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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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资历问题。张居正虽然浸淫官场25年,但与前几任首辅比起来,资历尚浅,如何才能让人乐于为他效力?这就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了,也不是命令所能做到的。纵观历史,凡能够领袖百官者,基本都有长期身居高位的资历,早就拉起了自己的一套人马体系。当年严嵩做了7年的礼部尚书,又做了6年大学士,才升任首辅。徐阶做了3年礼部尚书,后又做了10年大学士,才得以扶正。张居正根本没法跟人家比,他虽然也做过6年大学士,但入阁前只有礼部侍郎的虚衔,从来没担任过院部堂官,是由翰林院直升上来的。
用官场流行语来说,这是“下面没人”。平时倒是没甚问题,下面的可以不算人。但到了当首辅的时候,你指挥不动,才能感觉到,下面的小罗卜头不仅是人,而且还很难摆弄。张居正只有采取清理的办法,打一批,拉一批,目标控制得很精准。
栗人杰身居内阁又兼任吏部尚书,在台上时,自己的班底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他倒台后,给张居正留下的是一个需要认真对付的文官队伍。
官员里永远有靠上窜下跳进谗言吃饭的家伙,其哲学概念就是“做糖不甜做醋酸”,也就是建设性的事情做不来,毁人的事很拿手。栗人杰的门生韩楫就是一个。基本可以证明,栗、张交恶,韩楫没少“做醋”。对这类人,张居正称之为“害政者”。“害政者”总是笑脸朝着有权势的人,**朝着没权势的人。所以栗人杰看到的都是可爱的笑脸,而张居正恰恰有幸看到了许多**。现在你们要换成笑脸也来不及了!他说:“二三子以言乱政,实朝廷纪纲所系,所谓‘芝兰当道,不得不锄’者。”我就是要拔了你们这些仙人掌!
他刚一执政,就开始清理门户,隆庆六年六月,对南北两京四品以上官员进行考察。七月,对所有京官进行考察。这就是威力很大的“京察”。因为锁定了目标,就不是泛泛的开大尾巴会、表言不由衷的态。两次大扫除,共斥退吏部员外郎穆文熙等30余人,并将吏科都给事中韩楫等50余人调离京城。之后,从庶吉士中补充了一些人进来,重建了言官队伍。后来又贬斥了一批尚书、巡抚级别的高官。这可以说是一次很彻底的大清洗,时人说:“一榜所黜皆栗党!”

干掉了一批,就要选拔上来一批,而且不能不像样子,总要和“栗党”比一比。安排内阁与各部首长,也是一门艺术。如何医治政变留下的创伤,只有把有声望的人安排上来。
内阁里,高仪死了,张居正不能“独相”。因此张居正选了礼部尚书吕调阳。吕调阳是个忠厚长者,张居正选他入阁是动了点儿脑筋的。这个平台上,不能允许有潜在的对手,哪怕他现在还很弱小。夏言、严嵩、徐阶都各自有教训。张居正把别人拱翻,现在就要防止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
吏部尚书由张显来担任,礼部尚书空缺由陆树声补上;兵部调来抗倭名将谭纶;户部用了王国光;刑部用了王之诰;工部朱衡与左都御史葛礼光留任。这些人,都是素有清望的大臣。其中王之诰是张居正的亲家,但从不依附张,颇得舆论欣赏。这样一套班子,可谓声威赫赫,基本可以服众。
此次清洗,力度之大,远超过严嵩、栗人杰刚上台时进行的清洗。有人形象地说,是“扬人如掖,摧人如掷,天下从风而靡”。好家伙,提拔人就像往上拽,贬斥人就像往外扔,这次清洗,既是对将来万历新政革除弊政打下基础,另一方面,也是张居正为建立自己的权力体系而采取的措置。
他在《陈六事疏》中,曾经反对新官一上任就撤换干部,但他自己也未能免俗。这是因为,中国哲学里“老鸦站在猪身上”定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就在他环视海内,觉得乾坤初定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事变从天而降!
事发突然,且极其吊诡,险些毁了他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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