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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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躺在宋承星的怀里,听他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在听童话故事。这一切是真的吗?
她掐了掐宋承星的胳膊,他有点疼,发出“唉吆”的声音。
“你在干吗?掐疼我了。”宋承星有点不解。
“哦,我看我是不是在听童话,或者在做梦,原来不是,这是真的啊!”她噗哧一声笑了,“你的故事真的很感人,很感动我,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你不会是在编故事骗我高兴吧!”
“怎么会呢?不过听起来确实有点玄乎,但这的确是真的。”宋承星说得极为认真,“刚开始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总觉得里面肯定有文章,有玄机,却不知道在哪儿?后来,当我大红大紫的时候,有一天祈世祥趁石雨来不在单位的时候悄悄来到我的办公室,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我,说现在石雨来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没有想到当初的阴谋却成全了我,帮了我的大忙,石雨来后悔得直砸胸脯。我这才想起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前后联系到一起,才形成了这个完整的类似童话的故事。”
“你也不要太相信祈世祥那个家伙,那是一个小人。他不是一直把石雨来跟得很紧嘛,简直像一个奴仆,一个狗腿子,怎么能出卖石雨来呢?”
“这就是小人的特点,有利欢喜无利愁,看到别人有利用价值,或者想要利用别人就使劲地巴解、讨好,否则,对别人是左眼皮不抬右眼皮不睁,用败脚踢人。虽然祈世祥一直紧跟着石雨来,但他对石雨来也不满意。祈世祥一直希望石雨来把自己提拔提拔,但石雨来一直按兵不动,就对石雨来不满意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祈世祥那天还对我说了,希望我高升之后把他也调过去,给他任一个下属单位的一把手,我说好啊,只要你想过来,可以考虑。”
“不行,坚决不行,怎么能用那样的小人呢?对你开展工作也不利啊!那是绝对的小人,只可利用不可重用,绝对不可重用!”
“我当然知道,怎么会用那样的势利小人?只不过在当时的场合不好拒绝,就随便答应了呗。请你放心,像这样出尔反尔的小人我是绝对不会要的,弄不好他也会在别人面前像说石雨来一样说我。”
“那是肯定的,知道就好。”
那一夜,她和宋承星的观点出奇地一致,俩人在一起缠绵的时间最长,劲头最足,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就这样,宋承星终于调走了,她则像一只失了伴儿的孤雁,越发显得孤独、寂寞。虽然宋承星在单位时,她俩并不怎么说话,宋承星也没有多大的权力,有时甚至还不如部门一个制片人的权力大,但在她心中却是一种依靠、一种安慰、一种希望。每当有了什么烦心事她就找机会向他倾诉,但他现在却走了。虽然他还时常来看望,跟她在一起**、聊天,但她明显感觉他忙了,精力大不如前,找她的次数比过去少多了,**时也不如过去那么**四射、充满活力。好多个夜晚她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遭受着寂寞和孤独的煎熬,特别渴望宋承星温暖的怀抱。
在单位她还是老样子,名义上是台长办公室的秘书,但什么事也不做,每天就是给领导们送送文件,传达会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等琐碎无聊的事情,感觉一天的时间那么漫长,简直无法打发。她还是很少跟别人来往、交流,因为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跟别人交流。在台里,只有范丽华一个好友,但她俩交流的时间和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次,当她向范丽华诉说自己的寂寞无助孤独痛苦时,范丽华说你可以上网聊天、玩游戏啊!
“那有什么意思?”她说,“跟活生生的人我都不想聊,跟陌生的人聊就更没有意思了。”
“那你错了,正因为彼此是陌生的,才有感觉有**。你不会没有听说过网恋吧,现在上网是一种时髦,好多人都有许多网友,甚至有的还成了情人。网上真的其乐无穷!”
“是吗?真的有那么好吗?”她还是不相信上网有那么神奇,“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上网。”
“这个好办,我帮你申请一个QQ就可以了。”说着,范丽华就打开她办公室的电脑,给她申请下载了一个QQ,并教她怎么上网聊天,怎么下载游戏,怎么加网友。原来这些事情并不难,范丽华一教她就学会了。
“你想叫一个什么样的网名?”范丽华问道。
“还要网名啊?”
