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阿修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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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途河边上,昶浩遇到了一个神秘的老婆婆,居然说可以将昶浩失去的法缘还给他。
昶浩初闻此言,自然是当场一愣,但又立即醒觉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
“在这苍茫地狱中,我俩能相遇,既是法缘。所以以后切不可再说,你与佛无缘之语。”那婆婆微笑着,伸手抚上昶浩的顶门。
一道金光透入昶浩体内,迅速在其心轮之中,凝聚成了一个米粒大的金色“CUN”字。接着,“LE,CULE,CUNDHE,SVAHA”,数个梵字围绕着中心的种子字旋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咒轮。最后,咒轮再化作一尊的,但栩栩如生的佛母像端坐于心轮之中。
这一刻,昶浩知道自己重新得回了上一世的法缘。
“多谢上师!”昶浩行五体投地大礼,向那婆婆叩拜。
那婆婆并不避开,坦然受礼,不过她还是摆了摆手。
“我仅是将你的神识,与准提重新联系起来罢了,并没有任何上师之德。况且,我既无名号,又无实相,如何做人上师?”
“你若有心,一礼足矣,无需师徒名分。”那婆婆手中竹杖一挑,将昶浩挑了起来,“起来吧,你的旅程还很长呢,虽然还不比横渡苦海,倒也是长路漫漫。”
昶浩自然不能赖在地上,便顺势站起。他看看婆婆的蓑衣,又是一礼,“请婆婆将那些孩子们放出来吧,今天被饿鬼们这么一搅合,不知道又耽误了他们多少功夫。”
“你倒是说说,哪里有人?”那婆婆微笑着拉开蓑衣,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的影子。
“那些苦命的孩子,徘徊在这三途河岸上,不垒九百九十九重石塔不得解脱,全是前世福德不足的缘故。”那婆婆怜惜地叹了一口气,“我身无所长,唯一能做之事,就是为他们诵经祈福,补其福德,送其转生。”
“婆婆好大神通,我之前出手却是有点多事了。”昶浩现在才明白,之前那婆婆被饿鬼围掷石块时,干嘛念经还念得那么勤。
“不过婆婆既有此等神通,那何不将所有陷落此地的生灵,全部都救度出去?”昶浩再问。
“别说是我,就是佛陀亲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婆婆笑着摇了摇头,“佛陀的三不能之一,就是:佛陀弹指间可度无量众生,却不能一次度尽世间众生。既然佛陀都非万能,我这区区一介行者,又有何德何能逾越其上呢?”
两人边说边行,此刻已经来到了河岸上一处很像是渡口的地方。
“这里就是能通往对岸的渡口,对于地狱众来说,必须在此登船方能横渡三途河。”那婆婆用竹杖指了指对岸,“不过鬼类可以在这河上自在通行,你现在更有翅膀,却是不会被这河水阻住去路。”
昶浩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在这渡口上,已经有其他人在等着渡河了。
等待着渡船到来的,共有六个众生,形态体貌都不尽相同,其中竟然还有一头大肥猪!
此外的五个人都是人形,不过其中有个最显眼的老头,头顶光环,身着天衣,明显前世乃是天道的天人。不过现在他的光环黯淡,天衣脏破,花饰凋零,面容枯槁,身有恶臭,却是遭了“天人五衰”后,从天界堕落进地狱的有罪天人。
其他四个人,一个是肥头大耳的胖子,一个是一脸严肃的老太婆,一个是学生模样的青年,还有最后一个乃是一妙龄女子。
这六个地狱众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份,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个简直是马戏团样的组合,看得昶浩差点发笑。
这时候,那婆婆已经站在河岸上,用竹杖指了指河面。
“你过来看看这些河水。”
昶浩立即快步走了过去,那六个地狱众看到他靠近,无不畏畏缩缩地避开到一边。
刚靠近那河水,昶浩就感觉到一股子阴气扑面而来。那股气息中,掺杂着绝望、悲伤和痛苦,甚至还有一种诅咒的味道混在其中。
昶浩细看那河水,只见一片浊黄腥臭,就像是尸水一般的恶心,不禁令人联想到传说中的“黄泉”。
“这就是从忘川中流过来的忘川水,”那婆婆淡淡说道,“虽然经过其它支流的稀释,令人忘却前尘的效力减弱,但却比原本的忘川水更加可怕。”
“你再看看河中央。”那婆婆再指向更远处。
昶浩运起精神力,想投入河水之中。岂料精神力一渗入水中,就立即失去了和他的联系,再也无法接收到任何信息。
“邪门!”昶浩暗叫一声,只好老老实实地运足目力,向河中央望过去。
这么一望,还真的是叫人大跌眼镜。只见那浊黄的河水之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水鬼,简直比下饺子还要拥挤!
