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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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柠檬手榴弹,那弹壳上划成许多小方格,爆炸时,在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都能杀伤对方。
根本来不及用手枪还击,王成豪左手抓起旅行箱,尽快逃跑。
飞过来的手榴弹,装的是一种无声雷管,所以拉开引线后,雷管并不发出一般手弹榴那种咝咝的声音,反倒令人感到更可怕。
王成豪逃到了庄稼地里,就在这时,村川躺着的地方有一颗手榴弹爆炸了,王成豪本能地趴倒在地,手榴弹的弹片从王成豪的背上飞过。
当投出的第一批手榴弹都爆炸完时,王成豪站起来正打算逃进杂木林里,这时,他才感到背上嵌入了几片手榴弹的碎片,好象既没有伤着骨头,也没有伤着内脏。大概只是肋骨有点骨折。
当王成豪跑到离杂木林还有二十米的地方时,第二批手榴弹又开始爆炸了。爆炸点在王成豪的左方很远的地方,那辆已成了一堆废铁的“蓝鸟”1600SSS车就躺在那里。
这回他们投出的是一种攻击型手榴弹,有着炸弹一样的爆破威力,外型也不是柠檬型的了,而是像一个小铁罐。
这是一种黑色的罐子,外面缠着黄色的带子,周围还有用来加固的纤维层,因此,当中间的TNT炸药爆炸时,对于处在开阔地的王成豪倒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因为纤维制成的手榴弹壳爆炸时炸得很小很小了。
但是,这种手榴弹由于是爆破用的,所以当它投进已成了破烂的“蓝鸟”车内时,仍显示出它巨大的威力。
“蓝鸟”车被炸得七零八落,变成一团火球,王成豪再次站起来,逃进了杂木林里,他喘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险境。
他想,让那辆车烧掉吧,这样,自己留在车里的指纹也就一齐烧掉了,这倒也好。
他感到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从村川那里问出袭击自己的是谁。村川在那种杀伤性手榴弹的袭击下,一定被炸得血肉横飞、身首不全了。
投手榴弹的那些家伙已无影无踪,可能是钻进停在第三京滨公路上的车子逃之夭夭了。公路那边,警车的警报声由远而近。
王成豪打开行李箱,取下腰间挂着的子弹袋,把它放进箱子,那子弹袋里装着机枪的弹夹。
他从微型冲锋枪上取下弹夹,也收拾到旅行箱里,用力拉开枪栓,卡在枪膛内的那一发九毫米的机枪子弹就落到了地上。
王成豪用脚踢枪栓,勉强让它推到前面。他还打开了枪筒前端同枪身连接的固定扣。
他右手扣板机,左手握弹仓,并将弹仓向左拧,于是,枪身也一起旋转,这样就把枪身同枪栓和枪管拆开了。
他把接着枪机后面的金属枪把折迭起来。
王成豪拿出他那把万能组合刀,装在上面的一把扳手,只要旋转螺丝轮,口径就能随意变大变小。
王成豪用它解开了枪栓罩同枪身之间的螺丝,于是下掉了枪身。
被分解成三大部件的微型冲锋枪,份量还是够重的,但是,体积变小了,甚至可藏在风衣的内包里。
王成豪把扳散了的微型冲锋枪也放进旅行箱里,他把射击专用镜塞入风衣口袋里,摸出妇女用的长筒丝袜套在头上,蒙住脸。
他穿过杂木林,向一所住宅庭园走去,那所庭院离大片住宅还有百来米。
几辆巡逻车停在那辆燃烧着的、快要熔成铁水的“蓝鸟”车附近。他们的注意力被大火和死人所吸引,顾不上来追王成豪。
王成豪走去的那家宅院,周围有高高的、用大石块堆积而成的围墙,那庭园看来占地在壹千坪*,在树木茂盛的庭园里,可以看见一栋二层楼的小洋房。
后门装有红外线报警器。因此,王成豪决定攀登靠墙的水泥电杆。
但是,当王成豪用牙衔着相当重的旅行箱,攀登上去后,才发现墙沿上绷着裸露的电线,虽然鸽子或是乌鸦停在上面,倒不致于引起警铃报警。可是,人体压上去的话,那就是两回事了。
