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小山鬼投城记
“你是山鬼！”刘地指着狮驰儿惊叫起来。没有广告的零三小说网www.xiaoshuodaquan.com
听到“赤豹”、“纹狸”这两只灵兽的名字，他突然想起曾经和周影生活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的女山鬼来。她也是因为所处山林被毁而流落到这个城市，后来因为山鬼不能长时间离开山林，最终还是返回了山林。
刘地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晰的记得她，其实是因为她不仅漂亮，而且饭菜做得超级棒，就连一贯挑剔的火儿都赞不绝口。而且因为她，火儿甚至改变了吃烧烤妖怪的习性，转而吃起人间烟火来。
那个女山鬼也有两个仆人，就是赤豹和纹狸。
经刘地一提醒，凌翔宇也想了起来。某本中国志怪古籍中曾经提到九嶷深山多居山鬼。而屈原的《山鬼》里也讲到：“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的典故里都说，山鬼是女的皆体态妖娆、貌若天仙，男的皆神风俊朗、貌似潘安，却断然没有听说过有小山鬼，粉嘟嘟似玉雕琢却又长了三对蝉翼的。
说起来，赤豹、纹狸也不是一般的灵兽能比，严格的说起来，它们应该算作半个神兽了。而山鬼虽名为“鬼”，实际上却是统领山林万灵千魅；一山之鸟兽魍魉莫不是山鬼下属，因此虽冠以“鬼”之名，却行山林土地之责，严格的算起来，也应当算作半个神仙，是为山神之属。更有传说山鬼即一般所说的山神，因为未获天帝正式册封在正神之列，故仍称山鬼。
而且，山鬼一族素来古怪，一旦诞下麟儿，父母之力则悉数传与小山鬼，而己身尽毁，是以山鬼无父无母。因此若这小胖子狮驰儿当真是小山鬼，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却对火精毕方、千年九尾狐浑然不惧了。
凌翔宇即已想通此节，其他在场诸位要么是活了几百年的妖怪，要么是咒术世家的传人，俱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然也不会不清楚，顿时满场释然。零三小说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九嶷山远在湖南郴州，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呀？”凌翔宇说出最后一个疑问。
“怎么，这里隔九嶷山很远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只是伏在赤豹背上，嘱咐赤豹朝着北方跑，然后就睡着了，睡了一觉就到这里了。然后看见酒吧，就想起山林里的伐木工人曾经提到过一种叫做‘酒吧’的地方。听说酒吧里是卖酒的，我就想看看这里的就和九凝山里的猴子们酿造的‘猴儿酒’到底有什么不同，于是就进来了……”
“你的意思是赤豹跑了一夜？”
“应该是吧……”
“明白了。”凌翔宇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小山鬼也是个糊涂的……
家伙。《洞冥记》里记载，灵兽赤豹是出了名的跑得快，瞬息千里、快若闪电，乘着赤豹跑了一夜，自然是和四川九凝山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那你现在觉得我调的酒和你的猴儿酒相比，味道如何？”萧夜也难得笑眯眯的问了句。
“好喝多了……就是……就是，有点晕……”
话未说完，狮驰儿已经伏倒在吧台之上。众人轰然大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翔宇和酒吧里新认识的朋友们聊得正欢，狮驰儿“哼呀”两声，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你叫狮驰儿吧？嗯，狮驰儿，看样子你应该是初履尘世，可你怎么会知道喝酒要给钱的？”凌翔宇心情正好，因而随口问道。
“我原本也不知道的……”狮驰儿挠挠头，“因为山林被伐，我再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山林了，而且我们山鬼一族有祖训，即使被人类逼迫的流离失所也不得擅自惩戒伐林的工人，没办法，只好决定下山到城里去。
其实我刚下山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就连‘城市’和‘酒吧’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偷听伐木工人的话中得知的。他们说，山下就有城市，所以我就下来了。我既不会口渴也不会肚子饿，所以只是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一天，有一个面向很慈祥的中年人，说看我可怜，要给我些水喝，给我些东西吃，我本来不需要这些东西，可是这个人却很热情，再加上我准备体验一下城市里的生活，于是称谢答应了。