“这些水鬼,都是跌落入三途河中的地狱生灵。”这时候,婆婆慢慢地介绍,“一旦坠入这河中,就几乎没有脱身之日,直到这一大阿僧祗劫结束,地狱崩坏之时才能解脱。而一旦被这河水浸泡,又要永受失忆之苦,所以这些水鬼怨念极大,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将其它地狱众生拉入水中。它们的怨念和诅咒散入河水中,引来无数业力,使得这河水变成了蚀心剧毒。”
“而在这世间,唯有阿修罗之道,能够从这无尽罪业中获得力量。”那婆婆忽地一指昶浩,然后在下一刻,有一大段玄奥的法门潮水般传入他的脑海中。
昶浩身躯一震,思维沉浸入这法门之中,不知不觉间时光如水般流去。
此法门行功极度偏激,甚至比巫族战技的修炼更加危险!藉借着罪业的流动,激发出巨大的业力,用来当作攻击的手段。
“业力不可思议”,即使是佛陀亲来此世界也不能免受,所以那威力也根本不是战技可以比拟的!至于拿真元力和魔力相混来激发能量的那些法门,就更加是道了。
要修炼此法,就必须先炼出两个以上的分身,当罪业在分身之间流动时,就会引来巨大业力,成为修者的力量来源。不过,分身之间的因缘瓜葛也不能太深重,否则引来的业力就不够巨大。所以要修出多个分身,也有数种不同的方法可以实现。
其中最简单最容易实现的,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和**强行分裂,变化作两个本质上不同的人。但是此法的弊端也很大,灵魂分裂后,心灵的境界就很难提升上去。而且,用分裂后的灵魂强行施展此法,会严重伤害自己的寿命,所以昆仑瑶池边上的那些古魔,几乎都是因此而陨落的。
比较殊胜一点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单独遁出,修成元神,而肉身就修成另一个分身,形成“阴灵阳体”之局。藉着阴阳之理来平衡罪业,可以有效缓解业力造成的伤害,对心灵境界的提升也没有阻碍。
当年的哈奴曼就是依此法而行,以变化之道修出了一百零八个元神!试想一下,这么多个分身之间同时流转罪业,勾引来的业力将有多么巨大?难怪哈奴曼当年被称为天下战力第一。
如果昶浩现在重修本尊法,以本尊的力量来凝聚天身,借其圆满的空性来制衡业力,那对罪业的掌控必然更加稳妥,后患也更。难怪那婆婆在传给他此法之前,要先替他重续法缘。
昶浩细细参悟了一轮后,抬头一看,那婆婆早已走远,只留下一个的背影游走在火红花海之中。
遥遥对着那背影行了大礼后,昶浩转身走向渡口,他还要继续自己的旅程。
按照刚刚所学之法稍微运行后,昶浩试探地伸出一脚,踩在浊黄的河面上。
河水在他的脚下无波无浪,就像是一块坚实的厚冰般,完全承受住了他的体重。而河水中因诅咒和怨念生出的浓郁负面源力,则被源源不断摄入体内。
昶浩哈哈一笑,就这么踩着水面,如履平地一般大步兜起圈子来。
“它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行?”这时候,河岸上的胖子叫了起来,“这么急的河水,哪可能站得住人啊?!”
“站不住人,但站得住鬼!”旁边的堕落天人不屑地说话了,“人家是鬼道众,是狱卒!不像我们是地狱众,是受罪者。三途河对于有狱卒资格的鬼来说,根本只是条康庄大道!”
昶浩听到此话,不由恍然大悟。他现在亦人亦鬼,但不管是活人还是鬼,都不是地狱责罚的对象。所以这令地狱众们色变的三途河,在他脚下是如此的平静无波,除非他有心要专门入水,否则就是踩在水面上也根本不会有丝毫下陷。
同是一潭清水,人与畜牲可以饮来解渴,而饿鬼却如饮铁水铜汁,地狱众如入刀山火海,这个道理昶浩现在是亲身体会到了。之前还那么心翼翼地伸脚尝试,倒是闹出笑话了。
昶浩在河面上大步迈行,同时运转阿修罗之道的法门,不断地吸收河中散发出来的负面源力。如果不急着赶路的路,这里其实也算是个适合修行的地方。
河中的无数水鬼,此时看到了昶浩踏水而来,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拖人下水的本能,无不是一个个红着眼睛蜂拥了过来。
“看来,被河水泡久了,你们连夜叉的可怕都忘记了。”昶浩一笑,猛地抓起打头的一头水鬼,就这么塞到嘴里,当场大啖起来。
这些地狱众所化的水鬼,一身的罪孽自是不少,更有无尽年月积累下来的恶毒诅咒与无边怨念,正是现在昶浩要修炼阿修罗之道的最好催化剂。
吞吃了第一头水鬼后,昶浩一甩手,将已经被吸尽罪业的灵魂往河岸上一扔,任其自行转世去了。接着,他的精神力放出,在众水鬼中寻找起罪业最深重的罪人。
但是,看到他生啖了一头同类后,其它水鬼这一刻都如避蛇蝎般,纷纷地往往河水深处潜下去。
“妈的!你们是不是被河水泡成白痴了?!”昶浩笑着骂出来,“被我摄收了罪业后,你们就能立即得到解脱,从这河里出来,重新投胎转世!现在我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还躲什么躲?”