“没有网名怎么跟人聊天?”
她想了想,自己一直喜欢《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她俩美丽迷人、才华横溢,又孤傲冷僻,性格倔犟,跟她的性格很相像,干脆叫清秋算了。
“你看叫清秋怎么样?”她想了想对范丽华说。
“清秋,清秋,好啊,这是一个好名字,冷清秋谁不喜欢?不要说你的性格还真有点像冷清秋的性格,既美丽又高傲,还有才华。对,就叫冷清秋,把那些男人迷死算了。”
她噗哧一声笑了。这是多少天来难得一次的笑容。
随后,范丽华给她加了许多人男人的名字。她说怎么尽加男人的名字,还是加些女人的名字吧。
“这你就不懂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聊天也一样,同性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大家都是女人,啥都长得差不多,没有什么神秘神奇的地方,还是跟男人聊吧,有意思,你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世界,你可以深入到男人们的内心世界倾听他们的心声。”
“没有那么好吧,你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听了范丽华的介绍,她感觉很新鲜,真的有点神奇。
说话间,QQ不断闪了起来。
“看,已经有人同意了,愿意做你的网友。”范丽华轻轻一点,这些人就成了她的网友。她一看,名字都很古怪,什么反恐精英、闪电、维特、乾隆皇、箫勇、一地鸡毛、孤侠剑客、荒漠绿源、开心果、幽州取宝、飞驰天下什么的,无奇不有。其中一个叫九棵树的还向她打招呼,向她问好。她问范丽华怎么办?范丽华说只要愿意那你就回答啊,就教她怎么回答。
她发现自己打字的速度实在太慢,九棵树说了许多话,她才说了几句,根本跟不上。九棵树问道,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在跟哪个帅哥聊天?她说没有,只是打字的速度太慢。九棵树问道,你是新手啊?她说我是第一次跟人聊天。九棵树说:“哦,那我很荣幸,是你的第一个网友。”
“可以这么说。”
“你在干吗?”她问九棵树。
“跟你一边聊天,一边玩游戏!”九棵树打字速度奇快。
“玩游戏打字速度还这么快,看来你是老手。”
“呵呵,老手算不上,但肯定比你老些。”
就这样,她和九棵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她真的有一种新鲜刺激的感觉。
范丽华坐在旁边一直在指导,叫她怎么发图片,怎么存图片,怎么打开自己的空间,怎么打开别人的空间,怎么在空间里撰写文章等等。
范丽华说你以后要好好练习打字,速度上不去没有人愿意跟你聊。你最好用紫光拼音,很简单,一学就会。这种打字法会认人,打字时间长了,它就会把你经常运用的词组记下了,速度不比五笔慢。
“好的,我听你的,上网聊天还真有意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
“谁知道你一天在干嘛,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不过,现在学也不迟,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迷上聊天、游戏,到时想下都下不来。不过我可告诉你,网上骗子很多,我们的美女可不要被人骗了,到时候你也不要埋怨,说我把你教坏了。”
“不会的,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怕什么,要是被人骗了,那是我愿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我又老又丑,谁愿意骗?人家要骗还不骗个小姑娘。”
“那好,但愿如此,我就放心了。”
就这样,她喜欢上了聊天。在单位,给领导送阅完文件,一般情况下啥事也没有,她就打开电脑开始聊天、玩游戏。她把声音调得很小,别人走进办公室不容易听见。她又把电脑侧了侧身子,当别人走进办公室时面对的不是电脑的显示屏,而是电脑的侧身,她就可以立即关掉QQ或游戏。
她跟其他人没有什么来往。她想,那帮女人可能还在继续说着她的坏话,尤其是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但她已经很少能够在当面听见了。那帮女人见了她就远远地躲开,或者低下头,或者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从她身边匆匆走开。经过前一个阶段的努力、抗争,又发生了那么多或大或小的事情,她感觉有点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她曾经那么勇敢地斗争过,但有什么效果呢?她感觉效果不是太大。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不公平,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玩她的电脑算了。
那天,正当她聊天入迷的时候,有人当当当地敲门,她有点吃惊,有点不高兴。这些天来很少有人敲过她的门,而且她聊天聊得正在兴头上,是谁这么不通情理,是谁啊?但她还是说请进。
进来的原来是花兰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罗宁!她不得不关掉QQ,站了起来,脸上尽量收敛起不愉快和不满意的神色,挤出一丝笑意来。
“你在啊,小廖!”罗宁满脸堆笑,“我还以为你不在,最近可好?”
