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易容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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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复思索的当儿,已绕入了一个胡同,正想间,蓦觉两道劲风自两旁射来。
秦复一惊,不容细想,身子若灵蛇一般倒滑七尺,举目间,却发现眼前已是一片刀芒。
“戚成功!”秦复低呼,他自刀芒之中看清了来人,不仅有戚成功,还有叶晴,这两人居然联袂出手。
戚成功和叶晴一声不哼,只是自两个不同方向狂攻而至。
戚成功的刀、叶晴的剑交相穿插,竟极为默契。
胡同本就窄小,这一刀一剑竟将每一寸空间都挤满,大有不将秦复绞成碎片誓不罢休的意思。
秦复明白,这两人真的当刘秀乃是冷面杀手盖延了。因此,这才来对付他,因为他与刘秀是同伴,找不到刘秀,这
笔账自要记在他的头上了,可是这却是一场误会。当然,戚成功和叶晴不知道,而秦复也惟有哑巴吃黄连,谁让他将刘
秀易容成那一副面孔,这叫自作自受,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惟一解决的方式便只能是走了。
“叮,叮……”秦复手中折扇一合,微退之际,竟向戚成功和叶晴两人撞去。
“哧……”那把并不结实的折扇被劈成两截,但就在戚成功和叶晴兵刃受阻的一刹那间,秦复的脚便已出现在他们
的眼前。
秦复的脚仿似自肩头踢出,那种诡异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戚成功和叶晴也都吓了一跳,秦复出招之快、出招之怪,全都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两人皆不得不回兵刃自救。
秦复的身子柔若无骨,在戚成功和叶晴收招之际,竟缩成一堆肉团,倒滚而退。
戚成功和叶晴微愣,却感漫天劲风自四面狂罩而至,暗影浮动,带着轻啸,使得两人惊怒之际,不得不自救。
“失陪了!”秦复低啸一声,身形弹直,如苍鹰般掠向胡同旁的屋顶,他可不想与这些人纠缠不清,而且他没有必
要去得罪红叶山庄的人。至于戚成功,他倒也觉得此人不坏,因此他不欲与他们为敌。
“叮叮……”叶晴和戚成功拨开那些暗影,却发现这些暗影是一支支扇骨,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秦复已经踪影皆无。
“妈的,好快!”戚成功气恨地踢了一下脚下的扇骨,骂道。
“官兵来了,我们走吧!”叶晴也不无恨意,但却知棘阳此刻满城风雨,也不敢节外生枝,一拉戚成功道。
与此同时,秦复翻过几个屋脊,险些被巡城官兵发现,只好赶紧落入胡同之中。
棘阳城中倒也是极为繁华,檐廊无数,街道胡同不少,虽无宛城之气派,但也极为不俗。
秦复可不想再遇上叶晴和戚成功这样没完没了的人,因此他迅速找了一个酒馆。他只想等到天黑了,那样他便可借
夜色的掩护潜出棘阳。
△△△△△△△△△夜色渐深,棘阳城中,仅余燕子楼犹灯火高悬,那里也是棘阳最大的亮点。
官兵并没有放弃挨家挨户搜寻刘秀踪迹的行动,尽管许多人知道这一系列的行动很可能是白废力气,可是有命令便
得执行。
秦复喝完第四壶酒,酒店也要到关门打烊的时候了,是以他立身而起。
街上,行人冷落,虽是夏日,倒也凉意甚重,或许是因为昨日那场雷雨的原因吧,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秦复
并不想去思索这之间的原因,他只要出城。
选定南面,他不想绕太多的弯路,因为他已经有了对策。
南城门当然是重兵把守,即使是白天,也是绝不开门,何况此刻已是夜晚,除非是有守备之令。
南城之上十步一哨,守卫极严,显然是怕刘秀翻越城墙而去。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绿林军的威胁。
绿林军的威胁虽非直接,却绝对没有人敢大意,而且近来绿林军声威之盛使得整个朝廷都为之震惊。
荆州官府所派的两万大军便在王匡的手下大败于京山脚下,被歼数千。
[注:京山,今湖南境内。]京山之战,使得绿林军的气势狂涨,也使王匡一战成名,绿林军乘胜攻克竟陵,转击云
杜、安陆等县,仅在数月之间便聚起了五万余众,这等声势足以使朝廷刮目相看。
绿林军也因此被朝廷列为与樊祟的赤眉军同样可怕的义军。
棘阳虽仍未被绿林军的战火波及,可也使得人心惶惶,尤以宛城的富商大贾最为担心,但那也没法,天下几乎都已
经是动荡不安,各地起义军此起彼伏。
荆州有绿林军,山东有赤眉军、力子都,南郡有秦丰、平原的迟昭平,钜鹿的马适求,黄河以北的铜马,太彤、高
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各部互相呼应,规模浩大,遍及全国。
当然,在这所有的义军之中,绿林军和赤眉军声势最为壮大。
南阳郡与荆州郡相邻,谁敢保证绿林军不会很快杀进来呢?