后来，他给了我一罐叫做可乐的东西，我一喝就有些迷迷糊糊了，就像喝了烈酒一样……不，比喝了烈酒还要厉害，马上我就睡着了……”
“遭了！”凌翔宇低呼一声，环视一周，发现众老妖也和他一般神色。这个懵懂的小山鬼一定是遇到人口贩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阴暗的小房子里，不能动弹。再后来，我听见那个慈祥的中年大叔对一个人说，说要把我卖到河南去。我不知道河南是什么地方，可是他要卖了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就挣断了绳子，然后召唤出赤豹朝着北面跑啦……
人类可真是可恶，为什么他们可以一面笑得那么善良，一面又要欺骗别人算计别人呢？难道是他们看我样子小，所以好欺负吗？”
在场的众位妖精不置可否的古怪一笑，对他们而言，人类不过是卑劣鄙贱的食物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因此狮驰儿对人类的斥责和疑问，他们犯不着表示遗憾。然而对于在场唯一的人类而言，凌翔宇却是不由得阵阵脸红。
“人类不过是一群最能自相残杀、自欺欺人的可怜虫呢……何必呢？”只有萧夜的声音幽幽响起，在这一篇轻声的哄笑中显得寂寥孤独。
这样对……
人类的怜悯来自于一直千年的吸血鬼，到底是同情还是讽刺？
“后来，我越想越气愤，”狮驰儿继续道，“那个看起来笑得很和蔼的大叔说要把我卖了换钱来着，我就想看看钱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于是我就潜回去，继续跟踪他们，偷听他们说话，**他们的生活，后来终于发现原来‘钱’就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张，还有……还有这些圆圆亮亮的小东西……”
狮驰儿敲击着青木吧台上的一颗颗硬币，银晃晃的硬币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散发出一丝丝清幽的冷光。
“可……这么些冰冷的小东西就能换回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了吗？他大概是把我当作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了吧。幸好……幸好他抓住的是我，不然是别的孩子可就糟糕啦……”
狮驰儿的脸蛋因为酒醉刚醒的缘故，依然有些微醺的浅红。这样可爱红润的脸颊上镶嵌着两颗黑色的珍珠，黑珍珠似的眼眸里散发出疑问、难过、惊讶……还有一丝丝怜悯。
然而这样对人类孩童怜悯的神情，是来自一只刚被人类绑架过的小山鬼，却让身为人类的凌翔宇羞惭不已。
“所以我干脆偷了他所有的钱……让他一分钱也没有，这样他就不会再因为这些东西害人了吧。”小山鬼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天真骄傲。
凌翔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山鬼这一招虽是好心，可是却极有可能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如果那个人贩子一分钱也没有了，只怕他会更加变本加厉的贩卖孩童了吧。可……这些难以启齿的鬼魅伎俩，他怎么说得出口？难道他对狮驰儿说，你这样做，错了？
“难怪你刚才进酒吧的时候，对所有人充满了敌意。可真是难为你了……可怜的孩子。”凌翔宇不由自主的深处手去，神情复杂、无不歉意地抚摸着狮驰儿的头，浑然忘了自己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孩子，而他认为是孩子的山鬼却已是一个一百多岁的精灵。
狮驰儿小眼一瞪，就要叉腰而起。他最讨厌人家摸他的头了，这个小鬼，怎么敢这样放肆的摸他的头？可……奇怪得很，为什么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此亲切，如此熟悉？好像是许多年前就认识了的朋友一般，让他生不起气来？
“噢！我想到了！”古灵精怪的鬼月突然大叫，“你不是要抓鬼吗？巧得很，他不是刚刚才遇见过一只鬼？！”
鬼月指了指狮驰儿，又指了指凌翔宇。
“是吗？”狮驰儿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小眼睛问。
“嗯。”凌翔宇点点头，忽又笑道，“不过不知道你要的工钱我能否付得起啊……我可是囊中羞涩，穷光蛋一个啊。”
“算了，我要的你未必给得起……这样吧！就当是我第一桩生意，免费大酬宾吧！”
狮驰儿故作老练，却憨态可掬，引得众人轻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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