王成豪左手提起箱子,从水泥电杆上直接跳到庭园里,跳下时翻了个筋斗,就像一头豹子,轻巧地着地了。
他在树木丛中蹲下来,察看一下动静,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摔伤了的左肩和骨折了的背肋骨剧烈地疼痛。他的那件风衣,沾满了血迹和泥土。
王成豪左手提着旅行箱,朝着宽广庭园的正房走去。
西式建筑的正房,墙上都用马赛克作表面装饰,侧面装有铁锈斑的紧急用的楼梯。
王成豪走到这个楼梯下站住,先放下箱子,从裤子后包里取出一双很薄的鹿皮手套,戴在手上。
他又提起箱子,轻轻地踏上紧急楼梯,他小心翼翼,以防铁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王成豪终于来到了二楼的紧急出口的门前,取出多功能刀,抽出最薄的那片刀,将其插人门和门栓间的空隙中,探找门栓,很快就探到了,于是用薄刃把它橇起来。
门栓撬落时,发出了声响。他折好多功能刀,放到了衣兜里,轻脚轻手地试推了一下紧急出口的门。
那门看来很久都没有开过了,不那么容易推开,为了避免它发出声响,王成豪非常小心地推动它,花了三分钟时间才打开了门。
王成豪脱下皮鞋,放进箱子,跨进了二楼的走廓转身又缓缓地关上紧急出口的门,重新上栓。走廓的左侧是一排窗户,右侧并排着三间居室。
王成豪右手握着357左轮枪,走近最近的一间居室的门,试推了一下,门并没有上锁。
那是一间室内健身房,要是按红月式建筑来算,其面积相当于三十张榻榻米*那么大,里面放着乒乓桌,体操用的蹦床垫子等。
脸上蒙着长统尼龙袜的王成豪,把箱子放到乒乓桌上,从枪套的小附件盒里取出一个较大的消音器。
他把它顺着沟槽安在357左轮枪的枪身上,并用多功能刀的小六角扳手把消音器上的螺帽紧紧固定在枪身上。
他又走向了第二问寝室,也就是位居正中的那一间,那是图书室。然后王成豪最后打开了紧挨厕所的位于走廊尽头的那间居室的房门。
迎面扑来年轻姑娘的夹着香水味的体臭。窗户上垂桂着窗帘和百叶遮帘,这是一间卧室。在粉红色床灯的微弱光线下,一个脸蛋象法国洋娃娃那样的姑娘在床上熟睡着。
也不知是先天生就的,还是后天染成的,那姑娘长着一头又长又卷的棕色头发。毛毯一直盖到了她的下颌下面。
灯柜上放着一瓶镇静剂和丹麦色情杂志,还有一包消毒卫生纸。
王成豪反手关上门,将旅行箱放在地板上,用手摸到门口并扣上了门。
他站在那里,凝视着姑娘熟睡的面容。
那姑娘有点象吉娜。
可是,吉娜早已不在人世了。被王成豪——黑手党的执法人——杀掉的一个黑手党的叛徒的喽罗,在大约一年前的一个星期六,用冲锋枪将外出买东西的吉娜,扫射死了。
十二年前起,王成豪成了黑手党里的执法人,每年平均要处理五件这样的事情。
每一件的报酬从一万美元上升到五万美元,即使在物价昂贵的美国,王成豪同吉娜的日子也是过得很优裕的。
作为黑手党二头目的女儿的吉娜,对王成豪干的是什么职业,隐隐约约有所查觉,这是无疑的。王成豪自称是做枪支生意,必须到各城市出差,可是,吉娜对此讳莫如深,从不深究。
两年后,他们俩人在离新奥克城一百来英里的新乔治州米思蒂克山岗的疗养地,买了一所虽然说不上庭台楼阁,倒也够得上富丽堂皇的庄园。
那庄园盖在小丘之上,向前俯瞰是格莱特海湾,环境优美的港湾里停着他俩的游艇,夫妻俩常在海中戏耍欢乐。
翌年,长子弗兰克诞生了,他雇用了女管家。又过了两年,女儿丽兹诞生了,生了两个儿女的吉娜姿色不减当年。
王成豪刚接受执法人这项工作时,对自己被迫干这种勾当并非心甘情愿,但当他逐渐地把它看成是一种职业,也就慢慢地想通了。
王成豪想,被自己杀掉的家伙都不是好人,而是一伙危害良民的吸血鬼,所以,抹掉这一类人间蝼蚁又算得了什么……身为黑社会成员的王成豪内心竟然是这样想的。
王成豪,当他想通了以后,就对暗杀勾当投入了全部的**,用暗杀机器所必备的冷酷和镇静去追求暗杀行动的无懈可击。
王成豪只要上面交来被杀对象的名单、从各种角度拍摄的照片,他就潜入到被杀对象居住的城市去。