秦复带着火把大摇大摆地向南城墙稍偏的一角走去,刚入警戒区,“什么人?停步!”墙头上的箭手喊道。
“连我也不认识了吗?”秦复依然大摇大摆地向城下行去。
“是岑大人,不要放箭!”墙头上有人喊道。
秦复心中暗笑,他仅只见过岑彭一面,却能以其作参考易成岑彭的面孔,果然将墙头上的官兵给骗住了。
岑彭乃棘阳长,是县太爷和守备大人之下最高的长官,这群棘阳官兵哪还敢对他多说什么?因此,秦复这才敢大摇
大摆地行上城头。
秦复行上城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随便找一个理由便可自这数丈高的城头上飞跃而下,出了城,便是他
的天下了。
“可有何异常的动静?”秦复故意装作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询问着他身边的四名官兵守将。
那四名守将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秦复,神情极为古怪。
秦复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心头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发虚地叱问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我问你们话,
难道没听到吗?”
“听是听到了,只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一名偏将抬起目光,逼视着秦复质问道。
秦复一怔,心头阴影重重,故作镇定地反问道:“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真是混帐!”
“你看看那是谁?”那偏将冷笑着向侧方一指,森然道。
秦复目光一转,禁不住失声惊呼:“岑彭!”
他目光一惊的同时,那四名偏将同时出手,四面的官兵也全都汇聚而至。
秦复心中叫苦,更暗呼倒霉,竟自己给自己找个陷阱钻进来,什么人不好易容,偏偏要易容成岑彭,却又如此巧,
真假岑彭遇到一块儿。他也明白,刚才喊让人不要放箭之人正是岑彭自己,而岑彭之所以让他上来,便是不欲让他有机
会逃走。
秦复一愕,立刻会意自己的处境,由于震惊之下,动作未能快过这四名以有心算无心的偏将。
“呀……”秦复惨哼之际,身子如球般倒滚而出,却重重地挨了三击,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显然是想抓活的,所以
并未动用兵刃。
岑彭在不知道秦复是什么人之前绝不想要秦复的命,因为岑彭很难断定那张假面孔之后就不是窃走圣旨和公文的刘
秀,如果杀了刘秀,那圣旨和公文的下落只怕便难寻了。当然,如果圣旨和公文便在其身上那还好说,若是不在呢?
因此,岑彭不敢去赌,那样,他便将负起部分责任,而这些偏将也会意岑彭的意思,并未出兵刃,否则只怕秦复此
刻已是凶多吉少了。
秦复这还是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在见到这几名偏将以那种眼神看他之时,便已暗自戒备,是以,那四人同时出手并
未将其擒拿住,倒是将他身上的衣服撕裂了几块。

“砰砰……”秦复在滚出之际,强自提气,踢开几名官兵的长枪,正欲起身之际,岑彭已冷笑着趋近。
岑彭出手,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下,漫天都只有岑彭的手。
秦复大骇,岑彭那凛冽的气劲几乎使他刚憋的一口气吐不出来。他确实没有看错,岑彭的确是个高手,在燕子楼之
中他便有这样的直觉。
“轰……”秦复双掌倒撑,双腿打了个旋,倒踢而出,头下脚上地直迎岑彭那魅影般的双掌,两股力道相交,生出
的强大气劲只使官兵们睁不开眼睛。
秦复再次惨哼一声,身子向城墙内跌去,岑彭也被强大的反震力推得倒飞两丈。
“嗖嗖……”秦复的身子急速下坠,正暗叫完了之时,蓦地觉得双臂一紧,却是两根如灵蛇般的绳子缠住了他下沉
的身体。
秦复心中一阵感叹,他倒是小视了棘阳城中的人物,只在军中便有不少好手,当然,他可不愿就这般束手待擒。
“起……”绳子的另一端正在那四名偏将的手中,四人一用力,低喝之下,竟将秦复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嘣嘣……”绳子因一沉一拖的重力太大,竟然崩断,而秦复的身子也极速升起,这正是惯性使然。
秦复暗叫天助我也,也顾不了手臂的酸麻,紧附城墙内壁,而此时那四名偏将正惊呼着靠近内侧,似是看秦复掉落
在何处。
“下去吧!”秦复身子如面团一般,双腿倒升而起,如燕尾般一绞,竟将立在他头顶的两名偏将掀下了城头,而他
也贴着地面如蛇行一般滑上城头,身法怪异之极。
那两名偏将惊呼着向城下跌去,他们倒没有想到秦复如此奸滑,而且身法如此之怪。
“哚哚……”官兵们见秦复再上城头,长枪齐刺,而秦复极速滚动之下,那一排排长枪发出一阵极有节奏的击打城
墙砖的声音。
但秦复很快发现,自己已被四面的官兵相围,数十杆长枪自四个方向同时刺来,几乎使他没有任何躲闪和避让的空
间。
情急之下,秦复手肘微一点地,身子弹起,在火光之中,袖间滑出两条短链,旋套之间,竟将所有攻来的枪头套于
铁链之中。
“哈……”众官兵同声齐喝,一齐用力向下猛压。
秦复虽然神勇,但却拗不过这数十人的力道,几乎连腰都快要折了。正当他极不甘心地苦挣之际,下盘竟无声无息
地射来一根软索。
出手的人是岑彭!岑彭绝不给秦复任何挣扎的机会,只看秦复那一身古怪的武功,便知其是个难缠的角色,而他与
秦复硬拼一招,也试出秦复的功力极强,是以他并不在乎以多攻少。
秦复暗叫要糟之时,那根软索上便传来了一股巨力,使他根本就难以立稳身子。
“要活的!”岑彭冷喝道。
秦复“轰”然仰倒,数十杆枪顿时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稍有动静,保证会被刺得千疮百孔。事实上,秦复也
根本无法动弹,那数十杆枪的压力少说也有数千斤,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如何还能挣扎?
