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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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不能思考,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发生的拥抱在此刻是如此真实,他紧紧地贴着自己,两人身体每一寸曲线都密密地贴合起,浓浊的喘息是出自于他还是自己……意凉已经无法分辨。
当他轻舔过自己的颈边时,她听见了自己发出了陌生的嘤咛,意凉顿时觉得好羞愧,她竟然发出那种声音,当她想从这宛如幻境的迷惘里抽离时,他又吻住了自己,他的手画出了无形的网困住了她……
她该要逃的,可是她的四肢却已经缠进了这张网里,几近无力地挣扎着,可是却越陷越深……太过亲密的举措让她想退开,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早被他困在身下,置身在柔软的小床铺中央,她根本没有后路。
听见她的呼吸已经完全被自己扰乱,他却发现自己要的不只是这样而已,他想要她的情绪早早已经远超过他所能克制的范围。
“你已经快逼疯我了……”骆衍寒贴着她的唇低喊着。
“骆……”意凉的声音在发抖,将他从一片迷情的混乱中喊醒。
他闷吼一声翻身离开她,意凉跟着仓皇地坐起,拉着被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竟然让事情发展至此,她甚至连反抗都没有!这很明显已经不再只是个在额头之间的亲吻而已……
骆衍寒站起身直接走向门口,拿了钥匙就消失在屋内。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秒,意凉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另一个无人的空间里。
四周都是那么安静,静得好像所有事物都跟着骆衍寒的离去而静止了。骆衍寒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离开了这屋子,而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他将门关上。
她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呆若木鸡地被定在那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门口传来声响告诉她骆衍寒回来了,可是她连躲的意愿都消失了,她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骆衍寒若真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吻她?
还是她自己给了他机会?也许都是,她一直待在他的屋子里,接受他的给予,如果这是她惟一可以回报的……
但这想法又让她倒抽了口气,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她这样跟母亲又有什么两样,他们印象中那个下贱女人的女儿,得了母亲的真传,一样靠着生活!
意凉闭起了眼,所有的血液似乎全从她身体里干涸了,她为什么让自己步上母亲的后尘?
她等着骆衍寒进房里宣告她的死刑,她听见了他走动的声音,用手双捂着自己的脸,她觉得好羞愧……
感觉到床边沉了一下,接着她被拥进了刚刚那个发烫的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的手轻柔地顺过她的长发,喃喃地说着歉意,拉开她捂住脸的手,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痕……
呜咽跟着逸出她的唇,撕开他的心直侵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她哽咽地说道。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刺进了骆衍寒的心口,他将她抱得好紧,像是在反驳她的想象。
“如果我能就好了……”意凉听不出来他的声音每一句都是经过严苛的挣扎才吐露的吗?他一直都不想让意凉觉得他是为了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才伸手帮她,“我会陪着你。”
因为他根本走不了,打从他在十几年前看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再度遇见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他走出屋子,搭着电梯到了楼下直接走出了大楼,掏出一根烟点着,可是烟还没抽完他就反悔了,丢下了烟回身走回原处,进了屋子他一看到她弯着身子捂着脸伤心地一动也不动,他就再也没办法离开她。
“我只是想跟你说骆大哥要结婚了,他带着他老婆来找你,要跟你说这件事而已……只是这样而已……”意凉哽咽得不能自已,尤其是当骆衍寒回来抱着她说抱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坐上了不知飞往何处的云霄飞车,抓不住什么时候要往下坠,什么时候又会往上升。
骆正阳就要结婚了,这让他安了心……
“对不起……”除了说抱歉以外,他找不出其他的话语可以代替,可是想吻她的念头又是那样强烈,有过一次亲吻,他就需要更多的亲吻延续……
低下头吻着她的唇,他可以大方地将想象化于现实,他不愿让意凉认为他是靠着给予要挟她的响应,但她该知道她是那样迷人,他必须时时刻刻地克制自己不去碰触她,但却又无法远离她一步。
抱着意凉颤抖的身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告诉她此刻的心情,但是他是那样为她着迷着……
他的手沿着她的脸往下滑,来到了她的颈子,在她胸前摸索到一条简单的项链,一颗小小的玫瑰石,链子已经很老旧了,还留了些锈痕在她的身上,骆衍寒轻轻一扯,链子就这么断了……
意凉轻轻一颤,那是她母亲惟一留给她的东西。
他拿起那颗小石头,细细地看着上头的字……那是她的名字。
“这以后放在我这里。”
? ? ?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自然也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出之处,但骆和其他人的差异似乎特别大,如果是骆大哥或是周叔叔我想应该会比较好拿捏,每次面对骆的时候我总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对,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才好。
他似乎就没有我这样的困扰,还是我根本就不够资格造成他的困扰?
