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雾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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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殿门外,左侧古木下一间高瓴木房之中。
“你说你看到他身后的如来法相?!”一干瘦黑面白发老道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的问道。
苍松子看到师伯情急之色,当下哪敢怠慢,遂把在酒楼所见从前到后细细道来,无一遗漏。
黑面老道听后怅然若失,沉默半晌。
回神过后一敛失态,道:“松子,你带她们几个去子午泉吧,半个时辰之后请赵夫人来此。”
苍松子应诺退出。
“师兄,那人……真的是大师兄?他,为什么放过红月?”葛衣老道不敢相信的问道。
“能够随手使出‘柳叶清风’力挫红月妖骑,并且拥有佛家护体法身和菩提香的,能有几人?况且松子说他姓丁。”
黑面老道微叹一声,道:“大师兄俗姓就是丁,想必就是他了。至于红月,你和了虚或许不知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小时一起长大,偏偏造化弄人,大师兄被师傅带到山上,而红月却阴差阳错进了西域,直至现在的一方魔主。”
葛衣老道一脸的惊愕,继而不解的问道:“那……,大师兄既然到了武夷,怎么不回来呢?”
黑面老道久久没有回音,只是盯着中堂上挂着的那副画像出神。
画像中是一头戴逍遥、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道士,道士嘴角上翘笑意盎然,神采飞扬;其左手执长卷,右手食指微曲指天,若有所指,又似是在向画外人诉说着什么。在年轻道士的后面跟着四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蓬头垢面,都只半人高,手牵手在打闹着,个子最高看起来也最年长的那个小道士一脸的不怀好意,歪头斜脑,左脚抬起作势要去踩前面年轻道士的道袍……
“唉,情之一字,直教人……”黑面老道良久从追忆中醒来,转身依椅坐下。
“师兄,我们该有所准备了。”右首黑发老道说道。
黑面老道点头,道:“嗯,是到时候了。”
“师兄,你说,这次会成功吗?”葛衣老道在对面竹椅上坐定后问道。
黑面老道摇摇头,道:“不知道,谁又能知道?祭天已经七次了,可传说终究是传说,从未实现过。还记得六十年前那次祭天么?何尝不是风云变色惊天动地,那可是集各方绝顶人才的全力一拼呀,可到最后,却始终未能打开那道门。”
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次祭天耗尽了太多的武学霸才。超级强者似师傅、佛门古指禅师、黑山姬剑、西域魔门共血霜和白军皇等几人,后起之秀如江湖独行剑梦飞星、儒宗少主方恨少、玉琼峰莲花姑娘、南疆弥风凉和黑山前十三剑等,最后皆因耗空而殆,而师兄也是在那次祭天后离开了云雾峰。从那以后,江湖风平浪静,持续了六十年,唉,只是这份平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而现在不过是山雨欲来前的静默蓄势,底下的暗流在寻找最佳的时机,等待爆发!”
黑发老道接道:“师兄,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那个神秘组织为什么要杀‘血缘人’,阻止当时的祭天?我依然记得六十年前,我和了心陪同其他各路门派的青年高手,一同护送‘血缘人’至昆仑,途中遭遇截杀无数,许多江湖上平日里闻所未闻的高级蒙面杀手,像一夜间突然从地底冒出似的,他们手段惨烈,招式毒辣,甚至不惜以命博命,最后连领队的方寸山首席洞主大胡子前辈都重伤内脏,功力全废;‘血缘人’独孤雪夜也被当胸扣了一掌,吐血不止。多亏时过不久古指禅师及时赶到,才救下‘血缘人’。”
黑面老道“嗯”了一声,道:“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一旦‘血缘人’出现,他们必然也会出来,似乎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劫杀‘血缘人’,阻止祭天。除此之外,还有那可能多出的四个名额,怎能教那些门派不动心?今日只是红月,且不提那些个隐身于暗处的老古董了。”

“了虚,你是否还记得,”黑面老道话音一转,道:“师傅曾经说过一句偈语:九建木,司风转,青金铜柱天方开。”
黑发了虚点点头,道:“记得,师傅当时从祭天完回来以后,身体一直十分虚弱,在临终前把我们四个叫至跟前,千般嘱咐之后,喃喃的说了那么一句偈语。”又皱眉接着道:“然后还说什么错了错了,似是很惋惜。”
葛衣老道了心望着黑面老道,急切问道:“师兄,那是什么意思?”