不过那些水鬼似乎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根本不敢再接近他。
昶浩摇摇头,只得展开双翼,自行去捕捉其中的重罪者进食。
这时候,看到他渐行渐远,岸上的老天人叫了起来。
“那边的鬼……呃,狱卒大人,麻烦请带我们一起过河!”
“哦?”昶浩听到呼喊声,飞了回来。
“要我把你们送到对岸?”昶浩用看着食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六个地狱众。
被他这种目光一扫,六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要渡河,这里不就是渡口吗?那自然有船可以接送。”昶浩查探了一下他们的记忆后,发现这几个家伙都没犯什么大罪,就算吸食了也无甚好处,于是立即变得兴趣缺缺。
“大人,这渡口只要是鬼族,就能自由来去,不一定非得是船。”那老天人畏畏缩缩地答话了,“您有双翼可飞翔,想来比乘船更快,若您有空,何不发发慈悲送我们过去?”
“本大人偏偏就是没空。”昶浩一笑之后回答,“我还打算在这河面上吃个够,盘踞一段日子后再离开。如果你们要赶时间,却是不用找我。”
“或者,你们想现在就被我吃掉,好更早赶去投胎?”昶浩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不……不必了。”老天人脖子一缩,立即拒绝,“我们被鬼族吞噬的话,会遭受到极大的痛苦。而我们现在所犯的罪孽,还不至于要受此等活噬之罪……”
“这是你自己说的。”昶浩再一笑,飞上了天空,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捕捞作业。不过当他不经意往河的另一边一望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只船,从河的对岸划了过来。
“算你们运气好,船已经过来了。”昶浩抓了一头水鬼回来,站在河岸上边吃边等着渡船驶来。远远地看到船下跟着的成群水鬼,他忽然有了另一个“捕鱼”的好主意。
渡船很快靠在渡头边上,撑船的是一个很老的鬼族,脸上的皱纹几乎把它的五官都掩盖起来了。
“今天要过河的,就只有你们六个人吗?”老鬼扫了河岸一眼,并没有把昶浩计算在内。
“快点上来,老子要赶时间!”老鬼招了招手,催促那六个罪者乘船。
“这河上的垄断生意,还很好做吧?”昶浩不用它招呼,自己一抬脚,毫不客气地迈上了船。
“夜……夜叉兄弟,我说你犯不着来吓唬我吧?”老鬼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你完全可以自己渡河,干嘛要来挤我这条船?”
“我就是想坐一回霸王船,怎么着?你有意见?”昶浩毫不客气地坐上船头,一探手将刚刚瞄好的猎物从河水中捉了出来。
老鬼看着他当场大啖水鬼,嘴角不禁抽了抽,到底不敢开罪他这食鬼之鬼。
“算了,随你高兴。”老鬼转身,继续向着岸上催促。
“快点快点!不然惹恼了老子,就把你们都丢河里变成水鬼!”
六个罪者慌忙爬上了船,但又不敢靠近昶浩,一窝蜂的都挤在了船尾。
“走咯~”老鬼一摇船桨,船悠悠地往河中心驶去。
船才走了一会儿,老鬼就破口大骂起来,因为那六个罪者都挤在船尾,多少令船身失去了平衡,让它摇得很恼火。但老鬼可不敢对昶浩这个罪魁祸首发火,就只能冲着那些罪者撒气了。
昶浩看看老鬼边摇边骂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将罪者中的那个胖子抓了过来。
胖子被昶浩抓在手里,吓得连声求饶,连他家祖宗都一起恭维上了。
“别提到我家祖宗,刚好我家都很恨贪官。”昶浩笑着将胖子举在船头晃了晃,“不过放心,我只是借你的这身膘用一用。”
说着,昶浩另一手一抓,探入胖子引来的那群水鬼中,将其中罪孽最重的那个抓了出来。
“果然,用赃款养出来的肥肉,是引诱水鬼们的最好鱼饵。”昶浩将胖子往船上一扔,自己大啖起来。
这下那胖子有得辛苦了,每当昶浩想“钓鱼”的时候,就把他抓起来在船头晃一晃,四周的水鬼立即都会蜂拥而来,这下倒不用昶浩费力去追了。
昶浩这种另类的“钓鱼”钓得正高兴的时候,船已经驶到了河中央,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老鬼在这时候停止了摇船。
“兄弟,我有活要干,你能不能放开他们一下?”老鬼好声好气地和昶浩说话。
“请便。”昶浩再用胖子做幌子,捞了一头水鬼上来后,就将胖子扔回船上,自己在一边嚼食起来。
“好了,根据三途河上的规矩,你们该付船资了!”老鬼走到船中央,一手执桨一手叉腰,向着六个罪者呼喝起来。
“赶紧给老子交出六文钱来!没有的话,等值的冥币、纸钱、祭品也可以!”
