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促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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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骑在荒郊疾驰,不远处火把通明,几十骑迎面驰来,在最前面的一个青袍老者一扬手勒住马缰,十骑都停了下来。
吴伯从后面赶了上来和那青袍老者并排了道:“老蔡,前面来得该是武庄的人了!”
老蔡一脸怒容,显然对在武庄地界自己伙受到跟踪袭击大为不满,哼了一声道:“不知道谁带的队,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
不一刻功夫,前面的马队就到了近前,十几匹马饶过老蔡他们把他们围在了当间,几十支火把把方圆十来丈照得通亮,一骑驰到老蔡和吴伯跟前,马上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精干汉子。
“原来还是武庄大总管亲自来的!”老蔡扬声道。
“蔡大哥,吴大哥!没什么闪失吧!王少爷呢?”那大总管只略微向吴、蔡二人拱了拱手,语气相当急促。
“金总管居然也在外哨,是不是你们武庄出了什么状况了啊?奶奶的!没想到你们这地界也不安生啊!”老蔡声音洪亮,在几十匹马蹄践踏声中,仍然让人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满肚子的怨气。
姓金的总管显然和他们相当熟捻了,根本也不客套,只问道:“王少爷没事吧!武庄地界出了大事了!回头与你们细说,王少爷呢!”
“折了两名弟兄,少主和老哥几个还算托福!”老蔡隐隐感觉此时发脾气不合时宜。
“那就好!”金总管似乎松了口气。
“金总管好!”那少年显然就是王少爷,驱马上前向金总管招呼着。
“让王少爷受惊了!”金总管赶忙还礼。
“白叔伤得不轻,赶紧先到贵庄前哨歇息下来吧!”王少爷一点都不客套。
“那要让人抬不?”金总管想得周到。
“我没事!赶紧先赶路到地头再说吧!”白叔也驱马上前,看都没看金总管,直往前面去了。
周守愚把有贵平复以后,就让有贵今晚就住他那吧。有贵也不多想,只是一个人发着愣。
冷不丁周守愚问有贵:“你下山经过那怪人院子见着人没?”
有贵想了想说:“没!堂屋门一直开着。”
“哦!”周守愚若有所思,“那位曾爷一下午也没见着人啊!”
“是吗!”有贵应了一句,看见先生脸色憔悴得很,抹了抹脸道:“先生,我去烧水服侍你洗漱歇息吧!”说完也没等周守愚说话就上厨房去了。
周守愚等有贵出去了才喃喃道,好——好,歇息吧!
“你不吃点?”傅悟铭边嚼边问道,没看曾让。
曾让停止了踱步,回头看着傅悟铭说道:“不饿!”
“那要不你睡会!”黑暗中看不见傅悟铭的表情。
“就这?”曾让脱口问了句。
“怎么?不能睡吗?”傅悟铭语气透露着不解,“你不睡我睡会!你看着点!”说完便倒地睡下了。
曾让给他这举动弄得有点失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早春寒夜,他居然在荒郊野外倒头就睡下了,真要能睡着,岂非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戒心,曾让不禁迷糊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异样的呢?
“你先别睡!我关照你些事。”曾让在傅悟铭身旁坐了下来。
傅悟铭没什么反应,但肯定没睡着,曾让继续说着:“你以后在人前说话注意着点,一些你觉得能说的别人听着就会莫名其妙起来,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曾让见傅悟铭一点没动静,又追了一句,“你听到没有?”
傅悟铭嗯了一声,曾让见他有了反应,想乘势问他,却不料傅悟铭又蹦了一句话出来,“你多教着我点!”
