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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奇道:“他们也对我这么讲,听起来很仁慈,也很合乎情理,但如深一层去想,真是用心恶毒啊!”
黄蜂女道:“说说看吧!恶毒到什么样子?”
苗奇冷笑一声,道:“你终是年纪幼小,平日里看倒是刁的很,但遇上了大事,反而不太清楚了,咱们如是暗中下手,杀死了杜天龙,就算是人要替他报仇,那得先要查出凶手,以江湖仇杀而言,这是最难的一件事,我久年不在中原上走动,就算绿竹堡势力庞大,他也得查上一段很长的时日,咱们只要隐居一些时间不出来,再别留下痕迹,这就可能变成了一段无头公案,咱们堂堂正正找上龙凤镖局,还有什么人不知道咱们是凶手,再留下杜夫人未死,她势必要闹着她父亲绿竹堡主,替她丈夫报仇,绿竹堡也必会尽出精锐追杀咱们……”
黄蜂女接道:“就算绿竹堡派出高手,我也不怕。”
苗奇道:“老夫也不怕,所以,人家才找上咱们,我为了十万银子,你为了血目玉凤,咱们在他们精密的安排下,同时到了开封,你想想,咱们从不同地方动身,怎会那么巧的是在开封碰上。”
黄蜂女微微一笑,道:“苗老怪,你说的有些道理。”
苗奇道:“你这丫头刁蛮、暴燥,就是还有这一样好处,肯和人讲理。”
黄蜂女道:“理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苗奇哈哈一笑,道:“过关刀雷庆乃中原道上生锈的老江湖,你怕他们没有准备么?杜天龙没有几下子,也不会娶到欧阳凤那样的老婆,咱们故然是早有合计,人家也有一把算盘打,如是全没有准备,也不会这么简便的跟着你来。”
雷庆哈哈一笑,道:“不过,有一点,咱们没有想到,你们在中牟县突然停了下来,提前动手!”
苗奇道:“这么说来,绿竹堡的人,都是赶往开封会面了。”
雷庆道:“天机不可泄漏,恕我不能奉告。”
黄蜂女冷笑一声,道:“杜天龙,如若你们真的约有高手相援,撇开这件事不谈,我倒希望能斗斗你们约来的高手!”
王人杰道:“只要时机适当,姑娘自会如愿以偿。”
雷庆生恐节外生枝,急急说道:“黄姑娘,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
黄蜂女略一沉吟,转头望着苗奇,道:“好!我先斗他们,再斗他们来援的高手,苗老怪,你愿不愿和我合作?”
苗奇道:“我和你娘有过几次合手的机缘,只要事情对老夫有利,自然可以合作了。”
黄蜂女道:“他们能出十万银子雇你,就会有更多的银子雇别人,我瞧你要发大财了,这件事如是闹下去,你可能混上个三五十万银子。”
苗奇道:“嗯!这倒大有可能。”
黄蜂女道:“咱们不管杀了什么人,只要他们身上有银子,那都归你所有,我分文不取。”
苗奇道:“听得进,小丫头,咱们合作定了。”
黄蜂女道:“不过,现在你得牺牲一下,不能杀了他们两个,少赚雷庆和杜天龙十万银子,可能会多上一倍两倍的进帐……”
苗奇接道:“慢着,我得先和雷庆谈谈……”
目光转注在雷庆身上,接道:“杀这两个可有时限。”
雷庆笑一笑,道:“自然是有……”
苗奇接道:“三天之内如何?”
雷庆道:“太长了。”
苗奇道:“那就两天吧!”
