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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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很奇怪,在某些方面是出类拔萃的,也许老天爷也嫉妒人才吧,偏要他在另一方面存在缺陷,要不,怎么会有人无完人的句话呢。高力保在政治上是个绝顶高手,在无声无息中,把大权在握的当朝首辅故命大臣打倒在地,展现了极高的政治智慧,意满志得,高处不胜寒,有点孤独求败的意味。然而,在情场上却很迟钝,诗烟回来后的表现,心腹太监的忠告,都没有能引起他的重视。一个月的绞尽心智,使他精疲力竭,实在太累了,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时的他太需要有个人,给他的心灵按摩按摩,调节一下紧绷的神经,他才想到李诗烟,想到那个让他着迷,让他疯狂的女人,很想把她叫进卧室,诉诉离别的衷肠,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欢乐和慰济,使自己得到充分的放松。然而,现他没有找她进来,小邓子和安心的汇报,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因为他们是不会胡说八道的,这时的他已从紧张和兴奋中挣脱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理智。
诗烟小姐回府后,和阿宝来往很多,有时在阿宝的房里一呆就是半天。即便是恩人,男女总是有别的,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定会出什么事呢。高力保想着,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害怕有人把他的心爱之物抢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预感到心爱的女人要离开他,他几乎要哭起来。现在的他,权倾朝野,是胜利者。然而,心爱的女人要离他而去,这能甘心呢?!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是丢掉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走,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连个女人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大事业?丢人哪!脸都发白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并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愤怒了,像个被捅了一刀的雄狮,咆哮着,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咬滥,要把这夺妻之恨,狠狠地发泄。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抓来,抽筋剥皮,措骨杨灰。他迁怒于两个最信任的人,喊着:“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公公!息怒,别伤了身子!”安心小心的安慰着。
“气死我了!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人都丢尽了,能不着急吗?!”高力保激愤地说。
“其实,以前给你说过几次,只不过你忙于栗人杰的事情,没当回事。”小凳子说。
高力保想起确有其事,当时自己太忙了,人家给他汇报,根本没当回事。他不相信,堂堂当朝大太监,权倾朝野,多少女人求他还不要呢!他不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与自己共御风雨的女人会背叛他。所以,他仅仅一笑而过,专心致志地投如政治斗争中去了。如果,当时他稍微留意一点,根本不会有今天,让那个该死的阿宝钻了空子,真是大意失荆州哇!
他想把这个可恶的阿宝,这个穷剑客立刻抓来,千刀万剐,但是不行,杀个穷剑客,如同踩死个蚂蚁。但丢人还是他,人们会说他无能,为争夺女人大打出手。杀了阿宝,就可能永远失去诗烟。只要她愿意,会有千万个阿宝站出来。为了漂亮女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傻瓜有的是,到处都有,杀不尽的。
他有点不解,明明两人感情很好,为什么会她突然变心呢?这一点,恐怕他不会明白,性,在男女生活中的重要意义。男女感情虽然有诸多因素,但永远离不开性,有时甚至起着决定作用。
他问安心:“小姐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与那个阿宝在一起。”
安心说:“是的。她说:原来他们想远走高飞,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快快乐乐的生活,生一大群孩子。只是小姐想见你,才会来了。”
“是吗!她想见我?她想见我?这说明他还没有忘掉我。”高力保喃喃的说。
他在痴痴的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情景,多么美好啊。
小凳子有心想给他汇报一些事情,看公公在那里发痴,欲言又止。
高力保看到了,立刻问:“你有什么事要说吧?”
“小人不敢说。”小凳子说。
“怕什么?说吧!”高力保命令道。
“这个阿宝,原来是华南虎带过来的剑客,是栗人杰的爪牙,他为什么会救小姐和春梅,难到只是看上美貌了吗?
