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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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文漫步在街头,马路边的草圃、沿街商店铺面都是那么的熟悉。他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回过自己的家乡了,但眼前的一切和他离开家乡,前往帝国求学时几乎没有变化。
两个月前,罗塞尼星系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基地打扫战场的人员在已成废墟的阵地上找到了身受重伤的莱文。当时他昏迷在了战壕中,右臂齐肘而断,人事不知。而扑倒在他身上,保护着他的杰洛士浑身浴血,已经牺牲多时。
拉芙尔依靠自己的身份,将莱文强行安排进了拉克弗星球有着最好医疗设备的医院。经过精心治疗,莱文很快脱离了危险,并且在再生技术的帮助下,右臂也完好如初。
当他每次看着自己的右臂时,总有种奇妙的感觉,好象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一样。细嫩有如初生婴孩的皮肤,无力的肌肉,连一丝伤痕也没有,这都和他印象中的属于自己的右手大相径庭。
为了能够使新生的右臂恢复正常,莱文留在医院近两个月做复健治疗。而拉芙尔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探望他。
出于好奇,莱文曾经问过拉芙尔,她都在忙些什么,因为每次拉芙尔出现时,身上都穿着医院的护士服。但拉芙尔的答案出乎他的预料。拉芙尔告诉他,她最近都在医院帮忙照顾战争中受伤的人们。不过莱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拉芙尔这样做的原因。肯定是她见到医院人手不够,而她又懂点医护知识,所以自告奋勇担当了这个工作。
医院的悠闲日子让莱文很是满意,尤其每天还能见到拉芙尔。拉芙尔穿着的纯白护士服将她曼妙的曲线完全地勾勒了出来,尽显女性风采,使得莱文暗地里吞了不少的口水。
只是当他一人独处之余,他总是禁不住想起战斗时的惨烈情景,想到杰洛士最后将他扑倒在地的那一刻。每当这时,他都忍不住轻轻抚摩自己的右手。
出院前不久的一天,拉芙尔忽然问他愿不愿加入军队。对于这个问题,莱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疑惑的他反问拉芙尔想不想进入军队。
拉芙尔很严肃地答道:“我愿意。”
其实这点拉芙尔已经考虑了很久。在她看来,这次的战争充分说明了帝国的形势还很严峻,而基地守备队的奋勇战斗也给了她很大的触动。目睹士兵们浴血奋战的她决定进入军队这个保卫帝国的第一线部门,为了帝国的安全做出自己的贡献。在她的意愿中,不是做一名安全待在后方的后勤军官,而是要成为一位指挥着战舰纵横在辽阔宇宙的军人。
莱文最终没有立刻回复拉芙尔,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想清楚。
莱文甩甩头,把不相干的思虑抛出脑外。杰洛士的家很快就要到了。出院后,他专程去了趟基地,打听到了杰洛士的住址,同时他还将杰洛士的遗物——那条吊坠取了出来。因为他打算亲自将这件东西送还给杰洛士的家人。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杰洛士的家位于一处偏僻安静的小区中,是一幢独户的二层楼房。
站在门前,莱文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觉得没问题了,才按响了门铃。
“谁啊?”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后响起。
门开了,一个大约四岁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用大大眼睛望着莱文。见是位陌生人,女孩的脸庞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你好……”莱文微笑着说道。他一眼就认出眼前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就是杰洛士的女儿。
这时,又一把女性的声音传来,“娜娜,是谁来了?”
“妈妈,是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小女孩说道。然后她侧着头问莱文道,“请问你找谁呀?”
