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鱼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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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一步步地走向大海中央,如果没错的话,刚才那声音应该就是,人鱼!
奇怪,应该就在附近了吧?提尔跳进海中,可是游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人鱼的影子。
提尔突然感觉到了他左方的礁石边,有一股强大的气,可是,礁石本身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难道是怨灵?怎么可能?人鱼是不老不死的啊!
“前方何物?为何诱我前来?”他喝道。
“请,请帮帮我……”
礁石上有声音发出来,可是,却看不到有任何物体,“以我的能力,没有办法冲破封印─”
提尔走过去,他并没有依言解开封印,而是将手伸向前试探了一下,在要碰到礁石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指尖一阵**,“真的有结界,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我是人鱼,三百多年前被自己深爱的人背叛,将我封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那声音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既然是人鱼,那你知不知道在神代,人鱼族的王子与巫族的少女相爱的事?”这里自古就有魔族出没,提尔怕对方是魔物,只是想骗自己打开封印罢了,而这事是人鱼族的秘密,绝对不可能有外族的人知道!若非莎丽斯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他自己也不会知道。
“自然知道,人鱼族是绝对不能对外通婚的!所以族人对他们进行了长时期的追杀,只是,那时我并未出生,其中原由不是特别清楚。”
“那你有没有见过,头发前有一缕银丝的女孩?”提尔抱着很大的希望。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三百年了!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就算她从这里经过,我也没办法看到啊!请你帮帮我,把封印解开吧!”
莎丽斯,你一向最讨厌的就是人鱼族,若是你,会怎么做呢?你那么善良,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于提尔来说,解开封印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多一会儿,一条美丽的人鱼就出现在他面前,这人鱼……提尔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谢谢你,你是人类吗?”
因为年纪比较小,人鱼不认识提尔,她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你刚才说,是因为你的爱人?”提尔并未答话,现在有一件事更让他好奇。
“嗯,在三百年前,我在一阵海啸过后,救起了一名男子,并把他带到了一座孤岛上……”
“你,你是……”
男子第一次看到人鱼,他完全不知这人头鱼身的怪物是敌是友。
“你,是人吗?”人鱼也是第一次跟人类做如此近的接触,她好奇地望着他的脚,“我是人鱼,我叫妮亚。”她冲他笑了笑。
“你好。”可能觉得妮亚没有恶意,男子也不怎么害怕了,“我没有名字,不过,你可以叫我七三一二。”他自卑地低下了头。
“七三一二?好奇怪啊!”妮亚笑了。
“因为我是奴隶,其实我很小的时候,跟爹妈住在一起时,是有名字的,可是被卖掉以后,他们就把我们这些奴隶编成号,我就是七三一二。
“到后来,我也忘了我的名字,你也叫我七三一二吧!”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给妮亚看他这些年来被鞭打过的伤痕。
“怎么可以这样?”妮亚有些愤愤不平,“这样好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她慷慨地说:“不过,我的名字很长哟,不晓得你愿不愿意?”
像人鱼这样的神物,是不能把自己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的,只要正确地说出全名,那他们就必须听那人的话。
妮亚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男子,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异性,而且身世又那么可怜,她完全没有想过男子以后会害她。
“真的吗?我可以吗?”男子欣喜地问。
“嗯,当然!”妮亚笑道。
男子毕竟是人类,虽然后来和妮亚相爱了,但他还是忘不了人类的世界。
妮亚虽然非常希望,他们能在这孤岛上生活一辈子,可是,她又不忍心他被思乡的情绪,折磨得日渐消瘦。
在一个夜晚,她冒着生命危险,将男子送回到他所住的地方,在到达岸上后,男子深情地握住她的手。
“妮亚,一起来吧!虽然我并不富有,可是,我会努力嫌钱养你的!一定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妮亚凄惨地笑笑,随着岁月的流逝,当他发现自己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会怎么样?她宁愿自己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子。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明天晚上三点,你在这里等我。”妮亚说完潜入水中。
男子不负妮亚所望,次日淩晨,他真的来到了岸边等待着妮亚。
妮亚有心想考验他,故意躲在一块礁石后,过了很久才去见他,他不仅没有一丝埋怨,反而一见到她就冲下水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妮亚决定,在短期内不会离开这里。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推开了他,拿出一颗闪亮的珠子,“这个给你,听说值很多钱,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这是什么?”男子迟疑地接过了珍珠。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妮亚都和他的爱人,在他们约定的礁石后相会。
而每一次约会,妮亚都会带一颗极品珍珠给他,不久之后,男子就成了这地区最富有的人,能与他的财富相比的,只有当地的长官。
好景不长,两年之后的一天晚上,妮亚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男子,她心急如焚地在礁石边等待着,若不是不能上岸,她早就冲上去了。
可就在要到破晓的时候,岸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正当她要游过去时,却看见那男子跟一个女子准备登上一辆小船,她想叫他,可是,当她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搂着那女子的肩时,她的心碎了……
就在妮亚准备过去问清楚时,她听到后面一声大喝。
“阿菲妮亚。克拉特斯。凡明华,我以神之名义诅咒你,我要你永久地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妮亚知道这下全完了,那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将永久地被封在这里。心底的绝望和愤怒,完全占据了她的身心,她从没想过,自己深爱着一个男子,并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你想怎么样?”提尔皱皱眉,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个故事里有些地方不对劲,而且……他再度望向妮亚身后。
“我要报复!”妮亚恨恨地说,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找他的子孙吧!”提尔微笑着提议。
提尔给妮亚施以法术,让她在短时间内拥有一双脚,可以暂时在陆地上行走。
他们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岛上。
这里与妮亚心中的印象出入很大,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一想到这里早已没有了自己所爱的人,她心中一阵酸楚。
提尔带着妮亚来到了一幢非常大,犹如城堡的房子前,道:“到了,应该是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
在妮亚心中,提尔只是略会一二法术的人类,他怎么可能知道那男子的子孙住在哪里呢?