昶浩在旁边一听,不由翻起白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土葬早已过气,连火化时烧纸钱,放殉葬品的都很少了。从刚刚昶浩从他们身上搜出的记忆看,这几个火化时大多都很匆忙,恐怕根本就拿不出足够的东西来付船资。
果然,那个胖子首先说话了。
“行行好吧,大哥。我死得太突然了,死前又正好被双规检查,家里没敢给我烧纸,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啊。要不您先让我过去,等找着机会了,我给家里人托梦,那时再好好孝敬您。”
老鬼听了这番说辞,冷笑起来,“你一入地狱,不知道要过上几劫才能出来,到时你爷爷我早就没命等你了!”
“没有钱的话,就立即给我从船上跳下去!这是三途河的规矩,要怪,就怪你们的家人吧!”
被老鬼这么一吓后,六人互相望了一眼,各自在身上摸索起来。其中的那个老太婆,最先摸出一叠印着“大冥银行”的纸钱,心翼翼地递给老鬼。
“这种东西不能用!”老鬼接过来看了看,“这些烂纸只不过面额大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价值!你们人间胡乱印一些大面额的冥钞,弄得地狱现在都通货膨胀了。这一点点废纸,连用来擦屁股都不够!”
“而且,现任的阎王刚好垮台了,以它的名义发行的冥钞,很快就要变成废纸!”老鬼将手中的纸钱一扔,毫不客气地践踏着阎摩罗奢的头像,“在新的鬼王上台,并颁布新旧币的兑换法令之前,我只收无面额的白纸钱,金银纸和纸元宝,有实物钱币就更好!”
“有吗?嗯?有没有?”老鬼向众人伸手。不过看看那几个罪者手里捏的那些纸片,都是印刷好的冥币,根本就没有老鬼要求的东西。
“大爷,您行行好,将就一下吧。”众人中的那个女子,这时候也哀求起来,“您说的那些东西,一烧化后都和实物没有两样,我们根本带不了那么多上路。还以为带着些大面额的冥钞就够了,却想不到……唉!”
“没有就少跟老子废话,自己往河里面跳!”老鬼举起船桨往河中一指,“自己不跳的,老子就把你们打下去!”
这时候,那头最不被人看好的大肥猪,走上前来一张口,竟吐出了一枚钱币。
“大爷,这枚钱可是真正的康熙通宝,最少也能卖10块钱,应该可以抵您的那六文钱了吧?”肥猪口吐人言,和老鬼计较起来。
“看不出嘛,你一头畜牲,居然身上也带有钱啊。”老鬼捻起铜钱,“而且还是实物,比其他人都识货多了。”
“呵呵,那是我被屠夫宰杀时,从他身上咬下来的,可能是佩戴着避邪用的东西。”肥猪憨憨地笑了起来。不过老鬼的下一句话,却立即让它的笑容凝固在猪脸上。
“不过这也不够。”老鬼弹着铜钱,“这里可是和人间不同,一文钱就是一文钱,才不管它能在人间卖出多少呢!你要想渡河,就再拿出五文钱来!”
“那……大爷,您看这个……”那青年从脖子上拉出一枚袁大头,递了过去。
“当然也不够!”老鬼一把抢过来,“就算是银的,这也只能算是一文钱!”
“记住,就算是金银实物,只要没打上面额,在这里也是一件东西只算一文钱!”老鬼在众人之间走了一圈,又从老太婆耳朵上揪下了两枚金耳环,“这里唯一不看面额的东西,就只有你们刚刚带来的冥钞!”
“大爷,道理不能这么说的吧?”年轻女子又哀求起来。
“现在你们上了我的船,我说道理是什么就是什么!”老鬼毫不要脸地坐地开价,“如果不服气,你们就自己跳到河里游到对岸!”
女子被一顿抢白,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金链,手上摘下一枚戒指,但依旧不足六文钱之数。
老鬼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然后走到既拿不出纸钱,也拿不出金银的老天人面前。
“妈的,亏你前世还是一个天人,到死了却是穷得身无分文,连畜牲都不如!”
