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祸降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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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云蔽空,檀天门内所有人执起各自法器面对这个已经成魔的男人,他们的脸上有惊恐有慌张,有愤怒也有不解。如今他们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为了守住檀天门而献身。
那个成魔的男子自然就是颜渊,方才他能一剑斩断了自己恩师的性命,此刻又怎会对这些无名小辈手下留情。冷泉碧蓝色的光芒早已被鲜血掩去,原本温热的液体吸食了冷泉的寒气后渐渐散发出令人刺心的冰冷。
颜渊虽是成了魔,但却不噬血,他不想杀这么多的人,可是他却不得不杀,因为那些执剑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在阻碍他,如不铲除,他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所要的答案。
血沿着剑身蔓延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待剑身重新露出一丝碧蓝色光芒之后,冷泉就被自己的主人急速提起。一道蓝光闪现后,冷泉遍锋芒毕露,疾转如风,上挑高处,下回绝路。唰唰唰,蓝色光芒所到之处皆是鲜血飞溅,一批人倒下之后又有一批人冲上前。所有弟子都抱着必死的念头挥舞手中法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生存之地。
这时七个持着不同颜色宝剑的弟子上前,成“人”字排开,以中间那人为首。为首的弟子先将剑尖竖在眉心,右手紧握剑柄,左手骈指横在剑身中端,然后闭上双眼,口中默默念道。其余六人纷纷也将剑尖竖在眉心,做出一致的动作。只见片刻之后七道彩光从七柄剑中射出,汇聚在庭院上空一处,随后化作一只七彩玲珑兽跃至颜渊面前。
七彩玲珑兽,身体泛着七种彩光,形如骏马,脚下踩着七彩祥云,背上有一对丰厚羽翼,足够以翅作扇,赶走面前之人。它还有一条狭长的尾巴,柔中带刚,犹如一把利剑,在硕大的翅膀掩护自身同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七侠终于出动了啊,不过你们认为这头七彩玲珑兽能够阻挡住我吗?”颜渊腾手御起冷泉,在话落之时急速攻向七侠。那点碧蓝似乎想要冲开一切血红,如猛兽般朝着七彩玲珑兽飞扑而去。
七彩玲珑兽猛地仰天一啸,扑打着巨大的翅膀,卷起一股红色的风抵挡住迎面而击的冷泉。冷泉就如它的主人一般骄傲,又如一头见红就兴奋的猛兽般激动,挺直身体狠狠地撞向七彩玲珑兽。
见势不妙,七侠左手翻剑,各自跨前一步,将剑横抵在胸前,骈指搭上剑身,将点点内力通过宝剑作媒介传入七彩玲珑兽体内。在获得力量的瞬间,七彩玲珑兽挥动起大翅,极地卷风,毁了身旁栏杆的同时退开冷泉。
第一击败落,不过颜渊却不已为然,只是冷冷一笑,“原来七侠也就只有这点能耐罢了,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看来以前所听闻到的不过是师父他们在夸大其词而已。”说着,方才退开的冷泉突然回身,立刻攻向七彩玲珑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中七彩玲珑兽的左翼。
只听七彩玲珑兽一声惨叫,同时七侠的右手也开始颤抖,他们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手上的剑,看来方才那一刺紊乱了他们的气息,以至于自己无法控制住七彩玲珑兽的躁动。速速提上一口气,七侠再次牢牢抓住自己的宝剑,以右手双指划过剑锋,让自己的鲜血流淌至剑身,与宝剑融合在一起。至此,宝剑不再是一柄单单的冰冷武器,而是被灌注了灵魂的生命体,它们与自己的主人心意相通,自此开始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看来七侠要使用绝学七剑彩辉阵了。
冷泉忽然被一股力量从七彩玲珑兽身上拔出,这股力量正是七剑同心之力。同时,七彩玲珑兽也散出七道光芒,在一阵耀眼中幻作七只颜色相异的灵兽落在七侠身边。七侠将衣摆一撩,单手支身坐上灵兽背部,挥舞着手中宝剑朝着颜渊冲去。
七道光芒相互辉映,绚丽耀眼,如同烟花正在绽放自己最美的时刻,但紧接着迎来的便是永逝。七颗心紧紧相连,即使知道结果是死亡,也没有丝毫犹豫和退缩。
这时,莫槊、谈冬以及秋霜纷纷赶来,他们蹙着眉头一边为正在苦战的七位师兄担心,一边为躺在满地死去的弟兄们而伤心。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不再让这么多人牺牲下去,于是乘颜渊忙着对付七侠之时带走一些弟子。
“不走!”那些持着各自法器的弟子低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拒绝莫槊三人。
莫槊一听,心中自然开始着急,如果不带他们走,依这样的形式发展下去定会让檀天门绝后。“快走啊!难道你们以为死守在这里就能护住我派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不要做螳臂当车的事情了,快跟我们走吧!”
