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 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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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杰希和死灵法师在进行邪恶的美体瘦身术的时候,琥珀已经飞过了火场的四分之一,他身后的草场上已是不留半点余烬,这真是魔法才能造成的奇迹,可是创造这奇迹的魔法眼下让琥珀很伤脑筋,魔法火龙大量吸收火焰之后,变得臃肿了起来,酷似帕拉丁的外形也在逐渐的瓦解,琥珀知道这是因为吸收进去的大量火元素破坏了火龙内部原有的魔法结构平衡导致的,但他没有多余的魔力再制造出一头火龙来做这事,当下只好加快火龙飞行的速度,尽自己的所能极力维系火龙体内的平衡,让它能够支撑着灭掉草原上的大火。结果当琥珀飞过火场的一半多的时候,他身下火龙的体积变大了至少十倍,这还是琥珀极力压抑的结果,火龙的形态也历经由原先的帕拉丁形象变成臃肿的肥猪龙,再由肥猪龙变成了眼下除了嘴巴和尾巴还能看的出来一点龙样的气球龙。为了维持魔火龙的结构而极力透支魔力的琥珀感到极度的疲倦,头痛愈裂的他被双眼中的血泪模糊了视线,他的嘴角、耳朵和鼻子中也都渗出了条条血丝,但琥珀还是努力支撑着,他知道自己要坚持下去,确信自己不能半途而废。可要是魔林或是随便那个掌握了魔法常识的人看的到火龙的情况,他一定不敢像琥珀这么乐观,魔火龙内部的魔法元素已经开始呈现出塑性流动的特征,中央处甚至开始透析出细微的火魔晶,这说明火龙由于内部的高温高压已经达到足以形成火魔晶的程度,情况再这么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过度饱和的魔火龙将达到自身结构瓦解的临界值,并诱使其周围的空间结构发生连锁反应产生超空间塌陷,那么一场足以将地表轰出方圆数百公里的黑洞的灾难性爆炸将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或者琥珀有能力抑止住火龙体内的结构崩溃,那么火龙的结构将产生质的变化,等到火龙的整体结构全都魔晶化了以后,火龙将产生自我意识,一头全新的魔法生物就将会诞生,但是别说琥珀目前的状态,就算是一百个身体状态良好的琥珀都不可能完成这样一项任务,要知道,在人工环境下以克为单位生产火魔晶时需要10个标准大气压力,每增产一克的火魔晶,就需要增加3倍的大气压力,要产生一只体积如此巨大的火魔晶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事儿。所以说,琥珀目前的境地非常的危险,其实他也知道这危险,但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念头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何况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里火烧眉毛,那里却还在歌舞升平,杰希丝毫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只为了自己成功瘦身,重新露出结实的小腹而欢兴雀跃。
“你还真行啊!为什么不去开个店面做这门生意呢?我保证你门庭若市啊!”杰希虽然有些没精神,但是兴奋不减。
“呵…呵呵,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死灵法师哭笑不得,他学死灵法术可不是为了发财赚钱,而且,之前也确实没想到过能这么做,再说了,他这副模样,就算开店能有人光临吗?不过眼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感到东南方有一股巨大的令人战栗的能量,肉眼看到的只是远方烟雾中的一团红色暗影,知道那是昨天晚上那个独臂神人正在行事,当下不敢多问,但是心中对于琥珀的敬畏感却是有增无减。
杰希早就看到了那团红色的暗影,她甚至注意到那团暗影的面积正在慢慢的变大,但是她对于琥珀已经不存在任何的疑问,就算是有人告诉她琥珀能把太阳摘下来当皮球踢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更何况只是一团影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放心的决定把这种小事抛到脑后,耐心的等待琥珀归来,归来带领她踏上新的人生旅途。
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奋力朝琥珀奔跑,罗伦佐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让他的短腿歇着,他几乎跑到口吐白沫,全身脱力,还绝望的发现琥珀似乎在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他绕着草原跑了十几公里的弧线,却始终抓不到琥珀要去的方向,但是他还是不停的跑着,持续不断的跑着,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也许是命运之神小声的指点了这个出生的时候就被它捉弄过的人类?