“绑了!”岑彭冷喝道。
秦复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立刻便被人以牛筋紧绑了起来。
他心中惟有苦笑,可算是流年不利了。
“好大胆的逆贼,竟敢易容成本官招摇拐骗,你究竟是何人?快从实招来!”岑彭望着如粽子一般被提至面前的秦
复叱问道。
秦复笑了笑道:“这本就是我的真面目,我可没有说我便是你岑大人,难道两个人长得相像也是一种罪过吗?”
“砰……”秦复惨哼着弯下腰,他的背上被重重击了一下。
“妈的,死到临头还狡辩,看来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是不会从实招来的!”一名偏将气恨秦复刚才将其同伴摔下
城头,这才狠狠给了秦复一记重拳。
秦复深喘几口气,这一拳可不轻。
“搜搜他的身!”岑彭吩咐道。
那几名偏将立刻会意,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回圣旨和公文,抓到刘秀。而眼前这人究竟会不会是刘秀化妆而成的
呢?这便需要验证。
几名官兵立刻在秦复的身上搜寻起来,虽然在秦复的身上绑了许多牛筋,但这只限于双臂与手之间。
秦复打量着岑彭,而岑彭也冷冷地盯着秦复,只是他心中在思索着其它的问题。不过,他顿时似有所感,只是因为
秦复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秦复笑了,一种让岑彭心中生出阴影的笑容,这种笑绝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秦复身上,但是,事实却非如此。
岑彭抢步而上,他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但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秦复身旁正在搜身的几名官兵在丝毫没有防备
之下倒飞而出。
秦复如一块极具弹性的不倒翁,上身如浪涛一般振动,仿佛其骨头也全都是软的。
“小心!”岑彭惊呼刚出,秦复的肩胛已撞在一名偏将的胸前,那偏将也身不由己地倒跌而出。
秦复一声长笑:“失陪了!”身子如弹丸般向城外的护城河中跃去。
“放箭!”岑彭气恨之极,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秦复竟如此奸滑,而且身法如此之古怪。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
迟了。
“轰……”护城河中水花四溅,等那群官兵举起火把下望之时,秦复早已沉入水底,只余巨大的涟漪四散而开。
“快出城找,他手被绑,绝对逃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岑彭恼恨之极地向那群呆若木鸡的官兵呼喝道。
那群官兵也没想到这个敌人竟如此凶悍,竟自数丈高的城墙上跃入护城河中,而且又是在双手被绑的时候,这简直
是不要命了。
于是,岑彭领着近百官兵顺护城河一路寻找,火把在暗夜里如一条火龙。他必须要找到秦复,哪怕只是尸体,因为
他绝不相信秦复能够在双手反绑的情况下泅水而去。
岑彭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但是他却失望了,别说找到秦复的人,甚至连秦复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似乎秦复便这样
沉入了淤泥之底。
当然,秦复不会死,他也绝不是一个不爱惜自己年轻生命的人。
岑彭是很难理解秦复的特别之处,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明白西域的瑜珈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些牛筋紧绷着秦复的手,但只要给他片刻的时间,他便可以将自己自捆绑中挣脱出来。
秦复知道,在城头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绝对没有机会挣脱绳套,因此他便跳落护城河赌上一把。只有落入城外的河
水中,他才有足够的时间解除绳套。当然,如果城外没有护城河,而是实地,秦复便绝不敢如此冒险地赌。
城墙高达四丈余,自这么高的地方落到实地之上,若是平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这一刻秦复不仅双臂被绳
子反绑,更将面对墙头之上的利箭,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一切都因城外的护城河而改变。
落入水中,虽然强大的冲击力使他难受得想吐,但是这并非致命的,两丈余深的河水足以抵消大部分冲击力,当他
足踏河底之时,便只剩下向上的浮力了。
这一切早在秦复的算计之中,其瑜珈之术足以使他在水底闭气盏茶的时间,只要他将身体贴紧城墙,在水下呆着,
城头之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得了他,那些箭矢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威胁。因此,他有足够的机会松开牛筋,恢复
自由。
不过,当他恢复自由之时,已经变得极为疲惫。虽然与岑彭面对仅盏茶时间,可这之间的惊险足以让人心悸,而且
他还受了些伤,那几名偏将出手也够狠的。当然,对他来说,能够出城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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