黑面老道轻轻摇头,沉声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有一次我整理师傅的遗物,发现一些东西,其中有一封当时嵩山古刹落风寺的长眉禅师写给师傅的信笺,信中曾提到偈语中的建木司风,以及祭天的一些细节。所以我推测,偈语所指就是祭天的条件,只是……,建木司风、青金铜柱这类神物如何能得?得之以后该如何用?这都是谜。祭天已经进行七次,却从未成功;师傅所说的错了错了,缘由又何在?”
三道士驻足沉默,足足有盏茶功夫。
此时木扉外苍松子领着顾柔几人到了屋前,低声道:“师傅师叔,赵夫人已请到。”
木扉“吱”一声大开,黑面老道走了出来,欠身作揖,将顾柔几人请进木屋。
“夫人,贫道了相,”了相抚须示意,待顾柔坐定,黑面一掬,问道:“夫人身子是否仍觉酷寒?”
顾柔道:“谢道长垂询,小女子体内业已百寒尽驱,再无不恙。”
了相颔首微笑,细细端详着顾柔,忽而眼光转向站在顾柔身侧的小竹,却再也不移。
了虚与了心诧异师兄异态,亦望向小竹,这一看不打紧,似有强吸力吸住眼珠,刹那间三老道目光皆定格在小竹脸上,目不转睛。
小竹被瞧得心底发怵,粉脸桃红,双拳紧攒扭身娇足踱地,一不小心把邻座桌上的一盏茶碰倒,“啪!”一声摔倒于地。
顾柔满脸匪夷,看着三老道,猛然间记起在扬州那晚,空中“娘娘”欲收小竹为徒的事情。
难道小竹有什么奇特么?顾柔心想。
果然就听到黑面道士了相咳嗽一声,道:“小姑娘,你是何方人氏?”眼光直直看着小竹。
了虚了心在一侧亦目光炯炯,竖耳倾听,神情煞是专注。
“你们是不是又要收我做徒弟呀?”小竹嘻嘻一笑,不答反问道。
看着略带惊愕神色的了相三人,又说道:“咦!怎么,大白胡子道长没有和你们说吗?上次那个什么娘娘也要我做她徒弟呢!”
小竹口中的大白胡子道长,是指苍松子。
了相懵然若呆,望向了虚,了虚也是摇摇头。
酒虫子等人本就回来不久,后又带上官小菲几人去后山,故一直未有时间把一路上的详细情况向师傅师叔禀报,因此也怪不得了相等满头雾水。
小竹一看面前三个爷爷辈的道士呆呆模样,噗嗤一笑,当下快嘴快舌把在扬州那晚的事情叽里呱啦讲了一通。
了相一听暗道侥幸,如此未琢天然美玉,倘若被其他门派收罗了去,对云雾峰实属一大损失。
此刻间却又不言语,只是别有意味一笑,暗地里传音爱徒欣宜,叫她速速来木屋。
继而立身正色,对顾柔说道:“夫人,赵家的事情,贫道自弟子传书中已然得知。叹世间浩然君子,莫过于尊夫,只是往者已矣,生者当重,还望夫人解怀。”
了相顿了顿,并未见顾柔落魄失魂,心下又是暗赞一声。
“道长,我玄儿到底有什么蹊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找他?你能告诉我么?”顾柔那带有略微气愤的语气,分明有指责的意味。
了相听了也不以为忤,话音一转,朗声问道:“夫人,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仙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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