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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凤眼看他真要跪下,才一伸手,道:“程总管不用多礼。”
程立站起身子,一转身道:“给姑爷见礼。”
抱拳一个长揖。
杜天龙道:“程兄,不敢当。”
欧阳凤人已完全冷静下来,笑一笑,道:“我两年来未回来过,咱们绿竹堡又添了不少的新人。”
程立道:“是!老堡主虽然退出了江湖,但江湖中人,却不肯轻易地放过他,未雨绸缪,所以,老堡主增选了不少的人手。”
这时两个青衣人,已然退到了程立身后,肃然而立。
欧阳凤道:“听说我爹和两位兄长,都不在堡内。”
程立道:“是!老堡主带着二少爷赶去开封,大少堡主应召赶往。”
欧阳凤道:“那真是不巧得很,我娘的身体好吧?”
程立道:“老夫人身体还好,只是双目失明了。”
欧阳凤心头一震,脸色微变。
但她极力地保持着心情的镇静,道:“那就劳请总管带我见见我娘。”
程立道:“老奴带路。”
欧阳凤目光一掠两个青衣人,道:“两位,程总管已经证明了我的身份,我可以进去了吧?”
两个青衣人齐齐躬身,道:“咱们不识姑娘,还望恕罪。”
杨非子突然向前一步,道:“作仆从下人的,招子应该放亮一点,欧阳姑娘脾气好,不追究两位的失礼,如是换了个人,两位今日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一面说话,一面互搓双手,屈指轻弹。
两个青衣人的态度很恭谨,但神情却十分镇静,全无惧色。
四道眼神,一掠杨非子,默不作答。
程立带着欧阳凤先行,杨非子、凌度月等,鱼贯相随。
雷庆快行了一步,追在杨非子的身侧,道:“杨兄,情势很诡异。”
杨非子道:“不错,但不知这程立的为人如何?”
雷庆道:“他是绿竹堡的老人,掌理绿竹堡的总管之职甚久,但老朽和他不熟,不知他忠诚之心如何?”
杨非子笑一笑,道:“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已落入了别人的控制之中,奇怪的是,杜夫人只两年未回绿竹堡来,怎地变化如此之大?”
雷庆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
杨非子突然回过头,低声对杜天龙道:“你几时未到绿竹堡了?”
杜天龙道:“上次和拙荆一起来过。”
杨非子道:“两年多了?”
杜天龙沉吟了一阵,道:“正确的日子,应该是不足两年,一年十一个月。”
杨非子道:“那时候,老夫人的双目如何?”
杜天龙道:“完好如常。”
谈话之间,已穿过两重庭院,来到了一座大厅的前面。
程立把几人让入大庭,道:“姑娘,姑爷,请和诸位贵宾,暂在厅中稍坐,我去请老夫人来。”
欧阳凤目光转动,回顾了大厅一眼,道:“程立,为什么要我在厅中等候,难道我不能到后厅去见我母亲吗?”
程立的脸上闪掠过一抹焦急之色,道:“姑娘,老夫人双目失明之后,变得十分暴躁,还是老奴去请她来到厅中见面的好。”
欧阳凤道:“这个,好吧!那就有劳总管了。”
母女亲情,何等深刻,但欧阳凤却强压着激动的心情。
她未低估敌人,敢把自己放进来,必已有着很完全的准备。
欧阳凤心中有着太多的感伤,也有着太多的怀疑,目光转注到雷庆的身上,低声道:
“雷兄,目下情势,晦暗不明,晚辈真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了。”
雷庆道:“情势的确很诡异,不过,总会有开朗的时候,贤弟妇要忍耐,先见过令堂之后,再作道理。”
杜天龙低声道:“咱们一路行来,除了程立之外,未见绿竹堡一个旧属,似乎是,整个的绿竹堡已在人家控制之下了。”
欧阳凤点点头,道:“好在,他们还未认出杨老前辈和雷老的身份,至少可以说明了,他们还不很精细。”
凌度月突然接道:“程立这人的生性如何?”
