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结局,真的是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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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礽满口都是鲜血,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似乎可以看到他手臂上那片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的齿痕正突突的冒着鲜血。
玄礽笑了,笑得凄美艳绝,他轻柔的对我说,
“泠,我吃过化境鲜果,化境鲜果可以解百毒,所以我的血一定也会解毒的,快喝下去。”说着,玄礽把血涌如潮的手臂放在我的嘴边。
我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紧闭着双唇,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要,我不要喝你的鲜血!拿开,快点拿开!
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生生的撬开我的牙齿,让玄礽的鲜血顺利的落入我的喉间。
是玄无殇的手!他竟然和玄礽联手!
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再次感到眩晕,喉头不受控制的滚动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猩红的鲜血,腥咸的味道让我忍不住作呕,但是却摁得死死的,只能仰着脖颈张着嘴大口吞咽着。
血渐渐的止住了,但我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其实我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不要再灌了,够了,真的够了。
玄礽疯狂的撕咬着手臂,新的伤口再次涌出大量的鲜血,灌满了我整个口腔,过不了多久,再次咬开刚刚闭合的伤口,不知过了多久,玄礽苍白着脸色倒了下去。
礽,你不可以死,你给我睁开眼睛,你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也是最贫穷的人。我错了,那天晚上我不应该负气离开,你从小就被人利用怕了,我不该直接甩手走人的,我应该留下来解释,我应该抱着你,给你温暖,让你安心,礽,你醒来啊,听我解释,让我再抱你好吗?
突然,风清衣出现在我的面前,扬了扬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妖媚的脸上笑靥如花,
“泠,等着我,我这就把命还给你。”
说完在自己的臂上使劲的划了一刀,血液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湛蓝的天空。我依然一动也不能动的被人摁着灌着鲜血,血液的腥味令我头一次感到惧怕,我使劲的收缩着腹部,但什么都呕不出来。
风清衣不断的在手臂上割开新的伤口,那些失血的伤口向外翻着白肉,让我前所未有的感到毛骨悚然,不要,不要在割了,够了,真的够了。
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灌到我的口中,直到风清衣也面无血色的倒了下去。
清衣,清衣,风清衣,你给我起来,起来,我给你画眉,给你用最好的花瓣染指甲,给你用最昂贵的冰蚕丝做衣衫,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你醒醒,你快点起来,现在你随意的倒在地上,一点也不美,快点起来,用最妖娆的身子勾引我,清衣,清衣……
这时,耶律傲出现了,夺过风清衣手中的匕首,同样在自己的臂上划了很深的一道,鲜血滚滚涌出,我拼命的摇着头,但是玄无殇死死的摁住我,逼迫我喝下大量滚烫的红色液体。
“裴弄泠,你要是死了我就鞭尸,听到没有,就用那条抽了你一百二十九下的那条鞭子,我要百倍的让你偿还给我,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我活过来!”耶律傲大声的在我耳边吼着,但怎么也没有恐吓的气势。
泪水难以控制的涌了出来,不要,不要逼我,我不值得,你忘了我是怎么折磨你的吗?忘了我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了吗?
左手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再也渗不出鲜血了,耶律傲哆嗦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把手中的刀换到左手上,继续在右手的上臂上划着深深的刀痕,鲜血再次涌了出来,他将颤抖不已的手臂直接搭在我的嘴边,任由血液沿着精壮的手臂滑落在我的口中,他已经没有力气架住自己的手臂了!
不要,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值得的,你忘了那只木马吗?你忘了自己身上的那三个屈辱的耳饰了吗?你忘了在我脚下用舌头清理我鞋上污渍的侮辱了吗?你忘了吗?你统统都忘了吗?
恨我,为什么不恨我!我要你恨我!听见没有,耶律傲,用你的铁拳狠狠的打在我脸上,快啊!用内力震断我的经脉,让我生不如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承受不住,我担当不起,你给我闭上眼!闭上眼!