“呵,因为有人带路啊!”提尔笑道,似答非答。
应门的是一位老人,当他听到他们说,他们的祖先是好朋友时,也不疑有他,热情地把他们迎过了屋,并带他们参观房子。
这是……妮亚站在一幅画像前呆住了,这不是她吗?
“这位是……”提尔望着画像,问老人。
“哦,这是我们这个家族的第一代夫人,不过,还真是跟小姐你有点像呢!”老人笑道,并未发现妮亚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们的先祖把她画得这么传神,想必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提尔有意无意地问。
“那是当然了!夫人去世以后,主人一直都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嗣,只是领养了一些孩子,培养他们,并让他们继承家业。”
“说谎!”妮亚听到这些,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根本不是这样子─”
“我听说,你们的先祖发财得很快?”提尔又问。
“也不是,这全是夫人的功劳,她真的是一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但钱多也不是好事啊!
“后来,先祖遭到了这里的长官的嫉妒,他假造了一个罪名,然后派兵来抓他,想把他的财富全抢过去,幸好先祖那晚有事出去,发现得早,就带着妹妹一起逃走了。”老人道。
“妹妹?”
那天晚上的女子是他妹妹?!妮亚颤抖着。
“是啊!也就是那晚,夫人离开了先祖─”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那,那天是谁对我下了咒呢?妮亚百思不得其解。
“谢谢,麻烦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你们就叫我克伯好了。”老人笑道:“因为我的姓超长,阿菲妮亚。克拉特斯。凡明华。”
妮亚犹如被雷击中,竟动弹不得。
“谢谢你!”提尔带着呆掉的妮亚向克伯告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他不是背叛了我吗?为什么还把我的像画下来?为什么还把我的名字一直用到现在?”妮亚的泪水不断滑过她的脸颊。
如果克伯说得是真的,那─“非常明显,对方并不是想对你下咒,而是想对他,先前你也说过了,你把你的名字给了他,而且,当时你正好挡在他的前面,所以咒语对你产生的效果,只是一场误会。
“不过,也许你不知道,这三百年来,他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妮亚环顾四周。
“是的,只是他是幽灵,你看不到他罢了。”提尔冲妮亚身后那男子笑了笑,“就算被你记恨,就算被你误会,但他还是默默地守护在你身边,哪怕你根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他。”
“拜托你!请你让我见见他!”妮亚泪如泉涌,她一点也不怀疑提尔的话。
长久以来,她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暖,可能就是因为他在身边的关系吧!哪怕以为他背叛了她,但她还是那么爱他。
提尔苦笑着摇摇头,“幽灵你是不可能看见的,除非你也是幽灵……”可是,人鱼偏偏又是不老不死的神物。
“那,我愿意为他舍弃生命!”妮亚的态度非常坚定,“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愿意为他舍弃这不老不死的身体。”
“你也说了,不老不死,你怎么舍弃?”
“有的,这是只有人鱼才知道的秘密,只要……只要将人鱼的眼泪和血混合在一起,就可以做成致命的人鱼毒!这种毒,连人鱼本身都无法抵抗!
“只要我喝下自己做成的毒,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对于妮亚来说,为了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生命根本算不上什么……
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经过了三百年,妮亚终于再度抱住了自己的爱人,痛哭流涕。
没关系,只是,你受苦了……男子也紧紧地拥住了妮亚。
莎丽斯,这就是你同族人的爱情,并不比我们的逊色吧?
若我没有复活,一定也会像那男子一样,哪怕你看不到我,听不到我,感觉不到我……只要能守在你的身边,我就很幸福……
不管时隔多少年,不论是疾病时还是健康时,即使死亡将我们分开,但我们所誓言的爱情是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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