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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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裳掩嘴轻笑,真是个可爱的瘸子,却吹得一曲好箫。
慕容弱出了邀月楼,心感好笑,今天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平白无故的手中多了一剑一扇,而且这两样东西都是不凡之物,并且每日都要头痛几次的毛病,今日也没再犯,心下高兴突然有了想要喝上几杯的。
前几天的细雨将这街道冲刷的干净,青石板也被行人蹭的透亮,慕容弱心中畅快,径直走到一处酒肆之中,撩帘进入,找张桌子坐下。
这酒肆本就极其简陋,几张破木板、草帘一围就成了一处喝酒的地方,此时天色已晚,只因这洞庭湖畔多是夜间游玩的客人,酒肆的老板打烊的晚些,临近收摊,却见又有一位公子走来近来,急忙招呼坐下,赔礼道:“这位公子,小店就要打烊,也没什么好的酒菜,请公子多担待。”
慕容弱笑道:“无妨,你帮我热壶酒,随便上几个小菜,我喝完就走,耽误您收摊,您多担待。”说完将那龙吟宝剑随手置于桌上。
店家那有拒绝上门的生意,老板笑道:“好说好说,您别嫌弃咱这酒肆粗陋就好,我这就给你热壶好酒去,别看咱这小店寒碜,但咱家的酒水却是好的很,您稍等片刻。”
不大一会,店家就热了壶酒,端了几盘下酒菜上来。这小店的烧酒果然不错,再经过热水一烫,真是酒香扑鼻。
只听见一声“好酒,这么晚还有酒肆开张,看来我运气不错。“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这大汉正是大漠豪客燕铁衣,他为了赴七月七与柳长青之约,这一日赶到了洞庭湖,肚子正饿,本想吃点东西,再找家客栈投宿,却在这里闻到酒香,勾起酒瘾,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进了酒肆,一眼就看到慕容弱放在桌上的龙吟宝剑,那宝剑的剑鞘却是鲨鱼皮制成,正是南海剑派的特征,原来柳长青得了龙吟宝剑后,扔掉了原来的剑鞘,换上了南海虎鲨皮鞣制而成的剑鞘。
燕铁衣与那柳长青交过手,知道南海剑派都以鲨鱼皮做鞘,以为坐在桌边喝酒的慕容弱是南海弟子。柳长青在孟玉的婚礼上斩断了萧痕的胳膊又在丰都城外破庙之中砍断风漫天的右臂,风漫天和燕铁衣本就交好,燕铁衣此次前来打定主意要寻柳长青的晦气。
他心想,既然你是南海剑派的弟子,就别怪我寻你的晦气。
燕铁衣径直走到慕容弱桌前,在他对面大剌剌的坐下道:“这位兄弟,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来陪你喝上几杯。”
慕容弱见这汉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喜道:“好啊,我一个喝酒正闷得慌,店家快再添副碗筷,我与这位大哥喝上几杯。”
店家应了一声,端上一副碗筷,又涮了个杯子,给燕铁衣斟满了酒。
“嗳,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店家给我换个大碗来。”燕铁衣道
店家心想这位爷怎么这样,人家好心请你喝酒,你却还嫌杯小,急忙拿了一个青瓷大海碗放到他的面前。
燕铁衣拿起酒壶把酒倒到碗里,接着一饮而尽,却要再倒,这一壶酒已经空了。
慕容弱笑道:“这位大哥好酒量,店家再给我们打上一壶。”
店家脸有为难之色,心想这个汉子这么能喝,自己岂不是要陪到天亮。
燕铁衣见店家脸有不耐之色,知道这人要回家歇息,从怀中掏出块银子扔到他手中笑道:“店家你块银子够了吧,你自己歇息去吧,不用再管我们”
这块银子足有五十余两,店家笑道:“够了、够了、足够了,这银子把这小店买下也够了,酒都在墙角,二位爷您慢慢喝。”说完又在店里添了几点烛火,转身走了。
燕铁衣从墙角提了一瓮酒,颠了颠足有四五十斤重,又拿了一个大碗倒满酒,递到慕容弱面前道:“这样喝才爽快,这位兄弟咱们干了这一碗酒。”
慕容弱见他如此豪爽,笑道:“本来是我请哥哥喝酒,现在却倒反了过来,好,我干了这碗算作赔罪。”说完一饮而尽。