说话之间琥珀已经飞到了火场的尽头,他出发的起点,此时草原上的每一颗小火星都被琥珀吸进了火龙的体内,而火龙此刻已经恢复成了它最初的形态,一团酱紫色的火焰,形成火龙结构的魔法阵也已经被还原成了平面的图案,像一件起码小了3号的紧身衣一样紧紧的崩在火焰的表面上束缚着它。那团不断变形的酱紫色的火团也已经开始规律的收缩、扩张,表面上还不断的生成一些不规则浆泡,随即又消失不见,魔法阵的图形也随着火团的内部运动而不断的被拉伸、扭曲,这是它即将要爆发的前兆,此时任何细微的情况变化都有可能促使它发生爆炸。琥珀的头无力的依在肩膀上,仿佛已经无力支撑下去,但他还是艰难的举起仅存的右手,稍稍的积聚了一会力气,义无反顾的将手插近了魔法阵的中央……
意想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琥珀疲惫的脸上也显得略微松了口气的样子,但却多了一番凝重,他长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预先知道他这样做会让自己很痛,但又不得不接受这疼痛一般的轻轻皱着眉,稍稍的放开了右手的禁制,一股由火元素组成的洪流一下便由右手冲进了他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量几乎将他抛飞,但巨大压力释放时对于宣泄口所产生的引力就像强烈的电击一般又把琥珀的手臂拉回,就这一下,几乎要把琥珀的手臂拉断,剧烈的疼痛让他一刹那昏了过去,情况已经不在琥珀的掌握之中了,不过,也许当他开始打算要灭火的时候就已经失控了。
紫色火团中巨量的火元素在强大压力的驱使下,源源不断的涌进琥珀的身体,冲击力使得琥珀的身体不断的上下**着,意料之外的是琥珀的身体并没有被火元素吞噬,只是他身上淡黑色的火焰龙形刺青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从靠近琥珀手臂的地方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变成血红色,狰狞的巨龙形象随着颜色的加深而慢慢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看起来,似乎,在笑?
琥珀这一招也是被逼至绝境,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妥善的处置火龙收集来的大量火元素,更不想就这么放任不管,自己的辛苦白费不说,还会连累到杰西、死灵法师、穆拉斯村庄的人以及方圆数百公里内动物们的生命安全,他只好兵行险着,强行迫使火龙术发生魔法反噬,把这些火元素吸收进自己的体内,希望自己特殊的体质能够吸收这些火元素。
按照魔法守则中对于世界构成的说法,世界万物都是由魔法元素构成,元素的数量和它们之间的不同结合方式决定了世间万物如此丰富的种类,也正是这些平衡、完美的结构决定了它们区别于彼此的特性,人类的身体也是如此,它内部的元素结构平衡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从来没有人敢断言人体的奥秘已经完全被掌握,因此即便是最疯狂的魔法师都不会把四系魔法元素引入自己的身体,而光明魔法对于人体的作用也仅仅是体现在实践里,从未涉及魔法理论的层面,也就是说人人都知道光明魔法能够对人体产生积极的作用,但是人们从来不知道这些是如何发生的,真正谈的上对于人体构成理论有一定研究的,倒是暗系魔法,它的习徒自古以来就从未停止过关于如何用黑暗元素摧残、控制、改造人体的研究,但这些理论向来不能外传,只出现在黑魔法学会的隐秘收藏里或是个别天赋异禀的残忍黑魔法师的个人心得之中,毕竟只要偶尔流落出的零星片段就足以让整个大陆上的人们看了心胆俱裂,进而义愤填膺的群起讨伐这些始作俑者,就没有人胆敢系统的讲授这些邪恶的内容给同好们一起学习了,所以这些理论也就不成系统。

琥珀却不能完全适用上述的魔法理论,他的身体经过净界之火的洗礼后,已经向非人的方向跨了一大步,虽然他的身体构造和思维方式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但是他元素使的体质已经变得像火精灵一般易于吸引火元素,甚至能够像火精灵一样凭借游离的火元素提供自身活动的能量,所以吸收火元素对于琥珀来说,只是一项他自己还为发掘出来的本领,他其实可以不用火龙而直接将草原的上大火“吸”灭的,也能够避免此时因为短时间内吸入大量火元素而导致的身体损伤。但是琥珀这么做并非没有风险,相反,如果他持续不断将火元素吸纳进自己的体内,他吸进的每一分火元素都会改变他身体内元素平衡,那么总有一天当这种倾向于火元素的元素平衡终于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以后,他便会完成火精灵擅自对他做的那半次的洗礼,把自己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火精灵,想想看,一只在物质界出生的火精灵,这对谁都将是一场灾难。
但是这次琥珀是幸运的,他误打误撞的把外在的游离火元素吸纳进了自己的体内,却正好将因虚弱而昏迷的帕拉丁激醒,得以及时将大部分火元素的能量分流到了帕拉丁的身上。
“哼哼,还有这招啊!”琥珀诡异的抬起头来,得意的笑着,毫不费劲的站在半空中将连在手臂上的巨大火球举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抑止住了火元素浪潮的冲击,他瞳孔却成了散着金光的白色,说话的声音也像玻璃碎裂一般的铿锵。帕拉丁这次居然籍着琥珀的身体而苏醒了,而且看来对琥珀躯体的运用非常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惜这并不是我所需要的!”他摇了摇头,用人眼看不清的速度将手中剩余的火球挥舞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甜甜圈扔向高空,只见一道流星般耀眼的红光冉冉升起,在大约是电离层的高度爆发出一阵整块大陆上的人们都有目共睹的美丽烟花。