闻言,有几名弟子转头对视,他们的确不是颜渊的对手,固然一死能体现出自己的赤胆忠心,可是守住檀天门最后一丝命脉也是他们的责任。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到底是选择继续守着呢还是悄悄退开?
“走啊!我知道你们护门心切,可是我们也必须要为本门留住一些命脉啊!算我求你们了,跟我们三个走吧!”秋霜提高声音,几近哀求。
终于,一番言论下来有几名弟子被说动了,他们握紧宝剑上前一步,随后跟莫槊走向檀天门的一个角落。在那个角落中有一座假山,而假山之中便藏着一条密道,此刻小雅正守在门口等待,她看到莫槊的金边纸扇飞来,就立刻挪动假山石门,打开密道入口。
“秋霜姐和谈师弟呢?”看着随莫槊而来的所有弟子进入密道之后,小雅微蹙着眉头问道。
“他们俩个与七侠几位师兄正联手对付颜渊。”莫槊话落后就拉着小雅进入了密道。
“我们不等秋霜姐和谈师弟了?”小雅问着背对自己合上石门的莫槊。
“不等,我们必须要先带这些师弟们出去。要知道这条密道中有诸多岔口,稍有不慎,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所以我们必须为他们带路。”莫槊拿出火折子照亮前方的路途,继而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跟上来的。”
“对,我也相信。”小雅忽然充满信心,看着莫槊轻轻颔首道。
火折子上的火焰如此刻密道中所有人的心,虽然微弱却蕴藏着无限能量。
空中依旧泛着血光,而地上的七道彩光也已黯淡,七侠与自己的灵兽纷纷倒地,任由自己的鲜血流淌汇合成小溪。谈冬和秋霜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内外伤,都以剑支身,重重地喘气。
原本只是冷泉,被染成了鲜红,如今颜渊一双冰冷的眼睛也变得通红,如噬血魔鬼般看着或倒或跪的人。
“哈哈哈哈……”果然不可小视《乱魔经》的威力,颜渊一声仰天长啸,似乎要将谈冬和秋霜两人的筋脉震断。
“师姐,我们要撤吗?”谈冬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宝剑问道。
秋霜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入血水中长鞭,怔怔地有些出神。
“师姐快做决定啊!”谈冬一声大问,他不是怕死,他是不想秋霜死。
“我……”秋霜一愣,立刻回神,眼中有些茫然地看着谈冬,“走,我们走!”
于是,两人乘着颜渊还在大笑发疯时,收起宝剑悄悄离开。谈冬和秋霜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七侠,却无奈于无法带走他们。
假山上的石门再次打开,秋霜亮起一个火折子后就侧身进入密道。当谈冬准备永远合上这扇石门时,一柄碧蓝色的宝剑刺入了石门与石壁之间。
冷泉,颜渊!
颜渊其实并不想对这些人下狠手,可是一旦施展了《乱魔经》,他就成了一个嗜血恶魔,挡我者杀,见我者杀,天地万物不顺者皆是杀杀杀!