欧阳凤还未来及答话,耳际间,已响起了步履之声。
程立当先而入。
紧随程立身后的,是一个头发灰白,双目紧闭,手中执着一根细藤的青衣老妇。
两个身着白衣的少女,扶着那老妇行入厅中。
欧阳凤虽然极力想保持着镇静,但目睹两年未见,身躯一向健朗的母亲,竟然变成了一个盲妇,心中激动之情,再难遏止,急急叫了一声,道:“娘。”
跪拜了下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青衣老妇倒是很镇静,手中藤杖,轻轻一点实地,道:“起来,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呢?”
欧阳凤听得一怔,立时止住了哭声,一拭脸上的泪痕,道:“凤儿叩见母亲。”
青衣老妇缓缓坐在一张木椅上,两个白衣少女,分左右站两侧。
轻轻咳了一声,青衣老妇语声冷漠地说道:“站起来。”
这简直不像一个两年未见女儿的母亲口吻。
但欧阳凤却若有警觉,挺身站了起来,道:“凤儿遵命。”
目光一掠两个白衣少女,缓缓退了两步。
这当儿,欧阳凤距离青衣老妇只有三尺多些的距离。
胖总管程立,似是有意躲开,站到了一丈开外。
只听欧阳老夫人道:“还有些什么人和你一起来的?”
欧阳凤道:“天龙和他的几个朋友。”
欧阳老夫人道:“天龙的朋友,却没有姓名吗?”
欧阳凤道:“自然是有……”
欧阳老夫人道:“能不能报出他们的姓名,让娘听听看,那是些什么人?”
欧阳凤急急说道:“娘!这些人,大都是天龙镖局子的伙计、镖师,谈不上什么武林高手,也没有什么名气。”
对于欧阳凤这一番话,那老夫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激赏,道:“凤儿,你好像越来越会说话了。”
欧阳凤道:“女儿的年纪越长越大么,这见识经验,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借着说话的工夫,人已向前欺近了数步之多,到了老夫人的身前,一伸手,抓住了欧阳老夫人的右腕。
欧阳老夫人,神情有些激动,但她还是强忍了下去,道:“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凤道:“女儿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很想和母亲谈谈。”
欧阳老夫人道:“原来如此,不过,为娘的双目已经失明很久了,对世事,已然万念俱灰,只怕没有什么和你谈的。”
这时,站在椅后左首的一个白衣少女,突然接口说道:“老夫人说的是,你老人家该早些休息了。”
欧阳凤右手在母亲腕上捏了两下,突然用力一带,把欧阳老夫人硬生生的从椅上给拖了起来,道:“天龙,快些过来瞧瞧。”
其实,不用他招呼,凌度月、杜天龙也双双跃了过来,挡在老夫人的身后。
两个白衣少女似是未料到欧阳老夫人,竟脱出自己的掌握,同时,也未料到欧阳凤会来这一手。
一时间,怔在当时,不知如何是好。
待两个想有所行动时,杜天龙和凌度月,已双拦在两人的身前。
左首白衣少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夫人,别忘了,你快到了吃药的时间。”
久历风霜的欧阳老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老身该吃药了。”
欧阳凤接道:“娘!你老人家有什么话,只管请说,天龙这几个朋友,虽在江湖上,不太有名气,但都有一身好武功。”
欧阳老夫人啊了一声,道:“这样快了?老身记得,昨天我才刚刚服过药物。”
左首白衣少女道:“老夫人记得不错,你已经服了很多次的药,再服三两付,你的恶疾,就可能会完全好了,但如是中途停了药,只怕会突然间转到利害。”
右首的白衣女,接道:“老夫人,翠姐姐说的不错,你不能中途停药,那样会对你的病势很坏。”
欧阳老夫人道:“姑娘,我这一把年纪了,就是病势转剧,不治而死,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何况我记得,这些年来,我都要七天才服一次药,至少我还有五六天好活,是吗?”
