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火车缓缓的停在北京站。一夜的火车，一夜的怒气，刘竹窝囊的几乎一夜未睡，到是消协秘书长老人家没什么脾气，还一个劲儿的劝他别上火。
出了北京站出站口，刘竹就看到一块大牌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举牌子的是个年轻人，刘竹走过去告诉他自己就是他要接的人，年轻人高兴的把他俩领到一台刘竹叫不出名的轿车前，先打开后备箱将牌子放进去，然后打开车门将刘竹二人让上车，刘竹一看只是个司机，也就沒好意思在他身上发泄怨气。
坐在舒软的轿车里，刘竹心里稍有点平衡，总算还拿自己当客招待，还知道派专车来接，可开车的年轻人上车后还不走，刘竹又有点不乐意了：“快走吧，我们累了。”
年轻的司机回头说：“我们董主任进站去接您二位了，大概没碰上，咱们等会儿，估计没碰上你们，马上就能回来。”
刘竹在家就听说，李副秘书长只是兼职驻京办主任，长驻北京，在驻京办实际管事儿的就是这位董主任，现在能亲自来接自己，刘竹的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夜未睡的刘竹靠在后座上已经快睡着时，董主任回来了。董主任热情的拉开刘竹一侧的车门打招呼，被惊醒的刘竹赶紧起身要下车，不管有多大怨气，还是不应该失礼的。可看到董主任身后的两个人，刘竹又把抬了一半的**坐回去，没好气儿的说：“我困了，赶紧走，我要回去睡觉。”
两个女列车长尴尬的站在车外，看刘竹没有下车的意思，昨天收刘竹条子的车长弯下腰对刘竹说：“不好意思，刘律师，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刘竹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罪我都遭完了，你现在好不好意思都是那么回事儿。”
女车长看刘竹的态度是不想接受道歉，又解释说：“我们后来曾广播找过二位，没找到。”
刘竹本想要个面子也就算了，可听了这句解释，刘竹火了：“你怎么张嘴就撒谎呢，我昨天一夜没睡，你什么时候广播找过我，糊弄人也不看看对象，你拿我当无知青年呢，少在这儿废话，该干啥干啥去。”
董主任没想到这个刘律师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赶紧打个圆场，当着刘竹的面又批评了两个列车长几句，让她们走了。
刘竹被勾起的火气只能冲董主任来了。车子刚开出北京站广场，刘竹就对董主任说：“你们驻京办在外面都咋混的，在家时跟我吹牛说，进京的这趟火车就象你们家一样，可上了车，你们一把手的条子都顶不上擦**纸好使。”
董主任只能连声道歉，一个是事儿确实没办好，再一个这位刘律师他现在还真不敢得罪。自己在下面办个公司，进了一百万的冰箱，现在基本都压在库里，这钱是自己出面借来的，现在这事儿对自己压力太大了，搞不好直接影响到仕途。打听过几个律师，可都说没办法，现在省工商局指定的这位刘律师能替自己排忧解难，这种大神自己岂能得罪。
看董主任连连道歉，刘竹也就没什么脾气了：“我们明晚要去木州，你们必须让我们拿着卧铺票上车，否则我们就不走，别再跟我玩条子，明天就是给我铁道部长的条子我也不上车。”
董主任连忙表态：“刘律师，你尽管放心，明天我们就是给别人写一百张条子，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二位拿着票上车。”
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天的刘竹感到无所事事，去木州的火车是晩八点的，这一白天自己应该干点什么，第一次来北京时因为勿忙，没好好溜达，这次应该出去转转。想到此刘竹出一了房间去找董主任，到楼下先碰到了昨天接自己的司机。年轻的司机看到刘竹非常热情的打招呼，并问刘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