然后,用两三周时间观察和摸索对象的日常生活习惯,寻找没有目击者的地点以及人们视线的盲点,然后一举杀死对象,事成之后,他内心既有一种完成了一幅艺术杰作的满足感,又是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

弗兰克和丽兹,就读于上流社会子弟为主的私立小学,王成豪的家庭生活是相当美满幸福的。但他的家庭在去年被冲锋枪的扫射所毁灭了。王成豪发誓要对那两个凶手复仇。那两个家伙懂得杀死吉娜比杀死王成豪本人更能折磨他,当吉娜推着购物车走出超级市场时,等在那里的轿车的窗口里,就伸出冲锋枪向她扫射了五十发。
王成豪得知噩耗后立即赶来,抱起吉娜血肉模糊的遗体,作为职业杀手的他,已把仇恨寄托在枪弹上了,射击,射击,不顾一切连续不断地射击。
王成豪将弗兰克和丽兹送进了波士顿的一所收费昂贵的第一流的住读小学,此后,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探寻那两个凶手。终于找到了那两个躲藏在新墨西哥州的一片沙漠中的仇敌。
王成豪先用枪射穿他们的手脚,使其不能动弹,然后把他们用生牛皮捆在沙漠中的巨大的仙人掌上,让烈日暴晒他们,整整折磨了两个昼夜,最后把那两个已变得完全疯颠的家伙碎尸万段……
现在王成豪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左手按住姑娘的嘴。
姑娘吃惊地跳起来,把盖在身上的毛毯踢掉了,身上一丝不挂……
那是少女白壁无瑕的美艳玉身,雪白的高高隆起,臀部丰满迷人,但是见惯不惊的王成豪不为所动。
姑娘吓得目瞪口呆,企图跳起来逃跑,王成豪一下骑在姑娘光滑细腻的肚子上,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她的耳朵。轻声说:
“听话,别作声。我不会伤害你这样可爱的姑娘。”
姑娘的嘴巴被王成豪的手梧着,喊不出声来,但挣扎着。
“乖姑娘,千万别出声,这是真正的手枪,只要我一扣板机,你那漂亮的脸蛋儿就会血肉模糊,但是,我并不想那样干。只要你帮助我躲起来,我就绝不伤害你。”
“懂了吗?我就放开你的嘴,如果你大喊大叫,我可对你不客气。同意了就点点头。”
王成豪又轻声对她说了上面的话。
姑娘颤抖地点点头,样子既可爱又可怜,王成豪的左手放开了姑娘的嘴巴。
姑娘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免得情不自禁地发出叫声,全身发抖。
姑娘娇羞的神态,天真妩媚,王成豪心里一阵动摇。
他大眼圆睁,透过荣面丝袜,死死盯住姑娘的、美丽的身子,同时本能地感觉到男求的反应。
这样过了五、六分钟,姑娘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她意识到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突然满脸通红,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下腹,王成豪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从她白玉般的手指间长出来的黑色森林。
“你叫什么名字?”
王成豪压抑着木能的冲动问。
“我叫纯子……吉野纯子……求求你,不要动粗。”
姑娘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喘着气回答。
“噢,我会克制自己的,但你得帮助我呀。”
“谁……谁在追你吗?”
纯子又哺哺地问。
“啊,好多人啦。你没有听到刚才的枪声和爆炸声吗?
“我睡得太死啦,什么也没有听见。”
纯子含糊地回答着,再度羞得满脸通红,不过,警戒心理正在清除,同时,对这个陌生人起了一点好感。
“不管谁来搜查我,你都得说,没有见到有人来过,明白了吗?”