意凉放下了笔,望了眼时钟,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可是这回她得自己拿捏,今天她没有事先设定闹铃,因为骆衍寒此刻就坐在她身边。
将本子收回包包里,她另外翻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着骆衍寒的排休,下次就是他最后一次休假了,之后他就要退伍了。没想到两年竟然这么快就过了,她竟然在这地方待了两年之久,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但是她比较想知道骆衍寒又是怎么想的……
“你最近不是要考试了?”他坐在计算机前敲打着键盘,一旁的女孩却不时偷瞧着他的表情,他索性直接发问。
他的洋娃娃不再是被遗弃的模样,骆衍寒减少了她脸上的失望,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迷惘,意凉经常偷偷地望着他。
“嗯……”意凉赶紧收回视线,试着专心地将注意力放在该看的书本上。
“你会过关吧?”
“应该会吧。”
她的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太坏,加上她还有一个无敌天才家教骆衍寒,学校里的人似乎都对他感到敬畏,听多了骆衍寒的丰功伟业,意凉才发现自己要是真的被当了,可是会让他的脸上无光。
光想到这儿她就会花多点心在课业上头,还好他平常不在,要不然她专心得了才怪!他不在家的日子她就是靠书本过日子,念念书日子就过了,只是每次骆衍寒一休假她就完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只会放在他身上。
不过也真难为了他,他要当兵还要养家,只能靠休假写程序……这样她自己也算是他的家累吧?
糟糕!不能再乱想了……骆衍寒好不容易才休假,她得让他好好工作才行,老是在旁边干扰他也不是办法。
拿起书本她专心地把目光定在书本上,她老是有意无意地望着骆衍寒,这样他一定也没办法专心工作,不过当骆衍寒结束工作关掉计算机的时候,只见她捧着书本早已经睡成一团了。
帮她把手上的书移开,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他的手停在那长长的发丝上……
快两年了,她原本才及肩的发,现在已经长过了肩膀快到了腰,柔柔亮亮的连触摸的感觉都是那样滑顺,浓密的眼睫毛像一排扇子似的围着那双经常盯着他偷瞄的美眸,骆衍寒唇边冒出了笑意。
意凉对他感到好奇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以往她只是住在这屋子里而已,面对他的时候,骆衍寒都感觉得出来她除了敬畏自己以外,意凉并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但是自从那一夜以后,她开始对自己有了反应。
她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骆衍寒爱怜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太多自己的想法,意凉的单纯还不能了解很多事,就让她这样猜着……看着她对自己多了些注意,这样有趣的情况他打算再多玩一阵子。
“嗯……”他的吻扰醒了她,骆衍寒伸出一只手帮她关去床头灯。
“骆,”她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困意,“你大哥月底要结婚,你会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吧?”
以后每天他都会出现在这屋子里头,再也不是隔几天才可以见到他的人,她还担心他每天看到自己是不是会觉得烦,但是她是那么渴望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而骆大哥的婚礼就在骆衍寒退伍后的一周,他应该会回去一趟吧?
“不会。”
“为什么?”意凉觉得奇怪,他有的是家人,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回去老家看过,至少骆大哥还拿了喜饼来看过他。
“因为我不想去。”
“但是……”骆大哥就要结婚了啊!意凉抬起头看着他,屋里没有任何的光源,可是她仍分得出那闪着光的是他的眼。
“你为什么要烦恼这件事?”
“我只是提而已……”他是不是在提醒她太过多事?
她以为骆衍寒会在意这件事的,没想到自己弄错了,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在意家庭,她以为有家的人应该会热情地参与家庭生活,尤其是亲人的婚事。

像是被猫咬掉了舌头,她知道骆衍寒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可是她又不喜欢自己这样,也许他看不出来她是想讨好他,意凉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她本来就摸不透骆衍寒的思绪,每一次她望着他的时候都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她甚至担心着骆衍寒是不是会这样陪伴着自己一辈子,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有趣,他是不是就会像离开他的家人一样地离开自己?
