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泥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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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柏出了房门,刚才还稀稀落落的下着小雪,这时候却已经停了李师师的卧室筑在这幢小楼的二楼,外面是一道环形长廊,他沿着长廊转了个个圈,再沿着露天楼梯拾阶而下,就到了庭院之中。
这座庭院并不是很大,只有一前一后两幢小楼,李师师独占一幢,都是面南背北。西北有一个小小小花圃,东面却是个个圆拱形院门,中间是一条丁字小径,将两座小楼和院门串联起来。
出了小院,便是一所汴梁城内的大青楼,名叫烟花楼,此刻虽然依然传来了丝竹之色,却已经是稀稀落落,毫无平日繁华喧闹的景象。
武柏闪进前面的楼内,开始寻找她口中提到的那个酒窖。这幢小楼共有二层,楼上是丫环婢女老嬷的居所,楼下却是厨房饭厅。只时此时已经夜深,除了二楼上间或有丝亮光外,四周漆黑一片。武柏拨开门拴,也不用灯,开始在楼层里搜索起来。
不多时他便寻到了那个酒窖,却是哑然失笑。那酒窖深不过三尺,长不过五六尺,还放了诸多杂物,又与厨房直接相通,仅用一块木板遮盖,哪里能够藏的了人?
“小娘皮是存心耍我了。”武柏心中气愤愤的想。
他又四处找了一圈,却再也没有找到其它可疑之处,倒是找到了几个丫头们吃剩下的白面馍馍和一些残羹剩菜。他略略犹豫,还是将那几个已经冻的跟石头一般的白面馍馍揣在怀里。
他沿着小径回到后面的那幢小楼前,借着屋内的灯光,窗户纸上明明白白的显示一男一女并排坐在窗,而且从姿势上来看,似乎是贴的极近,直如搂抱在一起一般。武柏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快就搞上了,小燕子啊小燕子,看你平时斯斯的模样,原来早就春心大动,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泡妞,厉害厉害,看来施老先生给你取个绰号叫做浪子还真不是凭空捏造的,我汗,要搞要不也在窗前搞,这不是暴露目标吗?
他正要上楼,却是想到李师师居住的这幢楼还没搜过,想了一下,重新折返下来。
这是一个大通间,或者说,进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被一个圆门分成两半,门上挂着不透明的珠帘,看不清楚里面的摆设。进门之后,左首边又分出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摆着桌椅小柜,文房四宝,应该是个书房。
“争”的一声,从楼上传来了一记琴声,武柏人在楼下的书房,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弹琴?武柏刚刚想伸手撩起那门上的珠帘,琴声却是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音调极好,旋律倒也动听,只是传到武析耳中,却是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武柏突然很怀疑自己把燕青留在那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像燕青这个长的俊极的初哥,哪怕再少年老成,恐怕也不会那个跟水一般的李师师的敌手,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正要抽身回转,珠帘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从内间传出一丝亮光,那亮光先是渐渐扩散,却又逐渐暗了下来。
“阿丙,你作死么?快下来。”一个声音较为显老的男子喝道。
“老甲,别拉我,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只想伸个头透透气就好了。”那个阿丙嘻嘻一笑,“马上就下来。”
两人说话的声极轻,但四周寂静无声,武柏的耳力又极是聪慧,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中有些惊骇,心里却是摸不清楚里面两人的底细,只是躲在墙角,凝神屏息。
那琴声极是委婉,忽高忽低,有时像远方天籁,有时又像近在耳边。到远处时如家中妻子的呼唤,到近处时又像怀中人儿的纠缠,饶是武柏是个不懂音律,只会哼几首流行歌曲之人,也觉得那琴弹的真是好。里面二人也不说话,似乎也是为琴曲所迷。
一曲既终,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小鬼,琴也听完了,还不下来?”老甲笑骂一声。
那小丙叹了口气,“这琴弹的真是他奶奶的好听,跟一个漂亮女人在你身前说话一般,难怪圣上对这个婊子日想夜想,还特地挖了条这么大的地道。也不晓得她的脸蛋身材怎么样,不过光是听这琴声,叫我花上一年的晌银让我跟她睡上一夜,我也认了。”
啪的一声轻响,想必是那老甲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若你不是我表弟,我早就将你出首去了。下来,这会儿你先当值,我先睡一会,到了丑时叫我。”
卟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移动了一下,里面重新变的黑蒙蒙的一片,再也听不到半丝声音。
“原来这里果然有一条地道,”武柏心中暗喜。只是这地道皇帝居然还派了两个人轮流守着,这倒是有点不好办了。