杜天龙微微一笑,接道:“只要我杜天龙这一次没有死,两位能找出那幕后人物,十万银子,咱们一定照付。”
苗奇叹口气,道:“这就很难说了。”
目光又转向黄蜂女的身上,道:“小丫头,我打过算盘了,和你合作的利益可能大一些。人往高处爬,水向低处流,多些银子总比少些好,赚不到雷庆的银子,那也只好忍疼一些了,你说说看,咱们该怎么行动,既然咱们合作了,我也要帮你着磨一下才行。”
事情演变至此,可算完全出了雷庆和杜天龙等意料之外,自然,雷庆的随机应变,纵横施术,一层层挑起了黄蜂女和苗奇的心中疑虑,使两人感觉受骗,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只听黄蜂女道:“咱们带着杜天龙和这青衫人,一起去瞧瞧看,能不能取得血目玉凤。”
苗奇道:“这个,只怕杜天龙等不愿同往了。”
黄蜂女道:“只要你真肯和我合作,咱们就放开手做,杜天龙如是真不肯去,我就只好先杀了他。”
杜天龙道:“在下去又如何呢?”
黄蜂女道:“我要他交出血目玉凤,如是他们不肯交出,那自然是澈头澈尾的骗了我,我就杀了他们那里所有的人。”
杜天龙道:“只要这样吗?”
黄蜂女道:“不论是谁,只要是戏弄了我,我就跟他没有完,他骗了我,我要帮着你找出那位真正幕后人物。”
杜天龙道:“好吧,在下和姑娘同去一次。”
雷庆接道:“姑娘既然能带苗兄同去,何妨让咱们也去见识一番。”
黄蜂女道:“你们三个人都去吧!我决定出手杀死杜天龙时,也给你们一个联手合搏的机会。”
雷庆道:“这么说来,咱们不去也是不行了。”
黄蜂女道:“除非你们三位有把握能够先把我制住,要不然,只好听命行事。”
目光转到那青衫人的身上,接道:“我们谈的话,你是否听到了?”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听到了。”
黄蜂女道:“敢不敢带我们证实一下。”
青衫人道:“在下只能带你和杜天龙两人同往。”
苗奇笑一笑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青衫人摇摇头,道:“不怕!”
苗奇道:“不怕死的人很多,但能忍受活罪的人却是不多。”
突然举手一挥,一条尺许左右的青色小蛇,由他袖口中飞了出来,缠在那青衫人的脖子之上,冷然接道:“那是很毒的青竹丝,咬人一口,不会立时死亡,但却能够给人很多的痛苦,即使铁铮铮的汉子,也无法忍受。”
一条毒蛇缠在颈子上,给人的威胁恐惧,大约比利剑快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大些。
但那青衫人却有着人所难及的镇静,毒蛇缠颈,动也未动一下,静静地站着。
这不但使杜天龙等暗暗佩服这人的定力,就是苗奇也不禁心生敬服。
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诸位杀我也好,施用毒蜂、毒蛇取我之命也好,但在下只说明一件事,任何加诸我身上的痛苦,都不能使我改变意志,我答应让你黄姑娘带着活的杜天龙同去,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苗奇怒道:“老夫能不能去?”
青衫人道:“不能。”
苗奇冷哼一声,突然发出一声低啸。
但见那缠在青衫人颈上的毒蛇,突然开始收缩蛇身。
好像是那毒蛇收缩之力很大,片刻间,那青衫人面红气粗,不自主张开了嘴巴!
青衫人既不告饶,也未准备设法取下颈上的毒蛇,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
这真是罕见的勇敢人物。
黄蜂女皱着眉头,道:“苗老怪,别把他勒死了。”
苗奇又发出一种很奇妙的啸声,那缠在青衫人颈上的毒蛇,又自行松开了身子。
青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黄姑娘,在下只奉告一句话,你如是把我处死于此,你就永远无法找到那地方!”
黄蜂女一挥手,道:“你带路吧!我们跟着你走。”
也许这青衫人的镇静和勇气,使得苗奇和雷庆等都生出了敬佩之心,无人再坚持同往。
王人杰和雷庆心中别有想法,觉得这长时间的争执,无论如何也该惊动了凌度月,自然会暗中随行保护。
两人一般的想法,相互望了一眼,未再多言。
青衫人冷冷道:“在下带路。”
苗奇伸手抓起那青衫人颈上的毒蛇,藏入了怀中。
青衫人已带着那佩剑大汉,当先向外行去。
杜天龙紧随站起,走在那青衫人的身后,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贵姓啊?”
