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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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从隧道中那件妖异的事情发生后,秦风隐隐感到那个叫瞎眼蠓的人一定有问题,说不定食尸案也与他有着关联。理由是:潘文才的尸体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老鼠啃咬的,而瞎眼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似乎与这些老鼠间有什么秘密,真正的原因绝不可能如他所说是用耗子来喂貂,那么他到底收集这么多活老鼠做什么呢?还有他在隧道中种种怪异的举动,再加上在洞壁上攀爬跳跃时显露的那一手,让这个人看起来更象一个妖怪。
妖怪。提起这两个字秦风就想到了安若曦,经过那件事后,他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安若曦又何尝不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呢?瞎眼蠓不会是如好莱坞电影中常用的噱头,是个变异人吧?
秦风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决定到老杜那里去打听下关于这个“怪物”的事情。
老杜本以为秦风是来给自己的佳作题诗的,但坐了很长时间秦风对这件事片字末提,就象没有这么回事似的,只是不停地在打听瞎眼蠓的事,他觉得纳闷,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太痛快,就随便搪塞了几句,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说什么,而是对于瞎眼蠓这个人他也是所知不多,只知道这么个人名而已,至于他是不是养貂的,那我们的杜大师可就抄不了那份心了,在他看来,象瞎眼蠓这种人还不如他笔下的人物,甚至还没有自己笔下的那只狐狸有灵气。他不明白秦风怎么会对这种人感兴趣?
秦风见从老杜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非常的扫兴,他一再嘱咐老杜瞎眼蠓下次再来时一定要打电话通知他。老杜答应着,他问秦风:“秦老弟,似此等庸俗之辈,你寻他何用?”问完后忽做恍然大悟状,拍着脑门自问自答,“哎!愚兄真是糊涂啊!想来秦老弟最近也在收集老鼠了。”
秦风一愣,他怎么也没料到老杜会这么想,这也算是替自己找了个理由,同时他心里一亮:对了,我何不象老杜这样,弄几个老鼠卖给瞎眼蠓,也好探探他的底。这样想着,他就默认地笑了笑,为了使事情看起来蛮像那么回事,还向老杜打听了活老鼠的“行情”。
老杜狡谲地啮牙一笑,他说:“我看老弟你就不用费事了,为兄替你代劳得了……这样,你有多少老鼠尽管送来,我公的出价两元,母的五元,你看如何?”
秦风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这个守钱奴,他居然把生意做到这上面来了。同时秦风也感到纳闷,他问老杜:“为什么母的比公的值钱?我怎么听起来象是买猪仔子?”
正在一旁画图的丹丹被这话逗得“哧”地笑出了声,她站起来拍了拍秦风的肩粗着嗓子说:“这位老乡,你有多少‘猪仔’我全包了,我出十元一只。”
“去去,干你的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老杜看来是真的有点担心丹丹挖他的墙角,他干脆把秦风拉进他的办公室谈了起来。他在心里合计着,要是不行那就再加两块钱?那样他还是有利润可赚的。令他意外的是,秦风居然主动提出不管公母全按两块钱,但有两个条件:一、瞎眼蠓来时必须得通知他;二、老杜得说明白为什么公母之间价钱还不一样?
