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缘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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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是多年后的现在,天下太平,无论是哪个人都平顺地走上了属于自己命运的轨道,依然,会在不时地想起你,猜测着此刻的你又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继续流浪,继续等待着命运的奇迹之外,想个如果,如果我们没有相遇,如果我们没有重逢,会不会这辈子都会不知道爱情的痛?
有人说过,爱情是一枚蜜果,苦涩是它的过程。
他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它的甜蜜,只有苦涩,却是生命里唯一的精彩。
城门重逢,他还牢牢地记得她多年前的模样,是小猫一样的可爱,而她却早已将他遗忘。
金色的眼中有惊艳一闪而过,给的是他那身精致的皮囊,剩下的是残忍的陌生。他的胸口隐隐的痛,莫名的痛,却必须强颜欢笑,进退相宜。
他拱手作揖道:“草民云雁落,字洵玉。”
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听着就像市井说书人口中万年不变只行风花雪月之事的无用书生。尤其当重楼似笑非笑地说“好名字”时,他真有了咬断自己舌头的想法。可是天知道,他原本并不想用这个名字,只是当他抬眼迎视着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瞳时,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的姓——云,东临皇姓,剩下的全是荒唐的错误。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睡眠几乎停止,**明明疲惫到不行,神智却依旧清明,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高处,默看低下万籁俱静,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他就像身悬这无底深渊之上,随时会跌入。
这夜晚依然,夜很凉,暖酒下腹,却怎么也暖不了身。
不多时,重楼便来了,披着柔和的月光,却是满身刺人的棱角。即使已经尽量收敛,他却知道命运已经磨噬了这人的温润,剩下的是冷酷和残忍,冷酷地对别人,残忍地对自己。
重楼说:“阿玉,我要将悬月托付给你。”
他吃惊:“你又要做什么?”
“我想让她离开一阵子。如果她不可避免地要走上这条路,那么我希望在她真正走上这条道之前,将前方的障碍一次清理干净。”
这话藏着血腥,他今日做下的这个决定不知又会给这个天下带来多少的血雨腥风,可是他的眼是温柔的,他的笑是真挚的。
流飞定期的汇报中都会提到,紫王重楼的笑容越来越完美,唇角该提起的角度、双眼该眯合的程度皆是恰到好处,却是虚假,映射不出他内心的喜悦。
他欣慰地发现,那个和自己勾指约定的重楼还存在,再过多长的时间,再有多深的伤痛,重楼其实还是那个重楼,不会走远。
这要感谢那个女孩,她的存在让重楼在无情政斗中保留了作为一个兄弟、一个儿子最起码的人性。
大祭司说过,预言之女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东陆的再次振兴。
他错了,至少悬月的存在在振兴国邦之余,也拯救了许多痛苦的灵魂。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却希望重楼要记得自己的生命不再属于他一个人,有很多人为了他能更好到活着而付出了许多,所以他索要了一份过多的酬劳。重楼是个守信之人,定会完成承诺,那他也可放心离开,去守护另一个被命运捉弄的生命。
郝崖是个偏僻的城镇,即使不少一个泱泱大国的边城所该有的富裕,却依旧不比帝都,且因多少受到北羌游民的侵扰而有些落后。
初到这个城镇,他是不适应的,无论是干燥寒冷的天气,还是空气稀薄的环境。大病小病接连不断,躺在床上的日子他数不完。
他曾对闻人笑言,再这样下去,他估计是要走在重楼前头了。
闻人满面阴沉,自他们来到郝崖时便是如此。他不满地问:“殿下何时成了拯救黎民苍生的菩萨?殿下该知道身为梦见,很多事并不是您能改变,抽身旁观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苦笑着摇摇头。
抽身旁观?可以对任何人,却无法对重楼。重楼是被他们残酷命运波及的无辜,那个孩子的命运不该如此,他应该快乐,他应该幸福。是东临的野心害了他,是他的家族连累了他。他不会忘记,那个孩子清灵的眼,顽皮的笑,还有曾抓着自己的手,软软的,嫩嫩的,挑拨着自己心底最初的温情。
“那么,就只管四殿下就可以了,何必再为一个无关的人烦心?殿下,收手吧!你和天朝皇族的纠葛太深,再陷入的话,就回不了头了。”闻人语重心长地劝着。
他知道,他知道母亲并不爱他,她只是在他身上寻找那个葬身在汪洋大海里的爱子的身影,他也知道他的父亲并不爱他,他爱的是重楼,那个继承了他所爱女子骨血的孩子,如若知道了重楼就是他的亲生子,自己就会无处安身。
如果他自私一点,就该抽身离去,如果他残忍一点,就该乐见那个孩子离地狱越来越近。可是,他做不到,重楼是第二个自己,却和他不一样,他的命运已经注定,而他的还可以改写。
他也想尝试着与天对抗,与命运对抗。
一个月后,依照重楼的安排,悬月被遣送到了郝崖。
车队进城的那日,天下着蒙蒙的雨,他站在山丘之上,望着下头的队伍缓缓前进,从没有幔帘的车窗里可以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脸,毫无血色。
她还不知道最残忍的保护却是最周到的保护,重楼伤了她却是在保护她。
他摇了摇头,缓步走下,跟随着车队驶过的估计,跟上的是她的生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走上的是条再无法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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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此文已经写得很长了,估计前面的都快忘了,正好在番外里重温一下,笑^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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