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宗只剩的这六位长老使出全部精力暴起向玄夜杀去，一时间各色光芒闪耀，好不耀眼。山谷中风雷涌动，轰隆之声大作，想将玄夜就此击毙，可是，远远看去却像是飞蛾扑火，只是玄灵六老是飞蛾，玄夜是火。
仿佛冲进了一个水池里，玄夜化作一片血池，荡起阵阵涟漪，连水花都没有起来一个，静静地悬在玄灵宗的禁地祭坛上空，微微旋转着，波荡着，将玄灵宗各长老的攻击全部化解，将所有人都吸进去，没了踪影。方才的刀光剑影仿佛是一场大梦，只是一场小孩子玩的游戏似的，就这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一会，玄空被抛了出去，落在地上，他的半个身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暗淡无光，有些灰暗。只是他已经没了心思管这个，忘却了身体的疼痛，难以执行的瞪大了眼睛，无法言语。
血光一敛，玄夜化性，还是那副打扮，一袭黑袍如水披在他身上，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幽幽的红色。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么？”他问玄空道，“我是自血海而生，但起因却很简单，人人心中有魔，所以成就了我。”
“知道么？我是不死之身，很早就是了，而且，我不是这一界的，我的家在天上。只要人心有魔，我就不死，你先杀死我么？试试吧，来啊。”玄夜将自己的心门亮开将玄空的剑刺进去，可是没有用的，仿佛石子投入水面，只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为什么？”玄空痴痴的问，“为什么？”
“你们天上的祖宗当年惹恼了我，我这是来报仇来了。”玄夜笑道，“不要觉得我残忍，我这已经好多了，当年的你们的那位老祖宗可比我这手段残忍千百万倍呢。”
“你安心的去吧，你门派中的那些小子们我不会动他们，你放心吧，我只是将他们遣散到世界各地，这样你满意了吧。”玄夜有些感慨道，“我有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慈悲了，你要领情才对。”然后转身而去，来到玄灵宗大殿前的广场上，四处都是兽化后玄灵弟子们的争斗，血液飞溅，皮肉横飞。他仿佛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平地上便刮起数道腥风，将山前还在争斗的玄灵弟子全部卷起，四散飞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似是有些疲惫，也没有认出梅若水所化的梅树，将身坐在梅树下，无中生有弄出一把琴来，弹起梅花三弄。琴音幽怨，如泣如诉，广场上渐渐开出无数朵花来，枝叶细长，红光朦胧，随着琴音跳起舞来，天气渐渐冷起来，不知何时，一直笼罩着玄灵上空的那个结界已经消失不见了，各处的灵雾也渐渐散去，终年四季如春的玄灵仙境开始刮起北风来，河水开始结冰，天上凝结出云，开始下起雪花。
这是一个很美的镜头，只是这片曾经仙气盎然的世界已经死了。玄夜用琴音催开的那些花，实际上是抽取的玄灵地下的灵脉凝结而成，现在玄灵的灵气开始干涸，这些花也开始枯萎，到一曲梅花三弄弹完，最后一朵花刚谢。这时孙逸终于赶到了玄灵宗。
“我等你好久了。”玄夜静声说道，“你可来了。”
“是你？”孙逸咦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的人呢？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被我杀了。”玄夜漫不经心的说道，收了琴，站起身往孙逸身边走去。
“你说什么？”孙逸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问了一遍。
“都被我杀了呢，这该怎么办呢？”玄夜咯咯笑道，“很想报仇吧，我就是在等你呢。”
“你是天外天魔？”孙逸道，“是么？可是，为什么？”他不解。
“你真的不知道么？”玄夜问他，“你真的不知道么？”
“我该知道什么？”孙逸有些茫然的抬头问他。
“原来你不是他。”玄夜叹道，“是我认错人了。”
“你杀了他们。”孙逸说道，“你杀了他们所有人。玄空外公，玄明师傅，玄慧师叔，玄旭师叔，玄冲师叔，玄阳师叔，还有其他人，我的师兄弟们，是么？”
“是啊。”玄夜回答道。
“为什么？”孙逸问道，他突然大吼道，“他们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从来不曾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玄夜沉默着，看着孙逸额头上因为激动而显现出的莲花印记，久久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啊？”孙逸喊着，“你这个恶魔！”他冲上来对着玄夜拳打脚踢，疯了一样的撕扯他的衣服。而玄夜仿佛木偶一般任孙逸折腾，“你还没有记起来啊，所以你听不懂。”玄夜叹息着，“我们期盼了多少日子，终于等到你的到来。莲花烙，呵呵。”玄夜有些不知滋味的笑了笑，“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所做的，将来你会更甚，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孙逸终于停下手来，不知是为什么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他们不是我害死的，不会的，不会的。”他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已经那样努力的在远离他们，难道这样都还不够么？”
“不要想着逃避，勇敢的面对吧，孩子。”玄夜难得这样认真的诚恳的说话，“这是你的命啊，你逃不掉的。”
“你杀了我吧！”孙逸哭道，“你杀了我吧。如果可能，就连我的魂魄也一并杀了，不要留下，就这样魂消魄散好了，与其这样孤独痛苦的活着，这样一生一世的轮回，每一世每一世的经历这样那样的痛苦，又是为了什么？即使是活着也是一个人，不如死了算了，不要有来生，不要有灵魂。你不是这样厉害么，”孙逸抬起头绽开笑脸，“求你做件好事，杀了我吧，你看，你不是那么恨妖族，我也是妖怪，杀了我吧，挫骨扬灰，这样你不是很乐意么？”孙逸乞求道，“杀了我吧，好么？”
“我只是见人怕死，没想到，你们妖族一脉尽是不怕死的怪物！”玄夜啧啧叹道，“我还以为你是想我放你一条生路，没曾想你尽是执意求死。我还以为你是他，原来你不是他。”他无奈的摇摇头，“罢罢，我就做件好事吧，这一界我只是来这一次，便帮你一次吧，你该高兴呢，我可是自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帮助过人呢。你是第一个。”玄夜将手拂过孙逸的身体，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取出孙逸的金丹元神，轻轻一捏，便化作无数的金色粉末随风而逝了。
“谢谢。”临死那一刻，孙逸笑道，“这样，就真的解脱了啊。”
虚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两条铁链，穿过玄夜的手背，从手心出来，再穿过他的锁骨交叉着从腹下出来，再穿过大腿，从脚背穿进去再从脚心出来，四个链头都在虚空里不知连着哪里，玄夜苦笑道：“看来好人真是不能做呢。你看，我帮你，你却给我这样的回报。不过，好歹我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原来，你真的是他啊。大姐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心吧，可惜，我无法告诉他们了。”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中，不知何去，身下只留下一滩污血，缓缓蠕动着长高长大，竟化作人形，看模样是个明朗少年，眼神阴翳，眼珠通红，嘴里桀桀的笑着，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不知往哪去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