这个老杜,他可真是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来最能算计的主儿了,他嘿嘿笑着说:“你看秦老弟,难不成还不相信为兄吗?其实我与老弟是情投意合,只想顺手帮你个忙而已,我从中可是没赚取什么差价费的,老弟岂可误解了为兄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秦风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干脆连唬带蒙地说手里目前有几十只老鼠,如果这两个条件不答应就一切免谈。这招果然好用,老杜一听说有几十只,两只绿豆眼都放光了,他立马拍板就这么定了,为了防止对方反悔,他先交了一百元的定金,然后笑容可掬地一直把秦风送出了很远。至于秦风所问的关于耗子的价钱与性别之间的关系,那他也回答不了,瞎眼蠓就是这样给的价格,不过他答应等下次见到瞎眼蠓问问他这中间还有什么门道。
秦风从老杜的工作室中出来时,看到从前面街角的一条胡同里溜达出一个疯汉,这疯子身材瘦小枯干,正傻笑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他的嗓音鸹噪刺耳,就象黑老鸦的叫声。秦风忽然想起,这不是以前跟他讲老榆坟故事的那个老胡头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更令秦风吃惊的是这个老胡头,他嘴里咕噜的好象是一首七言律诗,那诗正是在康复医院中萧寒反复吟诵的,只不过此时由老胡头嘴里说出来的倒更象是经文了,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他在说了些什么。
现在,原本就很瘦小的老胡头几乎就像一具干尸,黄暗色皱皱巴巴的枯皮被几根骨梁挑着,当他在傻笑着弯腰去垃圾筒中翻找破烂时,秦风从后面看真担心他的老皮会被自己的骨头给刺穿。
这时候在街道另一边的一个拾荒汉看到老胡头从垃圾堆里抖出个破旧的黑皮装,立刻快步赶来,他一把把那个皮衣夺了过去,顺势在老胡头的**上蹬了一脚,把个老胡头给踹倒在了地上。老胡头倒在地上时恰巧门牙磕在了垃圾箱的的铁角上,他的嘴里淌出了血。
“啊,血,血,别剥我的皮,把我的皮还给我。”老胡头用手抹了一把血沫,站起来低着头就向拾荒汉冲去。他本来就形同干尸,再加嘴角淌着血,一头乱发又遮了半边脸,此时伸出鬼手一样的双臂扑了过来,还真把拾荒汉给震慑住了,他大张着嘴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老胡头趁他愣神时猛地一把扯过了皮衣,然后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嘴里又在咕噜着:“寒刀挖骨气还在,血肉沾身扶住尸……”
秦风记得这两句应该是“寒刀刳骨气犹在,血肉沾砧釜煮尸”,那确实是萧寒曾经反复吟诵的,没想到老胡头也说这两句,而且也提到什么剥皮,难道他与剥皮案有关?他正在想着,却听到了一声象是公鸡被人踩了脖子似的嚎叫声,原来是回过神的拾荒汉为了抢夺那件皮衣,竟卡住了老胡头的脖子,老胡头手蹬脚刨,连裤子也踢腾掉了大半拉。
秦风这回可看不下去了,为了一件破衣服还要弄出人命不成吗?他走过去伸手在那人的腕间一扫,嘴里说:“身强力壮的,欺负一个老人家,不觉得脸红吗?”
那人被他指法尖扫过,但觉腕间一麻,不由就松开了手,他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腕,眼中充满了畏惧,嘴上却还在硬充好汉,“咋的?关你什么事了?你算老几?”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几”字时几乎跟蚊子叫差不多。

这时,有几个路人见有热闹都围了过来,其中有人目睹了刚才的一幕,都在指指点点地数落着拾荒汉。这小子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要溜,不料刚一转身就被一只熊掌似的大巴掌迎面来了个耳刮,这一巴掌,声音之响,就象睛天打了个炸雷似的。拾荒汉几乎来了个原地三百六五度大旋转,当他再次转过身时,就迷迷登登地看到对面站着个矮胖子,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一只手举起了碗大的拳头。
这矮胖子正是胡老六,老胡头就是他爹。其实刚才拾荒汉踹老胡头时他就看见了,只不过他觉得:啊,想我胡老六,那在老店街也是个人物,有这样一个疯老子提起来实在是窝火得很。因此他没出来,心想等他们俩闹腾够了再偷偷摸摸地把疯爹领回去得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也省得丢份量。没想到他们俩这一闹腾,人越聚越多,店里的一个快嘴快舌的小丫头片子更是扯着嗓门在喊:“哎呀,前面打架了……咦,那不是老爷子吗?六哥六哥,你快来,你爸被人打了……”
迫不得已,胡老六才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其实他心中更多的怒火是因那个快嘴的小丫头而引起的,但又不便向她发作,因此把火气一古脑地全发泄在了拾荒汉身上,他举起拳头只一下就让拾荒汉的右眼成了“熊猫眼”,正当他想给对方来个“墨镜”时被围观的人给拉了开来,这才余怒未息地又冲着吓破胆的拾荒汉叫骂了几句才放他去了。
老胡头只顾裹着那件脏兮兮的破皮衣,嘴里反复咕噜着那两句话,嘴里的血沫子都溅喷到了秦风身上。胡老六先喊过两个伙计,把老胡头搀走了,然后冲秦风做了个拱手礼,说:“多谢这位兄弟伸手,到老哥的小店里坐坐,让老哥我表表谢意如何?”