青衫人头未回转,目光转视,淡然说道:“咱们不交朋友,用不着通名报姓吧!”
杜天龙道:“不错,咱们不是朋友,而且还是誓不两立的敌人,撇开这些不谈,你老兄的那份镇静和定力,实叫在下敬佩。”
青衫人未再答话,只顾举步而行。
出了客栈,青衫人折向西面大街行去,到了一座黑漆大门的巨宅前面,停了下来。
举手一推,木门呀然而开。
青衫人有如回到自己家里一般,直行入正面的大厅之中。
夜色幽暗,大厅之中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黄蜂女伸手摸出火折子,一晃而燃。
屋角处一股劲风袭来,熄去了火光,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用不着火光。”
黄蜂女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杜天龙也听出来,那不是青衫人发出的声音。
那冰冷的声音道:“不用问我是谁,你没有按照咱们的约定,交上杜天龙的人头!”
黄蜂女道:“但我带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杜天龙,你们却带去了一个假的玉凤。”
那冰冷的声音道:“咱们约好的要人头,你却带来了活人,咱们自然不得不防一招了。”
黄蜂女道:“现在,我已带人到此,举刀挥剑,就可以砍下他的人头,你拿出血目玉凤吧!”
那冰冷的声音道:“姑娘错了,咱们并不是杀不了杜天龙,但咱们只是不愿和绿竹堡欧阳世家结仇,才不惜血目玉凤,邀请你姑娘出手,而且另花了十万银子,请了蛇怪苗奇,为你之助,想不到你竟不守诺言,把事情弄砸了,咱们如何还能交出血目玉凤?”
黄蜂女道:“你想毁约?”
冰冷的声音道:“谈不上毁约,因为,不守约的是姑娘你!”
黄蜂女道:“那也不能怪我!”
冰冷的声音道:“不怪你,难道还怪我们不成。”
黄蜂女道:“你们事先没有把话说明白,活人的价值比一颗人头更大,人既然是我带走的,绿竹堡欧阳世家如要追查凶手,也会追到我黄蜂女的头上,找不到你们这些幕后人物!”
冰冷的声音道:“姑娘,很抱歉,事情被你自己闹砸,前约只好作废。”
黄蜂女道:“你们不要杜天龙的人头了?”
冰冷的声音道:“我们不愿把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欧阳老堡主再牵出江湖,所以,事情到此为止。”
黄蜂女道:“杜天龙呢!要如何处置?”
冰冷的声音道:“他们来自洛阳,只好请你再把他送回洛阳了。”
黄蜂女道:“你可以不要杜天龙,但我非要血目玉凤不可!”
冰冷的声音道:“那只有一个办法。”
黄蜂女道:“请说!”
那冰冷的声音突然改变话题,道:“你们都退出去!”
黑暗的大厅中,人影移动,青衫人带着那黑衣大汉,悄然退出大厅。
黄蜂女虽然觉着有些可疑,但想到这大厅中既然有能够作主的人,留他们在此,也是无用,也就未再阻拦,口中追问道:“什么办法?”
冰冷的声音道:“增加两条人命如何?”
黄蜂女道:“你是说杀了雷庆和王人杰!”
冰冷的声音道:“不是,雷庆和王人杰用不着你杀,我们要杜天龙的夫人欧阳凤和蛇怪苗奇两条性命!”
黄蜂女虽是天生的血液中就具有恶性的人,也不禁为之一怔,道:“杀了杜夫人自然应该,但你为什么要杀那蛇怪苗奇呢?”