“我懂啦。”
“那你就装着继续睡吧。”
王成豪拉开了大衣柜的门,里面挂满了华丽的服装。
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躲进里面,让橱门敞开着,为了关闭时能窥视外面,他拿出万能组合刀,用上面的锥子在橱门上挖了一个小孔。

纯子从大衣橱对面五展拒的抽屉里,取出三角内裤和胸罩穿戴好。粉红色的乳罩,使她更有魅力。
她把灯柜上的那本色情杂志放进那个抽屉并关上,回到床上把毛毯一直盖到脸上。
王成豪把衣橱门关过来,只留一条狭缝,然后抱膝而坐。
纯子刚才服用的镇静剂大概还在起作用。不到半小时,她好象又熟睡了。
王成豪看到纯子好象在做梦,她的右手在下腹部摆动,左手在抚摸自己的。
纯子在床上翻滚,毛毯也从身上完全滑下去了。纯子的举动,好象是有意勾引,王成豪难以自持。他还没有接触过红月女性哩。
王成豪不顾一切地脱下内衣,感到有点眩晕。

他走出衣柜,悄悄地来到了床边,揭开毛毯,拨开纯子的右手,一下子扑了下去。
惊醒过来的纯子想把他推下去,王成豪用左手又按住纯子的嘴。
“我实在没办法克制了,哪个男人都克制不了。”他急促地喘息着说。
纯子的反抗并不坚决,虽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很快就融为一体了。
纯子好象不是一个处女,开始时她想逃避,渐渐地她也变得热中起来。王成豪的手仍不得不压住她的嘴,要不取样,她那激动的声音一定会传到楼下。
纯子的身体,除了吉娜以外,没有哪个美国女人可以和她比。终于,两人共同达到了兴奋的顶峰。
片刻以后,王成豪还压在纯子的身上。
“你不必担心……”
他想让纯子知道,自己采取了一定的防护措施“只要你不出卖我,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来纠缠你,我向你保证。”
他轻轻对她许了诺言,当然左手早就从纯子的嘴上放开了。
“我求求你,把你的面具拿掉,让我看看你的脸。”
纯子轻声地向他提出要求“这不好办,情原谅我。”
“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这也只能请你原谅了。”
“那么,再拥抱我一次……今天我……没有危险。”
纯子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王成豪去掉了防护措施,再次接触纯子的身体时,感受到了更近一层的欢乐。纯子的嘴紧紧咬住王成豪的肩头,否则她一定会叫出声来。
这回时间很长。达到了兴奋顶点的纯子,神志恍惚,就这样进入了梦乡。王成豪慢慢地从床上下来,又回到衣柜中坐下,背靠柜壁。闭上了眼睛。
一小时后,庭园里响起了嘈杂声,王成豪关闭上衣橱的门,拔出手枪握在手中。
片刻后,传来了几个人登楼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在寝室门前停下,王成豪把一只眼睛靠在刚刚挖的小孔上,窥测外面。
有人敲寝室的门,被惊醒了的纯子,慌慌张张地用毛毯裹住身子,从床上坐起。
“谁!”
她尖着嗓门吼道。
“是我。有几位警察先生来我们家。查问有没有可疑份子进来?”
室外传来了五十岁上下男人的声音。
“我可不知道。”
纯子大声回答道。
“开下门吧。”
“好的,马上。”
纯子从床上下来,把凌乱的床铺整理一番。用毛毯齐胸部裹住了身子,肩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就这样地走近房门,打开门锁,把门半敞开。
头发花白的、穿着睡袍的父亲,看到女儿成熟的身段,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在他身后站着三、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官。
“打扰了。”
说完,他们就慌慌张张地后退了。
“发生什么事啦?”
纯子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
“听说,这附近有凶犯出没。好啦,睡吧,明天早晨再跟你慢慢说。”

父亲从外面把门关上了,脚步声移到了隔壁的房间去了。
一会儿后,听到走下楼梯的声音。耳朵紧贴在门上的纯子,听到他们走后,就走到衣橱边,轻轻说:
“都走啦。可以出来了。”接着就拉开了衣橱门。
王成豪这时才发现,他那紧握手枪的右手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穿过后备街区的出租汽车,走上了丘陵地区的近路,车后尘土滚滚汽车从第三京滨公路下面穿过,绕中原街区的左侧,从东河边进入港区的市中心。
王成豪阔别港区已经多年了,对它的地理情况,也同对红月市一样熟悉,早在离开纽约前,不止是阅读书本,而且还看了实地照片,并牢记在心间,但同电影不同,他对港区充满了新鲜感。
出租汽车驶过港区车站的前面,向前行驶片刻后,左转弯,停在了樱木街车站前。
“辛苦你啦!”
