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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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孤儿院位于城市的老街区繁华地带,听说这里解放前是国民政府警察局大院,后来被改建成了孤儿院,以后又几经翻新,早已不复当年的森严气派。现在的孤儿院是几幢粉刷成天蓝色的小楼,四周绿树成阴,还有几畦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花埔,花埔间一条碎石铺成的甬路连接着几幢楼房。在喧嚣的闹市中这里倒显得比较宁静,一踏入这里就会给人以一种心境平和的感觉。
胡院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和蔼可亲,她接待了秦风,听说秦风是以前他们这里孩子的朋友就查了一下档案,她说这里是曾有个叫安若曦的孩子,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没在这里工作,对于以前的事不是很清楚。而且当年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大多退休了,对于安若曦这个人目前院里没有人有印象,也只是档案中有这么个人名而已。
“那么你知不知道以前的院长现在住在哪里?”秦风问胡院长说:“知道,以前老吴是这里的院长,听说他最近搬到了翠屏新区,具体几单元几号我也是不太清楚。你可以去打听下,他叫吴光汉。”
离开孤儿院后,秦风就打算到翠屏新区去找吴光汉,他忽然想起应该找林教授一起去,他以前常到孤儿院,应该与老吴很熟的。林教授爽快地答应了秦风,他们一起来到了翠屏新区。
翠屏新区就在翠屏山脚下,这里就是以前的柳庄,当然现在已经建得很具规模了,经过几期工程已经把周围的几个村镇都融入进来,俨然已经成了个与市区隔山相对的另一座城市。
在进入新区街道时秦风想:也不知道张秀菊他们家现在住在哪里了?那座老榆坟也不知存不存在了?看来什么鬼啊神啊的,也是挡不住时代滚滚向前的脚步的。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正是张秀菊站在一家超市的门口向他招手。
张秀菊变化很大,她现在穿着很时髦,头发也烫成了大波浪,面色红里透白,脸上也画了不是很浓的妆。此刻她正笑着迎了过来。
这家超市就是她开的。最后开发商还是给了她一套门市房,她就用这房子开了个规模不是很大的超市,店面虽不大,但生意还不错。
秦风开玩笑说:“还留恋以前那个土院子吗?”
张秀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早知这样应该早点在协议书上签字,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不这么闹的话他们也不会给这套房子。”
这话倒也不假,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看来人啊,在哪里也是欺善怕恶的。
秦风又问了下她们家目前的情况,秀菊家就住在这楼上,三室一厅,120平米的大房子,家里不但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而且还按了空调,看来她的日子过得确实是很不错了。唯一不太美气的是她的丈夫韩长生到现在也没个固定工作,常常跟人在工地上打些零工,现在就在翠屏山中挖隧道呢。
这个工程秦风听说过,说是要修一条马路把市区与新区连结起来,以前从市区到新区必须得绕过翠屏山,多圈一倍的路程还拐弯呢。现在这个工程就是要在翠屏山中开一条隧道出来,这样两地来往就方便多了。他还听说这条隧道修成的话,其纵深在全国也是属一属二的!
张秀菊本想邀请秦风到她家做客,但听说秦风有事情要办也就做罢了,把秦风送出老远她还叮嘱有空一定要常来啊,别忘了把心宁、心怡也带来。秦风答应着正要离开,他想起了一件事就转身问张秀菊:“对了,你听没听说过附近有个叫吴光汉的人?”
“吴光汉?”张秀菊想了想说,“没听说过,他多大年纪?”
秦风看了看林教授,林教授说:“跟我差不多吧,七十来岁。大高个儿,有点驼背。”
“你们说的是老吴吧?”
“对,别人都叫他老吴,以前在孤儿院工作。”秦风见张秀菊好象认识这个人,马上就来了精神。
张秀菊说:“那就没错了,就是老吴,他就住在这附近,我认识他家,我带你们去吧。”说着她就喊过了儿子毛蛋,让他先照看着店铺。
张秀菊把他们领到吴光汉家就回去了。老吴看来是与林教授非常熟了,他拉着林教授的手把他们让进了屋里,林教授把秦风向老吴做了介绍后,两个老熟人先絮了半天旧,然后才说起此行的目的。
“噢,这个孩子啊,他可是院里出的一个人才啊!我怎么会没印象呢?”老吴说着,又对林教授说:“老林啊,我真服了你了,把一个孤儿教育成这样,真是费了不少若心哪!”
