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苦思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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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的时候,住院部已经开始开放对访客的探视,我来到黄娟的病房门口时,吴阑锌已经在那儿等着我。由于我现在的心情很不爽,所以连带着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我今天很忙,你在这儿看着,我先进去,有什么话等我出来再说。”说完之后,我不再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些天黄娟都是以点滴来维持自己最低的生命需要,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昏睡着。
她那些已经病变的胃壁比上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只是可能由于时间太短,看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同。
看到她的情况之后,我不免有点失望,这样下去的话,她的癌细胞组织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消失,而她的身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根本就撑不到癌细胞消失的那一天。
可是,我一时之间又着实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我只能加强了对通往肠胃部分经脉的控制,再次封死几条经脉,希望这样可以让她的癌细胞早点因为得不到养分而消失。最后,我在她的经脉里输入了一道真气,正所谓“气乃身之根本”,这样最少可以让她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支撑下去。
处理好一切之后,我打开房门,吴阑锌显然没有想到这次我的速度会这么快,所以意外地看着我。
“以后每隔几天我都会过来一次,不过你要记着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帮你妻子治病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再次交待道,我可不想有太多人注意到我的存在,那对我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吴阑锌连忙叫住急着要走的我道:“医院这两天一直要检查我妻子的病情,现在能不能让他们检查啊?”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两天了,由于他一再阻挠检查,黄娟的主治医生都已经发火了,放话给他,如果他再这样的话,那么医院对黄娟的病情将不再负责。
听他这么说,我想起来我是这么说过。“胃里的情况现在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只要不做胃镜,别的检查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如果医院问你什么问题的话,你就不能回答了,所有的事情你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当时我担心的,就是这种把东西伸到胃里的胃镜,怕那些癌细胞刚被我弄掉的部位受不了这种折腾,其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吃过午饭之后,我来到了雪琴的学校,那天借过来的书我基本上已经看完了,不过其中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懂,特别是西医方面的,有很多的专业术语,这对我来说要想清楚的理解太过困难了,所以我只能再来这儿找一些资料,希望能尽快找到真正可以治好癌症的方法,以期展开我以后的发展大计。如果真的可以治好癌症的话,那么就算是我不去那些医院找病人,那些病人也会自动找上我。
来到前天赵潞指点我看过的地方之后,我在四周的教室一间间地找了起来。
在找了近十几间教室之后,我终于在一间教室看到了雪琴正在上课的身影,在她身边则坐着最有书卷味的赵潞,一个留着一脸白胡子的老人正在讲台上说些什么。
为了不影响她上课,所以我站在窗口等着。
“各位同学都知道,中国医药可谓博大精深,而在中医中最神奇也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针灸。针灸最早记载于《黄帝内经》,是为歧黄之术中的一种,自古以来就被应用到各种病症。”顿了一下,接着道:“由于大家都是学西医的,所以对针灸并不需要很深入地了解,只要知道一个大概就可以了。众所周知,人体有奇经八脉,脉分阴阳,而针灸在治疗的时候讲的就是舒通经脉,调整阴阳。所以,在哪条经脉、哪个**位中下针,就成了很重要的一门学问。中医不同于西医,西医讲究的是速治之方,正所谓头痛治头,脚痛医脚。而中医讲究的是全身各处的互相影响,正所谓﹃五脏通五窍﹄,如果人的五窍出了问题,中医的治疗方法是从五脏入手,以达到根治的目的。而针灸正是这种方法更深入的应用,以银针为器,通过调节身体各条经脉的平衡,来达到根治各种疾病的作用。”
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讲台上的老人看了一下台下听得迷迷糊糊的学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下面的人虽然在听,可是听懂他在说什么的人,十个里面最多只有半个,就连那半个可能也只是迷迷糊糊地懂那么一点。由于人情难却,他才会答应来这儿让这堂课,可是要这些长久接触西医的学生来了解中医,用这么几堂课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由得被老人的话深深吸引了,这儿这么多人中,绝对没有任何人对经脉的了解有我的深刻,对于中医中的针灸,我以前就看老爸用过,可惜那个时候还小,加上没有用心学,所以等老爸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接触不到针灸的学问了。
虽然祖上传出来的医书中,也有几本讲到过针灸,可是由于那个时候对经脉都是一知半解的;加上那些书上用的都是古文,光看都已经是一个问题了,也没有明确的下针方法,所以对于针灸,我就更是连碰都不敢碰,要知道,这玩意儿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不过,虽然我没有学过针灸,可是多少比一般人了解的还是多那么一点;加上我对体内经脉的熟悉,现在听老人这么说,我的头脑中好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可是却又漫无头绪,我不免站在窗外沈思了起来。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吧,如果同学们对中国的传统医学有兴趣的话,尽管来仁济堂找我。”老人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打算结束这堂课。
而坐着的学生这时也大多都站了起来,林雪琴她们显然已经看到我,所以朝着我走了过来。
“等一下,这好像说不通。”老人的话给我的启发实在太多,使我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消化,看到他要走,我忍不住大叫地闯了进去。
老人停止收拾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地看着我:“这位同学有什么意见吗?”