右首的白衣少女道:“可惜,就由昨天开始,已经加重了服药之量,每隔上三天,就要服药一次。”
欧阳老夫人道:“就算是吧!老身还有两天好活。”
两个白衣少女,眼看欧阳老夫人,已完全不受拘束,不禁面面相觑。
沉吟了一阵,那左首的白衣女,才冷冷说道:“夫人,你想到了后果没有?”
凌度月、杜天龙,只是拦在两个白衣少女的前面,既未多言,也未出手,似是希望三人对话中,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听欧阳老夫人缓缓说道:“老身似乎是受你管制两年了吧……”
左首白衣少女急急接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些日子里,如非我们照顾你的生活,给你药物,只怕你早已死了,至少你已经变成了疯子。”
欧阳老夫人哈哈一笑,道:“是的!我早该死了,其实,我死了,倒也干脆得很。”
左首白衣少女道:“就是在你病势发作之后,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是吗?”
欧阳老夫人道:“就算是吧!不过,老身相信,我在未死之前,至少,可以说出很多事情,对吗?”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老夫人,咱们的约定,你已经忘怀了吗?”
欧阳老夫人道:“约定的事,老身确已不但再遵守了。”
白衣少女冷哼一声,道:“好!你要真敢如此,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欧阳老夫人道:“我忍受了这么些年,实在也不想再忍受下去了,这样不死不活地拖下去,倒不如死的好。”
耳闻这一番话之后,事情已然大部明朗。
杨非子突然接道:“老夫人,你可中了别人的暗算吗?”
欧阳老夫人道:“不错,中了奇毒,一种发作时万分痛苦的奇毒。”
杨非子道:“不要紧,有毒药就有解药,解去老夫人中毒一事,包在区区身上就是。”
欧阳老夫人叹一口气,道:“壮士的盛情,老身心领了,我身中之毒,没有法子医,老身也不想医,今日能够见你们,老身死也瞑目,死也无憾了……”
左首白衣少女高声说道:“老夫人,你风烛残年,死了算什么?可是你那两个宝见儿子,也都身中奇毒,你连他们的生死,难道也不敬在心上吗?”
母子连心,果然,欧阳老夫人突然停了下来,默然不语。
欧阳凤望了两个白衣少女一眼,冷冷说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事实上,也不用我娘说什么了!”
杨非子突然暗施传音之术,道:“杜夫人,不可轻易发作,要尽量从两个丫头口中掏出内情,事情已经摆明了,用不着再有什么顾虑。”
欧阳凤暴起的怒火,立刻熄了下来,长长吁一口气,伸手拖过一把木椅,道:“娘!你先请坐下,我要和这两位姑娘好好地谈谈。”
欧阳老夫人叹息一声,道:“凤儿,你两位弟弟……”
欧阳凤道:“娘!你别担心,我见过二弟,他活的很好,完全不像中毒的样子,他和爹在一起。”
欧阳老夫人道:“那……”
左首白衣少女道:“老夫人,你最好别多口,咱们或可和令嫒谈谈。”
欧阳老夫人道:“我不能再让女儿也受你们的摆布……”
欧阳凤道:“这个娘故心,女儿是有备而来,他们无法伤害到我。”
欧阳老夫人道:“孩子,你不知道,他的手段……”
左首白衣少女接道:“老夫人,够了,你只要再插一言,立刻就会有惨剧发生,只要你不说话,咱们会和令嫒谈谈条件。”
欧阳凤道:“娘!你不用费心了,凤儿自有道理。”
欧阳老夫人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欧阳凤目光转注那左首白衣少女的身上,道:“看来姑娘似是一位领袖人物。”
白衣少女道:“就目下在场中人而言,被你大小姐猜对了。”
欧阳凤目光转动,发觉雷庆和王人杰,已然堵在了大厅门口,胖总管程立,站在大厅一角,垂首而立。
轻轻吁一口气,欧阳凤缓缓说道:“姑娘,怎么称呼啊?”
左首白衣少女道:“我叫郭翠,够了吧!”
欧阳凤道:“郭姑娘能作得几分主意?”
