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谁与谁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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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霍忌离开教堂,可能对许多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一个人却绝对是一个惊喜。陈中良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吃饱喝足之余,还可以和阿雅聊聊。虽然阿雅的话明显少了许多,她的精神似乎在这几日都花在了依着门扉向外张望。
陈中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远远地叹口气,然后便一脸笑容地过去寻找有意思的话题。阿雅总是附之一笑,渐渐地她开始明白陈中良的心。可是她却没有接受的打算。
忘记一个人并不是随口说一句就能从脑海中消失不见。
也许是惭愧地原因,陈中良有时也会在触到阿雅的目光后变得心神不安。而阿雅却似乎已经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话语也少了许多,只是一天淡淡问了一句陈中良道:“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陈中良吓得不轻,急得摇头摆手,阿雅笑了笑,便没有去再理。她也是一个特务,即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前天陈中良鬼鬼祟祟地跑出教堂外,尽入阿雅眼中。
奇怪的是前天晚上那一轮奇怪的枪声,像传统春节的鞭炮一样,劈里啪啦一番,却没有伤着一个人。
枪声过后,来教堂祈祷的人更加少,甚至连许多名流也不来了。
这几天的教堂冷清的只有寥寥几个外国人来,而且他们也失去了原先的虔诚模样。
别人也许听不出杂乱的枪声是谁出的手,可是有一个人却很奇怪,他不仅听出了枪声,而且还知道是谁的人。
曾有阔绰人用七十支枪去换取陆云徵月一夜,结果他只是看了一夜,虽是看,这个人也觉得值得。
这个人就是神父。
外面杂乱的枪声,说明至少有七个人在外面活动,可是非常明显的是,这些人并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恐吓什么。
神父听着枪声,对一直跟他讨论关于《圣经》和《佛学》的了空道:“这枪声针对你而发,有人已经发现了你在这里。”
了空沉吟半晌,道:“也许并不是发现,而是……”
神父摇头道:“这里是教堂,没有敢在这里开枪,除非是不想要命的人。”
了空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有人告诉他人我在这里。”
神父一愣,有些尴尬,道:“你实在不应该怀疑我。”
了空笑道:“神父那里话,我是指你那个来路不明的朋友,陈中良。”
神父皱眉,良久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了空低头,默然不语。神父的头上却已经泌出汗珠。
了空抬头看了一眼神父,道:“如果我想杀他,几天前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神父松了口气,感激地把桌上的酒杯倒满。
了空喝着酒,忽然问道:“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就此罢休?”
神父肯定道:“不会。”
了空微微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而且我坚信就算是有人来找麻烦,也肯定不是这些人找麻烦,而是一个可怕的人。
神父动容道:“可怕的人?”
了空点头。
神父忽然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离开?”
了空摇头,道:“如果离开我可能真的就会危险,在这里反而安全的多。”
神父不解。
了空徐徐道:“过不了多久,杜弃一定会来。他得到的许多消息都是通过我……”了空看了一眼神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已经太多了。
神父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该知道的话绝不多嘴去问一句,他明白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没有利益。
教堂外。
繁华的大街还像往日一样,喧嚣而又有着奇特的宁静,大腹便便的阔佬,身无分文的乞丐,往来交织的车鸣,吆喝不断的黄包车。刚刚走进世界的青年,已经在世界中走过半辈子的老者,在这条街上便被分了出来。
晚风轻吹,吹弹着十里洋场的诱惑。艳丽的灯光如同灯红酒绿中的女郎一样,无论你如何行走总可以看到总可以遇到。
在这条纸醉金迷,情愿糊涂的街上,有一个人十分与这里的一切极不协调。他没有坐车,只是一步步走来,一脸的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车鸣擦肩而过,车夫吆喝着向远处跑去。