那老天人被这么劈头盖脑地一骂,一张老脸立时涨红了,但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硬是忍住了火气。
“大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前世身为仞利天的天人,膝下也有儿女无数,只要有任一人记得给我上供,就足够付你上千次的船资!”老天人沉声说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送我回对岸,我们一起送到。”

老鬼白眼一翻,直接就破口大骂,“没钱就给老子滚下船!别跟我说什么不能立即兑现的承诺!儿女多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就算是你的种,现在也是忙着争抢你的财产和妻妾,谁有空理你这个死老鬼!”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老天人这一刻也是气得眉毛胡子乱颤,忍不住撕破了脸皮对老鬼怒喝起来,“我的儿女们个个神通广大,若让他们知道了你辱骂我,诋毁他们的出身,必然来到这地狱让你好看!”
“马勒隔壁!”老鬼毫不客气地一船桨打过去,“天人就了不起啊?天人就可以随便指摘老子啊?”
“我告诉你!别妄想会有人到这地狱里给你撑腰!”老鬼边打边骂,“地狱对于天界的天人来说,简直就像是粪坑一样臭秽不堪,他们根本就不会跑来这种地方给你一个死人出头!天人,你以为天人就高贵了?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里个个都是男盗女娼!你死了他们还高兴不过来,除了在抢遗产的时候,谁还会惦记你?!”
老天人被这一顿暴得哀叫连天。但他也不敢还手,只得双手抱头,像只虾子一样蜷在船板上。
好不容易打到累了,老鬼停下手来,将刚刚收缴的东西摸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了一下数目。
“呐,你们看好了,总共就只有六文钱的数目,只够一个人渡河。我不管你们自己怎么决定,总之老子最多只送一个人过河!”
“大哥,横竖都凑足了六文钱,你就当作是行善事,把我们都送过去吧。”老太婆也哀求起来。
“行善事?”老鬼冷笑起来,“能来到这里的人,有几个做过善事?你们可以在人间无恶不作,为什么偏偏就要我来为你们行善!”
“我就给你们两条路!”老鬼一指河心,“或者你们自己选出一个人过河,其余的人都跳下去;或者你们拒绝选举,所有人都给我跳下去!”
“你这简直是蛮不讲理!”青年怒了,“把钱还给我们!既然你不让我们过去,就别想赚我们的钱!”
“这不可能。”老鬼阴阴地笑起来,“既然送一个人过河要六文钱,那到了这河心,最少也要给我三文钱!现在你们出钱最多的人也只给了两文钱,在走到三分一路程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们赶下去了!”
听到老鬼这么计算,六个人都一时呆了。但现在他们已身在船上,根本不可能回头,哪还有什么资本和老鬼叫板?
“你们现在应该庆幸,还好能凑足六文钱,否则我直接就把你们统统踢下河去,没有话说了!”老鬼拎着船桨,在船板上一拍,“快点!我只给你们一百息的时间,再挑不出人选的话,我就把所有人都踢下去!”
“至于推选的方法,我不管你们是猜拳还是抽签,就算是自相残杀都行!”老鬼朝着众人阴森地笑起来,“总之,当这艘船再次动起来的时候,船上最多只能剩下一个人!”
六个罪者听到老鬼这么说,开始相互对望了起来。不管以何种方式决定,他们之中都有大部分人,必须浸到那冰冷透骨的河水中,承受近乎永无止境的折磨。
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还是保护自己,伤害他人?这时候,人性再次受到了考验。
眼看这船上即将变成一个养蛊的蛊盘,昶浩再也坐不下去了,现在这个场面,使他不得不想起主神空间中的那些日子。
“这件事,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昶浩走到众人之中,望了望老鬼,“真的没有其它解决方法?”
“兄弟,你还是新生的鬼族吧?”夜叉近身,老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要渡三途河就必须付六文钱,这是地狱建立时就定下的规矩,我也是照章办事嘛。”
“别说我,就算现在的船夫是你,你也必须这么做。”老鬼指指昶浩,“如果摆渡的鬼族,不遵从这一条世界规则,就会遭到业力的报应!轻则天打雷劈,重则堕落成地狱众,一同沉沦到三途河中。这是我们身为狱卒,必须遵守的规矩,不能违背啊!”
“所有付不起船资的罪人,都必须扔到河中央吗?”昶浩走到船边,望着河水沉声说道,“甚至不管他们所犯的罪是大是?”
“能不能付得起船资,就是他们要入地狱的第一重考验。”老鬼回答,“如果他们过去攒下的福德足够,那自然可以拿得出船资,既然现在拿不出来,那就是他们注定有此一劫。这是天命所定,因果的必然,不是我们这些做狱卒的可以揣度的。”
“沉沦河中一大阿僧祗劫,不到世界崩坏不得解脱,就算是无间地狱也不过如此。”昶浩冷笑,“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遭受此等折磨?”