谈冬感到一股刺心的寒气,他用身体挡在石门口,回头拼命叫道,“师姐,快走!”
“怎么了,要走一起走!”秋霜不依,她还不知道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啊师姐!走!”谈冬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叫秋霜快走。
“师弟……”眼中瞥及一丝蓝光,秋霜终于知道原来是那个成魔变疯的男人已经追来。
“师姐你先走,我答应你等会就跟来。”话一出口谈冬就后悔了,秋霜又怎会为他着急担心。
“师弟……”似乎除了这两个字外,秋霜已经说不出另外的话的了。
“求你了师姐,走吧,快走啊!”冷泉已经刺到他的脸边,随时可以一剑要了自己的命,可是他不管,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中,他的心里脑里依然只有秋霜,没有其他人甚至自己。
秋霜的眼中噙出点滴泪花,一向坚强的她竟然为了谈冬哭了。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看着苦苦哀求她的谈冬,狠了狠心转身朝着密道内部走去。
谈冬看着渐渐离去的身影,轻轻吐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在谈冬嘴中已经徘徊了许久,终于在今天吐露而出。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长长地舒出口气,若不是丝丝冰凉传到脸上,恐怕谈冬此刻早已忘了还有一柄剑贴在他的脸上。
来吧,就让自己的冰彻来正式会一会冷泉吧
嗖的一声,冰彻白色的光芒抵开脸旁那道寒冷,一个转身,来到了密道之外。谈冬反手关上石门,在开关处塞上一个又小又红的东西,之后右手握紧冰彻指向颜渊。
颜渊血红的眼睛直盯着谈冬,这位昔日并肩而战的师弟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如蝼蚁,不过是他嗜血成狂的对象。他的目光中不时透露出丝丝不屑,仿佛在嘲笑谈冬不自量力。谈冬也知道自己不是颜渊的对手,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方才他用昔日红素赠予他的红土堵住了密道入口,此刻的石门与石壁已布满红色物质,这些物质看上去吹弹可破,实则坚韧无比,刀枪不入。
谈冬确保秋霜等人安全逃脱后,拽起剑身,随着衣摆飘动冲向颜渊。冰彻白色饿额光芒四散,如一根根尖利狭长的冰凌般刺向颜渊。然而颜渊却不躲不闪,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击,嘴角一弯笑容,寒冷刺骨的笑容。
午后清风拂来,吹起对决两人的发丝及衣裳,同时吹起悬停在半空的冷泉。一道蓝光射出,将满身鲜血褪去后,取而代之上一泓泉水,如猛兽般吞噬着快速飞来的冰彻。蓝白交锋,未见鲜血却擦出红色亮光,颜渊面不改色,而谈冬却紧皱着双眉,银牙狠咬。
这就是《乱魔经》的力量,伤人八分后再自修两分,便是愈战愈勇。谈冬想抽手,可是发现自己已经被颜渊以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不得动弹。
白蓝两道光芒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最终在谈冬的一声怒吼下相抵在半空中。
“哈哈哈哈……我继承了邪神老人的衣钵,看谁还是我的对手!大凡寺的那群秃驴吗?他们每天除了念经诵佛还会什么?哈哈哈哈……我是天下无敌!”冷泉悬浮在半空中,随着自己主人的头一起上仰。
疯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疯了!谈冬不停地告诉着自己,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眼前这个已经成魔变疯的男人,如果蔓青师姐在就好了。对了,蔓青!那个当日不肯接受自己青梅竹马成魔而悄悄离去的女子,说不定她是如今颜渊唯一的软肋。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门派,在《乱魔经》地催动下用当初恩师所传授的武功大开杀戒,使得自己从小养育自己的地方变得生灵涂炭。