冰冷的声音道:“因为,他既不能帮助姑娘杀人,而且,又知道了很多的隐秘!”
黄蜂女道:“我呢?杀了蛇怪苗奇和杜夫人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找一个取我之命的凶手?”
冰冷声音道:“问题不在我们会不会找?而是你姑娘怕不怕,你杀死了杜夫人欧阳凤之后,而且蛇怪苗奇那位拜兄,也不会坐视他义弟之死,也必将千方百计的找你报仇。”
黄蜂女道:“你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劝我答应你?”
那冰冷的声音道:“那倒不是,告诉你的目的是让你明白,我们用不着再买另一个凶手,取你之命,因为我们也许无法再买到苗奇那位义兄和欧阳世家那等武功高强的杀手。”
黄蜂女叹口气道:“就只是这些条件吗?”
那冰冷的声音道:“自然,我们会增加一些酬劳给你!”
黄蜂女道:“增加什么?”
那冰冷的声音道:“第一,你杀死蛇怪苗奇之后,可以取得他身上十万银子,第二,我们奉赠你一颗夜明珠。”
一直未说话的杜天龙,心中突然一动,道:“看来,阁下是一位富豪之家,夜明珠稀世奇宝,天下持有此物的人,只怕不多。”
那冰冷的声音道:“杜天龙,你不要太自作聪明了。”
黄蜂女道:“银票和夜明珠,我倒不太热衷,重要的还是那血目玉凤,不过,你再三再四的提醒我,倒使我想到了一个取得玉凤的捷径!”
冰冷的声音道:“黄姑娘可是打算杀了在下,取得那血目玉凤?”
黄蜂女道:“正是这个办法!杀你一个人,总比杀三个人容易一些,何况那杜夫人还在洛阳!往返奔走,不下千里。”
冰冷的声音又道:“黄姑娘又错了,欧阳凤今夜中不到开封,明日午时之前一定到开封,你用不着再跑洛阳了。”
黄蜂女叹口气,道:“我见到雷庆时,觉着他老奸巨滑,所以称他老狐狸,但现在,我觉着你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姓名?”
冰冷的声音道:“恕难遵办,不过,为了咱们称呼的方便一些,你可以叫我万年虎。”
黄蜂女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万年虎,听你说话的恶毒,没有一万年,也有八千年了!”
万年虎哈哈一笑,道:“黄姑娘,时间不多了,你是否愿接下这票买卖,可以作个决定了。”
黄蜂女道:“我可以接下来,但你得先交出血目玉凤。”
万年虎道:“可以,你立刻放出毒蜂,先把杜天龙杀了。”
黄蜂女道:“你们不要他的人头了?”
万年虎道:“不用了,要他死在你毒蜂之下,标志更为明显一些。”
黄蜂女道:“我的毒蜂放出之后,只怕它无法杀死杜天龙一个人,说不定连你这头万年虎也该杀死了!”
万年虎道:“姑娘放心,我如没有一点道行,怎敢和黄蜂娘子的女儿打交道?”
杜天龙见闻广博,这一阵凝神静听,暗作分析,对方似是还有别的准备,黄蜂女不对自己下手,对方惟是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使杜天龙更惊吓的是,那凌度月此刻还没有一点消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万年虎确是智计多端的人物,也许已先向凌度月下了手。
心中念转,右手已暗暗伸入怀中,摸出短刀。
只听黄蜂女道:“你小心了,我放出毒蜂了。”
万年虎道:“姑娘尽管出手。”
这当儿,突然闻听庭院之中,传来了一声蓬然大震。
万年虎冷冷喝道:“什么事?”
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应道:“一块飞瓦,从屋面上滑落!”
万年虎道:“哪有这等事,分明是有人混了进来,还不快给我搜查?”
只听一声是字,大厅外立时响起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黄蜂女道:“万年虎,你在这庭院中,埋伏了不少人手啊!”
万年虎道:“不多,不多,前后也不过八个人!”