傲,你怎么了,傲……
不要,不要……
耶律傲也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倒了下去,不要,傲,你永远都是最强壮的,不要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你快点起来啊,我们一起去骑马,去比拼武艺,只要,只要你再看我一眼,傲……
泪水蜂拥而出,为什么没有力气,为什么睁不开眼睛,我醒了啊,我知道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们看到我的眼角的泪水了吗?我已经活过来了!
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我,难道只凭借我的眼睛在能确定我的生死吗?你们都是笨蛋吗?我已经从鬼门关爬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排着队去那里找我呢?
我们会错开对方的,不要,月影,你拿着那把剑要干什么!你给我放下!影,影,你听我说,放下剑,听话,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快点放下,不要架在脖子上,我害怕,万一不小心,那可是颈动脉啊,乖,影,放下好吗?
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决然的看了我一眼,手狠狠的握住剑柄割了下去,血花四溅,红雾满天。
“不―――――”
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上下的冷汗浸湿了衣衫,黏黏的贴在身上,心里一片的冰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过我的身子,轻轻拉起锦被紧紧的包裹住我瑟瑟发抖的身子。
“弄泠,又在做那个噩梦了。”
玄无殇低沉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了安心,我慢慢的平静下来,靠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握住了他的手,
“无殇,那天为什么没有拦着他们?”
“若是我吃过化境鲜果,我也会那样做的。弄泠,再睡一会儿吧。”玄无殇紧了紧我身上的被子。
我摇摇头,睡意毫无,寻找着衣衫,想要下床。玄无殇一把将我拉回来,
“弄泠,他们都在,都好好的。”
我抬起头,盯着玄无殇的眼睛,
“你确定?”
“是,我确定,有谁敢骗堂堂的战神将军啊,他们都在睡,你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若是受了风,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啰嗦了。”玄无殇宠溺的看着我。
“还好,你们都在,都活着。”
我轻吐了一口气,靠在玄无殇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

活着,真好。
当日我陷入昏迷时,他们的确这么做了,还好,玄无殇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月影,否则我就算醒来也无法面对。
玄礽,风清衣和耶律傲集三人的鲜血救了我一命,毒虽然解了,但是由于衰竭的器官总是停止运转,玄无殇和月影轮流陪着我,时不时的用真气给我续命。后来,已经恢复的风清衣和耶律傲也加入了续命大军,没日没夜的守着我。
直到几天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们的武功几乎全废了,每个人都是满面胡茬,憔悴不堪。整整一个月,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希望,若是再晚几天醒来,恐怕他们都耗尽内力死在我的床前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是一阵阵的发怵,还好,我活着,大家都活着。
冥冥之中,我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是梦到那一天的情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总觉得很真实,真实到现在我这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刽子手居然开始怕血,从醒来的那一天起,见血即晕,屡试不爽。
玄礽依旧每日在朝堂上处理政事,但是夜里总是回到侯府就寝。我已经不需要在靠着内力续命了,只是每天要喝上几大碗黑乎乎的汤药。
“我能不能不喝?”我低声的恳求着风清衣。
“泠,快喝了吧,药凉了。”风清衣缠在我身上,看准机会就把药碗往我唇边送。
“可是我已经好了,我自己也懂医,没有服药的必要了。”我把药碗向外推着。
“不行,老七说了,泠欺骗大家,要罚他喝上一整年的苦药,一口都不能少!”风清衣坚定的重复着玄无殇的指示。
我无奈的接过药碗,皱着眉头艰难的一口口的咽了下去,简直比地沟水还难喝,这玄无殇摆明了要整我,净挑了一些苦不堪言的药材放进去,更可气的是居然不准我改药方。
