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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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狮子骢一番折腾,确实没再去想早上的事,不过却消耗了我的精力,何况回府后还有诸多琐事,结果没到天黑就觉体力不支,于是草草吃过晚饭就回房歇了。
“六月底,七月头,十有八载节立秋”。正是夏秋相交时候,虽然午时汗湿衣衫,早晚却已凉风习习。想必昨晚窗扇没有关紧,玉簪花的香气透进来,连梦境也点缀着它。
虽然身处梦境,可眼前并不朦胧,而且还能听到鸟叫的声音。眼前是一片竹林,进得里面哪儿哪儿都是绿色,于是连天空也显得苍白了。太阳光照了进来,这里一片那里一块,有的光斑还落到了笋子上。湘妃竹,刚竹,墨竹,难道我又回到了竹轩?再往里走两眼一亮,那开阔地带摆放的,不正是我曾用过的石桌?只是近旁端坐了一位道长。
发现了我的到来,那道长站起身形,我赶忙上前见礼。
“景秋贪玩误入宝地,能够与道长结缘实在幸甚。不知您来自哪座宫观,又当如何称呼?”寒暄完再打量那老道,须发已经皓白如雪,连眉毛都垂了下来。相比年画上的老寿星,只多了一身道袍,一柄拂尘,三千烦恼丝!只是眼前是一片旷野,这仙长又从何而来?
“贫道法号五阳,今日云游到此地,为的是等候姑娘。”
原来他是五阳真人,怪道会长成那副样子,可我现在不想回去了。于是不顾一切撇了他,朝我来的方向狂奔,直到出了林子才止了脚步。还好他没有追赶上来,我正为这个暗自庆幸,忽听有人远远地叫我。
“秋儿,秋儿——!秋儿,秋儿——!”从没听过这么唤人的,一遍一遍来回往复,烦得你不睬他都不行。
“实在太累了,等用中饭时再起吧!”说罢我不耐烦地转了身,打算接着养精蓄锐。
“补一觉能解困就得了,仔细睡多了不舒服!”
怎么不早说,怪不得这觉醒来昏沉沉的,而且身子也沉得很。重新梳洗过我精神了,看见胤真研修棋艺,忍不住也想手谈一局。
“可以。你且稍安勿躁,等我破了这个棋局。”经过厮杀棋盘上胜败已现,而胤真正绞尽脑汁试图扭转败局,所以把玩着白棋久久不能落子。

“不然,我先去别处转转吧!”吃不准他能解开残局,于是不愿意再等下去。而他已经入了神,显然没听见我说什么。收拾妥当正要出屋,不料管家掀了门帘进来,而且两下里险些撞在一起。
“爷,宫里有旨意下来。”怪不他刚才火急火燎,跟自己家后院着了火似的。
不敢怠慢,胤真撂下棋子就出去了。我则打消了闲逛的念头,留在屋里揣摩破解之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听见帘栊轻响。抬头去看原来是管家。这回他比刚才稳当了许多,而且用双手托着个盘子。
“放在那边桌子上,我一会儿再看。”可能是宫里过年的赏赐。只是本福晋正沉湎于博奕,哪有工夫去一一验看。
“旨意上说是这些都是万岁爷赏的。”他知道我现在没有闲暇,还是将托盘呈了上来,这实在令人费解。
撩开覆在托盘上的锦缎,里面是若干个荷包,一把宫扇,还有一把折扇。毋庸置疑,那柄宫扇是赏给我的,于是在手中反复把玩。要说这扇子掂起来沉甸甸的,而且有淡淡的檀香,框子做得端正,手柄雕得也很细,流苏上的盘结打得更巧,不过我在意的是扇面:新月如钩,一位少女正在虔心跪拜。只见她身形秀美,特别是身后地上的披肩,不知平添了多少柔媚。而那折扇的面儿相对简单,但却是康熙亲笔书写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知道了,你去吧!”哪知道管家没有动,我这才知道他还有话,为了不引起丫头们注意,我只好语带双关地问:“怎么,你主子还什么事交待吗?”
“请你再看看两把扇子,主子说那玩意儿做得巧。”
一幅拜月图,再加上一首《鹊桥仙》,康熙究竟要说什么?古代大多在七夕和中秋晚上拜月,而眼下应该指的前者,何况乞巧节也叫女儿节;而那首词虽然也写七夕,但叙述的是离别。那么将七夕与离别相加,我得到的暗示应该是:七月初七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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