他挑开帘子,却是惊讶的看到里屋除了三两椅子,椅上挂着几件乐器杂物之外,居然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他伏低了身子,轻手轻脚的在地板上摸索,很快就发现了在墙角有一块桌面大小的地板是可以活动的。
“地道应该就是在下面了,那两个人估计是宫里的大内侍卫,”武柏心中暗暗思忖,“皇帝既然派了人守在这里,只要他们不上来查看,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所在。只要等到华颖一醒,我们便可以寻个机会出城,这个狗皇帝钻不钻狗洞,找不找小姐又关我鸟事,反正他最后也是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武柏左右思量,只是觉得等华颖恢复,逃离汴梁城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倒也没什么。
他退出屋子,轻手轻脚的拉上门。抬头一看,灯依然亮着,只是窗户纸前已经没了二人的身影。他沿着阶梯上了二楼,重三下,轻三下的敲了一下门。
燕青很快出来开了门,“兄长回来了。”
武柏见他身上穿戴的倒依然整齐,只是脸上红潮尚未散去,粉粉嫩嫩的倒显得比李师师那种娇柔委婉还要诱人一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回来了,我发现了一些新情况。”
“兄长快请坐,”燕青拉着他到了火炉边,又搬过来一个锦凳放在他的下面。
武柏见李师师规规距距的坐在床沿,华颖躺在锦被之中,双眼紧闭,依然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眉头也是皱了起来,快十多个钟头了,她自己动都不动一下,就像蛇进入冬眠一样,也不知道她这种样子要持续多久?
“我在楼下有条地道,应该是通向皇宫,不过有人守着,”武柏道,“如果我们上面的脚步声重一点,恐怕他们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啊,”燕青和李师师同时惊呼一声。
武柏冷笑一声,转过头盯着她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师师脸色有些苍白,却是抿着嘴唇,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兄长,这可如何是好?”燕青见武柏的眼神在李师师身上瞄来瞄去,脸色有些不善,心中也着急起来。
“我想了想,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武柏摊摊手,“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藏身地方,我们马上就走。这个女人太不合作了,为了防止她走漏消息,必须要杀人灭口,兄弟,以前你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吧,我去外面等你。”
“兄长,你说什么?”燕青愕然。
“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随便你。”武柏拍了拍他的肩膀,作势要去抱床上的华颖,“我们在外面等你,动作快点。”
燕青的脸突然红的跟一块大红布相似,站起来期期艾艾的道,“兄长,这位师师姑娘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而且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们自行离去便是,还是饶过她吧。”
“她这么不合作,一定留她不得,”武柏掏出怀里的白面馍馍,塞了一个到燕青手里,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是不是肚子饿了没力气动手,那先吃个馍吧,吃饱了开始干活,哼哼。”
“侠士,”李师师突然站了起来,“那楼下地道之事师师确实有些隐瞒,只是那是当今圣上亲待的,师师不敢违抗圣旨。至于侠士让小乙处理奴家一事,侠士却也不必扯那弥天大谎了,小乙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侠士口中的那些事情。”
那白面馍馍又硬又冷,咽到肚子里极不舒服。武柏见桌上放了两杯香茶,一杯已经见底,另一杯却还是满满的。他拿起后一杯茶一饮而尽,冷笑一声,“你倒是单纯的很,强盗的话你也相信?”
“如何不信,”李师师嫣然一笑,本来有些苍白有脸上抹上了一丝晕红,“小乙谦谦君子,何况我们二人已经姐妹相称,他自然不会骗我。”
“哇哦,进展的这么快,那他一定下不了手了,只能由我亲自来了。”武柏狠狠瞪了燕青一眼,他顿时低着头不敢看他。
“其实我也不是好杀之人,只要你好好的同我们合作,让我们在这里躲上几天,等风头一过,我们自会寻个机会出城,到时候,你继续做你的头牌,我们自去闯我们的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武柏嘿嘿笑了两声,背着她暗暗对燕青伸了伸大拇指,威逼利诱不如亲情拉拢何况你和小乙成了姐妹,那个更加是.....”
“姐妹?”武柏睁大了眼睛,突然回过味来。
两人一齐点点头。
“噗”的一声,武柏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馍馍碎片连带着那一杯茶水一齐喷将出来,吐的李师师满头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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