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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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龙内讧虽然只有一个月,不过我熬的并不轻松。尽管在街上横晃的家伙几乎都比我有名,不过人都是胆小的,尤其遇见这种毫无头绪的麻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干干净净的撇清关系。
海鲜店关门之后我给蓝眼睛打了电话,告诉她最近不能天天出去。她自然也明白我遇上了头疼事,至少我这次没有提起卖血拼命,她高兴的劝我安稳住在家。
鸡头胆子小,最没有关系的人反倒最不敢出门,所以每天都是等到二郎放学后才能吃到一堆凉透的盒饭。鸡头还开心的说:“**,当初在内蒙遇上严打,我跟王八一样缩在壳里面天天吃方便面。以后到哪都得带上二郎,起码能有块肉吃。”
东子年纪小,奇怪的问:“你不就是一个拉皮条的吗?抓到你罚点钱不就结了?”
鸡头气的当场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地上,“啥叫严打知道不?严打就是抓到半夜12点还在大街上晃悠的人就打,还是严厉的打。现在就不错了,当年偷根苞米棒子都能判你几十年,小样,你还别叫冤!”
二郎撇撇嘴,“操,惯他臭毛病。要是敢抓我,我告也告死他们。”
鸡头仰视二郎好一阵子,才叹息说:“就属你这种趁几个钱的人最欠打。当初有个姑娘半夜在大街上走,警察马上带回局子问话。她舅舅知道以后开着奔驰到警察局门口骂,说什么用钱封上警察局大门。人家让他进去谈谈,你猜怎么着?”
二郎立即回答:“奔驰都摆上了,还不放人?”
鸡头摇头说:“严打的时候你有多少钱都没用。那小子第二天才出来,那副倒霉样一看就是被闷棍砸过,老实巴交的滚回去了。”
二郎不服气的还想争论,鸡头指着窗外说:“现在就跟严打差不多,三条龙以前多牛逼啊,还不是被灭了?再有钱也不能自己盖监狱玩吧?”
这句话让二郎立即闭上了嘴,任何东西在法律面前都不值钱,我说的是真正的法律。
二郎的父母并不喜欢他与我们泡在一起,来这里“打工送饭”之后便得匆忙回家。我送二郎下楼,顺便去小店买条烟。东子这个人适合生活在古代,特忠诚,生怕我遇上什么意外,几步远的距离也陪着我一起下去。
在小店窗口刚招呼老板拿烟,站在旁边打电话的一个男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当时吓的我浑身机灵,还以为自己倒霉遇见了找麻烦的家伙,定下神来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很眼生。
男人摆了摆手指,“你住这旁边?”
我发现周围并没有人,说:“有事啊?”
东子闪过身站到我一侧,挺聪明的插口说:“赶快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男人不耐烦的说:“我打听一个人,认识高昌明吗?”
昌明以前跟着老K,从老K入狱以后他就去开发区那里混,虽然有事也回来帮忙,不过并不属于山屁哥的人。我愣了一下,回答:“认识,以前是一个学校的。但只是脸熟。”
男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我和东子的脸,不停摆弄着电话,似乎在炫耀。“认识他家吗?带我过去一趟。”
昌明不是一个本分的人,估计这一定是找上门报仇的家伙,我立即摇头,“不知道。我到朋友家玩,我自己的家在市里。”
男人并没怀疑,冲东子晃了晃头,“你知道不?”
东子与我口气一样,“我跟我哥过来玩的,你问问小店老板吧,他应该知道。”
男人比我们早到小店,既然向我们打听,自然老板也说了不认识路之类的假话。
男人用电话指着我们,哈出的气都带着酒味,“别跟我耍嘴皮子。”
没等他说完,我从老板那里接过烟便拐弯进了另一条巷子。东子靠在我身边挡风,走了几步突然说:“咱去昌明家看看吧,万一有事也提个醒。”
我发现男人并没有跟上来,哈哈笑着说:“操,肯定又玩菜刀了。”
昌明家离我家不远,在楼下我们就看到了他的影子,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上楼。
“脑袋被驴踢了,赶快跑吧,还回什么家。被人堵到了你还能跳楼?”我说话声音不大,不过依然吓的昌明一身冷颤。
昌明发现是朋友,搂着我们走到了对面的车棚,“妈的,是不是看见刘飞了?”