我并没有注意到四周传过来的好奇目光,我的心思已经完全被老人心里的问题吸引住了。“照你这么说,如果有病的话,只要是打通了经脉就好,可是像胃癌这样的病症,光是打通经脉有什么用。照西医所说,癌细胞只是正常细胞的异变,如果打通了经脉,岂不是给癌细胞更多的养分,让它们可以更快地生长了吗?
虽然打通经脉在一定程度上会增加免疫力,但如果是末期的话,这种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而且,针灸只能产生刺激**位的作用,要说到真正意义上的打通经脉,光用针灸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吧?”我一口气把横隔在心里的问题全部问出来。
“这位同学的问题很有意思,有兴趣再深入了解的同学不妨留下来,其余的同学可以先走了。”老人对着那帮学生道。
除了几个有事的学生走了出去之外,大部分都留了下来,想听听这个学校专门请来的老中医会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等那些学生走出去之后,老人才笑道:“看来这位同学对经脉也有点了解,事实上,这是一个认识上的盲点,经脉并不是用来输送营养的通道,在经脉中通过的是﹃气﹄,正所谓﹃气乃人之根本也﹄,我们中国所谓的﹃气功﹄中所指的,就是这个气。《黄帝内经》中说:“病邪郁结”,气都归向它,有热的就会变成脓,没有热的会变成肿瘤。我们知道,只有经脉才是气所归向的地方,因此肿瘤是经脉活动的产物。“有形而不痛,病在阳分,应专攻阳分”,肿瘤、肥胖就属于这一类。当有形的病邪多到阻碍经脉活动,并引起本经病变时,就会启动第二免疫系统,成为有形而痛,人们称之为癌。“无形而痛,病在阴分,应专攻阴分”,人们所说的类风湿就是这种病。白血症则是这类型病的最高形式,因为鸠尾**是膏之原,气海**是肓之原,膏就是任脉,肓就是督脉,这是经脉活动中心的病变。
摄取养法才应是广泛应用于临床的手段。当然,各种类型又有更多的分法,如无形而痛又分为寒、暑、风、湿、痨、伤等,这其中还可细分,如风有很多种,而且一条经脉的病邪可产生几十种不同的病,医学家对此有更多的高见,这里就不讨论了。”
老人好像讲出了兴趣,一说就是一大串,只是在座的这些学生,包括我这半个郎中在内,我看没有什么人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多少听懂了一些。
看来我是想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不过,如果以这个老人所说的,癌细胞组织应该是气血淤积而成的,而我把所有送往癌细胞组织的气拦截的话,倒也应该不会加重黄娟的病情才对。
显然老人也意识到,自己吊的这些书袋,对于根本就不懂中医的学生实在无法听懂他的话,想了一下,接着道:“至于这位同学所说的针灸是否能够打通经脉,使气血恢复运行的问题。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事实上,银针的作用只是刺激一部分**位,**位是经脉的关节,如果刺激这些关节的话,确实可以使经脉的这部分**位所相连的经脉产生一种打通的效果。至于你说有胃癌这种情况,我则只能说,虽然针灸是一种治病的好方法,可是它也不是万能的,它的能力最终还是会有一个尽头。对于这种末期的癌症,我只能说是无能为力了。”
听他这么说之后,我不由得一阵失望,我再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可是就我所知,就算不用银针,用气功同样可以打通经脉,这两者又有什么分别?而且,用气功打通的经脉,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通畅,是不是效果要比用针灸来得好呢?”

