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琅邪鬼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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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怪人先是一愕,随即立刻道:“这片林子乃是依八卦所植,内含**,外伏七星,就凭你,一辈子也休想走出去!”
林渺顿时稍一停步,头也不回地道:“就算我一辈子走不出去,至少,那也算是我的一种主动,我可不想被动地被人牵着鼻子走!”
“很好,年轻人有个性,可是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条件吗?也许只是你举手之劳就可以还清人情呢?”红衣怪人不仅没恼,反而很欣赏林渺的作风。
“那你不妨说说,什么事只需举手之劳?”林渺扭头反问道。他不想让这怪人送他出去,只是怕这怪人像火怪和风痴一般疯疯癫癫,要开出一个很难做到的条件,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之所以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只是想以退为进,让对方不好开出一个很难做到的条件。
事实上林渺也知道,这片林子确实是他难以走出的,他已经走过五遍了,最终却无一例外地徒劳无功,而如此下去,火怪和风痴迟早会发现他的存在,并将他抓回去。因此,若是这怪人能让他出去,那是再理想不过的了。
红衣怪人并不是不明白林渺的用心,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淡淡地道:“我要你走出隐仙谷之后,帮我将这东西送到城阳国。”说话间自怀中掏出一个匣子,在匣子上竟有一片殷红刺眼的血迹。
“啊……”林渺吃了一惊,他发现这红衣怪人伸入怀中的手指尖也沾有血迹。
“你受了伤?”林渺吃惊地问道。
“不错,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将这些东西送到城阳国!”红衣怪人并不否认地平静道。
“这是什么东西?”林渺不由有些惑然地望着那匣子,却不明白何以红衣怪人要自己不远数千里地送这玩意去城阳国。
“你不必问这是什么东西,但你必须答应我,一路上绝不可以打开里面的东西偷看!”红衣怪人冷然望着林渺,淡漠地道。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林渺不屑地道,旋又问道:“你要我大老远将这东西送到城阳国,究竟要交给什么人?或是放在什么地方呢?”
“你只要将它交给樊祟,就完成了对我的承诺。另外,我绝不会亏待你的!”红衣怪人肃然道。
“什么?你要我将它交给樊祟?”林渺吃了一惊,反问道。
“不错,正是樊祟,赤眉军的大首领樊祟!”红衣怪人认真地重复道。
林渺有些傻傻地望着这怪老头,半晌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你不会是里面藏了什么毒物,要我去害人吧?”
“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赤眉军的三老之一琅邪鬼叟,你只要执我的令牌赶到城阳国,大首领一定会待你如上宾,同时你更可以成为我赤眉军的红人!”红衣怪人道。
“琅邪鬼叟……”林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倒确实觉得对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自然也听说过琅邪鬼叟的名字,因为他也与赤眉军交过战,但却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琅邪鬼叟。
“可是……可是就算我能离开这片鬼树林,又怎能逃出这鬼里鬼气的隐仙谷呢?要是这里再多几个劳什子破阵,我岂非仍是死路一条?”林渺有些担心地道。
“这里不会再有另外的树阵,只要你是向外闯而非闯入谷中,这里便是最后一个大阵。在这片树林内还有一个巨大的石阵,此乃隐仙谷的守护之门,你行出这片树林,向东行两百丈,便可以看到一座绝崖,绝崖之下便是?水,你只要自崖上跳下,就可以逃出隐仙谷了!”琅邪鬼叟淡然道。
“什么?”林渺吃了一惊,问道:“还要自绝崖之上跳下去?难道没有别的路吗?”
“这是惟一可以生还的路,否则没有活人可以出得了隐仙谷!”琅邪鬼叟肯定地道,语调之中并无威吓的成分。
“这里有这么可怕吗?”林渺试探着问道。
“这里只会比你想象的更为可怕,从来没有人进入其中还能生还,如果你能出去,应该是第一个例外,抑或可算是第二个!”琅邪鬼叟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道。
林渺怔了半晌,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便是说,你也出不去了?”