既然如此,那么谈冬就要想办法找到蔓青,可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反正终是一死,不如就试一试,看看自己能否逃离这个疯子的魔掌。生死他早已不顾,而且自己最重要的人也已经离去,如今他了无牵挂,就该拼尽全力了。
可是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找到蔓青,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得那么绿影谈何容易,他该往哪里去呢?正在谈冬思索之间,冷泉忽然急速飞来,出其不意地擦过谈冬左侧脸颊,留下了一抹血痕,谈冬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挥起冰彻挡住冷泉的下一番攻击。
从下横挑,触地回影,冰彻挨了几下攻击后开始反守为攻。谈冬乘势逃走,沿着角落上方漆黑屋檐遁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颜渊立刻飞身追上,留下冷泉与冰彻周旋。青瓦屋檐上发出噌噌响声,只见颜、谈两人飞快踏过砖瓦,一个不时回首,一个紧追不舍。谈冬无法甩掉颜渊,只好不停在屋檐上游走。一柱香后,谈冬又回到角落,瞥及冰彻仍与冷泉交手,便下屋檐,伸手取回宝剑。冷泉见自己失了对手,急忙追上谈冬步伐,似乎要从他手里抢回冰彻。
正待这时,颜渊悄然追上,他与冷泉并肩,紧随谈冬。见状,谈冬反手将冰彻竖在眉心,边跑边念着咒语。渐渐地,冰彻剑身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一点一点缓缓将冰彻包住。就在颜渊与冷泉近身那刻,冰彻上的薄霜瞬间裂解,闪出刺眼白光,如一道屏障般阻隔在两人之间。谈冬看准机会快速逃开,而颜渊则被困在冰镜魔障内,那个由谈冬生命筑成的法阵。
所谓的冰镜魔障就是由施法之人以生命换取力量,将这些力量全部化作一道道冰镜,而每筑一道冰镜就会耗去施法之人十分之一的生命。如今,谈冬已经凝结出八道冰镜,分别用来锁住颜渊的八个方位,这样一来谈冬的生命就一下子去了十分之八,再加上先前受的伤,只要有人现在刺中谈冬一剑,那么谈冬便会立刻丧命。他如此孤注一掷,赌上自己的一切,只为能够找到蔓青。蔓青姐啊,你到底在那里?
犹如脚底踩了双风火轮,谈冬以冰彻断后,急速前行。然而任他拼尽全力,却依旧让碧蓝宝剑追了上来,只是弹指一挥间,颜渊就破开一道冰镜,御起冷泉让其追上。一抹高傲的笑容在颜渊唇边绽开,他在告诉谈冬告诉自己告诉全天下的人,《乱魔经》一出,无人可阻!
谈冬感到身后护体的冰彻上裂出一个缺口,想是颜渊已经开始破化解他的冰镜魔障了,不觉将速度提快了些,可是同时却也让自己暴露出诸多破绽,一旦让冷泉近了身,那便是必死无疑。谈冬不敢回头,生怕脚步一慢,神思一分,就会前功尽弃。他告诉自己必须要找到蔓青,纵然机会渺茫,也要拼尽一试。
轰隆一声,是冰镜破裂的声音,只见黑气弥漫,萦萦绕绕,接着露出一张高傲的脸庞,眺望前方的身影。
“玄行初动,魔道霍乱,亦止亦高,愈战愈强。诸天魔君,赐吾道力,毁世灭世,皆命吾手!”耳边一阵轰响,仿佛在山崩地裂,海啸百涌。尖利的声音穿过耳膜刺激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如深深镂刻在脑海般一样挥之不去。剩下的冰镜在瞬间被震个粉碎,四溅的冰珠散入满天,那个穿着蓝色长袍瞳孔中绽放血蔷薇的男子一步步踏出,他是地狱的魔鬼,人间的噩梦。他用瞬间移动握住了悬于半空的冷泉,接着毫不留情地刺向飞速逃跑的谈冬。
冰彻俱碎,犹如他主人的生命。
“谈冬——”
密道的尽头一个执着长鞭的女子跌坐在地上掩面而哭,胸口冰晶般的配饰瞬间碎落在她的面前。也许有这样一声叫唤,方才逝去的人也应该感到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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