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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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婉美动人
幽静的树林里,画蝶坐在一旁,静静凝视着李无忧,她忽然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那么这一夜永远不会过去。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画蝶轻声念道。
正在这时,昏迷中的李无忧面目突然抽搐起来,丹田处蓬发出一道光华,继而在体内肆意乱窜,李无忧的表情显得痛苦至极。
那道光华正是李无忧昔日在落雁谷服下的妖魔内丹,原本以他的修为,内丹能量至少需要数载才能完全吸收。但由于前夕,他超负荷发动“上清昇龙破”,导致体内精力极速流失,从而引动内丹能量,使其如大坝决堤后,洪水泛滥,疯涌到各大经脉,如果不及时引导调和,那么李无忧不久后,定会爆体而亡。
画蝶目见李无忧的情形,已知晓一二。她面露焦急之色,连忙侧身,双掌按向李无忧的后背灌输灵气。然而,对方的身体如同一团正在灼烧的火球,画蝶的灵力根本无法进入分毫,便被蒸得干干静静。
此时,逍遥春雨心经的刺骨寒意亦涌上画蝶心头,画蝶秀美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她自知,李无忧如今体内阳气蓬发,而自己的身体正好被寒气侵蚀,唯有以双修之术,将灵力渡给彼此,才能化险为夷。
难道冥冥之中,这就是天意?画蝶心中念道,她略显羞涩的俏容,不经意间却又闪过一丝欣喜。
“李无忧,但愿今生今世,你不会负我!”声音落下,一阵醉人的香风在树林中刮起,片片花瓣从画蝶袖口飘散出来,聚成一个半球形的花罩,将她和李无忧的身影淹没……
第二日,清晨。
一滴晨露滴落在脸部,李无忧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欢快的鸟儿从头顶飞过。李无忧站立起来,只感觉体内真气缓而有序的流动,全身舒畅无比。他不由心生惊异,毕竟昨晚使用“上清昇龙破”后,他的整个身子已虚脱到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形同死了般,但没想到,一觉醒来后却是精神奕奕。
此时,李无忧将右手抬起,发现爷爷临终前的交予的寻亲玉佩正安躺在手中。可在无忧的记忆里,昨晚这个玉佩明明变作了一柄神奇的仙剑,并且最后时刻,就是由它化作一束精细光华,贯穿鬼物,击退臧无涯的。
发生的种种变故形同一场梦幻,李无忧心里更加盼望见到生父的那一天,那时,或许一些谜底就能解开。思绪到这,李无忧将玉佩收入怀中,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了前方。
树林的不远处是一座山崖,高山流水,薄雾弥漫。一名紫衣少女静静坐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她半截玉足浸入清澈的湖水中,目光却一动不动遥望着天穹,流露出少女独有的情怀。她,似在憧憬些什么。
紫衣少女正是画蝶,李无忧看到这幕不由呆了一下,他觉得视野中的这幅画面真美。但很快,他定下神来,径自走了过去。
“你醒了。”李无忧刚刚走近,画蝶便张开说道。
李无忧“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道:“你本名叫什么?”
“画蝶。”
李无忧道:“画蝶,有些事情我们要谈一下。”
画蝶转过头,妙美的双眸凝视着李无忧,道:“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小蝶吧。”
与画蝶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李无忧心头不由一震,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身旁这名女子和以往相见时大有不同,至少她的眼眸,如此清澈,却又荡漾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李无忧将目光偏到一旁,缓和了下心神,道:“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画蝶微微惊愕,道:“你何出此言?”
李无忧道:“昨晚我过度损耗真气,闭眼之前,我就想过醒来时肯定是在地府报道。但现在我仍然活着,想必我昏迷时,是你运功为我调息吧。”
画蝶面露一抹红晕,道:“你说笑了。昨晚臧无涯来袭,本与你无关,若不是最后时刻你动用真诀击退臧无涯,我这一刻怕是已经不在人世,说起来,是你救了我一命。
李无忧带着几分正色,道:“能够击退臧无涯,我也感到意外,也算还了你在落雁谷的救命之恩。但昨晚你动用真气为我疗伤,可以说第二次救了我,所以算起来,我李无忧总归是欠你的。”
其实,昨晚那一战,这两人究竟是谁救谁,已是说不清了。这种缘分就如同一截麻绳,由千万细丝纠结在一起,分不出你我,因而坚韧无比,不易扯断。
李无忧最后一句话,让画蝶心中如小鹿乱撞,她微微低下头,露出浅浅笑意,在心中念道:傻瓜,什么欠不欠的,又没人逼你还。

李无忧见对方并没有回答,不由朝佳人望了一眼,只见画蝶的面容如含苞之花,透出红润,尤以脸颊泛起的两个小酒窝,极为动人。李无忧不禁呆了一下,他心中忽然涌出一个疑问:为什么女子笑起来都这么好看。
思绪到这,唐嫣然清笑时的模样在李无忧的脑海中浮现,想到嫣然,李无忧的神情不由多了一份稳重,他话锋一转,道:“你既然贵为花月城的蝶仙子,为什么要扮作弱女子接近我们?”