秦风本来也想打听下老胡头的事,也就乐得顺水推舟,与胡老六相跟着来到了“胡记全羊馆”。坐下后,胡老六一边让服务员给秦风倒茶,一边仔细打量着秦风,他摸着秃脑壳问:“咦,我怎么觉得兄弟你好面熟啊。”
秦风笑了笑,说“胡老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姓秦,叫秦风,头两天来找过韩长生。”
胡老六肥厚的大巴掌一下拍在了自己的前额上,说:“哦,想起来了,你是生子的朋友,与老杜还认识是吧?”他说着就热情地伸出了手,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这个胡老六有个毛病,他在与人说话时,别人很难插上嘴,几乎全是他一个人在那儿的不的说个没完,别人要是一张嘴他就会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而事实上他的话也不可能有说完时候。秦风好不容易才插了句嘴,问他他爹是怎么疯的,胡老六最不愿提及这件事,他总认为像他这样的“名流”有这样一个老爸,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因此支唔唔地用话搪塞着。
秦风说:“其实我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很早以前就与你们家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时还没病呢。”他选择了用“病”字,而不是“疯”字。接着他就把当年与老胡头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胡老六听后脸上的神色起了变化,他问秦风:“怎么?你也知道老榆坟与大头怪的事?”
老榆坟?那里的故事不是早就真相诏示于天下了吗?还有什么大头怪,这个秦风可是头一次听说,他请胡老六祥细说说这里面的事。
胡老六压低了声音,还向四周看了看,就象真的担心会突然从什么地方窜出鬼怪似的,他说:“说起老榆坟啊,那里面古怪的事可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大头怪吧,我的妈呀,他的头就象一口缸,那张血盆大口,一下就能吞下半拉小牛犊子,还有他的獠牙,就象我们后厨的剔骨刀……”
秦风见他越说越离谱,就打断了他的话问:“有人见过这个大头怪吗?”
“你先听我说,”胡老六连比带划地讲着,“怎么没人看见?我们家老爷子要不是遇到了那个怪物又怎么会疯呢?”
“怎么?老爷子是遇到大头怪以后才疯的?”秦风精神一振,他觉得许多事渐渐有了点头绪。
“那是当然,我们家老爷子有一次还被那个怪物给拖出了能有十来米,幸亏人多才把他救了下来,不信你去对面的翠屏新区问问,这件事可是小区里的头号新闻啊。”
“这样说来,老爷子被救出后就疯了?”
“那倒不是,反正经过那次惊吓后他的精神不是十分正常,经常到处投放一些面包馒头什么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什么‘来吧,来吧,你们来吃吧’,有时他看到死耗子什么的就会把它们收起来挖个坑掩埋掉,并且还在上面垒个土丘,还烧纸呢……不过那也是偶尔犯病时才那样做,但后来的一件事就使他彻底地疯了。”
听胡老六讲到这里,秦风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儿乱,但有一点,他忽然意识到剥皮案与隧道中的食尸案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倒底在哪里,他却一时又说不清楚。
胡老六接着往下说:“有一次他又象往常一样神神叨叨地拎着一方便袋食品走了,由于习以为常了,当时谁也没留意他,直到晚上还没见他回来,家里人这才急起来,四处找也没有找到,后来就报了案,当人们在翠屏山中找到他时他已经彻底的疯了,并且嘴里一直复着那套什么刀挖骨的怪词……”
秦风的双眉拧在了一起,他理了一下思路,这才问胡老六:“你能记住那是什么时间的事吗?”
胡老六又开始摸光头了,他一脸羞愧地说:“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去年的事。”
“去年春天?”秦风略显紧张地问。
“嗯,对,是去年春天,咦,你怎么知道的?”
秦风不答反问:“那么这件事,还有谁能记住是哪一天在发生的?”
胡老六想了想,忽做醒悟状地说:“对了,你问生子,是他第一个找到我们老爷子的。”
韩长生?这又是一个意外。怎么好象什么怪异的事情都与他有联系?
这时,秦风又想起了韩长生熟练的剥羊皮的手法,为什么秦风一提起剥皮案就会想起他呢?虽然对于韩长生这个人秦风比较头疼,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去找长生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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