郭翠道:“那要看什么事了,不过,你大姑娘可以放心,我如作不了主的事,自会有人出面。”
欧阳凤目光转动,回顾了大厅一眼,道:“姑娘,那人现在何处?”
郭翠道:“用不到姑娘费心,他想见你时自会出面。”
欧阳凤淡淡一笑,道:“你们是哪一道上的人物?控制绿竹堡用心何在?”
郭翠冷冷说道:“咱们来处,恕不奉告,控制绿竹堡,只是借重贵堡的人力和欧阳明在江湖上的声望,替咱们作几件事件。”
欧阳凤道:“郭姑娘口气很紧。”
郭翠道:“当说的,我会奉告,不当说的,姑娘问了也是白问……”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事实上,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
略一沉吟,欧阳凤缓缓说道:“好吧!郭姑娘想问什么?”
郭翠道:“你真的见过欧阳明?”
欧阳凤道:“家父现在开封府,咱们由开封府来,自然是见过了。”
郭翠道:“令尊,令弟,都已为我们所用,姑娘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欧阳凤道:“哦!”
郭翠道:“令尊既然已见过你,为什么不给你透露一些消息?”
欧阳凤道:“家父没有说,我也没有多问,老实说,在开封时,我还未发觉这件事……”
郭翠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啊……”
欧阳凤道:“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这件很不幸的事。”
郭翠道:“所以,你应该救救他们。”
欧阳凤道:“他们,都包括些什么?”
郭翠沉吟了一声,道:“令尊,令堂,和你两位兄弟,以及绿竹堡中对你们忠实的仆从人员。”
欧阳凤道:“哦!这么说来,我真得屈从你郭姑娘了。”
郭翠道:“你自己瞧着办吧!如若是你不希望你们因为你受到了伤害,你也只有如此了。”
欧阳凤淡淡一笑,道:“郭姑娘,我想问我们总管几句话,还望姑娘见允。”
郭翠道:“好吧!你问吧。”
欧阳凤身子转动,面转向胖总管程立,道:“程老,你过来。”
程立依言行了过来,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欧阳凤道:“我爹呢?”
程立道:“老堡主吗?不是到开封府去了?”

欧阳凤冷笑一声,道:“程立,绿竹堡中有多少像你一样的人?”
程立道:“就老奴所知,咱们绿竹堡中原来的人手,都已经身受控制……”
欧阳凤道:“嗯!他们现在何处,我能不能见他们?”
程立道:“不能,除了你得到特别的允准。”
欧阳凤道:“你回答的如此干脆,可是早已背叛了绿竹堡。”
程立道:“这个么?那就很难说了,如若在下说我是临时起意,姑娘会相信吗?”
欧阳凤道:“不相信。”
程立道:“那就算在下早已背叛了绿竹堡就是。”
欧阳凤道:“就我所知,绿竹堡待你不薄,你生出叛离之心,也该有些原因了?”
程立哈哈一笑,道:“大姑娘,这话有些不对了,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爬,我程某人,不能当一辈子侍候人的总管,所以……”
欧阳凤冷冷接道:“所以,你就背叛了主人,暗施毒手。”
程立望了郭翠一眼,道:“姑娘,在下……”
郭翠冷冷说道:“应该怎么说,你就说下去。”
程立应了一声,回头望着欧阳凤,道:“大姑娘,你还想知道什么?”
欧阳凤道:“我想知道你出卖绿竹堡的详细经过,目下堡中的情形。”
程立道:“就算说了,大姑娘真会相信吗?”
欧阳凤道:“那是我的事了,你只管说出来就是。”
程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在酒饭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使全堡中人,全都中了毒。”
欧阳凤道:“包括堡主在内?”
程立道:“是!令尊,令堂,和你两个兄弟。”
欧阳凤道:“那是多久之前了?”
程立道:“两年之前,大姑娘早走了三天,如果你晚走三天,也早已中奇毒。”
欧阳凤出奇地镇静,道:“记得两年前我七月十二离开,早走了三天,你是在七月十五下毒了?”