老人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我,摇了摇头道:“这也正是我现在正在研究的问题,不过气功是否存在,一直都是一个疑问;就算是有,真正会气功的人也不会太多。而且,气是人体必须之物,如何用自己的气去增强别人的气?这也是一个问题。所以我并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顿了一顿道:“这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自己身上的经脉,除了剩下的那几条水晶盘上刻的经脉之外,其余的早就已经被我打通了,可是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除了使用真气的时候比较强一点之外,也就只剩下强身健体的功能了,最多免疫力要比别人好一点。难道说,我必须要先得病,才能知道这些经脉被打通的后果吗?这好像也太说不通了吧?一时之间,我不由得陷入了沈思当中。
我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除了林雪琴和赵潞正奇怪地看着我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走了。“你没事吧?”林雪琴看我呆立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没事,刚才那个是不是你们的教授?”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必须再问问他。
“不是啊,听说他是济仁堂里的老中医,今天是我们校长特别邀请他来讲解中医理论的。”雪琴有点疑惑地看着我道。
“你们知不知道济仁堂在什么地方?”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赵潞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在知道地址之后,我说有点急躁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刚才那位老先生,所以我得改天再来找你们。”
虽然两个女孩显然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急,可是看到我的神情之后,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告别两个女孩之后,我朝着济仁堂赶了过去。到了济仁堂,我才知道这儿是上海一家很古老的中药店,据说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店面以古代中药铺的格局为主,在一面墙壁上排着巨大的药柜,一盒盒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排放着。员工不太多,就三个人,两个负责抓药,另外一个大约年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则负责看病开方。
我来到的时候,在一边的一排长椅上,还坐着一些等着看病的人群,不时地还会有一些人拿着已经开好的处方进来抓药。刚才讲学的那位老先生却不在店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走得太快,赶在他的前面了。
看到他们这样忙碌,我也不好意思现在过去打扰他们,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后,我闭目等着。
人来人往,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店里的生意一直到下午六点左右依然非常忙碌,老人一直都没有回到中药店,在等了一个下午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朝着那个中年人走过去。
中年人帮身前一位病人开完处方之后,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坐吧,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不是来看病的,这儿是不是有一位老先生?我想找他,不知他今天是不是会来店里?”我连忙道。
“你是找黄老的啊,你有什么事情吗?他今天有事出去了,应该不会回来才对。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吧,我会帮你转告的。”
“那黄老明天会不会在?”我不免有点失望。
“这我也不太清楚,黄老已经退休了,现在他只在有空的时候会来店里看看。”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
不会吧,那我不是要在这儿守株待兔?“我有急事找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地址啊,我直接去他家里找他吧。”
“我看你脸色红润,身体健壮,不像有病啊。你没病没痛的,找黄老做什么?”
中年人疑惑地问道。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他。”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把黄老的地址给了我。
按照中年人给我的地方,我费了一番工夫之后,才在一个住宅区里找到黄老的房子。我按下门铃后,站在门口,心里不免有点不安,不知道那个老先生会不会不理我?
一个大概十多岁的小女孩打开了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我问道:“叔叔,你找谁啊?”
“请问济仁堂的黄老是不是住在这儿?”我有礼地问道。
“爷爷,外面有人找你。”小女孩一边跑进去,一边叫道。
“是谁啊?”黄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咦,你是今天在学校里的那个同学,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啊?”黄老的记性显然不坏,一看到我就记起我是谁了。
“黄老先生你好,其实我并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我是去学校找几个朋友的,听到您在讲有关针灸的问题,所以我就忍不住问了几个问题。只是我还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我说。
“难得有你这么好学的人,先进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屋里再说。”听到我说并不是学校的学生之后,黄老显然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很热情地把我迎进家中。
“有什么问题,你说吧?”黄老递给我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道。
“就您所说,银针可以产生疏通经脉的作用,可是银针刺入的只是**位,又怎么可能会对经脉发生作用呢?”这正是我想不通的,**位虽然是存在于经脉之中,可是光刺激**位怎么可能会发生疏通经脉的作用呢?