说着,昶浩走到还趴着的老天人之前,一抬脚踩在他脑袋上。
“先说说这个老东西,犯下的罪也就是比较好色,为了女色强取豪夺,装神扮鬼糊弄凡人罢了。但至少还没闹出人命,而且事后的补偿还算妥帖。他就算过了三途河,受罪的地方恐怕也不会离开第一层地狱。”
“再说说这个贪官。”昶浩一拍胖子的后脑,“这家伙贪是贪了点,但至少懂得‘回报社会’,到手的赃款多少拿出部分来救济需要的人,总比那些为了捞钱而伤天害理的人强得多。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政绩还不差,虽然不足以抵罪,但也不该受到太大的磨难。我确实最恨贪官,但这个胖子倒也没算烂到透。”
昶浩丢下一脸谄媚的胖子,走到老太婆面前。
“这个老虔婆当然也不算好人,不过所犯的最大罪过,也只是虐待媳妇罢了。就算进来地狱,责罚也不会非常重。”
“至于这个妓女,”昶浩再一指那年轻女子,“用身体吃饭无可厚非,她犯的罪,仅仅是贪便宜,偷了嫖客的钱财,并导致嫖客在追赶途中不慎失足摔死。此外,最多再加上一条传播恶性性疾病的罪名,尚不到要受永劫之苦的地步。”
“还有这头猪,来这里也实在冤枉。”昶浩踢了肥猪一脚,“仅仅不过是被宰杀的时候,于挣扎中咬伤了屠夫的手指,导致其破伤风死亡。如果不是因为它宿世的罪孽没有偿清,根本就不会来地狱!”
肥猪虽被踢了一脚,却是高兴地哼哼起来,这可是首次有人为它说话。
“最后这个……”昶浩走到青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是因为不堪高考的压力,自杀而已。虽然在宗教之中,自杀是重罪,但因此而坠入地狱,实在不合理。真正有罪的,应该是那万恶的应试制度!”
“他们的罪孽,都不至于要在这河中永远沉沦。”昶浩站在六个罪者面前,义正词严,“如果就这么被你赶下去,岂不实在太冤枉了?!”
“兄弟,这不是你我可以做得了主的。”老鬼的脑袋,此刻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我们只是狱卒,只能照章办事。如果违背了规矩,受到惩罚的就是我们了!”
“实话跟你说吧,不管是谁在撑船,只要没收足船资,这艘船就根本驶不过河心。”老鬼将船桨递给昶浩,“你不信可以试试,包保你划不出一毫米。”
“那我就试试看,这规矩能不能管到我的腿!”昶浩不接船桨,而是一把抓起六个罪者,直接迈出船,竟打算就这么踏水过河。
岂料,当他刚刚向前迈出一步,还没有踏实水面的时候,头上那阴暗的天空,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雷鸣。
“兄弟!快快回来!”老鬼在船上跳脚大叫,“这是上头在警告你!再不回头,天罚就要降下来了!!!”
“偏偏,我有时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昶浩一笑,抬起的脚一脚踩下。
“轰隆!”随着这个动作的完成,一道粗大的雷光狠狠地激射而下,不偏不倚地击打在昶浩身上!
“哼!”昶浩一声痛哼,差点将抓着的六个罪者失手跌落到河水中。
这一刻,河中心原本挤得密密麻麻的水鬼,都纷纷躲到了远处,似乎本能地畏惧刚刚那道雷击。
“兄弟!不要逞强了!这还只是前奏,如果你再执意向前,就会被削去鬼籍,真正地打入地狱!”老鬼在船上别叫边挥手,“我已经不止一次见过,一些自命正义的它道强者,在这三途河上逞强,被活活劈成了劫灰!永沦河底本就是这些罪人的命运,你犯不着自己去代受!”
昶浩苦笑了一声,此刻他就连嘴里吐出的气都成了焦烟,更勿论周身上下的那一片焦炭色。但奇怪的是,刚刚那雷光似乎只对他一人造成了伤害,被他抓在手里的那六个罪者倒是分毫无损。
“业力的报应吗?那我就试试看,连佛陀都不能猝灭的业力到底有多强吧!”昶浩猛地运转阿修罗心法,同时迈出了第二步。
天际轰鸣,第二道雷光再度劈下,但是这一次,昶浩却是坦然受之。他之所以强扛业报,倒也不是一昧逞强,而是想亲身体验一下业力加身的感觉。只有切身体会到业力的可怕,才可能在未来切实地掌握这种力量。
第三道、第四道……雷光接连劈下,一道比一道粗大强横,惊得那老鬼都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但昶浩却硬是扛下了所有的惩罚,雷光不但无法再伤害到他的身体,反而还成了给他淬炼形体的催化剂。
昶浩的心境,在这雷劫洗礼中也越来越清明,过去蒙蔽心灵的阴翳,也被这雷光一点点劈开。
“啪啦……轰隆!”随着第七步踏下,雷光如同银龙一般,结结实实地劈在昶浩身上,光芒将三途河上映得一片通明。
在无尽的电火花中,昶浩的心就像一只出笼的鸟,一头扎入广阔的天空中,一时尽享无边自由。他知道,这一次他又赌赢了。
用巨大的能量洗涤身心,可以快速地解开基因锁,这是古西洲队的德兰总结出的一条捷径,也早已被南中洲队加以验证。现在昶浩强行引动雷劫,借那巨大的能量淬体,果然一举突破了以前的瓶颈,成功解开了三阶基因锁!