琅邪鬼叟苦涩地摇了摇头,道:“我的大限将至,即使能出去也只能葬身?水,这也便是我为何要请你帮忙的原因。我的伤势除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治得了!”
“你的伤会有这般严重?”林渺又吃了一惊。
“是的,我刚才与毒道交手,五脏六腑已尽皆碎裂,更中其泣血掌,只有几个时辰好活,若非全凭一口真气维持,恐怕此刻我已经不能跟你说这么多的话了。”
林渺倏然记起在那不远处山头上的决战,不由脱口问道:“你便是在那山头上交手的红衣人?”
琅邪鬼叟点了点头。
“你怎会跑到这鬼地方来?”林渺的好奇心似乎无限地强烈,又问道。
“你还没答应我将这匣中之物送去城阳国。”琅邪鬼叟沉声道。
林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吧,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出这鬼地方,能活着,定会将匣中之物送去城阳国!”
“很好!”琅邪鬼叟将木匣递给林渺,又自袖间抖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
“这是赤眉军的三老令,拥有这块令牌者,便等于在赤眉军中拥有生杀大权,可能会对你有些用处,请一并收下!”琅邪鬼叟又道。
“如果他们问我这块令牌是自哪里来的呢?”林渺接过令牌,有些担心地问道。
“惟有三老和大首领才有权利问这个,你可以告诉大首领,便说老夫已经葬身于此地,不必再让任何人前来此处。”琅邪鬼叟不无伤感地道。
林渺望了望令牌,又望了望琅邪鬼叟,竟有些同情眼前这怪异的老头了,但他却无能为力。相传赤眉军三老和大首领樊祟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绝顶之境,天下间少有敌手,可是这琅邪鬼叟仍敌不过这怪谷中的什么毒道,可知这谷中之人是如何可怕,别说他不擅搏击之术,就是会,他又能胜过眼前的琅邪鬼叟吗?是以,他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赶快离开此地,他们用不了多久便会搜到这里来的,若再不走,只怕没有时间了。”琅邪鬼叟断然道。
林渺经琅邪鬼叟一提醒,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那个什么火怪之类的人物确实怪得让他心慌。
“走吧,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理!”林渺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跟着我走,不要落后!”琅邪鬼叟说着已领头向林子深处走去。
林渺急忙快步赶上,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那绝崖上偷爬而入,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琅邪鬼叟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顺?水漂下,当时伤得很重,什么也不知道,醒来之时便在这里了,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林渺无可奈何地道。
“哦。”琅邪鬼叟似乎并不想对林渺的事问得很清楚,抑或是没有什么兴趣。
“出了这里,你绝不可将木匣之事让别人知道,否则你将寸步难行!”
“为什么?”林渺不解地问道,旋又明白过来,自嘲道:“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吗?”
琅邪鬼叟笑了,为林渺如此快的思维而笑,抑或,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趣,很机灵。
“你叫什么名字?”
“林渺,双木林的‘林’,虚无飘渺的‘渺’。”
“好名字,你师父是谁?”
