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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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晚霞将独眼堡尖顶上的铜徽章照耀得精光闪闪。独眼堡中点起了巨大的牛油蜡烛,照得大厅里亮堂堂暖洋洋的,可是独眼堡主人雷中虎的心里却是又阴又冷。
本来每天这个时候,当最后一抹晚霞照进一楼西边一排大理石边框的窗户时,随着晚餐摇铃的响起,孙女小云就会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从院子里走进来,向小鹿一样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他的书房里,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亲切的叫道:”亲爱的爷爷,晚餐时间到了!“然后不由分说地合上他手里的书本,亲密的拽着他的胳膊来到餐厅里,一家人坐下来愉快的吃晚饭。有时候,席中还会有几个客人或者外孙女和外孙。
这样的日子已经延续了很多年了,今天被中断了。
小云失踪了。
本来大家还以为小云去找雷鼓或者牡丹玩去了初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晚上才知道堂侄子雷冲一家也都失踪了。院子里还有几名仆人的尸体,这下雷中虎才着急起来。赶紧派人四处打听,城中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下可急坏了小云的父亲雷天豹和母亲余香香。
小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向来是掌上明珠,今天莫名其妙的失了踪,他们派出府中的家丁四处寻找,到了晚上又吩咐独眼城卫队的副守将张辽派出大队人马满城打探。城中有人看见雷冲等人急匆匆奔往城西瞎子湾方向。而且有人远远望见湖边爬出来一只奇怪的东西,发出奇怪的叫声,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荒凉偏僻,谁也不敢走近去探听究竟。这独眼城素来治安良好,近几年没有什么重大的凶案发生,那瞎子湾却是个荒凉的所在,到处都是千百年来废弃的矿洞,不知道雷冲等人去那里是为了何事?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是否小云和雷鼓这两孩子贪玩,不小心在那里遇见了危险?
两人担心异常,余香香按耐不住,欲亲自前往寻找,却被雷天豹劝住。雷天豹道:“娘子,张将军已经派了大队兵马前去营救,若有消息,定会立刻前来禀报。瞎子湾荒凉凶险,你去了也没用,不如在此等候。”余香香只得在家焦急等候。
余香香虽然人没出府,心却早飞到了瞎子湾,嘴里不住地念叨,只怪雷天豹平时太纵容女儿到处乱跑,如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她如何是好。哭哭啼啼的,唠唠叨叨,寻死觅活的。其实最宠小云的却是爷爷雷中虎。雷天豹和雷中虎父子两人听得紧皱眉头,却又不便立刻发作。烦闷之中,雷天豹忽然想起一人,喜道:“父亲,也许有一个人知道云儿的下落!”
雷中虎和余香香道:“什么人?”
雷天豹道:“黑婆婆!”
雷中虎眉头一展,喜道:“不错,我倒忘了她!快,来人!”
一个亲兵应声进内,恭敬的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雷中虎道:“快去请黑婆婆!慢,备马!我亲自去一趟黑水潭!”
亲兵答应了一声出去牵马。雷天豹道:“父亲,我和你同去!”雷中虎道:“不!你留在堡中等候消息。如今情况不明,一则瞎子湾那边随时会有状况传来,需要你随机处理,再则为了以防万一,要留一个人在堡中调度。而且你去找黑婆婆,黑婆婆不一定会买你的帐。”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在门口。雷天豹听父亲说得有理,只得留在堡家。
雷中虎骑上亲兵起那过来的黄龙驹,带着三名随身护卫,趁着夜色往黑水潭方向赶去。
不多久,雷中虎就带着随从赶到城南,四人下了马,来到一条旱沟里。这旱沟里到处都是乱石,四人往前走了数百步,见一块巨大的落石堵在沟中,马匹不能再前行。雷中虎把黄龙驹拴在一株沟边的小杂树上。四人沿着巨石边的一条缝隙钻入,打着火把继续往前前行走。
几名随从心想,此地如此隐秘偏僻,居然也会有人居住,要不是雷堡主带领,恐怕一时倒也难找。
四人又往前行了数百步,雷中虎的脚步慢慢减了下来。众人隐隐听到沙沙的声音,这声音虽轻,却又十分清晰,似乎春蚕食叶,又似浅水划过草丛。
几名随从以为黑水潭快到了。
忽听走在前面的雷中虎“咦”了一声,手往后一挥道:“当心,有蛇!”话音未落,一大群黑压压的毒蛇爬了过来,几人赶紧后退,纷纷跃上沟边稍大一点的石头。那群蛇见几人退避,却也并不紧追,也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围在石下。
雷中虎一凝丹田之气,提声说道:“黑婆婆--,在下雷中虎,冒昧星夜来访,实有要事相求,烦请一见!”