经过上一次的亲密接触到现在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期间骆衍寒还是常吻她,但只限于吻而已,通常都是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才感受到他的手爬上了自己的身子,他就马上止住了,意凉分不清自己是觉得遗憾还是庆幸,但是她的确感到若有所失。
班上有同学怀了孕,悄悄地去拿掉,不以为意地向她抱怨着那都是因为她男友不懂得避孕,每次兴致一来就像发了狂的野兽,言谈字句虽是抱怨,却不时搀杂着幸福的小甜蜜。
而现在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男子,他显然不是野兽派的,意凉几度怀疑是自己不够吸引力,虽然她也不希望骆衍寒像上次那样失去控制,她记得上次他是喝了酒,难道他非得酒后才会乱性吗?还是……她自己出了问题?她渴望着骆衍寒多给自己一些表示,每个拥抱亲吻都令她极度渴望,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可是她竟然是满怀着期待,这真不像她。
“你想回去那里吗?”骆衍寒突然开了口。
意凉摇了摇头,她当然不想,难道他忘了她所有的噩梦源头都是从那小镇上开始的吗?
“我没有道理回那里去。”
骆衍寒回去还有话说,因为他的家人都还在,而她的情况并不是如此,她亲眼看着母亲被火烧死在屋子里……她又怎么会想回到那个噩梦里去呢?
“骆正阳并不是我哥哥,他母亲和我母亲不是同一个人。”
“啊……”意凉显得很惊讶,她印象里模模糊糊的,只记得他父亲是个医生,骆正阳和他同年是他哥哥,他这么一提她似乎有了点印象,但是她当时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复杂。
屋里一片黑,而他在这时候才肯多对她说些话,意凉看不清他说话时的表情是难过还是悲伤,或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想坐起来看着他,可是却被他拦住了,只得继续维持躺卧的姿势,在黑暗中梭寻骆衍寒的发亮的眼。
“我在我母亲死了以后才到了骆家去的。”
那时候骆太太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相对于她自己亲生的儿子,骆衍寒就像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尽情地使坏才可以得到些微关注,而意凉的出现就像是多了一个无力逃跑的羔羊可以任他,只是后来意凉走了,他没想到自己后来会陷进那梦境里。
“我只记得你以前常欺负我……”意凉小声地说。
“真谢谢你把我记得这么清楚。”他声音里显然带着嘲讽,那是因为骆正阳对她好,所以他只能选择和骆正阳不同的角色来扮演,那时候的他只想和骆正阳相反,骆正阳当模范生那他就当坏小孩,直到上了高中,当他发现骆正阳根本没办法一百分的时候,他只好跳出来把一百分的位子抢走。
“我一直记得我站在笼子里,笼子一直在转,每转一圈我就看到你一次,可是你站在外头不肯帮我。”每次想起那画面她总是全身汗毛竖起,甚至会像就站在笼子里时那样无端地昏眩起来。
“你不记得是我把你抱回去的?”
她当然不记得,那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不过上回骆大哥来的时候有说过,她这才知道是骆衍寒抱着自己回家去,还被骆医生打了一顿。
“我那时候还小嘛……”她有点不好意思,在还没和他重逢之前骆衍寒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球。
“还好你现在长大了。”他轻捏着她的脸颊,她满脑子大概只记得那个会带着她回家的大哥哥。不过他满腹的怨气一下就被抚平,柔软无骨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抱住他……
“骆……”
“嗯?”他喜欢意凉这样喊着他。
“我很高兴我遇见的是你。”
? ? ?
我是真心的,虽然我没办法将心掏出来让骆看看我的心情,但我是这么庆幸能在他的保护下度过这两年。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没有书可以念,我可能流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也可能是在……不!我不可能在周叔叔那里。
我知道我跟妈是不一样的人,我不会为了生活就糟踏自己,而骆……他也不会那样对我吧?