黄蜂女道:“在这座大厅中呢?”
万年虎道:“顾虑你黄蜂女毒蜂的厉害,所以,这大厅中连我只有两个人。”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杜天龙突然听得一个细微的声音,钻入耳际之中:“我是凌度月,现在,就在你身右五尺左右处,我已经改扮你的模样,而且我尽力模仿你的声音,你慢慢地移动脚步,向右面移动,黄蜂女和那头万年虎,都是耳目灵敏的人,你的行动越小越好,我会在你离开时,递补你的位置……”
杜天龙心知传音入密的功夫,心中更是敬佩。
但闻凌度月的声音,重入耳际,道:“你移动了身躯之后,设法伏藏在大厅一处,这大厅外面,有很多埋伏,不要急着出去,杜总镖头但请放心,在下自信对付黄蜂女和万年虎的能力。”
黑影如墨的大厅中,有两条人影,在小心无比中缓缓移动,对调了停身的位置。
只听黄蜂女道:“万年虎,你先拿出来血目玉凤给我瞧瞧如何?”
万年虎道:“黄姑娘,你大概已听出我的位置了。”
黄蜂女道:“不错。”
万年虎道:“但你不知道我用的什么方法,能逃避开你的毒蜂,是么?”
黄蜂女道:“你果然是一头万年的狡虎。”
万年虎道:“夸奖,夸奖……”
话声一顿,道:“所以,你想借血目玉凤中的红光,瞧清楚我停身的位置。”
黄蜂女道:“嗯!全被你说穿了。”
万年虎道:“为了证明血目玉凤确然在此,我也不会让你姑娘失望,我会让你瞧到血目玉凤,不过,你知道那血目玉凤不在我的手中,我手中却握了一筒强力弹簧射出的七绝毒针,大约你娘已经告诉过你七绝针的事了,那是一种细如牛毛的毒针,就是有精湛的内功,和金钟罩一类武功的人,也无法抗拒这些毒针,所以,咱们是大有所恃,你如想突然对我施下毒手,最好是先仔细地想想……”
第六回步入陷阱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拿出血目玉凤,给这位黄姑娘瞧瞧。”
黄蜂女抬眼看去,只见西面一扇木窗上,珠光反射,可见血目玉凤中闪动的红芒。
只一眼,黄蜂女已可判断那是货真价实的血目玉凤。
黄蜂女细看位置,果非万年虎声音发出地方,蹲在那窗台上,执着血目玉凤的,是另一个人。
万年虎道:“够了吗?黄姑娘!”
黄蜂女道:“够了。”
那珠光玉凤突然隐失不见,耳际间,又传来万年虎的声音,道:“黄姑娘,可以杀死杜天龙了吧!我不但带来了血目玉凤,而且,也带来了夜明珠。”
黄蜂女叹息一声,道:“杜总镖头,你是瞧到了,那血目玉凤,果然在此,看来,我只好杀你了。”
两人的距离,大约三四尺远,但这时的杜天龙,已换成了凌度月。
真正的杜天龙,已然隐伏于大厅一角。
模仿着杜天龙的声音,凌度月冷冷地说道:“黄姑娘杀了在下之后,如若一定能逃过那万年虎的毒针,那就请动手吧!不过,我也要事先奉告姑娘几句话!”
黄蜂女一皱眉头,道:“杜总镖头说吧!”
凌度月道:“我杜天龙能在江湖上闯出这点名气,老实说,自然是不能没有一点手段,姑娘如真有杀我之心时,只怕未必能杀得了我。”
黄峰女微微一怔,冷然笑道:“咳!你杜总镖头怎么忽然间发起横了,谁有多大的能耐,咱们相处了这些时间,那是瞎子吃水饺,肚里有数,你这一发横只有促使你早登鬼路。”
凌度月道:“在下随姑娘同来,只有一个目的!”
黄蜂女道:“什么目的?”