“老伙计,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说起来这孩子是天份很高啊,与我,那是没有多大关系的。”林教授话风一转,接着说:“可惜啊,这孩子命苦,哎,他现在已不在人世了。”
老吴听林教授这话吃了一惊,于是林教授就把若曦出车祸身亡的事对吴光汉说了一遍。吴光汉也是唏嘘不已。他们感叹了一会儿,林教授又说:“老吴啊,你能不能再把若曦的事说一遍?”
“哎!说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这孩子就象大多数孤儿一样,性格多少有些自闭,唯一不同的就是如你所说他实在是太聪明了,有时候他的聪明劲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孩子?记得有一年元旦搞联欢会,我请了木匠给搭个半圆形的舞台,当时那木匠正在低头苦算应该怎样下木料呢,在一旁玩的安若曦就把一张纸递了上来,那上面详细列出了各种材料的尺寸与数量,当时在场的所有大人都惊得半天没合上嘴巴,象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其实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小子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的。
“他不但聪明,而且还非常的有受心,平时就喜欢小猫小狗什么的,当然也许大多数孩子都喜欢小动物吧。但安若曦与别的孩子不同,他对猫的依恋几乎达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记得有一天我们那里来了一只黑猫,他就与这只猫无论睡觉还是吃饭都在一块儿,甚至有时还跟猫说个不停。有几次他走失了还是这只黑猫带着人找到了他……。”
“走失了?他怎么会走失了呢?猫又怎么能找到他呢?”秦风不解地问。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到现在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好象有梦游症,他经常在半夜就不见了,然后人们会发现他睡在马路边或者是公园里。每当这时也只能那只猫才会带着我们找到他。”
“老伙计,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呀?”林教授语气中带着稍稍的不满。

老吴一脸窘迫之色,他喏喏地说:“我,我不是怕你着急吗?……”
林教授正想再责备老吴两句,被秦风的话给打断了,秦风又问吴光汉:“那这只猫可真是不同寻常了,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它的眼睛?”
“咦!”老吴诧异地看着秦风,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那猫的眼睛与众不同的?”
秦风心中一动,他搪塞着说:“没有,我只是认为这样有灵性的动物,它的眼睛一定是与其它猫不同的。”接着他请老吴祥细说下猫的眼睛怎么个与众不同法。
老吴说:“这只猫啊,它开始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不知从时候起,有人发现它的眼中开始闪着很怪的光芒,怎么说呢?有人说象鬼火,有人说象一个深谋远虑的人的眸子,那里面透着狡谲与妖异。怎么看也不象是一只猫的眼睛。”
再往后老吴絮絮叨叨地说的全是些对秦风而言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话,他也没太在意听,只是上面这些话引起了秦风极大的关注。
黑猫,又是黑猫,看来安氏父子都与黑猫有着扯丝挂缕的联系。这当中倒底有什么秘密呢?
从老吴家出来时他们看到在小区的公园里正围着一圈人,从那儿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吵架。秦风与林教授本不打算理会,每天这样的争吵在这座城市里不知要上演多少?哪有闲工夫瞅这个热闹?但这时秦风忽然觉得其中一个声音竟是如此的耳熟。那声音就象老鸹的叫声,沙哑而刺耳,听着令人不是很舒服。他仔细搜索了下记忆,对了,这不是五年前自己与心宁在柳庄河边遇到的那个小老头的声音吗?这嗓音与众不同,秦风自是印象深刻了些。
他走过去挤进人群,见在人群中间有一个穿制服的保安正与一个瘦得象只猴子似的小老头在吵着,那小老头就是五年前他在河边遇到的人。老头看来火气很旺,他扯着破锣嗓子唾沫飞溅地与保安争论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了老高,一说话就突突地颤着,似乎随时都会暴裂开来,在他的脚边放着一墩烧纸与几箍黄香。
这时那个五大三粗的保安被老汉指着鼻尖一顿臭嚼乱骂气得直翻白眼,他忿忿地说:“我说老胡头,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你这样成天在小区中烧纸焚香的可是容易引起火灾的,到时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啊?”