刘竹对这个司机的印象不错，昨天喝酒时对自己也很是尊敬，于是告诉他：“我想出去办点事儿，想找董主任看看能不能派个车。”
司机一听这事儿：“你不用找董主任了，他不在，我去告诉队长一声，我开车带你出去玩，你在这儿要用车肯定没问题。”
叫上消协秘书长老人家，刘竹坐上车开出驻京办的大院，司机也没问刘竹要去哪里，只是一边开车一边为刘竹二人介绍着北京路边的建筑，刘竹也就是想出来转转，现在又碰上了这么懂事儿的导游，所以车里的气氛很好，仨人聊的也很愉快。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刘竹没坐上卧铺的事儿，司机很敬佩的说：“还是刘律师厉害，把那俩个车长训得一声没敢吭，你不知道，这帮车长平时贼能装，我们办事处一年给他们送东西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平时几个车长不时要送点，逢年过节全车队一个不落都得给点。我们来回走时他们都是爱理不理的，没办法，铁路不归咱们管。”
刘竹听到这儿想不明白了，问司机：“她们这么能装昨天咋还出来道歉，再说她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司机告诉刘竹：“昨天董主任进站台去接你们，车刚停就找车长问你们在哪个铺，车长解释说有个年轻人拿着秘书长的条子，她们怀疑条子的来路，没给办。董主任就急了，当时就把她俩一顿骂，这帮家伙平时也都不敢跟董主任整事儿。”
闲逛了一天的刘竹，晚饭后又由董主任亲自送上火车，继续他的南下之旅，闲言少叙，第二天上午，火车抵达木州，进入工作状态的刘竹，还是很认真的。
下了火车，刘竹二人就直接前往当地的省工商局，本着不能白领出来玩的原则，刘竹在路上就同消协秘书长谈好，到木州先去省工商局，到当地省消费者协会去寻求一下帮助。
找到当地的省工商局，表眀身份后，消费者协会的同志热情的接待了二人。刚一落座，还没等刘竹他们说事儿，接待的人就问到：“你们那里进了多少冰箱？”
刘竹二人互相看看，眼睛有点发直，都说南方人聪明，可也不能聪明到这个糞堆儿上，没等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来干什么。
接待的同志看二人发愣，就笑着解释：“最近我们天天接待全国各地因为冰箱的事儿来的同志，你们省之前还没人来过，所以我想应该是为此来的？”
刘竹现在明白了，赶紧问：“都哪个地方的人来了？”
接待的人想想：“差不多全国各省的人都来过了，还真想不起来哪的人没来。”
刘竹追问了一句：“那你们都是怎么给解决的？”
接待的人笑笑：“咱们都是干这个的，你们说怎么解决，第一咱没那权利，第二咱也没那能力，只能是劝劝，表示一下同情罢了。愁的咱说几句安慰话儿，哭的咱给递个毛巾。”
“怎么还有哭的？”刘竹不相信的问。
接待的人同情的说：“有，你们不知道，有一个西北地区的商店经理在我们这儿哭了三天，他现在都不敢回家，他们当地人都挺生猛，退冰箱时都跨着腰刀来，不给退就砍。”
刘竹现在知道了，这是个全国性的问题，不禁又问：“这事儿相关机关不知道吗，你们省里对这事儿就没采取什么措施。”
接待的人回答说：“我们省里已经采取措施了，大部分冰箱厂已经被取缔，只保留了四十几个厂，允许他们继续生产。”
刘竹不解的问：“不是说你们省里只有四十多家冰箱厂吗？”
接待的人摇着头说：“那是你们了解的不全面，别说我们省里，就是木州市就有一百多家冰箱厂，全省到底有多少冰箱厂，我们现在也没统计全。”
刘竹又疑惑的问：“全国只有三十三家定点冰箱厂，你们省里怎么还允许四十几个厂子继续生产，没有国家发的生产许可证，这算是违法的。”
接待的人苦着脸说：“没办法，国家不批，我们就只能自己批了，都砍了，我们也损失不起，有几家厂子是部队办的，咱们也不敢管。再说有两家厂的冰箱已经出口国外了，你能把人家砍掉吗？”
刘竹一听脑袋都大了：“什么？就这冰箱还能出口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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