凌度月道:“想瞧瞧什么人要对付我杜某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缩头不出,布下这样一个诡秘疑阵,自觉得计,其实,狐狸又露出了尾巴……”
黄蜂女冷冷接道:“住口,杜天龙,我要血目玉凤,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在所不惜,就算他们骗我的,我也要试试看。”
万年虎道:“江湖上用诈施谋,各显手段,但却不能骗,那是下九流的手法,我万年虎,还不屑为之。”
黄蜂女厉声喝道:“杜天龙,你听到没有,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出手?”
凌度月道:“血目玉凤现在这座厅中,你不动手去抢,却要取我性命换取,当真是舍简就繁,舍本逐末,在下为姑娘的不智而悲。”
黄蜂女突然感觉到杜天龙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冷笑一声道:“杜天龙你小心了,万年虎要我放出毒蜂蜇你,……”
凌度月接道:“姑娘既然相信那位万年虎的话,那就不妨试试吧!”
黄蜂女道:“毒蜂蜇中,其苦难熬……”
凌度月接道:“姑娘用不着出言威胁,放出毒蜂试试再说。”
黄蜂女冷笑一声,道:“你是找死。”
举手一扬,两只毒蜂,疾飞而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厅中,再好的目力,也无法看到毒蜂的飞行踪影。
但那毒蜂有一个大缺点,飞起来时,发出了翁翁的鸣声。
声音虽然不太大,但静夜中,却听得十分清晰。
忽然间,毒蜂的鸣叫消失,大厅中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黄蜂女心头大震,在这漆黑的大厅中,杜天龙竟然凭藉听声辨位之法,杀死了两只飞行迅速的毒蜂。
“那血目玉凤在此,我帮你夺取,交换的条件是,找出他们真正的身份。”
黄蜂女突然叹一口气,道:“好吧!万年虎,我帮你杀死苗奇再取玉凤,但你要告诉我真正的姓名,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万年虎道:“黄姑娘,你问的不觉着可笑吗?”
黄蜂女道:“有什么好笑的?”
万年虎道:“在下万年虎……”
黄蜂女接道:“我知道你叫万年虎,但我希望知道你的真正出身。”
说话之间,人却暗暗向杜天龙停身的地方缓缓移动。
如若毒蜂是死在杜天龙的手中,也非借重杜天龙的助力不可。
经过了一番短暂的考虑,黄蜂女决心先和杜天龙合手一起,对付自称万年虎的神秘人。
那知耳际间,突然响起了万年虎的声音,道:“黄姑娘,你要干什么?”
黄蜂女大吃了一惊,暗道:如此幽暗的大厅中,难道他能够看到我的举动吗?果真如此,单以武功而论,他应该比我高明了,不知何故,他们竟会雇了我和苗奇。
迅快地想过了目下处境,黄蜂女缓缓接道:“我瞧杜天龙的伤势如何?”
万年虎道:“你准备救了他呢还是杀了他?”
黄蜂女道:“老实说,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先证明一件事。”
万年虎道:“证明什么?”
黄蜂女道:“那杜天龙是否已然毒发死掉。”
万年虎心中一动,道:“说的也是,以姑娘异种奇蜂之毒,就算被蜇上一下,那就够苦了,何况被蜇三次。”
黄蜂女道:“所以,我想查查杜天龙看看。”
万年虎道:“好吧!在下一向是个讲理的人,姑娘请便。”
黄蜂女心中一动,暗道:“倒要借机会瞧瞧杜天龙的用心。”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杜总镖头,我身上有蜂毒的解药。”
一面蹲了下去。
这时,黄蜂女就蹲在凌度月的身侧,凝注目光,盯在杜天龙的脸上。
双方的脸儿相距,也就不过半尺光景。
以黄蜂女的内功而言,这样近的距离中,自然可以清楚地瞧到杜天龙的面形。
不错,是杜天龙,而且半睁半闭着双目。
黄蜂女缓缓伸了右手,向杜天龙的脸上摸去。
暗中提聚了真力,内劲贯注在右手之上。
她忽然动了杀机,准备置杜天龙于死地,至少,要先点了他的**道,减少一个劲敌,则进可攻,退可守了。
就在她纤巧的手指,将要与杜天龙肌肤相触之时,突然觉着右面小腿上的“悬钟”要**,被人制住,全身的劲道立刻散失。
黄蜂女心头剧然地一震,脸色大变。
耳际间,传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道:“姑娘,在下已然对你很宽厚了,希望你诚心诚意和在下合作,万年虎分明是一个假名,难道姑娘还未感觉到处境之危险?”