“什么责任?公园是大家的,又不是你自己的,我烧几张纸关你屁事了?别黄鼠狼插鸡毛掸子,硬充大尾巴狼!”老胡头不清不混地搅着,引的围观的人哄笑起来。
这时秦风才看出原来老胡头的身后就是以前的那座老榆坟,它还是老样子,上面的那棵老榆树还是半枯半荣,所不同的是坡上的草好象不是那么杂乱了,看来经常被人修剪过。除了这道土坡,周围早已不复当年之貌,完全被成片的花树丛与青石路所取代。
他们正吵着,物业经理来了,他很快平息了这场风波。秦风与林教授也转身离开,他们顺便又到张秀菊的商店中坐了一会儿,捎带打听一下老胡头为什么与保安吵架。
张秀菊笑着一边摇头一边说:“这个老胡头啊,他八成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了,以前说是初一十五啊或是逢年过节什么的到那里烧两张纸也就算了,现在几乎是达到三天两头的没事就到那里去烧纸,你说一个小区的公园里成天有人烧纸,冒着黑烟这叫什么事呀这是?”
林教授不知这里面的详情,他不解地问:“他没事老到那里烧纸干什么?”
“干什么?他老伴得了怪病啊,他这是向老榆坟求药来的。”
秦风见林教授越来越迷糊了,就把老榆坟的传说对他讲了一遍。
林教授听完后也禁不住哑然失笑,他对于这种民间传说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什么求雨求药啊,全是封建迷信的那一套,是当不得真的。可惜目前在我们的国家至今还有不少人在搞这些活动。
这时秦风想起了什么,他问张秀菊:“为什么那个老榆坟没扒呢?”
“不是没扒,是扒不了,”张秀菊说,“这里重新开工后,盖楼的老板是非常迷信的,他说什么也不敢扒了这座古坟,于是就有人想了个办法,以老榆坟为中心在周围修了座公园,这样就可以保持老榆坟的原貌了。”
林教授听完后嘴里连声地说着“愚昧啊愚昧”的话,并说谁要是相信这一套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笨蛋、没脑子的行为。秦风怕他再说下去会惹毛了张秀菊,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于是就拽着林教授离开了。
走到小区保卫室门口时,他们看到经理正在训斥着刚才与老胡头吵架的保安,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经理也就不说了,他又对保安叮嘱了两句什么就离开了。
那个保安窝了一肚子火,见经理走远了就在后面悻悻地嘟囔着:“大白天到处点火我还不能说两句了……再说他摆的那些贡品招来的野猫谁在半夜看了不害怕?到时业主反应又说我连一只猫都看不住,让它到处乱闯……你能看住猫你试试……”
秦风支起耳朵听着,他笑着走到保安面前,先递过去一支烟,然后一脸赞许之色地说:“你说的没错,在小区里点火摆贡品哪能不管呢?”
保安先愣了一下,马上就象遇到知己似的连连点头,他点着烟说:“没错,没错。尤其那只该死的猫,如果不是老胡头摆的那些东西又怎么会把它引到这里来?”
秦风翘起了大拇指,说:“这位兄弟,你的做法很对,是得管。”他话锋一转,接着问:“对了,这里晚上是有许多猫还是就一只?”
“有主儿的很多,但没主儿的就一只,这个黑家伙简直就象个鬼魂,我们晚上值班常被它吓得失魂落魄,我们商量好了,必须得想办法把它赶走,但这个老胡头却总是在公园里摆些果品猪头肉什么的,不先把他摆平了怎么行?”
保安一时忘乎所以竟说出了心里话,随后他就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扳起面孔打量着秦风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啊?”
秦风干笑了两声说:“我是串亲戚的。哎,对了,这只猫出现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串亲戚的?串完了赶紧走吧,问这么多干什么?”保安发觉秦风在套他的话儿,就昂首挺胸地站得笔直,不再搭理秦风了。
没办法,秦风只好与林教授离开了。
秦风觉得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只猫,他决定晚上潜到这里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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