画蝶抬起头,美眸闪动了一下,道:“无忧,你可知道你那把刀的来历?”
李无忧面生警惕,道:“是因为小刀?”
画蝶点头道:“放心,我接近你们并不是为了夺取它,而是为了弄明白一件事。”
李无忧道:“什么事?”
画蝶轻叹一声,道:“小刀的原形是昔日的妖界之主义琊,然而他却为何甘愿诚服于你,认你为主?”
李无忧眉宇舒展,道:“实不相瞒,我与小刀因为一段机缘相遇,当时他的神智已经涣散,才会认定我为主人,并且还救下了我。没想到他竟是妖界之主。”
‘这么说来,如今的义琊已经丢失了心智。’画蝶思忖了一下,随后道:“你为什么这么放心的将此事告诉我,就不怕本姑娘乱动心思。”
李无忧毫不犹豫,道:“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我的感觉。”
听到这话,画蝶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她在心中念道:傻瓜,你可知道你现在身负的是何种异宝,若这件事被稍有居心的人知道,你何止死上千万次。
画蝶面露一缕担忧,道:“无忧,当年义琊纵横人、妖、鬼三界,冷傲自恃,从无敌者。更与天界魔尊凌霄结好,若哪天他恢复心智,你恐怕要大难临头。”
“多谢你提醒,但在我心中,无论义琊会不会醒来,他始终是小刀,我永远的朋友。”说到这,李无忧整理了一下思绪,另起话题,道:“小蝶,我有两件事想问你。”
画蝶道:“说吧。”
李无忧沉声,道:“第一件,几日前有一个小孩来福云客栈报信,说我的一个友人在凤凰涧等我,这件事是不是由你策划。第二件,那位假扮你父亲的中年人,所中的紫陌之毒是不是你所为,并且你最终将他……将他给害了。”
画蝶并不否认,道:“两件事的确和你所说一样。邀请你去凤凰涧,是因为那时本姑娘想看看你是否为好色之徒,没想到最后去的是柳非凡,并且这件事最终还被逍遥谷两个无耻之人给搅合了。至于中了紫陌之毒的那名男子乃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命本该绝,最后将他下葬到一处风水宝地,算是便宜了他。”其实换做旁人,画蝶根本不会解释什么,但她所面对的是李无忧,她在乎无忧对自己的看法。
李无忧面露一丝欣慰,道:“你不算坏人。”
画蝶扑哧一笑,道:“你的言语怎么像孩童一般,现在这个世道,还分什么坏人和好人?”
“我向往一种生活,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事事无忧。或许,我喜欢把这个世界看得简单吧。”李无忧感叹一声,随后道:“既然你现在明白了小刀为什么认我为主,那么我们,在此别过吧。”
画蝶微微一怔,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如水的目光望向了似静非静的湖面。果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她心中期望相伴在李无忧身边,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矜持和尊严。
画蝶将一份奢望掩藏在心中,她并不打算将昨晚双修疗伤的事告诉李无忧,在画蝶看来,若是两人此生有缘有份,何需一个天意弄人的理由,来牵强今朝?
伊人缓缓站起身子,转过身去,她故作平静朝着树林一方步出。
“小蝶,等等!”身后,李无忧的声音忽然传来。
画蝶骤然止步,清美无暇的面容刹那流转几分欢喜,几分期盼。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份恩情,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在这里,我祝你今生幸福。”
对于画蝶来说,这虽然不是最好的言语,但给她的感觉,却是最为真切的。毕竟,如果李无忧突然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你留下来好吗?”,这明显只存于梦幻。
不知不觉,佳人的面颊,一滴清泪滑落下来。随后,一阵芬芳铺洒,佳人祭起泪魂花,朝着天际的一方,翩然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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