当然,如果现在昶浩还没有学到那阿修罗道之道,不知道迁转业力化为己用的窍门,也是不敢随便引动劫雷加身的。现在学了这法门,不但业力对己身的伤害降到最低,甚至还能从中窥见到业报的些许奥妙,对他未来的进修大有裨益,实是一举三得之举。
第八道雷光击下,那威势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道。昶浩将心住于三禅之中,默运阿修罗心法,同时召请本尊。
雷光入体,而几乎在同一时候,另一个人影猛地自昶浩顶门冲出,光明大盛,几乎把雷光都完全掩盖下去了!
那人影自然是昶浩再登三禅天后,混合本尊法与阿修罗之道,重新凝聚出来的天身。不过,现在这尊天身,已经和上一世大不一样了。
面容倒是没有变化,依旧是袭承西王母那一脉的女相。不过现在身着大红色的唐风宫装,而且长发过膝,双肩袒露,胸前的“事业线”在白色抹胸下清晰可见,居然又是变成了女体。
“阴灵阳体”,这是依阿修罗道修炼分身,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既然修的是阴灵,当然会呈现出女相。而在古神话中,也有阿修罗女的美貌天下无双这种说法,其实说穿了,只是对这女相阴灵的一种讹传。
除了女相外,与过去最大的不同,就是此天身脑后凝聚出的月轮,不再是洁白无瑕,而是比最黑的黑夜还要深邃的黑色。
用诅咒的负面源力和罪业,来代替了原本祝福的正面源力和佛智,这就是阿修罗之道。
“阿修罗……”站在船上的老鬼,这一刻下巴都几乎掉到了船板上了。
“你不是普通的鬼类,而是三禅天的天人!”被昶浩抓在手里的老天人,惊讶得连胡子都在打颤。
这时候,老天似乎也愤怒了,厚重的乌云滚滚汇聚而来,在天上一圈圈盘旋着,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的雷蛇在漩涡之中窜动,而漩涡的中心,就对准了河面上的昶浩!
“兄……兄弟,赶快回来!这是最后一道劫雷,威力无穷,几乎无人能过!”老鬼又大叫起来,“就算你侥幸通过,后面还有比雷劫更严苛的天罚,不要再逞强了!”
老鬼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最后一道雷光,已经自漩涡的中心透出,笔直地射向踏出了第九步的昶浩。
雷光近体,照得河面一片通明,临近水域的水鬼早已逃得不见踪影,被昶浩抓在手上的六个罪者,也被那巨大的天罚威压压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道最后的劫雷,威力甚至超过了之前八道的总和,但是昶浩现在一点也不畏惧。只见他那尊天身脑后的黑月,忽地一转,无数罪业在这一刻开始大力流动。随着罪业的流转,巨大无匹的业力破空而来,被昶浩统统化为己用。
“从今往后,我的劫数,只由我自己掌控!”昶浩大喝一声,那尊天身忽地举起纤纤玉掌,猛地朝天上的劫雷迎去!
两股庞大的能量瞬间相冲,甚至连那一块天地都被轰得硬生生塌陷了下去!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洞取代了原本流云漩涡的位置,天空中的所有乌云,也都在眨眼之间,全部被黑洞吸得干干净净。
即使是三途河水,现在也不再宁静了,一大股一大股的浊黄河水,像水龙般一道道飞入黑洞之中。老鬼手忙脚乱地御驾着船,这才没有让自己遭受到了池鱼之灾。
远处,正在河岸上漫步的婆婆,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这河上的异相,微微一笑。
“斗战胜,你这次选中的人,很有意思。”
三途河面上,昶浩的身躯忽的一震,身上有多处伤口飙射出鲜血。同一时候,天身上也传来连串破裂声,一道道裂痕眨眼间爬满了那曼妙的躯体。
“私自窃用业力,果然反噬巨大。”昶浩停止行功,将天身召回体内温养。刚刚仅仅只是使出了一击和天身就险险同时崩溃,难怪当年的一场大战后,十万天魔几乎全部死绝。如果刚刚不是有本尊的力量护持,那昶浩的身体,恐怕就要当场爆成一天血沫了。
不过依此法得到的力量也无比巨大,现在昶浩不过是刚刚重开三阶,尝试着发出的这一击,威力就已不在当初的四阶中级之下!试想一下,当他重回四阶的时候,用此法究竟能发挥出多么恐怖的战力?