“师父?我还没有师父!”林渺耸耸肩道。
“你没有?那你的武功又是自哪里学来的?”琅邪鬼叟的目光有些逼人地问道。
“什么武功?自然是无师自通了!”林渺不无得意地道。
“哼!”琅邪鬼叟不屑地冷哼一声,倏然出手。
林渺吃了一惊,本能地挥手相挡,可琅邪鬼叟却只是虚晃一招,当他挡过之后,琅邪鬼叟的手才真的出击。
“噗……”林渺痛哼一声,不由惊怒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会武功,不过你小子的功力之高却让人吃惊,动作也快得很,若是遇到一般的武林人物,或许还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但若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却惟有挨打的份!”琅邪鬼叟肃然道。
林渺这才明白,刚才琅邪鬼叟只是试试他是否会武功而已,但却有些不服气地道:“刚才我只是没有注意罢了。”
“练武之人并没有偷袭与被偷袭的概念,真正的高手,在任何时候出手都一样,不会受环境和心神的制约,那只是意念的问题。心存一念,天地广袤,没有注意不是理由。”琅邪鬼叟不悦地提醒道。

林渺没有做声,不过,他知道琅邪鬼叟并不是说假话,以对方的武功,天下少有敌手,受这样的高手训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
琅邪鬼叟见林渺不出声,似很满意林渺受教的表现,又道:“如果不是老夫时日无多,倒愿意授你几招,只可惜,老夫识你太晚,以老夫看来,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练武之才,只要你肯好学苦钻,来日之成就定当超凡脱俗。如果你不介意,这里有一张载有老夫独门身法‘鬼影劫’的羊皮,你便拿去好好学吧,但愿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前辈!”林渺接过羊皮,不由大喜,对眼前这个怪人又多了几分好感,但也更为对方那短暂的生命而怅然若失。
“很好,你要将之好好保存,不要落入江湖宵小之手,否则只会为祸武林。好了,快走吧!记住,呆会儿绝不可犹豫,立刻跳入崖下,要跳得离崖边越远越好,崖下江水极深,只要你会游水便不会死。否则,你只要稍一犹豫,很可能就惟有死路一条!”琅邪鬼叟再次提醒道。
“要是他们追我怎么办?”林渺又问道。
“这里的人绝不可以踏足江湖半步,只要你一出隐仙谷,他们便拿你没有办法,但只要你还在隐仙谷所辖土地上,哪怕一步之间,他们仍会有一百种杀你的方式!在这里居住的人,一个个都是天才,也都是疯子,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不出来的……”
“啊,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出谷?”
“这关系到一个武林的大秘密,一时无法说清楚,如果将来你有幸见到大首领,你可以去问他,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林渺只好将一肚子的话闷在心里,重生后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坏,所以在遇上琅邪鬼叟后显得话特别多,似乎暂时也忘却了梁心仪的死带来的伤痛。而眼下,隐仙谷的秘密更充斥着他的心间,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却没有时间和机会。不过,只要他还活着,便总会有一天会知道这之中的隐秘。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宛城四处一片慌乱,都统府大火漫天,不仅如此,安众侯府也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城中四处都举起了造反旗帜。
刘秀起义,大开官府粮仓放粮,立刻被许多百姓奔走相告。
陈奢执孔森的兵符,以迅雷之势绑了孔奄,更以孔森“亲信”的身分迅速控制城防和宛城的官兵,对那些反抗者,皆毫不留情地诛杀。
李通诸人各率家将,合力而出,对各处反抗的力量加以平服,而且所到之处,更有许多平民百姓加入其队伍中,棍棒高舞,倒也声势骇人。
皆因这些大豪平时在当地的声望极高,又多行善举,何况,这次起事者又是大善人刘秀。
刘秀在宛城之中的善举多不胜数,受过其恩惠之人也多不胜举。是以,宛城百姓、年轻人纷纷加入起义行列,其中响应最激烈的要数天和街的百姓。
宛城之中,最为安稳的地方,大概要数万兴楼了。
万兴楼安稳,不仅仅是因为它乃宛城最有名的酒楼,更因为里面有一桌极为特别的酒宴。
李通、李轶宴请齐府的第一号人物齐万寿,同来的还有老铁。
老铁是在杀了孔森之后立刻赶到这里的,他来之时,所请之人都已在座。
这桌酒宴所请来的可以说全是宛城之中极有头脑的人物,尽是大豪和望族要人,是以,万兴楼是宛城之中最为安稳的地方。
老铁赶来之时,气氛似乎并不太好。齐万寿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却沉着性子坐在那儿,他那枣红色的脸带着些微的怒意,显然,他感觉到外面事情有些不对。
“在下来迟,让诸位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请众位海涵!”老铁大笑着坐到李轶身边的一张空位置上,抱拳道歉道。
“铁先生如此姗姗来迟,当罚酒三杯才是!”说话之人乃宛城做布皮生意的大豪古沁。此人布皮生意可谓是遍地开花,做得极大,家财更是万贯。
“应该应该,古先生如此大忙人,浪费一刻可谓浪费斗金哪,我的确该罚上三杯!”老铁爽快地道。
“哈……”席间除了齐万寿之外,余者不由得都被逗笑了,整个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望着老铁连干三杯,齐万寿有些坐不住了,淡然问道:“先生刚自外而来,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宣闹?”