如果是这样,到张府后,为什么会让阿宝留下。这里边,会不会有张居正的参与或者计谋“。
小凳子分析不是没有道理,有这个可能。令他不解的是张居正何必来这一手呢?有什么意义呢?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张居正现在是群臣之首,会出了下三滥的主意,让手下人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他决定亲自拜访首辅大臣,看看他的反应,已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心里知道,张居正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想知道首辅大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时都能干出来。栗人杰抓住这件事不放,小辫子就是这个女人,所以不得不注意张居正的态度,免得再以后的政治生活中落到下风。
对于高力保的到来,张巨正吃了一惊,皇上和太后身边的人,须臾不离皇宫,突然造访定有军国大事相告。张居正亲自出门迎接,在客房落座后寒暄后,让家人都离得远远的,等待大太监说话。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力保到来竟是为了一个妓女,心里很不痛快。张居正不亏是个政治家,久经风雨,脑子飞快地想:必须引起重视,不能在小河沟帆船,栗人杰当初要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至于有今天,这也是个很大的政治问题呀。

张居正首先开口,笑着说:“今天是什么风把公公吹来了,怪不得一大早树上的喜鹊一个劲叫,原来是贵人上门了。”
高力保也笑哈哈的回道:“近来宫里无事,听说大人中暑引发老病,身体不舒服,心里非常挂念,特来看往一下。身体好点了吧?可要多休息。朝廷全靠大人支撑了,可不能有个好歹的。”
张居正听完也是哈哈大笑:“有劳公公挂念,这点病没有大碍,过两天就好了。多谢了!来,尝尝陈年的普洱茶,已经五十年了,云南总督送过来的。”
高力保最爱喝普洱茶,看到主人拿出陈年普洱,高兴极了,忙谢道:“大人真是细心呀,连老奴好那口都记在心上,谢了!”说着端起茶碗,用鼻子闻着茶香,然后小口品了一下,在嘴里回味着,好久,像醉了一样说:“好茶!”
这样他们品着茶调侃了一阵子后,张居正拉着高力保的手亲切的问道:“公公到府上来,还有别的事吗?”高力保的到访,本来心存疑虑,不好说出口,见张居正很热情,没把他当外人,就打消疑虑,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张居正听完,说道:“这个阿宝,他是华南虎的武师,被带了参加叛乱,我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是在四年前,我到江南放粮赈灾的时候,遇到黑店,在烧黑店的时候,发现他们父子,贫病交加,快要饿死了,我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前几天,栗仁杰派他来行刺与我,认出了我,要投到我的门下。我没应允,让他回到栗府卧底。后来,栗人杰为挑拨你我的关系,让他把诗烟小姐抓来送到我这里。我让韩之忠暗里通知于你,等栗人杰事情结束,就让他送回到你的府上。别的没有什么了。”
张居正的坦诚,让高力保的放心了。这件事没有首辅的事,儿女私情而以,没有政治因素成分,高力保感觉轻松多了。张居正和高力保关系一向很好,在朝廷几十年没有任何摩擦,这也是他力荐张居正出任首辅的一个原因。
听得高力保问阿宝的事,张巨正心想,是不是这小子惹什么祸了,就问:“阿宝,干什么事了?”
高力保也坦诚相见:“实不相瞒,这几天,老奴的心情十分不好,诗烟要离我而去。你是知道的,她是我的心肝,有她我活着才有意义。当年,我从八大胡同把她赎出来,给她购买房子,叫一大堆人侍候她,当成小姐似的,今天他要背我而去,我是多么伤心啊!”
“你说,是阿宝把小姐拐跑了?”
“还没有,不过他们却由此打算,诗烟说:普天之莫非王土,走到哪里都能被我找着,所以才没逃走。现在我府待着呢,小姐的心却收不回来了。”
“公公不要生气,别伤着身子骨了。这小子在那里,我去教训教训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公公要是不解气,可以随意处置,我绝不过问此事,要杀要刮,任由公公发落。”
听到张巨正如此表态,那颗心彻底放了下来,没有政治背景,一切都好办得多了。阿宝惹的风流债,恐怕不太好收场,只得由他一人来承担了。
高力保也坦诚的说:“说句实在话,当初我有点错怪你了,以为与你有点什么关系。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我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张巨正十分同情高力保的处境,一个风烛残年的人,一生坎坷,就这么一点精神寄托,也让人给夺走了,太悲惨了!
又想到阿宝,追求爱情没错,你看一下是谁的女人,多少良家女子都可以追求,单单喜欢一个妓女。你的命运就在公公的一念之间呀!张巨正虽然与阿宝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相遇过,也为阿宝的命运担心。
“阿宝乃一介草民,与我没多深的交情,当初我是看他是个孝子,又在难处,帮了他一下。公公不要在意我,对他如何处置,不管我的事,我也不会问公公的。”张巨正对高力保说。
张巨正犯不着为阿宝的事担什么责任,只不过在他困难的时候给了一点帮助而已,至于诗烟根本就不认识。在张巨正眼里不过是个妓女,是个红颜祸水而已。现在他要把关系理顺,为了大明,为了以后的共事,必须与眼前的这位貌不不惊人的老太监,搞好关系,栗仁杰的失败让张巨正彻底明白了太监的能量。
张巨正不愿意再为不相干的事操心,既然高力保到他府上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尽地主之谊,吩咐家人上酒上菜,与贵客斟上两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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