雷中虎内力高强,这句话在宁静的夜空里远远的传了出去。过了片刻,沟的另一头传来一阵笛声。
笛声一响,群蛇立刻退到两旁,让出中间一条小道,直通进沟底。雷中虎带着几个随从跳下大石,小心翼翼的沿着群蛇中间的小道走去。三名随从暗暗心惊,在这黑漆漆的夜里,走在这密密麻麻的蛇群中间,实在诡异之极,要是稍有不慎,惊动了蛇群,无论被哪条咬上一口,都不是好玩的事情。
三名随从提心吊胆,他们虽素闻黑婆婆名声,却从未见过其人,心中都想这黑婆婆不知道究竟是何等厉害的一个人物。
三人跟着雷中虎走到一排茂盛的树木前。时值初夏,树木本应长满树叶,这些树却是光溜溜的没有一片叶子,但是树枝却是又多又肥,绝然不是寻常之物。旱沟到了这里就没有了,三人正在树前端详,寻找出路,却见那些树枝慢慢的弯了下来,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体温,有些树枝顶端伸出了一只只的弯钩,对他们跃跃欲试,正惊疑间,笛声又响,树枝偏偏舞动,就如杨柳遇风,一条更加隐秘的石头小路从树枝间出现。那条小路就似在树林中掏出一般,小路上空仍旧是纠缠百结的树枝,尚幸几人都是矮人族中人,本来就身材矮小,倒也容易通行。

雷中虎带着三人在树枝间穿行数十步,四周的光线居然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东西不用火把都可以看得很清楚。众人远远感受到一股冷气,似乎前面有一块巨大的冰块摆在地上,近了一看,却是一个三四百丈方圆的水潭,潭水洁白明亮,把微弱的月光反射向四周,照得一片明亮。
雷中虎道:“到了,这里就是黑水潭。”
随从中有个雷钉的侍卫奇道:“老爷,这明明是个白水潭,却为何叫黑水潭?”
雷中虎道:“这潭水现时看去是白的,白天看却是黑的。”
雷钉道:“老爷,这却是为何?”
雷中虎道:“这潭水又黑又深,只是湖面平滑如镜,只要有一丝亮光,它就能成倍的反射出来,所以我们现在看过去湖水是白的。”
雷钉道:“哦,原来如此,那怪晚上路边的水坑看上去都是白的。”
雷中虎不答,望向湖面,只见湖心冒起一个水泡,水泡浮起后朝几人飘了过来,雷中虎道:“随我来,不要乱碰东西,不要乱做声!”
三人道:“是,老爷!”
雷中虎带头踏入水泡,水泡裹着众人飘到黑水潭中间,渐渐的往下沉入,几名随从心中惶恐,却又不敢多言。不多时,水泡带着众人进入一处水屏,众人跟着雷中虎踏入水屏,水屏内又是另一番景象:精莹的桌子椅子,水晶般透明的杯子,透明的地板,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处处透着贵气和仙气,让人觉得不敢多踩一脚。
众人站在厅里透明的地板上,三个随从心想,都说老爷的独眼堡富贵豪华,比起这个水下的大厅真不知道要逊色多少!忽听“叮铃哗啦”一片响,走出来两个绿衣小婢,望众人盈盈一拜,笑道:“婆婆有请雷大人!”声音清脆悦耳,闻之令人顿生亲切之感。
雷中虎道:“你们在此等候。”随两个绿衣小婢进入内堂。只见里面一个巨大的透明椅子上,蜷缩着一个瘦小黝黑的老太婆,老太婆见雷中虎进来,说道:“小虎子,你来了,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吧。”
雷中虎是独眼城中最有权势的人物,头上也已是白发苍苍了,想不到黑老太婆居然叫他小虎子。更出乎意料的是,雷中虎居然答应了,而且居然乖乖的坐了下来。
一个绿衣小婢奉上了茶,说道:“雷大人,请用茶!”
