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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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残……”他轻唤,凝视她的视线灼热得几乎能刺穿屋里的一切黑暗。
“嗯?”她的声音柔得醉死人。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实实在在的你,不是变成苏飞卿的你。”浓得痛彻心扉的渴望。简简单单的一个小要求对于人鬼殊途的他们来讲是永不可能的奢求。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永远的话,那么这个永远就是作为人的湛儇邃无法拥抱已死了的香残。
她的头又低下了。
“我已经很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短短的一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如何开口说个“好”字?即使她也想拥抱他。渐渐,她的身影淡去,如映在水中,被涟漪击碎而消失的黯然倒影。
“香残!”他呼喊着,欲抓住消失的倩影,捞到的却只有心碎。他的手穿透了她的身躯,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消失,如同以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他要的不过是个能知心相守的知心人,为什么还是要失去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爱人,独自承受自己最恐惧的寂寞?他一辈子,一生追寻的不过就是能同心爱女子在一起。什么江湖霸业?什么万人之上地位?他情愿用它们换回一个香残的微笑或拥抱。
书房内的一切随同他们的主人坠入永无救赎的黑暗。
与黑暗相对立的是光明,与夜晚相对立的是白昼,与相遇相对立的是离别。可这世上什么是光明的?什么才是属于白昼的?又有什么是不用离别的?

答案很简单:太阳是光明的,颜色是属于白昼的,而不用离别的是人的心。
“要走?”苏飞卿仓皇地抬起头望着告诉他消息的君为。
“算算日子是该回北都了,就在一两日内吧。”君为仔细观察另一人听到决定后的反应,“飞卿,你若不想跟我们走,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但凡事自己还要仔细考虑,湛儇邃毕竟是个神志恍惚的男子。
“我……”他不知如何解释,喃喃地说不出一句话,他对湛儇邃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飞卿哪,不管怎么说男儿应有鸿鹄之志,理当报效朝廷、国家、天下万民。无论你怎样放不下湛儇邃也不能在雾月堡待一辈子吧?你的才华与志向也不能成了你姨娘的陪葬。”韩奕睿晓以大义。
“你死去的师父也不会希望你留在雾月堡的。”苏笑世也插进一句话,他深知那枯木老者对苏飞卿的影响最大。
师父?被劝导的人想起已故恩师临终前的遗言,恩师是希望他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吧?所以才让他投靠苏笑世。他老人家也必定是不赞同他与湛儇邃的,要不然也不会要他蒙脸。可世事难料,那面具竟碎了,一世孽情难逃。
“我跟君夫人、三爷、义父一起走,雾月堡不是我的安身之处。”他下定决心,无论他有多被湛儇邃的痴情温柔感动,但他毕竟不是香残,也做不了香残的替身。眼不见为净,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将这魔一般的男子逐渐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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