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昔人已乘黄鹤去
远方电光闪闪，雷电划破长空，照亮漆黑的夜色，电光闪过的瞬间，映照出白如衣满身斑斑血迹。他手中的剑，正兀自往下滴着血。他在夜色雷电中疯狂奔跑前行，宛如地狱恶魔一般。
冰凉的雨水敲打在他身上，他的眼底似乎有红莲燃烧一般，无论多么浓烈的大雨也无法浇熄。街道两旁的人紧逼门窗，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口中压抑的怒吼，响彻在夜色中，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
他发足狂奔，胸膛急剧起伏，最终停在蜀山脚下，山路依旧，只是他已无暇欣赏。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一路向山上走去。
进入摩天崖，天池中摇曳的莲花光芒竟然有些微暗淡，似乎枯竭了一般。
他念动咒语，池水的蜃龙吐出蜃气凝成一道虹桥，他踉跄着跑了进去，惊慌失措地喊道，师傅，师傅……空旷的大殿里面回荡着他的声音，成排的蜡烛滴着烛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得灯火飘摇，随时有可能破灭。
他在楼中来回寻找，却见不到他师傅的影子。白如衣脱力般地站在大殿之中，听见传来低低的呻吟声，在烛火所照不到的阴影后面，他找到了逍遥子。
逍遥子的身下鲜血汩汩流出，原本宛若仙人一般的他，此时竟已骤然老去，如同一株突然老去的枯树，脸上失去了光彩。白如衣神色大惊，居然有人能够潜入蜀山摩天崖暗杀逍遥子--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仓促地按住逍遥子的伤口，鲜血依然自他的指缝汩汩流出，在地上氤成一滩血迹，他紧紧地拥住师傅，声势力竭地喊道，师傅……
逍遥子原本暗淡的眼神听见耳旁的呼喊，缓缓地睁开了。当他看清眼前的白如衣，眼神竟然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白如衣一路闯上蜀山，已然惊动了蜀山众人。此时，三千界，无道子，霓裳等人正蜂拥进入，看见眼前的情景，一时愣在了当场。
逍遥子面目上恨意燃烧，他抬起手臂，指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拼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满怀不甘与愤恨，你……你……终于……杀了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众人震惊在当场。白如衣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气弱游丝的老者，心里面竟然一片空白。逍遥子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容，仿佛释然一般，喃喃地说道，你终于还是杀了我？他的话语忽然生生断裂，而他抬起的手臂颓然跌落，死不瞑目地躺在白如衣的怀中。
白如衣以僵硬的姿势抱着逍遥子，心中有千百个念头转过--是我杀了师傅？难道真是我神智不清的时候，跑到蜀山之上杀死了师傅？不！绝对不可能！可是，师傅为什么又说我终于杀了他，难道有什么原因使得我迟早都要杀他吗？
悲哀汹涌地袭来，他自出生时被逍遥子带上蜀山，抚养授艺多年，恩同父母。
逍遥子死了之后，整个房间忽然失去了光彩。白如衣抱着逍遥子，声嘶力竭地呼喊。大殿中的众人吃了一惊，拔出剑来齐齐围住白如衣，霓裳踉跄着退开，神色伤痛。
无道子神色冰冷，走近白如衣的身后，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白如衣，将他重重地抛在人群中央，白如衣的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无道子抱起逍遥子的身体，面如寒霜，冷冷地说，你不配碰掌门！
白如衣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被抱在无道子怀中的逍遥子，三千界性如烈火，咆哮道，你这叛徒，居然手刃自己的师傅！他的话语夹在磅礴的掌风中，向白如衣击来。白如衣居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那一掌。他踉跄着后退，最终稳住身形，口中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摇曳的灯火中，众人的面庞都藏在阴影之中，忽明忽暗，有阴翳的意味。围观的弟子，看着眼前的情形，手足无措。实在无法想像，被誉为蜀山一代奇才的白如衣，居然会弑杀自己的师傅？
三千界怒目圆睁，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掌门？！
众人拔剑在手，烛光下闪烁着寒光。白如衣抬起手臂擦拭嘴角的血，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缓缓游移，最终落在退缩在角落里的霓裳身上。
她宛如一株枯草般站在那里，她本是璀璨的明珠，光彩照人，此时却已经出现了裂纹。她忽然明白了解语花的预言--你和白如衣将参商永离，永无完聚之日。而这一切不过是开始！浓重的悲哀笼罩在她身上，她迎上白如衣的目光，眼中一片死灰，无尽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