雷中虎接过,但并没有去喝。
黑婆婆道:“小虎子,这是你很喜欢和的“黑潭银豪”,怎么了?为什么不喝?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雷中虎道:“是的,婆婆,独眼城中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黑婆婆道:“是不是小云和雷家的另一个小鬼失踪了?”
雷中虎道:“阿!婆婆,你怎么知道?”
黑婆婆道:“你别急,先喝口茶吧,自从你做了独眼堡的堡主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这里坐坐了。唉,一晃三十多年了~~”
雷中虎听到黑婆婆已经知道小云失踪的事情,心中一宽,暗想黑婆婆已经知道此事,必然也知道小云她们的下落,于是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等着黑婆婆说出原委。
黑婆婆道:“你一定以为我既然知道小云失踪了,也必定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你是不是希望我告诉你小云现在去了哪里?”
雷中虎道:“是的,请婆婆明示。”
黑婆婆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小云在哪里。”
雷中虎道:“那~~~您是怎么知道小云失踪的事情的?”
黑婆婆道:“我是猜的。”
雷中虎奇道:“猜的?”
黑婆婆道:“不错。”
雷中虎道:“为什么?“
黑婆婆道:“因为小玉也失踪了。”
雷中虎惊道:“小玉也失踪了?!”他知道黑婆婆法力高强,最近虽然被一种怪病缠身,但是要保护自己的孙女却是绰绰有余,不料,现在居然连小玉也失踪了,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要是这件事情真的是歹人所为,那么这些人的实力可真不可小觑。
黑婆婆道:“不错!小玉也失踪了。你进来时和我说,独眼城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这事情是不是发生在瞎子湾附近?”
雷中虎道:“是的,正是瞎子湾附近!”
黑婆婆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三天前我让小玉给你捎去的那封信?”
雷中虎道:“信?什么信?”
黑婆婆心中一凉,道:“你没受到我的信?”
雷中虎道:“没有!”
黑婆婆沉吟道:“看来,敌人真的来了,而且来了还不是一两天了。”
雷中虎道:“婆婆,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黑婆婆道:“前几天我在黑水潭边传授小玉避水之术,有一支狼头水蜘蛛闯到潭中,被潭边的食人树猎获。据我所知,这种狼头蜘蛛只有冷河下游才有,它们生存的地方,距离我们独眼城有一千余里,魔族人素来喜欢捕捉它们作为宠物收养,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担心有魔族的人士混进了独眼城。”
雷中虎道:“哦?有这等事?独眼城固若金汤,他们是如何进入?”
黑婆婆道:“独眼城防守严密,大股人马是不可能混进来的。倘若敌人使用遁地之术,那么只有选择城西瞎子湾一带进来,那里土质相对较为粗松,山壁也薄。倘若敌人中有法力非常高强的魔族宿老,就能使用这种遁地之术穿越进来。”
雷中虎道:“据婆婆所知,魔族中可有这样法力高强的宿老?
黑婆婆道:“据我所知,冷河下游的冷域魔王哈达斯身边倒是有这样一个人物,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还有没有活在世上。就算活在世上,他也未必愿意消耗自己的法力来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雷中虎道:“婆婆,如此说来,敌人倘若要来进攻独眼城,瞎子湾到是一个很容易攻破的地方?”
黑婆婆道:“不然。”
雷中虎问道:“那又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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