不再有学长或学弟找她,因为时意凉头上顶着骆衍寒的大招牌,根本没人敢去动校花一根寒毛,光是想到她那无所不能的男友,自己也只能自惭形秽,想从骆衍寒手中把美女抢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毕竟这两年来时意凉从来没有跟任何男同学有过于亲昵的相处,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可以和她多说两句,她只跟女同学聊天,一有男同学靠近她脸上就会出现紧张,看来“夫管严”这病症在她身上发作得很严重。
人家当兵是兵变如山倒,只有骆衍寒可以遥控女友,让女友对他死心塌地,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
但是今天下课时大家都注意到了时意凉在校门口和一个男人说话,这简直让所有人都愣住,一向敬异性而远之的时意凉,竟然跟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说话,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意凉,你过得好吗?”说话的男人看来也有些年纪,瘦弱的身子,暗沉的肤色分不清是得了肝病还是洗得不够干净,说话时男人不断用手揉搓着裤子边缘,像是有些紧张,没一会裤子的侧面便留下了手汗的水渍。
“周叔叔……”意凉有些惊讶会在校门口遇见周叔叔。
周叔叔也是个孤儿,以前也是由孤儿院扶养长大的,但是长大以后他自己出外工作,平常没地方去他总是会回去孤儿院里看看其他的孩子,当意凉还住在孤儿院里时,他也常去看她,但是意凉那时已经念上高中了,她可以感受得出来周叔叔对于自己的异样,尤其是他当时发着抖将写着自己电话和地址的纸张交到她手上,要她到了北部念书如果没有地方住可以到他那儿去,他说他一直都想要有个女孩子在他家和他做伴,而且他的年纪也到了该有个伴的时候,周叔叔讲话时的语气似乎隐约地透露了什么,总让意凉觉得不对劲。
还好她后来有了归处,和骆衍寒在一起是比跟周叔叔在一起好得多,就算骆衍寒没有出现,意凉也相信自己不会到周叔叔那儿去,她对周叔叔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她也不会那样出卖自己。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轻易被骆衍寒说服,她也常反复问着自己,也许是骆衍寒的长相就是不容许别人拒绝吧?她只记得她那时候连话都不敢说,见了他就想跑还被他一把抓了回去……
不过现在两个人过得很好,骆衍寒甚至会和她说些她以前不知道的过去,她只希望这也是种培养感情的方式……毕竟她和骆衍寒交换过许多个亲吻,她想多知道他的事情也是很自然的事。
“你……你变得不一样了。”周叔叔看到意凉时有些惊讶,以往在孤儿院里并没有太多好衣服可以穿,可是现在意凉身上的衣服很明显不是二手衣,而她那瘦削的身子也丰腴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远比以前那营养不良的模样健康了许多,不过是两年之间的事啊!
“对啊……”意凉也不知道要对周叔叔说些什么,虽然以前在孤儿院里见过几次面,但是他们之间曾交换的言语除了一般的问候以外,并没有太多别的,尤其是最后那几次见面时,周叔叔对她所提出的话,总让她对这男人有了些畏惧。
“我以为你到北部会来找我,可是……”周叔叔显然还记得当初他所提出的承诺。
“我后来有地方住了。”事实上骆衍寒除了提供她食衣住行以外,老早已经将她的户口迁到他的住处,他几乎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啊……是这样啊!”周叔叔的眼里有着落寞。
他本以为时意凉在北部没亲没戚的,只认得自己一个人,应该有绝大部分的机会是会落在他头上才对,尤其她一个女孩子家什么也没有,不找个男人依靠她怎么活下去?他热心地提供住的地方,为了不就是可以有个伴吗?他单身很久了,意凉又年轻又单纯,而且她长得好美,他以为意凉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总会投向自己,可是……他的期待却落了空。
这两年之间时意凉都不曾去找过自己,他早已预想到她可能是找到了另一个可以帮她的人,尤其是当意凉就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双眼无神、对于未来一无所知的小女孩了……
凉朝他点着头,看了手上的表,显得有些赶时间,“周叔叔,我今天有事得先走了!”
今天是骆衍寒最后一次休假,她得先赶到家准备一下,再开车去军营接他才行,匆匆地向周叔叔告别,转身离开时意凉只觉得全身起了种怪异的鸡皮疙瘩,但是一想到骆衍寒她还是提起精神,她是那么想见到骆衍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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