屏住呼吸咽下去最后一口,我扔掉药碗大口的喘着气,真难喝,世间有三件事我最讨厌:看着粮食挨饿,想睡不能睡,还有就是喝中药。
风清衣媚笑着凑上来,伸出丁香小舌将我嘴角的药汁舔净,正当我欲更进一步时,风清衣居然推开了我,
“泠,你重病初遇,还有不要太激动的好。”
我心里的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合着连你也借机整治我。我一把抱起风清衣就往房间力奔,风清衣在我怀里扭动着想要跳下来,但没得逞,既然大家都没有内力了,那就是势均力敌了。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风清衣拎起被我撕坏的衣衫跟我抱怨,
“泠,你看,又把人家的衣衫撕坏了。”
“清衣,我不是给你做了几十套吗?”我手指缠上风清衣的青丝,细细的**着。
“可是,这一件就好几百两啊!你都撕坏了三件了!”风清衣脸都气红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好好好,下次注意,一定慢慢脱。”我好声好气的哄着风清衣。
谁想风清衣恼羞成怒,一拳打来,正中我的心口,我立刻捂着心口倒在了床上。风清衣大惊失色的扑过来,慌忙将我翻过身来,在看到我的笑脸时,眼泪立刻就飚了出来。
我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风清衣反应这么大,急忙抱着风清衣的身子安慰到,
“清衣,我没事,跟你开玩笑呢。”
风清衣依旧不依不饶的掉着泪珠,
“清衣,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被风清衣的眼泪吃的死死的。
风清衣渐渐止住了泪,一言不发的穿上衣衫走了,一连三天没有给我好脸色看,唉,无心之失啊。
用晚膳的时候玄礽告诉我,云答应有喜了,已经荣升为云贵人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虞美人很在意,问我要是男孩取什么名字,我说让大臣们头疼去吧。
虞秋儿问我若是女孩我会不会再搞一次那事,我笑了笑说到时候再说。
耶律傲居然也开口问我希望孩子长得像谁,我说若是女儿一定会倾国倾城,因为根据遗传学,女儿长得偏向父亲,若是儿子一定俊美不凡,因为据说那个云贵人貌为后宫之首。众人听了都撇撇嘴。
最后,玄无殇问我,希不希望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还加了一句,我们都不会介意的。我看着齐齐望着我的‘夫人’们郑重的说,我的心早已分给了你们,没有多余的再给孩子了,而且我也不希望那个孩子争你们的宠,若是你们受一点委屈,我都会立刻把他踢出门,所以就不用费事了。
众人的眼睛亮晶晶的齐齐的看向我这边,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们团团抱住了,满头满脸都是口水,两只手也被攥得紧紧的。
最后那顿饭吃到了深夜,我问玄礽整天不回宫就寝不怕大臣们闹,玄礽告诉我说他们敢闹就全体阉了做太监,我笑着说,礽,你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后来,那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取名为弈,我去看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第二年,玄弈被封为太子。
耶律傲的儿子耶律麒来过一次,耶律傲拉着那个小子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耶律麒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带着几千精卫回匈奴了,事后任凭我怎么问,耶律傲都不吐一个字,罢了,我大致也能了解他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没事的时候也会下下江南,游西湖,看钱塘潮,品碧螺春,我会告诉他们碧螺春的故事,还有祁喧的故事,有时也会吵架,但很快就好了。
古人的寿命很短,一般的能活到六十的人已经很少了,何况我们这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身子早已败坏了。
先走的是耶律傲,同年的冬天,风清衣和月影相继去了。我将他们葬在了早已建好的陵墓里,那里放置着一副巨大的冰棺,里面有八个位置。后来是玄礽,再后来是虞秋儿,再再后来是虞美人。
最后的那个冬天,我艰难的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玄无殇走进了那个已经睡了六个人的陵墓,隆隆声大作,我斩断了断龙石,踏进了那副冰棺,依次亲吻着‘夫人’们早已冰冷的双唇,然后握紧了玄无殇已经冰冷的手,缓缓的在他身边躺下了。
生同衾,死同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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