只是有一股指劲,按在黄蜂女的**道上,但黄蜂女感觉到那指力强大的很,妙的是“悬钟”**,并未受到很大的伤害。
所以,黄蜂女仍然可以移动手臂,滑腻的手,也接触杜天龙的顶门之上。
只听万年虎声音传了过来,道:“黄姑娘,杜天龙死了没有?”
黄蜂女嗯了一声,道:“我毒蜂所伤,自然极重,虽未死,亦不远矣!不过,他现在不会死了。”
万年虎道:“为什么?”
黄蜂女道:“因为,我已经喂了他一粒解除蜂毒的药物。”
万年虎道:“啊!原来你想救活他?”
黄蜂女道:“眼前的形势太诡诈了,我已经有些办法可辨敌友。”
万年虎道:“黄姑娘,其实你和蛇怪苗奇,都是用不着分辨敌友的人,你们只是贪取一些宝物,银钱,出手杀人罢了!”
黄蜂女右手离开了凌度月的顶门,缓缓站起身子。
同时,一只蓄满着强大的暗劲的手指,也离开了她的悬钟要**。
经过这一番历险的智惫交斗,黄蜂女突然感觉到原本作为杀手的自己,目下在这座空敞、幽暗的大厅内,却是实力最弱的一个。
杜天龙出人意外的武功和机智,已使她在经过这次试验交手后,心中更多几分畏惧。
她开始仔细考虑目下的形势,觉出自己已无能左右大局,必需在两者之间,选一位合作的人。
只听万年虎道:“黄姑娘,杜总镖头几时可以清醒过来?”
黄蜂女道:“对症下药,他已经清醒了,不过……”
万年虎道:“不过什么?”
黄蜂女道:“我又点了他两处**道,虽然他蜂毒已解,但仍在受制之中。”
万年虎道:“黄姑娘,你似乎决心不杀杜天龙了。”
黄蜂女道:“你未交出血目玉凤,我自然不下手了。”
万年虎道:“没有用的!姑娘,不论什么人杀了杜天龙这笔帐,都会记在你姑娘的头上。”
黄蜂女道:“我知道,但只要人不是我杀的,我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和他们解释一下。”
万年虎道:“说的也是,如是我交出血目玉凤呢?”
黄蜂女道:“由洛阳到此,我一直守着一个原则,不收到血目玉凤,决不杀死杜天龙。”
万年虎道:“我交出血目玉凤,姑娘是否愿再多为在下做一点事?”
黄蜂女道:“可以,你说吧!”
万年虎道:“杀死蛇怪苗奇?”
黄蜂女怔了一怔,道:“你们会不会再雇一个凶手,杀了我黄蜂女?”
万年虎道:“如论姑娘的武功,确然算不得江湖上一流杀手,但你的毒蜂厉害,叫人防不胜防。”
黄蜂女道:“这才是你雇我的原因?”
