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里？”少年第一次在如此高的空中俯视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应天府，心中倍觉新奇。
“吃饭，看病。”算命先生答非所问。
“嗯？吃饭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有病么？”少年说道。
“你有。”
“我有？！你有没有搞错啊老先生？”少年微恼道。
算命先生一挥竹竿，打在少年前胸左侧，少年顿时“哎哟”失声。
“脾、肝皆受损，延时不治有你好受。”算命先生嘿然笑道。
就在这时，远空突然传来一股沁心寒意，霸道堪称绝伦，眨眼的功夫就仿佛如临冰窖。
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双手就往算命先生衣服里钻。
算命先生吓了一跳，神色怪异的看着少年，少年耸耸肩，做冻僵状。
算命先生作出恶痛之色，一按少年，两人在靠近应天府外城的一处破旧庄院内落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说完算命先生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少年跳入院中南边墙根的一口废井。
冰冷刺骨的井水迅速漫过两人头顶，覆盖无遗。
背上伤口处又传来阵阵刺骨**，少年苦着脸做不得声，真是哑巴吃黄连。
足足几百呼吸过后，算命先生方小心翼翼伸出食指探出水面，遂一提少年跃出废井。
“哈糗~~~”少年呼吸平静下来后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身体更是冻得筛糠般抖动。
算命先生一见，随手在少年背上拍了几掌，转背进了庄院那残破的大厅。
少年好奇的看着算命先生的手掌，寻思那手上是否藏有甚神奇的东西，随便拍几掌竟就可以驱寒，若自己得之，岂不妙哉？一想不禁暗喜，遂尾随进入大厅。
“刚才怎么了？不是飞得好好的么，偏要下来跳进那么冷的井水里去做什么？”少年脱下上衣，拧了拧。
“刚过去一个厉害人物。”
算命先生放下竹筒等营生工具，一招手，大厅内那些断桓烂木踊跃跳至面前，五指虚空微动，木条又自动堆成垒状，屈指一弹，一簇火苗射入木垒。
少年眼睁睁看着逐渐势大的火苗，扭头不可置信的盯着算命先生的那只手。咦？这次是另外一只手喔，好！我也要了！少年阴阴一笑。
正在火旁烤火的算命先生突觉背上凉飕飕的，两只手竟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几下，抬头四处察看一番，看到少年阴阴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怵。
“你干嘛？还不过来烤火！”一直平和的语调这次却有些波折。
“噢！”少年靠近算命先生坐下，老先生连忙**往外挪了挪，警惕的看着少年。
少年一脸“至于吗”的委屈神情，伸出双手贴着火焰取暖。
“厉害人物？是谁？”少年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算命先生往火堆上加了块碎木，“他叫红月。”
“红月？嗯，名字不错，你怕他么？”少年将上衣摊开，放在火堆边上。
“我只是不想耽搁时间。”
“我看他比你厉害，嗯，那个，有吃的吗？”少年舔舔上嘴唇，望着算命先生。
老先生拍拍手，没有争辩，自背后拿出一个布包。布包内有一油纸包裹，算命先生自其中取出几块酱牛肉和一些干粮，给少年递了些过去。
“唔……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说我今晚不和你走，以后定会后悔呢？”少年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姓许，你可以叫我许伯。”算命先生答道。
“嗯，老许，你说说，我不跟你走，为什么后悔？”少年拿起算命先生脚旁的酒葫芦咕噜灌了一口，又龇牙咧嘴的放下。
“呸呸～，真苦，这哪是酒啊。”
算命先生老许赶紧一把将葫芦藏在身体另一侧，确信对方再也拿不到，这才悠悠说道：“以后你自然就知道。”
少年翻一个白眼，猛地吞下嘴里最后一块牛肉，就着裤子擦擦手，眼睛红红的看着静静躺在另一侧的油纸包裹。
老许很不情愿的把包裹推了过来，“少吃点，我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少年哪管那么多，毫不客气狼吞一气，“嘿嘿，不说算了，反正在外面也不差，有好吃的，又不无聊。只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坤哥了，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呢。”顿了一顿，问道：“吃完去哪？”
“睡觉。”老许盘膝坐下，团目养神，再不理睬少年。
少年等了许久未等到下文，有些兴致索然，拿出一根稻草剔剔牙，剔了半天一看老许还是纹丝不动，当下凑近火堆躺了下来，片刻后便呼吸均匀，鼾声渐起。
至半夜，寒意更甚，少年忽觉酷冷难挡，想起身将火堆拨大些，一扭身却发现怎么也起不来，只觉头昏目眩，又躺了下去。
朦胧间似是感到有一双手在身上拍来拍去，快捷无比，手掌每拍一次便觉得好受一些，寒意也慢慢褪去，一阵倦意袭来，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醒来，看着仍然盘膝静坐的老许，少年忆起晚上情形，咧牙一笑，却不言谢。
起身走到院子，做个架势，双手猛挥，挥了许久并未见任何动静，终垂头丧气弯腰拾起一些柴禾。
在厅内摆好，又一阵五指疯弹，又是许久才停歇，怕是指头弹酸了。
正要换只手继续弹时，“那是功夫。”老许不知何时醒来，盯着少年。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活动活动，舒展下筋骨。”少年揉揉手指，说道。
“想学吗？”此时老许的话语之中似乎带着一丝邪异的魅惑。
“真的？！”少年喜出望外，丝毫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
“吃饭，治病，然后我再带你去学。”一弹指火焰逐起。
“我以前也学过功夫，”少年烤着牛肉，努努嘴道。
“哦？”老许一下子来了兴趣，“练过什么？”
“啪啪，”少年拍拍手，起身来到厅内稍开阔的场地中间，“你看好了！”当下收腹扎腿，呼呼打起一趟拳路。
老许面无表情看着少年打完拳，拿起葫芦“咕咚”一口，“马步扎得还可以。”
少年气息微喘，得意的望着老许。“还有呢？”
“没有了，”又“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
少年急了，“这可是外公教了我七年的形意拳，他可说了，我已尽得拳法精髓呐！”
老许仍然无动于衷，木然看着少年。顺手一抖身畔的竹竿，甩脱灰布，坐在地上就势舞出好几个奇特招式，而后一抽地板，竹竿弹向少年。
少年接住竹竿，疑惑的望着老许。
“刚才的招式，你试试。”老许看着少年，眼神里充满鼓励，还有一丝期盼。
少年凝视这丈许长的竹竿，沉默片刻，骤一扬眉，嘴角浅浅弯笑，右手猛顿，当即舞了起来。
老许眼中突然神光暴射，老脸再无平静之态，嘴里念念有词，鼻息急促不匀，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拿着的一块牛肉抓捏不住，跳入火中。
“怎么样？对了吗？”少年拄杆叉腰，看着老许。
老许僵持若痴，眼神还定格在那一瞬间，全然没有看到正阴笑走上前来的少年。
“喂！”耳畔忽响一霹雳，老许顿觉眼前仿佛有千余人影晃动般，影影绰绰，令人恶心欲吐。回过神看着在旁狼吞虎咽的少年，又是一阵目眩。
“吃好没有？”老许努力平和气息，说道：“我们该走了。”
“唔……，等等，再吃几块！”
这次老许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大嚼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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