刘飞就是刚才我们遇见的男人,随后昌明讲了一下被堵的原因。很简单,昌明一个朋友刚刚当上巡警,在开发区巡逻时发现道边一家公司里有人在赌博。也是自己贱,脑袋发热冲进去要罚款。没收了桌面的钱以后这个巡警没走多远就被一群混子拽到楼洞里狠揍了一顿。昌明好面子,找了几个人替自己朋友出气,就这样惹上了那群混子的老大——刘飞。

其实刘飞并没有什么名气,只是家里有点钱,有几个人愿意花他的钱替他打架而已。偏偏最近转盘附近互相内讧,昌明找不到人能帮忙,于是只能东躲西藏,今天甚至被堵到了家里。
昌明与我差不多,虽然在外面不介意别人说自己是混子,但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却不肯承认。尤其老妈一掉眼泪,巴不得一棒子把自己敲死。昌明没地方去,想回家又怕连累父母担心,只能大冬天还在外面转悠。
“大不了被他打一顿!”昌明说完经历狠狠吐了一口痰。
我不得不叹气,遇见这种事我还装作没看见的话,我跟畜生没啥区别,“操,你这不是骂人吗?我刚才看见就刘飞一个,要不咱回去敲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转盘闹事!”
东子也点头说:“刚才那小子一直打电话,估计其他人都在别的地方找你,咱就干他,我瞅他就不顺眼。”
混子不像当兵的,再能打的小兵遇见班长也得立正。我们不论混的多好,只要出了自己的地盘都白扯。尤其是落单,即使你平常有几百个兄弟跟着,留你一个人的时候,随便一把刀都能把你送进医院。
打架就是这回事,都找对方人数少的时候动手。如果都带着一百几十个人,那么只能是谈判。
在八十年代,市区里出现过一个狠人。确实狠,只要不服,轻得打残废,重的干脆弄死丢江里。那几年所有人都服他,当然,每天他身边的保镖也有十几号。后来他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去外地旅游,虽然带着枪,结果与人争执时被两个据说是“当地的”混子扎死了。所以混在外面,不论多牛逼,命只有一条,与人结仇时千万不能落单。
昌明嘿嘿的笑着,“别看咱平常没联系,我就知道你们能帮忙。”
“不帮忙只说废话的还叫哥们?”我还穿着拖鞋,冻得已经开始发抖,“就咱三个吧,最近挺乱的,我怕人多了麻烦。”
出来溜达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事,东子知道我不想连累其他人,从车棚抄起插门用的大木棒说:“走,别晚了再遇见警察严打。”
我猜鸡头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开心,毕竟东子真把严打放在了心里。
刘飞还在小卖店门口转悠,拿着电话比比划划的问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最近打架打的有些悬,附近居民自然知道祸从口出,没有人说出一句真话。
我让东子和昌明留在黑乎乎的小巷里,自己跑过去对刘飞说:“大哥,我刚才看见昌明了。”
脑袋迂的人根本没救,刘飞没犹豫就跟我窜进了巷子。东子当场一闷根砸在了他的额头,我和昌明把他架到楼道里痛快的打了一顿。整个脑袋都被自己大衣套着,刘飞喊也喊不出什么声音。而且人在挨打的时候根本不会喊救命,只有逃命时才有心思和工夫求救。
反倒是昌明打的太激动,边打边喊着“**”配合动作,一楼居民开着门缝瞄了一眼便摔上了大门。我担心会有人报警,拖着刘飞来到了路边。昌明挺损,和东子把刘飞丢进了垃圾箱,还问我:“要不要点把火?”
刘飞躺在乱腾腾的垃圾箱里没有挣扎,只是一味的胡乱呻吟。“拉倒吧,真点着了以后你也别想回家了。”我推开昌明,随即大声说:“你不是说要去南方放妓吗?别在这混了,赶快走吧。”
昌明瞪着我笑,“嗯,我回来就是收拾东西的,正好碰上这个贱种,不打白不打。”
东子嘻嘻哈哈的笑着,随手把木棒丢进了垃圾箱。足有小腿粗细的棒子砸在刘飞身上的时候,他又发出呻吟,还无力的骂了一句:“**。”
不过大街上的风比他的声音要强的多,我甚至辨别不出他到底在夸奖我们些什么。
昌明心情不错,想从小卖店买几瓶白酒到我家坐坐,老板看见他的时候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昌明点点头,“嗯,我刚才在垃圾箱看见那小子了。”
老板没听懂他的话,我凑过去补充了一句:“大爷,不管谁问,都别说你认识我啊!”
老板挺义气的说:“操,你看不起我?”
我、昌明、东子齐刷刷的回了一句:“操!”
随后四个人都开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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