“哦,怎么是你?好久不见了,干嘛去了?”她感到吃惊,好久没有见过罗宁这个家伙了。自从上次他告诉她那位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名字,给她造成极大的伤害之后,就再没有见过。
“马马虎虎吧,活不了也死不了。”说着,她尽量把脸上的笑容挤得多一点,人家毕竟是在她的办公室啊,如果给他拉下一个脸来,人家肯定不好受,她也显得太没有修养。而且,在花兰新闻界,她和罗宁来往还算比较多的,过去当记者时,曾经一起下过乡,一起采访过。有时还共同策划过采访的选题,共同商量过稿件的写法。在花兰广播电台,罗宁算有水平的记者,曾经写出过一些有影响有价值的报道,也写过散文、诗歌、杂文和随笔等文学作品,多次获得过省市新闻奖和文学奖,她俩算是有共同的爱好,有共同语言。
“我到电视台办了一件事,完了就想看看你,问了你的办公室,就上来了。你现在高升了嘛,不当记者了,当了秘书啊!”罗宁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信口开河起来,“其实,我们也一样啊,现在不好干,谁都觉得太累!”罗宁絮絮道道,发出了一声感慨。
“高升什么?你别胡说。”她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可没有预备烟,你就抽你的吧。”
“好的,好的。唉,上次说错了名字,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怎么给你补偿呢?哪天请你吃饭吧!”罗宁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空气里立即弥漫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当时一想还有点生气,现在一想根本没有关系。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领导想整你,随便给你找一个借口。那件事正好碰到茬上,就成了一个借口罢了。即使不发生那件事,领导也会找另外的事整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是那帮女人太可恶,尤其是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最可恶,抓住一个把柄就不放了,到处说你的坏话,让人心里恶心!”她站起身,把窗户推了推,露出一条小缝。“你别介意,让烟走走吧,稍微有点呛,我对烟有点过敏。”
“唉,现在的人是怎么啦?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这个样子,也能够让人理解,很少有雪里送炭的,尽是落井下石的。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一些,都是老朋友了,尽管不常见面,但有机会了还是关心的。”

“那就谢谢啦,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她学戏里的样子还抱了抱拳。对自己的举动,她感到有点吃惊,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知道罗宁还关心她,理解她,她真的很开心,脸上已经有了真实的笑意。
“不要让自己伤心、痛苦,活人就几十年,真的不容易,还是要快快乐乐,发愁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要那么对待自己,对待别人?现在要想开点,就当是给别人打工吧。打一份工,挣点钱养家糊口,不要再谈什么理想抱负,不要再说为了国家、民族,为了人民什么的,咱们还是实实在在来吧,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三寸葫芦系。当然,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也得为了他们,为他们着想!而且,只有自己混好了,才能谈得上其他的事情,才能谈得上远大的理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唉,看来只能如此了,真的要想开点。但有时这道理谁也懂,可一遇到自己头上就不是那么回事,有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就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呢?别人为什么就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自己伤害过别人吗?也没有啊!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这也许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吧。不过,真的千万不要有理想抱负什么的,你看看好多能力素质不如你的人,反而混得比你好,过得比你快乐,你不服气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因此,还是要想开点,不然就把自己气坏了,没人怜悯你。”
“是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真的要好好珍惜自己,尽量不要为琐碎的事情生气。”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说得好!”
“你们电台现在怎么样?你不是说也不好混吗?你们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在全市的新闻单位里,电台最好混了,任务又轻,关注的人又少,难道现在变了吗?”