万年虎道:“不错……”
突然间,幽暗中红芒一闪,万年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血目玉凤在此,希望姑娘能够力行承诺。”
黄蜂女道:“这一路来,我一直守着信约,不守信约的是你们。”
万年虎道:“那血目玉凤下面,压着一枚火折子,姑娘如是信不过,不妨晃燃火折子瞧瞧。”
就借那血目玉凤闪动的一点红芒,黄蜂女瞧到了玉凤下面果然压着一个火折子。
似乎是万年虎突然改变了心意,已允许黄蜂女燃起火烛。
取过血目玉凤,心中泛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她很自然地用手晃燃了火折子。
幽暗的厅中,忽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万年虎想的很周到,血目玉凤的旁侧,还放着一只火烛。
没有多思量,黄蜂女晃然了火折子后,立刻点起了火烛。
烛火照亮了整个大厅。
也瞧清楚了血目玉凤。
其实,黄蜂女不用燃起烛火,血目玉凤入手之后,她已能辨认出,那是货真价实的血目玉凤。
在烛光明亮之下,黄蜂女忍不住仍然仔细地瞧了它一阵。
喜悦的心情平静之后,黄蜂女才想起万年虎。
立时,转目四顾。
这是座空敞的大厅,除了这张放着血目玉凤的木案外和身旁木案侧一张木椅之外,再无其他的陈设。
大厅中,哪里还有万年虎的影子。
一阵惊凛,使得黄蜂女机智尽复,转眼望去,躺在大厅中间的杜天龙也早已不见踪影。
匆匆收好了血目玉凤瞥见木案后,放着一只红漆描金的小木箱子。
上面贴着一条白绢,上写的,奉致珠宝一小箱,以作姑娘杀死蛇怪苗奇之酬。
伸出右手,一扯白绢,描金箱盖,突然打开。
灯火下,一片耀眼夺目的珠光宝气。
目睹一箱耀眼的明珠翠玉,黄蜂女对那万年虎的厌恶之心不自觉的消减了不少。
人性,总是那么贪婪,能逃过名利的人,古往今来,又能有几个?
突然,黄蜂女发觉了那宝箱中有一封信套。
取出信套,上面写着黄蜂女玉手亲展。
淡然笑一笑,黄蜂女拆开了信简。
留了这么一箱价值十万金的珠宝,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害人的心意。
就烛火,黄蜂女仔细地看过了那封留函。
看到一半,黄蜂女已然脸色大变,但她仍然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只见那信纸上写道:“血目玉凤,偿付杀死杜天龙的代价,这一箱珠宝,敬作杀死苗奇之酬。
绿竹堡势力虽大,但姑娘杀人后,不妨暂时躲入深山大漠一些时间,绿竹堡中人,久寻不获,自生懈心,何况,杀死苗奇,更是死无对证,此为姑娘想,以除后患。
但江湖机诈,老夫也不得不防,如若姑娘不履信约,老夫又如何向人交代,此笺之上,早涂无形之毒,姑娘阅完此函,毒性已然沾身,攻入体内矣!”
黄蜂女娇躯颤动了一下,向下瞧去。
下面写道:“此毒恶绝,但发作性缓,姑娘有七日时间,七日之长,足够杀死两人了,杜天龙和苗奇授首之后,在下自然着人送上解药,姑娘放心可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取人钱财,替人消灾,姑娘对老夫,当不致苛责吧?
笺上剧毒不宜携带在身,用火焚去,以免多沾奇毒。
万年虎拜启”
黄蜂女暗中运气一试,果然觉着有些不对。
再看双手,沾到信笺之处,微现淡青之色。
这是精密无比的设计,黄蜂女已然完全受制于人。
暗暗吁一口气,就烛火焚去函笺。
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使得黄蜂女生出了警觉之心。
提一口真气,转目望去。
但见杜天龙神情肃然地站在大厅之中。
呆了一呆,道:“你,还在这里?”
杜天龙点点头,道:“不错,在下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黄蜂女道:“刚才,我怎么没有瞧见你?”
杜天龙道:“在下隐在屋角暗影处,姑娘没有注意罢了。”
定定神,黄蜂女叹口气,道:“杜总镖头,深藏不露,小妹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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