“好酒量,来我再给你满上。”说完先自倒了一碗,也是一饮而尽,接着又给慕容弱满上。
慕容弱见他单臂提着这酒瓮,却丝毫不显吃力,心想这人好深的内力。也不推辞,举起面前的酒碗一干而尽,连云十三鹰个个好喝酒,慕容弱打小就陪着这些叔叔伯伯们喝上几杯,从小就练得好酒量。
燕铁衣见他连干两碗,面不改色心不跳,知道遇上喝酒的对手,心里反而高兴,端起自己的酒碗也是一干而尽。接着又把面前这两个大海碗倒满。
不一会,两人已将这四五十斤酒喝完,燕铁衣又从墙角提了一瓮。
慕容弱见这一坛酒已经喝完,自己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酒喝的有意思,今晚尽遇到有意思的事情,笑道:“在下慕容弱,请教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燕铁衣哼了一声道:“我姓燕字铁衣。”
慕容弱喜道:“原来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四大侠少之一的燕大侠,今日得见,燕大侠果然是威风凛凛。“
燕铁衣听到侠少两个字顿时怒道:”休给我提侠少两个字,与柳长青这等卑鄙小人为伍,太过丢人。”心想柳长青是你南海剑派的二公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慕容弱在心里本对柳长青没什么好感,此时听燕铁衣这么说他,也不以为然。
燕铁衣见慕容弱无动于衷,心想我这么侮辱柳长青,你竟然无动于衷,也太没有骨气,顿时怒道:“燕某平生最讨厌没有骨气之人,这酒就别喝了,来,我来领教下南海剑法的高招。”说完站起身来。
慕容弱一脸诧异道:“燕大侠,南海剑法我哪里会使。”
燕铁衣见他推委,更是生气道:“你桌子上明明放的就是南海剑派的佩剑,却说自己不会南海剑法,这南海剑派怎么尽出尔等小人。”
慕容弱顿时明白,原来是这龙吟宝剑闹得,笑道:“燕大侠息怒,你误会了,这把剑却不是我的,我也正要找正主儿,好还给他。”
燕铁衣见他神情不像作伪,坐回凳子中,道:“算我错怪了你,我干了这碗算作赔罪。”
慕容弱忙道:“燕大侠,你客气了,不知者不怪,我也干了这碗。”
燕铁衣笑道:“你既然不是南海剑派中人,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慕容弱喜道:“能和燕铁衣交朋友,真是我慕容弱的福分。”两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又将一坛酒喝干。
一直喝到天亮,二人这才分手。
慕容弱此时已有了醉意,却是平生来的头一回,那头痛的毛病也没在犯,回到临泊水寨终于睡了十几年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计千秋见少爷睡得香甜,轻声笑道:“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少爷睡得如此安慰,看来这次洞庭之行是来对了。”
关飞豹轻声道:“这些年也苦了这个孩子,老寨主去世的早,少爷又天生有残疾,北寨当时人心涣散、寨中兄弟大多四分五裂,也亏了少爷小小年纪,日夜奔走、不辞辛苦,这些年来竟没见少爷睡个整觉,自大小柔姑娘走后,少爷头痛的毛病也是越演越烈,这些天就让少爷多游玩些日子,好好放松一下。”
凌小虫笑道:“原来少爷逛窑子是你们二位纵容的。”
计千秋忙道:“老三别胡说,传到少爷和大哥翟让耳朵里,这事情就不妙了,少爷脸皮薄,如果让他知道,昨天我们一直派人暗自远远的跟着,恐怕再也不会有那休闲的好心情,让大哥知道了,准会骂咱们管教无方,教坏了孩子。”
凌小虫笑道:“男人大丈夫逛个窑子算什么,大哥管的倒宽,咱们年轻的时候这些地方不也没少去吗?不过听说昨日里有个山西老西说咱少爷是个瘸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韩浅今日里咱老哥俩就要寻寻他的晦气。“
韩浅笑道:“听三哥的,不过昨晚看那燕铁衣似乎要与少爷动手,这燕铁衣江湖人称四大侠少之一,武功听说不错,倒是让我担心。“
关飞豹笑道:”这燕铁衣倒也是条汉子,很对老夫的脾气,改日里倒真想和他比试下,比试完再比比这酒量。“