“唉,真是一言难尽!”说起电台的事,罗宁显得忧心忡忡,“这样吧,晚上你没有事吧,我请你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边喝茶、喝酒,一边给你聊聊电台的事,真的很有意思,有些事你听都没有听过。”
“算了吧,不好意思让你破费。再说我现在是单身一人,让有些人知道了还了得?我可没有什么,但你是有家室的人,还要争取好的前途,对你可是不利的。”
“我无所谓,让他们说去吧,我走我的路,只要走的正、行的端,谁管那些长舌妇、长舌男说什么?要说前途,我能有什么前途啊,既没有后台,又没有金钱,还不是老百姓一个,永无翻身之日,有什么前途可言,就这个样子了。再说,我真的想请你,上次真的不好意思,趁此机会给你赔情道歉、负荆请罪。”
“还是算了吧,咱们这么聊聊不是挺好嘛,何必让你破费,我说的是真的。”
“我看这样吧,咱们找一个包厢吃饭,再找一家环境优雅的茶园喝酒、喝茶、聊天,谁也看不见,你看怎么样?”罗宁显得很真诚,大有邀请不到她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她的心开始有点动摇了。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犟?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就安排。”
“好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啊?”
晚上,在凯悦饭店一个小的包厢里,她和罗宁共进了一顿晚餐。晚餐很丰富,有鱼、有虾、有烤肉。她说少点一些,太多吃不了。罗宁说没有关系,好不容易把你请出来,怎么敢慢待美女呢?结果,俩人没有吃多少,浪费了许多。
之后,她俩打的来到江南春茶艺轩。
服务小姐问想来点什么,她说随便来一点。之后,她们点了一壶铁观音、几瓶红酒和开心果、无花果、大板瓜子之类的东西。
在幽幽的音乐声中,她俩一边举杯喝酒,一边品茗,感觉很是开心、惬意、浪漫。罗宁就开始给她讲起电台这两年的变化来了。
去年,电台的老台长郝明乾退休了,新台长冯仕康上任了。冯仕康上任之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截至目前改革还在进行。
“那效果如何呢?”她问。
“怎么说呢,有些地方还可以,但有些地方不怎么样,或许效果还得慢慢来吧,只能看以后能不能显示出来。不过,台里的人感觉压力特别大,从一般的领导到普通职工,感觉压力是越来越大,有些真的让人受不了。”
“哦。”
“我给你这么说吧,从去年到今年,台里的女记者林森压力太大,实在受不了了,最近刚刚办了病退。”
“林森我认识,长得还可以,比较有气质。她才多大啊,也就是三十岁刚过。可惜,可惜!”
“可惜有什么用,现在的人才可多了,但哪一个单位和哪一个领导根本不在乎什么人才,即使你就是一个真正的人才。就像人们所说的,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不管是人才还是庸才,你在不在根本无所谓,太阳照常升起。”
“那是,那是。”
“冯仕康这个人怎么样?他到底懂不懂新闻,懂不懂管理?”
“冯仕康这个人很特别,跟一般的人根本不一样,属于很有个性的那种。”
“我们也听说过,但我具体不太熟悉,只见过几次面,感觉很能说话,也很会说话。”
“是的,他是军人出身,有一股子军人的豪气、胆识,敢作敢为,有点像《亮剑》里的李云龙。”
“哦,那真的很有特点。”
冯仕康曾经在西藏当了十几年兵,在西藏平叛的战斗中作战勇敢,身负重伤,胳膊和腿都被打断了,全身有三十多处弹伤,被人从死人堆里拔拉出来,经过抢救才活了过来的。为此,他荣立了特等功,从战士直接提拔为干部。别看他的身体看上去好好的,其实在他的全身据说还有七八块弹片没有取出来,全身有十几根细钢筋把骨头连在一起。
转为干部后,他的身体不适宜在野战部队待,就到军区政治部搞宣传,当宣传干事。
冯仕康这个人干什么事情有一股狠劲,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别人要求也很严格。他想搞新闻宣传,但对于只有一个小学文化程度的他来说谈何容易?于是,他就买了许多新闻书籍去看,去研究,每天盯着《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和《光明日报》等报刊研究。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像老同志请教。一旦有记者前去采访,他就全天候跟着记者采访、学习。经过一个阶段的努力,冯仕康进步很快,作品频频在《解放军报》、《人民日报》和《中国青年报》等大报上发表,多次获得国家级、省级(大军区级)、市级新闻奖,在整个军区影响很大。
“哦,这倒是个人才啊,那肯定懂新闻。”
“也可以这么说吧。”
后来,冯仕康转业的时候,已经是正团级干部。当时,《解放军报》要调他去当记者,但他是独子,父亲七十多岁了,多年在病榻上度过,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陪伴自己几年。于是,冯仕康忍痛割爱,放弃了到《解放军报》当记者的机会,转业到了家乡。市委组织部了解到冯仕康的这些情况后,就把他派到花兰电台当了台长。
“他的经历真可谓丰富啊。这个人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关系,能混到今天也不容易!”