王成豪边说边付款,下了车。他买了车票走进车站,看到自己坐过的那辆出租车的确载着别的客人开走以后,他又从车站出口走出来,雇了另一辆出租车。
“开到元街。”
他对司机说。
一个小伙子司机,头都没点一下,就莽撞地把车开动了。
车在市政府附近的港区公园前面,向右转弯接着又向左转弯。
当车驶过中华街口,越过污浊的崛川,王成豪下了车。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要沿着元街的商店街走,很快就到。
王成豪手提旅行箱,在这带有异国情调的元街繁华街上缓步走着。
他不时地在宝石店和纪念品店的橱窗前停下,利用橱窗玻璃的反光,查看背后有没有盯梢的。
几乎在商店街的中心,有一家名叫“乔万尼”的意大利餐厅。
那是一幢五层楼的建筑。在底层和地下是餐厅,从二层楼起,另外有个单独入口,挂着一块“万丘拉贸易商社”的招牌。
王成豪走进餐厅,箱子和风衣都没有寄存在衣帽间。
而是提着箱子走向餐厅的地下。那里有十五、六张小圆桌,酒吧设在一个角落里,在地下的顾客大约有六成光景。
男女招待员中,都有意大利人。王成豪在酒巴相反方向的一个角落里的圆桌旁坐下,并向走过来的意大利男招待,用意大利语点菜说:
“酒是基督的眼泪,菜肴要烩鱼,要十英寸直径的大鱼。”
当王成豪抽完第二支烟的时候,装在坚木桶内的冰镇“拉克里玛”瓶装白酒和一大盘意大利风味的烩鱼端了上来。
王成豪大口喝那白酒,那酒比起通常酸味强的烈性意大利酒来说。算是比较温和的。同时他狼吞虎咽地吃起鱼来。
当他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身高同普通红月人差不多的、而胸宽背厚略显肥胖的意大利人走过来。黑褐色的头发已经露出秃顶。鼻子下留着小胡子。
他站在圆桌边,满面笑容地向王成豪用英语说:
“我是本店的主人乔万巴?万丘拉,不知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王成豪用英语回答:
“啊,很不错。”
说着同时伸出右手,乔万尼握了握他的手,手分开时,王成豪的手中留下了一个很小的纸片。
王成豪立刻把那张纸片若无其事地塞到了菜盘子底下,并向老板说:
“今后我也会常来的。”
乔万尼堆满讨好的笑容说:
“欢迎经常光临!请客人慢慢用餐。”
说罢就离去了。

王成豪继续吃他的烩鱼,同时,把压在菜盘底下的纸条拉出来。上面写着:
“有一台福特牌的‘摩思但’型奶白色轿车停在这幢大楼的后面,钥匙藏在第二道色拉菜里。”
条子是用乱七八糟的英文字母写的。
乔万巴?万丘拉是黑手党驻红月的秘密恃派员之一,餐厅楼上是贸易公司为了用合法的商品做掩护、偷运海洛因而设立的。
王成豪将纸条扔进烟灰缸。故意不用打火机而用火柴点燃香烟,将燃着火的火柴投入烟缸。
小纸片含有微量的硝化棉,所以一下子就燃完了,王成豪又吃起他的烩鱼来了。
刚才出现过的男招待,端来了色拉菜,那是一盘用新鲜生菜和蕃茄等原料制作的色拉,那上面厚厚地洒上了一层橄榄油。
当男招待走了后,王成豪用叉子把色拉拔向莱盘的一边,就发现了汽车的钥匙。当他确认没人注意时,就取出钥匙,用餐巾擦干净,放入自己的衣兜内。
王成豪吃了两道莱,各剩下三分之一,他就站起来,走向帐台,付了钱,然后走出餐厅,转到大楼后面一看,正如乔万巴所说的那样,有一辆轿车停在那里。
那把钥匙一**锁孔,车门就开了。于是王成豪开动这部华而不实的通用型福特车,朝山坡上的外国人公墓方向驶去。
乔万尼的宅第位于俯瞰海港的山岭公园附近的住宅区,它周围有很高的围墙,大铁栅门里茂密的树木林立,根本看不到主楼。
王成豪在那大门前停下了车,下车后走到门前,按响了门柱上的电铃——三声长音两声短音。
他按过门铃后又回到车里,大约隔了三分钟,从里面走来一个头发斑白的四、五十岁身穿大礼服的男管家,是个红月人。
尽管是白昼,可王成豪却偏偏点着汽车前灯,他先亮了一秒钟,接着灭两秒钟又亮灯。
管家从后裤兜里摸出一个遥控操纵器,按一下按钮,铁栅门就自动打开了。
王成豪将车开进门里。这时,管家又用遥控操纵器关好大铁门。
王成豪为管家打开了边座的车门,请他上车,可管家莫名其妙地带着惶恐的表情,摇摇手。
王成豪沿着树林中的弯弯曲曲的车道,驾向主楼。
