，当时我又泄气又紧张，都没想到穿回皮鞋去。回到值班室把鞋换了，心里烦躁，就走来走去，没想到他人竟死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