这个场景的成因对于大陆上的大多数人来说始终是一个迷,但是大陆上的天文官和星相家们竞相把它记录了下来,日后做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解释,现将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一派理论摘录如下,仅供参考。
“……3013年7月27日下午15点二十分,岗茨大陆中部的图兰平原上空,发生了一场整个地球都能够看见的爆炸,爆炸产生的能量呈圆形烟圈的形状在空中向四面扩散,整个过程持续两小时一十五分钟,据可靠证人—时任当地行政长官的杜朗•马诺埃尔爵士—陈述,这场爆炸是由地面上升起的一个红色火流星所造成的,在爆炸的前几天还发生了骷髅索取贡品、亡灵骑士骑着地狱火龙白日降临等事件,该事实可以作为行星生成理论的强力佐证,同时也间接证明了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关于行星是从地球上形成的基本理论和证明》,3030
帕拉丁没有理会在空中慢慢扩散开的爆炸,它絮絮叨叨的上下左右活动着琥珀的身体,一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的样子:“真不明白人类没有尾巴怎么生活!头和身体还靠的这么近,要是背上痒了都不能啃两下,这不是太残酷了吗!哈哈,倒是生殖器安排的很合理,居然能够正面嘿咻,呵呵,这可能是最大的优点了吧?”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可是没一会又愁眉苦脸了起来,“唉,面部表情也算丰富,但是比我们龙族就差远了,还是不习惯啊!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喜欢乱来了,这么跟着他太危险了,搞不好哪天就会被他挂掉!怎么办好呢?就不能安安全全的找到些稳定的光明能量来源把我喂饱吗?这种生活真是太让人恐怖了!”说着抽噎了起来,“唔,怎么回事?居然掉眼泪了,人类真是太他妈软弱了,动不动就哭!唉,算了,跟着他还是有肉吃的!抱怨太多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先把他手上的伤治好吧!嗯,还有左手的问题要解决!唉,真麻烦!”
帕拉丁自顾自的神神叨叨地发神经,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向他跑来,侏儒罗伦佐出于一种谁也无法了解的信念一路奔跑着追随琥珀,这坚定的信念让他发挥除了几倍于平常的潜力,但是几个小时马不停蹄的奔跑也让他的体力完全透支了,所以当他看到琥珀的时候,全身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直接扑倒在地,像条出了水的鱼一样开始拼命喘气,待到他恢复了一些体力,想要看看琥珀在干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琥珀又不见了。侏儒绝望的挣扎起身,四处寻找琥珀的踪迹,发现前方焦黑的地上,琥珀的龙牙剑正斜插在地上,琥珀正在剑旁四仰八叉的躺着,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看起来像在枕着他的左臂小睡一会,嗯?左臂?怎么又长出来了?罗伦佐没空理会自己心里的这点小诧异,生怕琥珀凭空消失似的扑了上去,也不敢说话,拼命的对着琥珀磕头,叩的地上一阵咚咚咚的乱响。
可是无论罗伦佐叩的多响,琥珀始终都没有回应,侏儒悲伤的痛哭了起来,眼泪在他布满烟灰的脸上划出一道道鸿沟,混着他苦涩的鼻涕,流过他因脱水而干裂的嘴唇,引起一阵刺痛,再一滴滴的掉落在黑色的土地上。罗伦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玩命的奔跑,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此刻这么悲伤一样,他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准备再看琥珀一眼就回到穆拉斯去,回到他的地狱里去,却发现琥珀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罗伦佐的心悸动了一下,莫非……他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去,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琥珀的右手,琥珀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果然没有拒绝我!罗伦佐高兴的跳了起来,但又忽然担心琥珀会不会已经死掉了,连忙把他不合比例的大头轻轻放到琥珀的胸口上,用心听了起来——他还活着!侏儒又是一阵狂喜,他退后两步,跪在地上,狡猾的笑了笑,大声对着琥珀说道:“主人!请你收下我,让我当你的随扈吧!”
琥珀当然没有反应。
“什么?您不反对?那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仆人了,谢谢您收留我,我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的!”罗伦佐站了起来,沾沾自喜的好像做了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接着把快要和他一般高的龙牙剑插在了腰上,然后艰难的背起琥珀,认准刚才他看到杰西和死灵法师的方向,一步步的挪去。
初升的月光下,可怜琥珀的膝盖还拖在地上,被志得意满的罗伦佐背着,一路往东南方去了。此地,只在厚实的草木灰上,留下两道规则的轨迹,一直绵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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