程立道:“是,那一天是普渡节,大开鬼门关,家家户户都尊祭祖先,咱们绿竹堡也不例外,我就在那一天下的毒,毒药下入了酒、菜之中,全堡中人,无一幸免,全都中了毒。”
欧阳凤道:“也包括你在内了。”
程立道:“不错,也包括区区在内,不过,我早已服用了解药,所以,虽然中了毒,却全无伤害。”
欧阳凤点点头,道:“看你一脸忠厚之相,却是人面兽心,毒如蛇蝎。”
程立道:“大姑娘可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欧阳凤一皱眉头,道:“你说下去!”
程立冷冷说道:“如是大姑娘想听下去,那最好别从中打岔。”
欧阳凤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程立接道:“那毒药无色无味,但却有着一定发作时间,三更毒发,四更时分,由这位郭姑娘带人进入绿竹堡,名闻天下武林的绿竹堡,就这样一夜间,完全改变……”
欧阳凤道:“我父亲内功精深,岂有中了毒而不知晓之理。”
程立道:“这是一种特制之毒,而且,也只有使人暂时麻醉了一段时间,但这已经够了,大姑娘,江湖上自从有人用毒以来,大约那是最大的一次用毒,绿竹堡上上下下,一百八十余口,没有一个逃出毒手。”
欧阳凤暗暗吐一口气,强忍胸中怒火,尽量保持着平静,道:“这些人呢?都被你们杀了吗?”
程立道:“大姑娘,真正不怕死的人,并不太多,当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大部份人,都愿意接受新主人的令谕,有一些冥顽不娄的人,只好把他们杀了,所以,绿竹堡的事,一直能保持到现在,没有传扬出去。”
欧阳凤道:“别的人,不用管了,我爹是何等刚正的人,怎会甘心听你们的摆布。”
程立哈哈一笑,道:“老堡主确实很刚正,但他们伉俪情深,又极钟爱你大姑娘两位令弟,为了这样,他也只好认命了,甘愿和在下一样,听命于人。”
欧阳凤道:“那你们为什么?又弄瞎了我娘的双目?”
程立道:“令堂的双目是急怒交加而瞎,可是和咱们没有关系。”
欧阳凤道:“娘!是这样吗?”
欧阳老夫人道:“我的眼睛是自己瞎了,不过……”
郭翠冷冷接道:“老夫人,够了,你只要说一句,眼是自己瞎的就够了……”
目光一掠欧阳凤,接道:“我不希望再闹出很悲惨的事,所以,姑娘只许对令堂求证,别让她多说,大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请问程总管。”
欧阳凤道:“以后呢?”
程立道:“以后么?都变成了我的属下,听命行事。”
欧阳凤道:“你自己还不是一个大奴才,只不过把主人换了。”
郭翠接道:“欧阳大姑娘,现在,你已知晓的够多了,也可以作个决定了。”
欧阳凤道:“决定什么?”
郭翠道:“令尊,令弟都已经和我们合作了,你大姑娘,要不要也仔细想想看,舍己为人,投入我们的组合之中。”
欧阳凤道:“为了我爹、我娘和两个兄弟,我确然应该投入你们的组合之中,不过,我这几个同来的人,是否愿意,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才是。”
郭翠道:“好吧!给你们一盏热茶的工夫,应该够了。”
欧阳凤并未回头和杨非子等商量,却转脸望着程立道:“程总管,绿竹堡中的还有大部份人活着,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程立道:“都还在绿竹堡中,他们已经被调入了飞刀队中。”
欧阳凤道:“那是专门和人对敌拼命了?”
程立道:“那也不是,他们武功太差,必得编组成队,再学习武功,两年来,他们都已经变成了飞刀能手,百发百中的飞刀。”
欧阳凤道:“程总管,得谢谢你,告诉我不少的事,但不知是否还有?”
程立道:“在下已经说完了,大姑娘再多问一些,在下已无法回答了。”
欧阳凤回过身子,目光一掠凌度月和杨非子,道:“咱们应该如何?程总管的话已经说完了,也该有些报应才是。”
凌度月道:“这小子交给我如何?”