“我是杰洛士先生的朋友……”
“妈妈。”小女孩突然跑进了屋子,边跑边喊道,“是爸爸的朋友。”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厅处,是杰洛士的妻子,右手牵着她的女儿。两人都是一袭素白的长裙。
“请问你是……?”杰洛士的妻子迷惑地问道。
“你好。我叫莱文,是杰洛士先生的朋友。”觉得话不太贴切,莱文又补充道,“准确点说,杰洛士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一直待到最后一刻。”话音未落,他的脸上流露出黯然的神色。
“你好。你先请进。”
听了莱文的话,杰洛士的妻子领着他进了房间,待莱文在沙发上坐定后,她则去厨房为客人沏茶。
乘着等待女主人的工夫,莱文放眼打量杰洛士的家。大厅还算宽敞,采光充足,但是并没有怎么装修,想是以杰洛士夫妻二人的收入购买这样的幢房子已很勉强,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花在装修上。整间客厅中,只有三张沙发、一张茶几和一套摆在他正对面的家庭影音设备。

端着沏好的茶,杰洛士的妻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茶杯放在莱文面前。她自己则坐在莱文左面的沙发上。
“莱文先生,请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年青的妇人神色黯然地问道。“我丈夫他已经……”
“请夫人节哀顺便。”莱文早在进屋之时已经注意到杰洛士妻子和女儿别在左臂衣袖上的白色纱巾。“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将杰洛士先生的一样东西送来。”
莱文说罢,自怀中取出了杰洛士的遗物。
但杰洛士的妻子第一眼见到那个银色的吊坠后,她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那是婚后她亲自挑选的吊坠,为的就是让在外的丈夫能随时看见她和他们的女儿。
“这,这是……”杰洛士妻子的声音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自从一个月前,总督府曾派人来通知杰洛士战死的消息后,她就再没有得到关于丈夫的消息了,就连丈夫的骨灰和遗物也要等几个月后才能拿到。
莱文点点头,将吊坠交到女人颤抖的手中。
启动吊坠,影象随着手指滑动而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了一张全家福上。杰洛士身着戎装,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他的妻子依偎在身侧。三人都在幸福的笑着。莱文一直没想到里面竟然不止他看过的那幅影象,看其它影象上女孩的年龄比现在要小上许多,可能是几年前照的。
“妈妈,是爸爸。是爸爸耶。”靠在女人大腿上的女孩看见父亲的容貌,一下子大声惊呼起来。
悲伤笼罩了女人的脸,眼泪难以遏抑地在眼眶中打着转。
“大哥哥。你认识我爸爸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一双灵动的大眼直直地望着莱文。
莱文心弦一颤,转眼看了看女人泫然欲滴的脸庞,勉强笑道:“啊,我们认识。而且还很熟。娜娜 爸爸经常提到你呢。”
“真的吗?爸爸有提到我?”小女孩惊喜地追问道。
“啊,有喔。他经常对我说他有个可爱的女儿。”
“耶。”小女孩兴奋地跳了起来。“妈妈,你听见了吗?爸爸说我可爱呀。”
“娜娜乖。”女人抱紧在怀中乱蹭的女儿,问莱文道,“我丈夫他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遗言?”
眼前这人能够送回吊坠,只能说明他必然是从丈夫牺牲的地方来的,所以她才这样问。
莱文摇摇头,沉声说道:“没有,杰洛士是为了救我才会牺牲的。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去了。”
女人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滑下双颊。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女孩一边诧异地问道,一边伸出小手为母亲拭去眼泪。
轻抚女儿柔顺的长发,女人幽幽问道:“你能告诉我杰洛士他去的时候的事吗?”
想起往事,莱文不禁心中悲呛。于是他把与杰洛士相识,一同战斗,到最后杰洛士为了救他而牺牲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讲了一遍。
“如果杰洛士小队长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牺牲的。”说到最后,莱文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看着眼前的孤儿寡母,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值得杰洛士去救。
悲伤的气氛包围了客厅,就是还不清楚谈话中的意义的小女孩也感受到这股氛围,变得安静下来。
天色渐暗,见时间不早的莱文起身告辞。
当他在门口与母女俩告别的时候,杰洛士的妻子突然说道:“莱文先生,请你不要太过自责。我丈夫他肯定不会后悔救了你的。他经常对我说,在战场救别人,其实也就是救自己。”
莱文心头一酸,杰洛士的音容相貌再次涌上他的心田。
走在回家的路上,莱文仰望灰暗的天空。
拉克弗的战斗中,大队长诺法修竟然不顾士兵们仍在犬牙交错的阵地上殊死战斗,下令炮轰阵地,造成巨大的伤亡。诺法修把他的部下当作了什么?地球人在他的眼中只是炮灰而已。而这种情形在帝**中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虽然他的这次炮击成功地逐退了敌人,保住了阵地,但那也只是侥幸。如果不是莱军的指挥官能力过低,战术太过保守,以及莱军早早退兵,他现在已经埋骨在遥远的异乡了。
为什么地球人的独立运动会蓬勃发展?因为人们厌恶帝国的统治、憎恶帝国的压榨。人们再也不愿意让亲友丧命在这场与他们无关的战争中了。
但没有军队,就不能确保独立运动的成功。而要拥有军队,则必须有合格的军官。
那一刻,他决定了。他要进入帝国舰队。
(第一部 完)
ps:第一部终于完结了。劳累了两个月。决定暂时休息一下,大概一个星期后开始更新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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