凌小虫笑道:“铁鹰关六爷的武功自然是厉害,但那酒量肯定比不过这燕铁衣,老六你还是不要比了,万一输了,有损咱们十三鹰的名声。”

关飞豹怒道:“十三鹰中我的酒量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说我输给他,好,我倒一定要与他比试一翻,先打上一架,再好好喝上一场。
凌小虫笑道:”那你这些日子好好练练酒量,我可要与老十一商量下如何惩治那晋商。“
计千秋也不阻拦,摆了摆手道:“教训他可以,别伤了人。“
时值中午,晋商洪雪松吃了午饭来到街上闲逛,洞庭湖边街道人群熙攘,热闹非凡,摆摊的、卖艺的,空气里充满了喜庆。洪雪松昨天虽在遥月楼触了霉头,但一觉醒来,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直想些晚上再去哪里玩耍。
突然衣角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却是个相面的先生,这老头一脸猥亵、面黄肌瘦,下巴一撮山羊胡,两腮长着几根鼠须。形象实在不雅,这老头拉住洪雪松的衣角说道:“这位客官,我见你印堂发暗、眉眼晦涩,当有不吉之事发生,你给我几文酒钱,我帮你算上一算。”
洪雪松心情本好,却被这算命的老头扰了情绪,怒道:“滚。滚。大爷有的是钱,不过都是上青楼喝花酒的银子,一文也给不了你,再不走,我可揍你了。”
那老头悻悻的松手道:“这位大爷怎么如此吝啬,唉,我就免费送上大爷几句,出门钱财莫吝惜、鸟入晴空人莫追、野渡横舟需慎行、水湿衣裳人复生。”说完转身走了。
洪雪松心道,这算命的老头真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再一摸怀中,却发现怀里的荷包已经不见,顿时明白钱已被这老头偷了去,再看那老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哪里寻得到。心里大叫晦气。
只好回到客栈,上到客房,准备再去些银子,刚一见屋,就看见一只鸽子般的大小的雀鹰,贼头贼脑的叼着自己的袜子。
洪雪红顿时大惊失色,自己怕身上所带银票被贼惦记了去,这几万两银票都藏于袜中,谁曾想到竟然被这贼鹰叼了去。
那鹰一见到有人进了客房,立马叼了袜子就从窗户中飞了出去,洪雪松心下大急,急忙追了出去,这鹰本就不大,叼了这几万两的银票却是飞的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洪雪松几次跳起却是始终差之毫厘,就看大街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追着一只叼着袜子的雀鹰跳来跳去,惹得路人嬉笑连连。
洪雪松一路追至洞庭湖边,那鹰竟然向湖面飞去,眼见追回银票无望,洪雪松锤头顿脑,无计可施,正在焦急中,却看见岸边停着一艘小船,船中坐着一个打鱼的老头,这老头头戴草帽,身披蓑笠,脸晒得黝黑发亮,船头落着一只鱼鹰,一看便之是这一带打鱼的渔夫。
洪雪松叫道:“打鱼的,让我上船,追上前面那只偷我袜子的贼鹰,我大大的有赏。”
那渔夫笑道:“偷你的臭袜子打什么紧,敢情这鹰原来喜欢臭的这一口,哈哈。”
洪雪松急道:“你管这些做甚,只管载了我去。”
渔夫笑道:“这位爷,载你追鸟倒也不难,不过咱们丑化先说在前面,纹银十两,少一文也不成。”
洪雪松怒道:“你敢敲诈大爷。”再看那湖边四周,只有一艘小船停在岸边,那贼赢眼看就要飞离视线,只好摘下手中的碧玉戒指道:“这戒指等值百两,就给了你,速与我追那贼鹰。”说完跳上了小船。
小船忽悠一下,沉了半尺,渔夫笑道:“大爷好沉的身子,不知道这水性如何。”
洪雪松骂道:“大爷要会水,还上你这贼船,废话少说,快给我追上前面那只贼鸟,莫让它跑了。”说完站在船头,指挥船家向那贼鹰追去。
渔夫长蒿一点,小船已离了岸边,追向那正在水面飞行的雀鹰。
这渔夫果然是个长年水面肆混的老手,将这小舟驾得似快如闪电,一会时间已经到了湖的中央。
洪雪松眼看就要追上那偷了自己袜子的贼鹰,大叫道:“渔家再快些,就要追上这扁毛畜生了,看我抓住它,怎么收拾它。“
忽听船家叫道:”大事不好,大爷你身体太重,竟然把我这小船压坏了。“