杨非子道:“那就有劳了。”
几人交谈之间,尽量避免提起姓名。
凌度月缓缓向程立逼近了两步,冷笑一声,道:“姓程的,卖主求荣,也该是有荣可求才对,但你阁下出卖了绿竹堡,得到些什么?杜夫人说的不错,你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
程立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程某无礼。”
凌度月笑道:“我姓活,叫作活报应,专以对付你这种人!”
程立道:“好狂的口气!”
凌度月笑道:“你这种人,如是一下子把你杀死,那真是太便宜了,也有负我这活报应的名号。”
程立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凌度月道:“你谋害程夫人双目失明,我也要先弄瞎你的双眼。”
程立一摸腰间扣把,抖出了一把缅铁软刀,喝道:“狂妄凶徒,你亮兵刃吧?”
凌度月视那寒芒闪烁的缅刀,直如无物一般,却回顾郭翠一眼,道:“郭翠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郭翠冷笑一声,道:“那要一点真本领才行,空口白话于事何补!”
凌度月道:“说的是啊!要立刻有报才算灵验。”
郭翠道:“我们都在看着,程立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凌度月冷冷说道:“姑娘,很快,你再忍耐等候片刻……”
目光转注程立的身上,接道:“程立,你如是在等待机会,现在是机会已经到了,杜夫人欧阳大姑娘,是这绿竹堡中唯一没有受到毒算的人,你如果想告诉她什么?这该到时候了。”
程立淡淡一笑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叫她一声大姑娘,那算是过去的一段情份,至于如何处理绿竹堡余波,那是欧阳凤的事了,似乎用不着我程立代筹。”
凌度月道:“你错了,程立,用不着杜夫人出手,她还有许多同来的朋友。”
程立道:“你似乎是已极尽恐吓能事,专靠两片嘴皮子唬人,是吗?”
凌度月道:“好!程立,我已经再三给你机会……”
程立怒声喝道:“凭你这专全吹牛皮的九流无赖,靠嘴巴混世面的江湖骗子,你拿出真本领来给程大爷瞧瞧……”
凌度月回顾了欧阳凤一眼,道:“杜夫人,看来我只有替你整治你这一位卖主求荣的奴才了……”
两道目光,转注到程立的身上,接道:“姓程的,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程立道:“你的话我已听得耳熟能详,是光说不练的把式……”
凌度月冷冷接道:“程立,我要你先挖了左眼。”
突然一扬右腕,闪起了一道金芒。
那像一道划空的电闪,只一闪,又消失不见。
程立大声喝叫道:“你这说话像放屁的……”
但觉左眼一阵剧疼,痛彻肺腑。
下面的话已无法再骂出口了,举手掩住了双目。
鲜血由指缝中透了出来,滴在地上。
敌对双方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凌度月如何伤了程立。
郭翠突然觉着背脊上出了一股寒意,两道清澈的双目盯注在凌度月的脸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度月道:“我说过,活报应。”
郭翠道:“你不敢报出姓名?”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
程立放下了掩在脸上的双手,左眼已然血肉模糊,右眼却暴射出冷森的寒芒,脸色铁青,全身有些微微地颤抖。
显然,他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也有极度的愤怒。
只见他忽然一探腰间,取出了一对手叉子。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程立,现在该你的右眼了。”
一种极度恐怖感,涌上了心头,化成激愤,程立突然大喝一声,飞身扑向了凌度月。
冷然一笑,凌度月突然又扬了右手,人却闪身一侧。
程立向前奔冲的身躯,仍然扑向了预算的方位,口中却发出凄厉的惨叫。
郭翠凝目望去,只见程立的右眼中鲜血一涌而出。
极度的痛苦,和骤然间失去双目的悲痛,已使程立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双手挥舞着一对手叉,像没头苍蝇似的,乱刺乱斩。
欧阳凤迅快把母亲移向屋角。
程立目难见人,横冲直闯,撞在了木椅木桌之上,震得茶杯茶壶,飞落一地。
这是一幅十分悲凄的景像,看得心头恻然。
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再出手伤他,凌度月奇异的手法,使敌我双方都静止下来。
程立突然静了下来,弃去手叉子,双手又蒙在脸上,蹲了下去,口中叫道:“杀了我吧!