老铁望了齐万寿一眼,顿了顿,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一场小小的兵变而已。”
“什么?”齐万寿一惊而起,在座的除了几个心知肚明的人之外,余者皆愕然色变。
“诸位请坐下,休要惊诧,其实今日请大家来此,也便是为了商量此事!”李轶也立身而起,做了个“请大家稍安勿躁”的手势,淡然道。
古沁神色不变,只是打量了一下身边站起的几人,悠然笑着将之拉坐于椅上,道:“既然李兄弟有话说,何不让其将话说完呢?”
齐万寿狠狠地瞪了李通和李轶及老铁一眼,他这才明白,此宴只是一场鸿门宴而已,事实上李通和李轶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翻脸,首先,他知道李通、李轶都是一流高手,而那老铁更是高深莫测,若论单打独斗,他自信不惧这里的任何人,可是若以一人之力对付李通、李轶和老铁这三大高手,那是一点胜算的机会也没有,何况还有一旁的古沁及其他人;其次,只看老铁和李轶这种架式,也可知他们早有安排,若是贸然翻脸,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恕我没事先跟大家讲清楚,真是抱歉,在此我先罚酒三杯,还请大家见谅!”李轶果然连罚三杯,这才落座。
“这次兵变李某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使诸位同仁受到任何损失,即使有损失,李某也定当双倍相陪!”李轶开门见山地爽然道。
“李员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问道。
“诸位请先听李某一些话,然后再向大家解释如何?”李轶诚恳地道。
“李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古沁爽快地道。
李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自王莽逆贼谋朝篡位之后,大肆改变汉制,发布诏书,实行王田制。更可恨的却是其实行‘五均’、‘六?’之制,使得我们商不成商,民不成民,这些完全脱离实际的制度使得我们这些商者生意日渐衰落,不仅仅如此,他还想收回我们所拥有的土地。要知道,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生意网,可是经过了几代人艰苦创业所得,我们岂能双手奉还给他?我们岂能成为败掉祖业的败家子?我想,诸位都不会希望看着自己的庞大产业慢慢枯蔫吧?”李轶顿了一顿,又打量了众人一眼,见所有的人都频频点头,显然很赞同他的说法。
“是的,我们绝不可以败掉祖业。可是眼下逆贼在位,奸臣当道,大贪巨奸掌管民生,他们专权求利,交错天下,各谋私利,使得百姓生活贫困,众庶各不安生。王莽不仅是个逆贼,更是个大蠢蛋,不断地更改货币,竟使货币种类达五物、六名、十二八品之多。其苛政,更使‘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变卖田宅、奴婢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称数’。同时,他更疯狂地连年征战,耗尽国力,弄得天下骚动,四邻不安,民不聊生,国无宁日。王莽之罪举不胜举,我等胸存热血者,岂能坐以待毙,死于苛政?而我们惟一的出路便是化被动为主动,只要我们推翻更始政权,打倒王莽,求得新制,才能还我们万世基业!”李轶激昂之极地道。
“不错,王莽新政,这十余年间,‘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徭役频烦,而枯旱蝗虫相因。又因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禄,而私赋敛,货赂上流,狱讼不决,吏用苛暴立威,旁缘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且缘边四夷所系虏,陷罪、饥疫、人相食,及莽未诛,而天下户口减半矣’,如果我们再如此下去,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更残酷的后果。眼下,盗贼四起,义军烽火遍及天下,贫民犹知奋发,犹能造成如此浩大声势,我们不仅有资本,更有头脑,难道我们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创出一番大事业吗?”李通接过李轶的话,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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