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雪夜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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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段天浩每日在朝阳峰练功,那风清扬也不时的上去指点不提。
却说那令狐冲,当日上了思过崖,躺在石头上就在寻思:日后若是见到魔教中人,是否不问是非,拔剑便将他们杀了?魔教中难道就没有好人?那曲洋为什么会救我呢?
霎时间,令狐冲脑海中涌现出平时听师父、师娘以及江湖上前辈所说的魔教中人如何行凶害人的恶事,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场景。而自己两年前,不也曾亲眼见到嵩山派的孙师叔被魔教剜掉双眼,剁去双足吗?想起那段血淋淋的记忆,令狐冲不寒而栗。是了,魔教的人当然是作恶多端,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自然是拔剑便杀!即使曲洋救自己也定是没安好心,也许正是为了让华山恒山名誉扫地吧!想到这里,令狐冲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运气好,才没有成为玷污华山与恒山的罪人。
想通了这一点,令狐冲多日来的愤懑一扫而空,不由得心怀大畅,长啸一声,响彻山谷。忽听得身后有人拍手笑道:“大师哥好内力!不知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正是岳灵珊的声音。令狐冲大喜,转过身来,只见少女手中提着一只饭篮,在洞口亭亭玉立,俏生生的道:“大师哥,我给你送饭来啦!”令狐冲喜道:“师父是安排你来给我送饭吗?”少女小嘴一撅,娇嗔道:“才不是呢,爹爹是让六猴儿给你送饭,我去找猴儿,他还不肯呢,说自己也要来看看大师哥,你说六猴儿坏不坏?”令狐冲笑道:“那你一定发脾气吓他,他才答应你了是不是?”那岳灵珊低头道:“不是,是我后来……后来急得哭了,六猴儿才答应我的……”令狐冲瞧着少女的小脸,只见她双目微肿,果然是刚刚哭过的,不禁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感动。
令狐冲又道:“这样被师父知道了罚你怎么办?”少女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那好啊,让爹爹也罚我在这里面壁好了,我们日日夜夜在一起……”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竟说了如此羞人的话,不由脸上一红,娇羞的低下头。令狐冲听了心里一荡,寻思道:若是当真能和小师妹日夜在此,便是神仙也没我快活了。
那岳灵珊心里害羞,急忙打开饭篮,取出两碟菜肴,也是两副碗筷,笑道:“大师哥,吃饭吧,我特地陪你一起吃呢!”令狐冲心里欢喜,每天有小师妹陪着吃饭,夫复何求?这时,少女又从身后拎出一个小酒葫芦,顽皮地在令狐冲眼前摇了摇,娇声道:“馋嘴鬼,看这是什么?”令狐冲大喜,抢过酒葫芦灌了一口,深深一揖:“多谢师妹,我还以为一年喝不到酒呢!”少女娇嗔道:“瞧你急的!不过,我每天就只能偷出这么点来,多了就被爹爹发现啦。”
虽然饭菜很是简单,但是两人你侬我侬,吃的是津津有味。两人吃过饭后,岳灵珊又和令狐冲闲聊了半个时辰,眼见天色已黑,这才收拾碗筷下山。
于是,令狐冲虽在思过崖,倒也不感寂寞。早上起来便打坐练功,修习师父所授的气功剑法,更默思田伯光的快刀刀法,以及师娘所创的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每日黄昏,岳灵珊便送饭上崖,两人吃饭聊天,日子过得很是潇洒惬意。
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了。冬天到了,岳夫人替令狐冲新缝一套棉衣,命陆大有送上峰来给他。陆大有几月没见大师兄,乍一见面,不由得亲热地嘘寒问暖。到得午间,山上突然下起雪来。令狐冲见天上积云如铅,这场雪势必不小,心想:山道险峻,这雪若是下到傍晚,一定路滑,却是不该让小师妹送饭来了。于是对陆大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让小师妹送饭上来。陆大有应声下山去了。

却说令狐冲心里矛盾之极,既想见到小师妹,又不想她以身犯险。眼巴巴等到黄昏,每过片刻便向崖下张望,眼见天色渐黑,小师妹果然不来了。令狐冲心下却是宽慰:还好小师妹没有冒险。
正要入洞安睡,忽听得上崖的山路上咯吱作响,似乎有人上得崖来。却听少女呼叫:“大师哥,大师哥……”令狐冲又惊又喜,抢到崖边,只见岳灵珊浑身包的像个小熊,身上满是雪花,一步一滑地走上崖来。令狐冲心里一暖,忙伸长了手去接她,岳灵珊抬头嘻嘻一笑,便递上手去。
却见令狐冲抓住少女的小手,将她凌空提上崖来。暮色朦胧,只见少女全身是雪,左额却似个小鸡蛋般高高肿起,似是撞到了石头。令狐冲心疼道:“你……你……”岳灵珊小嘴一扁,似欲哭泣,道:“山路太滑了,把你的酒菜都掉到山谷里去啦,你……你今晚可要挨饿了。”
令狐冲心里顿时又是感激,又是怜惜,提起衣袖在她伤口上轻轻抚摸着,柔声道:“山道这样滑,不是不让你上来了吗。”岳灵珊道:“我挂念你没饭吃,再说……再说,我要见你。”令狐冲道:“倘若你因此掉下了山谷,我非陪着你跳下不可。”岳灵珊双目神采奕奕,充满了喜悦的光芒,低低地问道:“大师哥,如是我死了,你便不想活了?”令狐冲道:“正是。小师妹,若是你遇到凶险,我是决计不能活了。”
少女心里如小鹿乱撞,腮上艳若飞霞,紧紧握住令狐冲的双手,低低地叫了声“大师哥”,神色甚是诱人。令狐冲心下一阵冲动,就想张臂将她搂入怀中,手臂伸了伸,却终是不敢。少女心里娇嗔道:“笨师哥,大木头!”却不由得抬头脉脉地看着他,只见两人四目交接,说不出的柔情蜜意,似乎漫山的大雪都被两人所融化。
过了良久,令狐冲才道:“今晚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能下去。师父、师娘知道你上来么?”岳灵珊道:“爹爹今早突然收到嵩山派左盟主来信,说有要紧事商议,已和妈妈赶下山去啦。”令狐冲道:“那么有人知道你上崖来没有?”岳灵珊笑道:“没有,没有。二师哥他们跟了爹爹妈妈去嵩山,没人知道我上崖来见你!”令狐冲道:“那你今晚是不能回去的了,就在石洞里躲一晚,明天一早雪停了再下去。”
当下拉着她手,走入洞中,少女乖乖地跟在大师哥身后,脸色红晕,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石洞十分窄小,两人相对而坐,东拉西扯的聊到深夜,少女说话越来越含糊,终于合眼睡去。令狐冲怕她着凉,解下身上棉衣,盖在她身上。洞外雪光洒进来,朦朦胧胧的只看到她俏生生的小脸。令狐冲心想:“小师妹待我如此情重,我便为她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就这样,令狐冲呆呆地望着熟睡中的岳灵珊,守护在她身旁,直到天明,始终不曾入睡。岳灵珊许是劳累过度,睡到近晌午,这才醒来。刚睁开眼睛,就见令狐冲正微笑着注视自己,当下甜甜一笑,道:“大师哥,你一大早便醒了。”令狐冲没说一晚没睡,笑道:“还早?都快晌午了呢。”少女吐了吐舌头,十分可爱。
令狐冲见大雪已停,生怕师弟师妹们发觉不见了岳灵珊,有什么流言蜚语,于是便催她下崖,岳灵珊尤自恋恋不舍。令狐冲费了好大劲儿,这才哄得她一步一回头地下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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