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肖湘离开了谭龙印刷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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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怀树的爱情,肖湘做事老是心不在焉。一个女孩白白地将自己送上门,别人都不要,这种悲哀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没怎么怨恨怀树,她把这件事告诉谢花时,谢花安慰她说:“这说明怀树没有欺骗你,像我们女孩子把自己送上门是很危险的,如今社会上乌七八糟的男孩比比皆是。他们一方面与你温存,一方面心里又惦记着别人。要是这样,我们不是吃亏了么?怀树跟我们这么久了,难道还看不出他是个优秀的男孩吗?你想要把一个男孩抓住在手里了,可命运却偏偏与我们作对,好男孩往往为别人捷足先登了。肖湘,认命了吧,也不要去恨怀树,怀树没有什么错,错是我们自己。”一番话,说进肖湘的心坎上了,肖湘的眼泪籁籁的往下落,悲伤让她全身不住地颤抖:“谢花姐,我听你的。”
肖湘这几天再也没溜下床做饭了,一下班就疲倦地倒在床上,不论怎么样,肖湘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天真,心中的伤害也不可能马上从身上消失。肖湘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对待事情她总是具有一种挑衅精神,可对于女孩子来说,她还是懦弱的,她在没有战胜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垮了下来。怀树依旧如故,像没有发生事情似的,每天一早就为她们做早饭,并请肖湘如同请自己妹妹一般起床,偶而还温存地挟一把肖湘的胳膊。肖湘真佩服他们男子汉,伪装得那么多,表现得又那么少,浑然不觉得一点儿累。肖湘不好意思给怀树增加心理砝码了,只要怀树出现在她的身边,她都会莞尔一笑,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她也会伪装自己,也会为别人着想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肖湘不慎被贺老板发现她的破绽——肖湘在外边私自接了一笔业务。
“这PS6文件是怎么回事?”贺老板责问肖湘的态度很严厉,老枯的脸像松树皮一斑斑脱落下来。
“……”肖湘不作声。
“这是私接业务。”贺老板给事情定了性质,“这是对我不尊重,不信任。”
肖湘还是沉默。
“我看看有多少页码?”贺老板一说一边按Page键:“啊!12页,5号字,5块钱一张,60块钱的业务。你是怎么接过来的,哦!是熟人吧!”
贺老板脸色越来越青,火一下子窜得老高,猛地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茶水都震翻了。
龚怡芳赶紧从内屋里跑出来劝贺老板:“肖湘人小不知什么事,贺老板不要发这么大的气。”
贺京京也放下手中的活儿,把办公桌上的茶水收拾干净了。
李正清正把胶印机开足马力,怀树在一旁慌乱地接纸,心情一片浮躁,纸也跟着浮躁起来,满地飘得都是。怀树忙不过来,气急败坏地朝李正清吼:“关机,关机,把机子调试一下,纸这么飘不把人累死才怪呢!”
印刷机停了下来,贺老板暴躁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过来:“我不能容忍我的雇员这般放纵,肖湘,你还是走吧!”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震,我们又要失去一位朝夕相处的伙伴了。每个人心里突然也想到可怜的自己,肖湘突然成了每一个人的影子,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提着,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挣脱出来?不高兴惹了老板的脾气,老板就不高兴地把你赶走。一个人这么活着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生命和生存没有一点保障。
肖湘的泪水终于流出来了,她知道在社会上错一次就没有改错的机会,在贺老板眼里她永远都错了,她拭了一会儿泪,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非常哀怨地消失在门口。

龚怡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肖湘走了,厂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上午空气闷闷的,寂静的一张纸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声音。谢花脸色阴暗不定,一个劲儿地敲击自己的电脑,荧光屏上汉字飞一般跳动着。
下班了,怀树、李正清和谢花飞快地跑到住处,以为会见上肖湘最后一面或者帮助她提提箱子送上她一程,但人去楼空。屋子里空荡荡的,肖湘一些零乱不要的东西委屈地扔了满屋。没有一个人送肖湘,她仿佛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屋子里空了,静了。屋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天啊!难道这少了一个人的欢乐和忧伤你却不曾知道吗?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肖湘一样走的。贺老板连一次机会也不给,平日肖湘工作表现也是不错的。”怀树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你不会的,学机械的,懂得机械。贺老板不会轻意地就让你走的。”谢花安慰道,“倒是我们这些人,说被人踢开就踢开了。”
李正清关切地对谢花说:“你不要朝这方向想,到时候过什么日子,命运有时候自己也可以握住方向的。”
李正清又说:“肖湘走了,我看对她有好处,哪像我们在这样的井里,只能看见井这么大的天空。日子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过来了,难道你们看见曙光了吗,你们都是中专生,国家的栋梁,怎能像我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样沉默,你们有一天都会飞出潭龙的,只是我看见一只雁子又一只雁子飞走了,心里倒添了不少哀伤。你看,张湖波走了,肖湘也走了,你们又呆不久,只剩下孤孤单单的我,你说苦不苦?”
谢花接过话:“我们不会走的。李哥哥,你看张姐姐还不是经常看你吗?”
怀树点了点头:“即使我毕业了,我也会常看你的。”
李正清摆了摆手:“你们的心我领了,只要你们在外面飞黄腾达我就满足了。”
谢花连忙插开话题:“还没到分别的时候,怎么都说一些离愁别绪的话,你们休息一下,今天让我给你们做一顿饭。”
“我帮你。”怀树说。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子了,虽然少了一个人,但习惯上还是多摆了副碗筷。怀树望着空空的小瓷碗,小瓷碗上画着一条青色的小鱼,鱼儿,你知道你主人走了吗?
“肖湘,我对不起你。”怀树喉结骨咕咕地响,声音压迫了许久才说出来。
“她去远了,她听不见了。”谢花喃喃地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你做得很对,你没有欺骗她。”
“我太伤她的心了,如果我不让她伤心,她也许做事会更隐蔽,也不会粗枝大叶,酿出今天的后果。”
“你在说什么?”李正清给搅糊涂了,“肖湘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欺负她了?”
怀树没有作声了,谢花使劲地给他递眼色,不让他乱说。
“我没有胃口了。”李正清把一大碗剩饭往桌子一摊,起身进了他的房子,恶气声声地睡了。
谢花嗔怪地道:“不该说的就别说,若让肖湘知道了,这不是给她的伤口撒一把盐吗?”
“我错了。”怀树的声音很低。
晚上,气温突然下降了,西北风一股劲儿在小街上肆虐地吹。怀树不得不穿上大衣,他睡不着,他给远在深圳的周林写了一封长信。第二天,天空就降下了鹅毛大雪,风车坪的小街巷被这场白雪封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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