“你的问题很有意思,其实,这种说法也只是源自医书之中,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就我的了解,**位是组成经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经络的关节,如果用银针给一些特定的**位不同的刺激,确实可以产生某种意义的疏通,这也正是我最近在研究的问题。”黄老解释道。
“可是,如果针灸只是发生疏通经脉的作用的话,那么,气功的作用不是要比它强上很多倍吗,气功打通的经脉和针灸又有什么不同呢?如果说打通了经脉之后,就不会生病的话,那么那些有气功的人不是可以永远都不生病吗?”我不明白地问道,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真气的特性决定了它可以直接打通经脉,如果针灸的作用只是打通经脉的话,那么我用真气的效果不是比针灸更强上千万倍吗?可是,事实上我如果帮人打通一部分的经脉,对一些针灸可以发生作用的病却不一定会有太大的效果。
“这又绕回了原先我说的那个问题上,可惜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找到过真正会气功的人,来证明气功的作用。我本人也曾经练过,可惜练不出什么效果;而那些所谓练功的,最多也只能做到有气感,离真正打通经脉的距离还差得太远。
由于无从比较,所以对这个问题,我也只能说是无解了。”黄老叹了口气道。
“这么说,连您也不知道了。”我不免感到一阵失望,看来,我想搞清楚针灸和气功的分别是不太可能了。“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
“你刚才的问题很有意思,你说你不是学校的学生,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黄老站了起来道。
“我刚从家乡出来,还没有找到工作,在家乡的时候,我是上山采药的。”
我实话实说道。
“你学过中医?”黄老道。
“以前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曾看他帮人治病过,可惜我父亲死得太早,所以没有学到什么。不过,我一直都想学针灸,所以才会冒昧打扰,真的不好意思。”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在这种专家面前,我怎么好意思说我会中医呢。虽然我自认我治病的能力,比起一般医生应该不会差,可是我依仗的只不过是我的真气;如果失去真气的话,以我的本事,最多也只能看个头痛、感冒什么的。
这个时候,刚才帮我开门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叫道:“爷爷,奶奶说叫你带客人去吃饭了。”
黄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既然来了,先吃点东西吧,你的问题我们等一下接着再聊。”
经过一番推让之后,我还是坐到了餐桌前。餐桌上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人不多,加上我才四个人而已,除了黄老两夫妇之外,就只剩下他们的孙女小霞了。
在吃饭的时候,黄老绝口不提任何有关针灸医药方面的事情,而不是断地说一些上海的趣闻,使得餐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不知不觉地,我原本的拘束就在这种和睦的气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餐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吃过晚饭之后,黄老重新把我带到客厅,示意我坐下之后,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人还不错,怎么样,有兴趣深入了解中医吗?”
“黄老,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很早以前我就想收个徒弟,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你人还不错,而且现在在上海也不容易找到工作,不如你就跟我到济仁堂学一点医理如何?”黄老笑着道。
“黄老,你的意思是说要收我为徒吗?”我不敢相信地问道。如果真的能这样,那就太好了,我正愁没有机会学到针灸,如果我可以了解针灸的话,那么凭着我的真气加上这种神奇的方法,天下还有什么病可以难倒我的?
“我是这个意思没错,只是不知你??”
“我当然很想学医,如果您不嫌我过于愚笨的话,那我是求之不得。”我连忙说道。
最后,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那天晚上我被黄老留在他家里住了一个晚上。
很久以后,有一次我在和黄老的闲聊中问起,他为什么会相信我这样一个陌生人。
黄老笑着告诉我,当时他刚一看到我的时候,就感觉我是一个诚实可信的人,他当时只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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