“那是自然!”曾让几乎想都未想就应承道,话未说完,傅悟铭一下子坐了起来,直愣愣看着曾让。
两人离得近,傅悟铭那虚无缥缈的目光倒把曾让看毛了。
“你身手太过稀松平常了,拳法倒也扎实,身形也算稳健,只都是一些不实用的架势。”傅悟铭语速相当得快,就象换了一个人般,说得曾让应接不暇,“要知道实战格斗头眼为首,手腿身躯都为辅的,你练那拳只知道练手腿身形却是本末倒置了啊!还有你居然不练气,如何能使得自己头清眼明呢?其实练气很简单的,阴阳二相相辅相成,吸气吐纳万万不可先聚气于丹田,丹田越是充盈,经络越是阻塞,人有先天圣元胎气就在三阴交汇之所,聚气乃是吸纳后天之阳气充盈到至阴之圣胎元婴处,相互交融相互催生之后再行小周天后纳于下丹田守固方可,先天元阳实为先天元阴,可惜好多人都搞岔了,以为丹田中存储着先天元阳,练功却抛开先天元阴,不懂阴阳二相之相互作用,练上好几十年至阳至纯之气,和得着法门的人一年之功都不能相提并论!”傅悟铭说完这番话面路鄙夷之色。

曾让只觉得眼前这人自己不认识了一般,那番话对自己更是奇谈谬论,但隐隐觉得又似乎很有道理,想开口问,又不知道何从问起。
傅悟铭显然料到自己这番话曾让不能明白,又滔滔不绝道:“下丹田只是聚集着胃气而已,是人吸收五谷而形成的,其实也是后天之阳气,有人说这也是元气也有道理,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如果要练气而抛开先天元阴就太可笑了,口鼻是吸纳天地之气的最好途径,既然要用口鼻,后天之气必然要经过上中下丹田,可是把气聚于下丹田后走小周天,只在三阴交汇处冲关而过,全然不考虑融合借助三阴之处自身先天元阴的无穷能量,你可知道,这种练法就是练上六十年,那真气威力都及不上先天元阴之一成。我睡一会!”傅悟铭说完倒头就躺下了。
曾让挠着脑袋在想,这是在教我么?想着不禁盘腿打坐,试了起来。吸气吐纳意念到会阴处,不禁后窍一阵刺痛袭来,昨下午所受奇耻大辱又涌上脑际,不禁一阵心烦意乱。
好阵子过去,才算平复下来,听那傅悟铭居然发出微微鼾声,也就收起心性,继续练了起来。
由于后窍刺痛,曾让只能**会阴处,吐纳之间暗攒之气在胸腹丹田不做停留,意念直达会阴积蓄,如此往复,就觉得那股气在会阴处充盈起来,往前后阴略微发散,后窍的刺痛感只觉得如和暖絮风拂过一般,逐渐消退了去,好不舒坦,曾让心下一喜,越发起劲起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心定返神,神凝见心”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让突然只觉得丹田火热,一股真气吸引着自己三阴之处真气直冲“尾闾”,势不可挡,再冲“夹脊”“玉枕”至“百会”,略为阻滞了下,便直入“泯丸”,霎时接入任脉,直接穿过“膻中”在下丹田与那股火热之气一触,那股火热之气便撤得无影无踪。
曾让给自己的真气一下子穿过“膻中”不由得心神一震,睁开双眼,但觉天已经亮了,四周清明,丹田温热充盈,浑身惬意,再看那傅悟铭居然仍倒地在睡。
曾让掩不住内心喜悦,盘着的腿一使劲想要站起来,那曾想居然跳了起来,虽然跳得不高,但是曾让落地后也怕惊醒了傅悟铭,其实自己倒把自己惊得乍了下舌,暗想这傅悟铭果然是教了自己至尊的法门,心底里按捺不住想赶紧试试功效,又怕扰了傅悟铭,正当想蹑步走远一点的时候,那傅悟铭居然翻身坐了起来。
傅悟铭揉了揉眼睛,问道:“你真不睡会?”
“天都亮了!还睡?”曾让语气中透着兴奋劲。
“胡扯!天哪亮了?”傅悟铭继续揉着眼睛说,“你莫非练有小成了?”
曾让给傅悟铭这样一说,不禁看了看天际,远处果然还是灰蒙蒙的,只是近周亮堂,暗自思量,真有这般神奇?
“你还要睡么?我是不要睡的!”曾让赶紧靠近傅悟铭坐了下来。
傅悟铭这才把铺地上的馒头和牛肉又扎了起来,说:“不睡我们就赶路?”
曾让一把把那包袱抢了过来,又解开道:“我想吃点!不急!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了。”说着拿起个馒头,居然风干了,也不顾那么多,咬了一口。
傅悟铭也就坐着没动。
曾让咀嚼着问傅悟铭道:“你莫非以前的事和人都不记得了?”
傅悟铭听曾让这么一问,头稍微昂了昂,似乎在想着什么,转而又把头埋在两个膝盖里去了,虽然背对着曾让,曾让还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很是痛苦。
曾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问道:“一点都记不得了么?”
傅悟铭埋在双膝之间的头艰难地摇了摇。
曾让不禁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总会有人有办法的!”
傅悟铭突然把脸转过来,迷离的眼神中闪现一丝凶光,恨恨地道:“不能想!想了头就痛!我就记得郭东源!记得他的脸!记得那女孩的脸!”
曾让这时候给他一提,也不禁把咀嚼着的牙狠狠地咬紧了,从牙缝里挤着字出来,“对!我也记得真切着呢!就是把他化骨扬灰了,我也还记着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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