“是的。可以说这个人是一个奇迹,真的不容易!”
冯仕康到电台后进行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改革。
本来电台在市上的新闻媒介中一直是大家公认的最弱势媒体,省、市领导调研、考察时,甚至都不通知电台。有时候,电台的记者来了,如果车辆紧张就让电台的记者下来,不要去采访,根本不像花兰日报社和花兰电视台的记者那么牛。如果花兰日报社和花兰电视台的记者不在,有的领导干脆取消了调研、扶贫、考察计划,等到这两家媒体的记者到齐了再去。但在发稿时,宣传部却要求电台照样发新闻,如果漏掉了哪一条重要新闻,台长就会受到批评。为此,台长曾经声辩过,但何玉斌却说这我就管不着了,反正重要新闻一条也不能漏掉,否则就拿你试问。何玉斌说,电台的这种情况不仅仅在咱们市里存在,全国各省市都是如此,我们宣传部也爱莫能助!台长就把这话拿到全台职工大会上宣讲,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反正前去采访的记者一定要完成任务,不管你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这样,害得电台的记者就得巴结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把人家写的稿件求过来再拿去发表。要是遇到那两家的记者不熟悉或者人家不高兴,稿件还很难求上,就只能采取另外的办法,譬如请客、吃饭、送礼什么的。因此,电台的记者私下里说,自己就像后妈养的。
冯仕康的改革就从重树电台形象做起。他通过各种关系软泡硬磨,让何玉斌答应并保证,以后要对电台的记者一视同仁,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歧视。如果领导调研、考察不带电台的记者,电台就拒绝发稿,如果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何玉斌部长全权负责,电台不负任何责任。冯仕康对何玉斌说,只有在中国电台才是弱势媒体,但在欧美发达国家,电台从来不是弱势媒体,听广播的人远远多于看报纸、看电视的人。你想想,人家发达国家的人买私家车就像我们买自行车一样,家家都有好几辆。只要一上车,人人就会打开收音机听新闻、听音乐和各种广告。发达国家的孩子从小几乎就是在听广播声当中长大的,对广播怀有很深的感情。老人也如此,不论是外出晨练还是旅游,总喜欢带一个小收音机。再说,听广播不像看电视、看电脑、看报纸,时间长了就头愣眼花,让人受不了。听广播,可以一边散步一边听,一边活动一边听。因此,发达国家广播电台广告的收入比报纸和电视台高多了。我们国家之所以面临这样的情况,还不是因为我们穷,以至于国人素质不高造成的。
冯仕康的话显然打动了何玉斌的心。何部长说这些年确实对电台不太公平,以后一定注意,尽量做到公平。为了表示宣传部的诚意,也为了便于电台记者的采访,何玉斌亲自出面从财政局要钱,专门买了一辆价值二十多万元的进口车辆供电台记者采访使用。电台记者采访时再没有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因为他们的采访车比报社和电视台的都高级。这让电台的记者们很是高兴了一阵。
夜已经深了。她和罗宁喝掉了六七瓶红酒。尽管红酒度数不高,中间喝掉的茶水对酒精进行了稀释,但依然感觉到大脑昏昏沉沉,甚至有点发疼发胀。不过从心里来讲,她还是很愉快的,好久都没有这么愉快地度过一个夜晚了。
她对罗宁说,今晚咱俩就到这儿吧。你讲的故事真的很精彩,我兴趣很大,但你的故事才刚刚开了一个头,我想如果一直听下去的话,也许到明天早晨你也讲不完。
“真的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把好多精彩的细节删去,也许听这样的故事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是的,真的是这样。我想最近咱俩再找机会吧,我一定要请你把这个故事讲完,好吗?”
“好的,只要你爱听,我一定会给你讲的。”
罗宁就打的把她送到楼下。她说太迟了,我就不请你上楼了,哪天我一定请你到我这儿来,我还想听你的故事呢。
“会的,请你放心。”罗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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