洪雪松回头一看,只见船中央破了一个大洞。湖水忽忽的冒了进来。急道:“船家快些那东西堵上,莫让这船沉了。”
那船家却道:“这位客官,这船一漏,拿什么东西可堵,你快些陪我的船来。”
洪雪松骂道:“陪你奶奶个球,快些划回岸边。”
船家急道:“恐怕来不及了,这位大爷对不住了,我先逃生去了。”说完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自顾自的游走了。
洪雪松嘴里痛骂这算命的先生、偷钱的贼鹰、打渔的船家,只将这几个人的祖宗八代骂了够,却见这时湖水已经没入船舱,那里还敢再骂,嘴里只剩下啊米托佛,求佛祖保佑。
不一会,这小船已经沉入水中,洪雪松顿时落入湖中,他一阵扑通,现自喝了不知多少口湖水,他肚子虽大,可是这洞庭湖水怎么能喝完。眼见洪雪松就要葬身湖底,却看见一只小船划了过来。
见到救命的稻草,他顿时喜出望外、入获重生,大喊救命,情急之下,又是扑通扑通灌了数口的洞庭湖水,却又那里再喝的下。
待被救上船来,却发现救自己之人,正是刚才的那个船家,原来这船家游了出去,寻了这条船来救他。
洪雪松见到救命恩人,抱住这船家的双腿痛哭流涕,只是腹中存水过去,说话间不住的从嘴里冒了出来,这船尾还坐了一人,洪雪松也无暇理会,只是浑身湿透,天气虽热,但这湖水寒凉,贴在身上,着实的难受。“
船家笑道:“这位爷,你还是到舱里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换身干衣服吧,这湿衣服穿久了,可要落下病来。”
洪雪松正有此意,急忙进了船舱,落下帘子,把浑身衣服脱的精光,那船家进了舱中说道:“我把这湿衣服拿到船头与你晒干。”说完抱了湿衣服去了。
洪雪松光着身子喊道:“船家快给我那身干衣服了,这光着身子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人就是光着身子出身的阿,大爷您就当在出生一次罢了。”一人撩开船舱的门帘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刚才坐在船尾的老头。
洪雪松听他话音耳熟,再仔细一看顿觉在那里见过,忽然想起这人就是在街头给自己算命的先生。
洪雪松怒道:“我正要找你,你却在这里出现,好,好,我这就抓你去见官。”
那老头笑道:“我送你的四句真言,你是一句没听进去,三爷我的先天神算一向是准的很,唉,可惜就是没人相信。”说完一招手,一只雀鹰飞了进来,落到三爷肩头,这正是那只偷了洪雪松钱财的贼鹰。
洪雪松骂道:“奶奶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这就报了官去,全把你们抓了。”
凌小虫笑道:“好,好,好我这送你去报官。”说完把那只装有银票的袜子塞到洪雪松手中,紧接着一只手拎起他的后脖梗,笑道:“这厮倒是长了一身的好肉。”一挥手已将他扔到岸上。
只听数声惊呼,一个裸肥头大耳,光着,手中却拿着一只袜子遮住私处的胖子,出现在热闹的湖边。此时游人正多,大姑娘、小媳妇急忙蒙住眼睛,口中啐骂。
洪雪松那里还顾得上脸皮,一手拿着袜子遮住私处,一手捂面疾去。
原来这算命的正是暗羽雀鹰凌小虫,渔家自然就是鱼鹰韩浅了,二人本色出演,将这洪雪松戏弄了够。
计无施等人听得哈哈大笑,这洪雪松罪有应得,被戏弄个够,竟成为洞庭湖一带家喻户晓的笑谈。
慕容弱直睡到黄昏这才醒来,这一觉却是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时间最长的一次,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精神。
听见众人笑声,过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洞庭湖畔有人赤条条奔跑一事,却并不知道这裸奔之人就是那日骂自己的晋商,也跟着笑了几句,再想去寻那燕铁衣喝酒,才想起来,那晚喝得高兴,临走之时却忘记问他的落脚之处,心想七月七日一定要到场,观看燕大哥与柳长青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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