你这冷血恶毒的狂徒……”
凌度月冷肃地接道:“程立,我已再三警告过你,也给了你辩白的机会,但你却承认了你卖主求荣的罪行。”
杨非子突然举手一弹,一粒药丸飞入了程立张口吼叫的口中,接道:“吞下去,可以暂时止住你的痛苦,你还不到死的时间。”
那是止疼的灵丹,程立吞下之后,果然痛苦大减,人也安静了下来。
凌度月目光又转注到郭翠的身上,冷然说道:“姑娘该你了。”
郭翠惊骇地退了两步,道:“你要干什么?”
凌度月道:“我想再证实一下,我是否有能力能问出姑娘心中的隐秘?”
郭翠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凌度月迈进了两步,道:“郭姑娘,我想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组合,用心何在?”
郭翠道:“不知道。”
凌度月道:“姑娘,程立是一个榜样,姑娘的眼睛很美,你应该从右眼开始。”
郭翠急急举手掩住了右眼,道:“不能弄瞎了我的眼睛。”
凌度月道:“那就请姑娘回答在下的问话了。”
郭翠右手握住了剑柄,问道:“你用何方法刺瞎了程立的双目?”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这个么?恕不奉告?”
郭翠还未来及答话,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接道:“无形剑,一种很特殊的兵刃。”
随着那说话之声,缓步行出了一个秃顶青袍大汉。
凌度月道:“阁下能认出无形剑,实叫在下佩服,不过认出并无法说明你有能力阻止在下的剑势。”
青袍大汉突然移动身躯,挡在了郭翠身前,道:“阁下必然先胜了区区之后,再找郭姑娘不迟。”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好,阁下请亮兵刃!”
青袍大汉突然一抖右袖,手中已多了一支宽约四寸,长不到一尺多些的钢板。
凌度月心中忖道:这算什么兵刃,只是一块铁板而已……
心中念头未息,忽见那青袍大汉一抖手中的铁板。
但见寒光闪动,那原本只是一块铁板,已然变成了一把长近三尺的钢刀。
杨非子高声叫道:“伸缩刀。”
青袍大汉道:“不错,想不到诸位之中,还有人认出在下的兵刃?”
杨非子道:“夸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伸缩刀出现江湖,已有数十年之久,知晓此刀的人又何止区区在下。”
青袍大汉道:“阁下一身农装,似是经过易容而来,但不知怎么称呼?”
凌度月冷冷接道:“咱们不是亲友攀亲,用不着通名报姓了,阁下是不是驻守在绿竹堡中的首脑人物?”
青袍大汉道:“不错!只不过你想见比在下更高之人时,先胜了我的伸缩刀。”
凌度月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奴才。”
青袍大汉怒道:“无形剑,伸缩刀,本是齐名江湖的兵刃,你这小子竟敢如此藐视老夫。”
挥刀平扫过去。
这一刀势道并非太快,但却有一种极为诡异的味道,击来的刀势似乎是随时可能变化。
凌度月左手一挥,遥发一掌,击向那青袍大汉的前胸,人却一提气,横里移开三尺,避过一刀。
青袍大汉用腕上内功,一震伸缩刀,那长近三尺的钢刀,忽然又缩了回来,还原成初见时一块铁板形状,同时侧身斜上三步,人即逼退了凌度月,也让开了一掌。
未再待青袍大汉的伸缩刀出手,凌度月右手一缕寒芒疾袭过去。
没有人看清楚无形剑是一种什么样的兵刃,看到的只是一缕闪动的寒芒。
青袍大汉手中刀势,并未去对那袭来的剑势,却一刀指向凌度月的小腹。
像一道弹射出的流矢一般,伸缩刀忽然又弹出一道寒芒。
凌度月一侧,刀光由小腹掠过,划开了一袭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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