这时候,天地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三途河水也不再倒流,老鬼站着船上往这边喊话,声音发颤。
“兄弟,做到这一步就赶快收手了!不然接下来的惩罚直接就是因果律的形式,不是蛮力可以抵抗的!”
昶浩默立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迈步。叹了一口气后,他望向手中的那六个罪者。
“虽然我试图逆天而行,但看起来也只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了。”
“大人,您已经尽力了。”老天人感慨,“您是三禅天的大德,即使我昔为仞利天天人时,也难得一见。虽然您现在示现出鬼相,但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深意。我们非常感谢您的垂怜,但现在只求您把我们送回原来的渡口,即使永远在那河岸上徘徊,也实在不想再连累您。”
“回去很简单,也不用再付船资,只要你们能回到那一边,也就不用害怕再被扔入河中。”昶浩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河岸,“但是,我既然已经向前迈出了步伐,又岂能再走回头路?”
“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吸尽你们的罪孽,让你们立即解脱,得到转世的机会,不用再受地狱之苦。”昶浩看向这六个罪人,“你们自己意下如何?”
“大爷,”那头肥猪抢着说话了,“我为猪之时,本就该遭到开膛破肚之苦,若是能在您的口中得到解脱,也正好还清过去世的业债。”
“而且……”肥猪顿了顿,“您是我来到这地狱后,唯一一个为我说过好话,不将我当作畜牲辱骂的人,就冲着这一点,我愿意相信您说的一切!”
“我也愿意!”这时候,胖子也叫了起来,“长痛不如短痛,就算被您吞噬时无比痛苦,也好过在这地狱里闷上无数年!我还要赶着去投胎,要去重新享受生活!”
有了这两个肥猪流开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叫起来。
“我也愿意!”
“让我们解脱吧!”
“就算是被生吃,也比泡在这河里强!”
“求求您赶紧吃了我们!”
“很好,虽然你们身上背负的罪,都挑不起我的兴趣,但为了救人的话,我也乐意奉陪。”昶浩一笑,“放心,我只会抽取你们身上的罪业,不会有多么痛苦的。”
说着,昶浩再运起阿修罗道中的摄罪之法,将这六个罪者身上的罪孽尽数纳入己身。
六个罪者的身体渐渐转成透明,脸上也露出安详之色。
当昶浩将他们的罪孽全部吸尽后,这六个人并没有转化成纯净的灵魂飞升,而是化成了六枚金光闪闪的钱币!
“这是‘六道金钱’!是地藏菩萨的神物!!!”一直在旁边窥看着的老鬼,这时候大声叫起来,“那个菩萨最喜欢戏弄我们鬼卒,老是用这些把戏来偷偷引渡罪人!”
“地藏菩萨?!”昶浩听到此言,立即一扭头,久违的天眼睁开,视线投向刚刚那婆婆消失的方向。
霎那间,那婆婆于花海中行走的背影,映入昶浩的眼帘。不过随着她前进的步伐,“她”的相貌也在飞快变化着。
蓑衣变成了天衣袈裟,竹杖变成了八宝锡杖,斗笠变成了五佛宝冠,手捧的钵盂中,浮现出一颗灼灼生辉的摩尼宝珠。再看看那佛陀独有的种种相好,眼前的这个地狱行者,分明就是那个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菩萨!
地藏菩萨似乎感觉到了昶浩的“视线”,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同时有一缕意念飘到昶浩的心底。
“你因一念之善,为诸童子护持石塔,我便为你重续法缘,让你能在法途上走下去;你因一念之善,屠戮众鬼而救我,我便授你阿修罗之道,愿你领悟暴中求善之理;你因一念之善,救助与己无关的罪人,我便赠你这六文钱,可买天上地下任意一切!斗战胜所夺去的东西,我就以另一种形式交还于你。不必感到愧疚,这都是你自己赢回来的。”
昶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六枚金钱收起来,然后对着地藏菩萨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施了一礼。
什么忘记了自己是谁的苦行者?那不过是地藏菩萨的一点考验,只要昶浩之前走错了一步,恐怕都不能得到现在的这三样馈赠。有时候,际遇和运气,就是这么的神奇。
昶浩转身往河的对岸走去,现在他虽然还没得回过去的一切,但已经离那目标不远了。
在他的身后,那老鬼弃了船,踏着水追在他后尾。
“兄弟!等等我!老哥我可是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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