主楼是一栋石头造的两层楼建筑,楼前一片草坪,楼的右侧一间相当大的车库,那车库的卷帘门紧闭着。
当王成豪手提行李箱刚下车时,管家就通过一条窄窄的几乎是笔直的小通道,从大门赶到主楼前。
管家打开了主楼的大门,里面是门厅,那里挂满了中世纪意大利的长矛、刀剑、盔甲等,简直是一间收藏室。
管家将王成豪引进门厅右侧的客厅。
王成豪对管家说:
“请给我找几把各式各样的锉刀和螺丝刀,再拿几张废报纸来。”
管家行了个礼、回答:
“遵命。”
王成豪从行李箱里取出拆散了的微型冲锋枪的枪身。
他用脚踢螺栓手把,把枪管从枪身上拔下来。
没过多久,管家送来了咖啡,同时把王成豪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当他看见微型冲锋枪的零件时,丝毫没有显露出惊奇的表情。
管家向王成豪说:
“主人大概很快就回来,请随便坐。”
说罢就走出了客厅。
王成豪把废报纸铺在圆桌上,把机枪部件放在上面,由于轻度受压致使枪机同弹膛接触太紧,所以旋转失灵,他用锉刀锉磨弹膛,然后又反复试上枪机,以便了解灵活没有,并反复锉磨。
枪机终于能在弹膛中顺利地活动了。
王成豪把拆散了的轻枫枪重新装配好,并收拾到旅行箱中。他用废报纸擦了擦弄脏了的手,一口气喝下了已经变凉了的咖啡.这时,有人敲门了。
门外的人说道:
“是我,乔万尼。”
王成豪立刻说:
“快进来,我的朋友!”
门敞开了,乔万尼靠在门上说:
“到我的房间去吧!那里更清静一些。”
“好的。”
说罢,王成豪提起箱子就站了起来。
乔万尼的房间在二楼上的休息室,陈设真是奢侈极了。
窗帘是拉上的。乔万尼把一瓶高级法国白兰地酒和两个酒怀放在圆桌上,面向着王成豪站着。
王成豪望着乔万尼,这时,乔万尼正在往两个刻花玻璃杯里斟名贵酒,开口说:
“唉,从哪里说起呢?”
乔万尼用白兰地润一润口,叼着烟说:“你刚一回国,就让一帮家伙死死缠住了,看来是些雇用的枪手。”
王成豪苦笑着说:
“正是这样。我觉得那些家伙好像了解我的真实身份……至少他们的雇主知道……我是肃清叛徒的执法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是执法人呢?”
王成豪盯着乔万尼的眼睛说:
“不知道。说实话,我怀疑过你。”
乔万尼耸耸肩膀。
“简直是开玩笑。为什么怀疑我呢?”
“那对手竟然知道,你在市北禄山为我准备了车子,他们在那里设下埋伏,袭击了我。”
“……”
王成豪接着说: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知道我要到港区来,所以,在第三京滨公路上,他们又设了罗网。”
乔万尼叼着烟,但连点火都忘了,声音略带颤抖他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要怀疑我了,也有点道理,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是清楚我们组织的厉害的。我现在在红月经商,将来我退休时,打算回美国或去意大利的西西里岛,我的家族中大多数人都在那里。要是我敢背叛的话,不仅我要被杀掉,还会株连到我所热爱的我的亲人,组织是一定要杀一儆百的。我才不会去干这种愚蠢的赌博。”
王成豪随身附和道:
“我想也是这样的。大概你被仇敌盯上了,说不定,你在市北禄山放车的时候,让他们给发现了。”
“可是,照理说除了总部的人,没有人知道我是柯萨。
诺斯脱拉的秘密特派员。”
“就算是这样,仇敌们也有可能闻出点什么来。”
乔万尼挠挠自己显得稀疏的头发,骂道:
“嘿!这些兔息子!”
王成豪接着说:
“也可能是其他地区的秘密特派员,在胁迫利诱下背叛了组织。总而言之,查清这个问题也是我的任务了。”
“贾柯莫?比拉他几时回红月市?”
乔万尼问起他的副手的事,这个贾柯莫是黑手党派到红月的副特派员,他现在正在新阿克城向总部汇报红月支局。
王成豪说:
“恐怕三天后就回来。”
“是吗?可是,你回红月来这件事情,你告诉过红月的什么人吗?”
王成豪明确地回答: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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