天空中似乎还飘荡着风骚女人的歌声,如同被撕裂一般。
阿超慢慢地停下脚步,灯光放肆地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向教堂张望,默然伫立片刻,向着教堂走去。
走向教堂,他却没有走进教堂。
教堂里似乎一片寂静。
一名女子虔诚地跪在那里,从穹顶垂落的白幔掩盖了她的脸,她背后那些安静摆放的桌椅上坐着一个关心他的人,陈中良。
她的言语含糊而不清,陈中良竖着耳朵很想听清楚,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听不清,在他认为便成为了秘密,这个女人心中的秘密。他有些不好受,可是却也没有将这种不好受放至脸上。
阿雅口中念念有词,她在为一个人祈祷祝福,希望那个人真的能和她在一起。也为自己的过错忏悔,以求得原谅。
阿雅紧闭双眼,泪水在她模糊的言语下一点点流出。脸色煞白,似乎大病初愈。除了陈中良,还有一个人在很细致地打量。
了空,隐身于白幔之中,静静地如一幽灵,一动不动地盯着阿雅。
鸽子飞来飞去,咕咕叫个不停,似乎饿了,似乎感觉到今夜的气氛不对。
神父忽然在二楼向一直端坐的陈中良招了招手,陈中良看一眼阿雅,向招呼他的神父走去。
阿雅的祈祷完了,她睁开眼睛,心理上很欣慰,精神上得到安慰。在陈中良的诉说下,她有了信仰,就是刚才听他祝福的上帝。她幸福地笑了起来,擦掉泪痕,喃喃道:“每天我都在为你祈福。”
幸福的笑容忽然变成了苦涩,她摇摇头,缓缓转身,然后被吓了一跳。一个身着灰衣灰裤的人,没有头发,也只有一只耳朵,不知何时就立在了她的旁边。一直听她说话,直到她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阿雅忍不住有些脸红,自己心中的秘密被人听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空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听过阿雅的话,便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了空开口问道:“你很喜欢霍忌?”
听到这句话,一向很警惕的阿雅忽然失去了警惕,脸上幸福地笑着,也没有犹豫,向了空点头。
了空表情古怪,喃喃道:“那他为什么要让我杀你呢?”
阿雅没有听懂,问道:“你说什么?”
了空道:“他喜欢你么?”
阿雅忽然变得黯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失神道:“应该喜欢吧……也许他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人,或者说是另一个活着的人……应该不会是我。”
了空怔住,打量在忽然之间似乎历经沧桑的阿雅。
了空手中有一把短刀,如果这柄刀从阿雅的头上插进去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空在犹豫,前几天他放过了陈中良,今天忽然想把阿雅也放掉。
这不是他的风格,已经成名江湖二十年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和这种犹豫。
也许真的是老了,老人一般都会犹豫,而且是一种善良的犹豫。
他缩手把短刀放回袖中,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痴情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阿雅淡淡地笑着,这句话是否正确,总之,对她而言,她是没有怨言的,因为今天的局面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不可原谅的错误,甚至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尽管这样,她还是有一点点的幸福,因为曾经快乐过。
虽然快乐时光短暂易逝,可终究快乐过。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阿超的枪已在手,他的手很稳,他跟杜弃这样的杀手不同之处,在于他的功夫不高,可是他的手却很稳。
他为了训练一双稳而有力的手没有牺牲什么,没有刻苦的训练。
可是却绝对没有人可以否定他的这双手。
他训练的方法有些奇特,因为他用的方法是别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因为训练他手的——是女人。
如果你的手在碰到女人高耸的**而不抖,如果你碰到她长而结实的大腿而不抖,如果你碰到她樱桃般的嘴唇而不抖。
能做到的没有几个,可是阿超做到了。
为这个做到他也付出了代价,他对女人竟然已经没有感觉。无论女人用何种手段,他始终坐怀不乱,即便他脸上有笑容,也绝对不是因为女人而兴奋的笑容。而是他故意流露出的笑容。
扣动扳机,了空就一定会倒下。
阿超自信自己的枪法,如果说要打你的左眼,绝不会让你的右眼流血。
可是过了很久,他仍旧没有开枪,因为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走路很慢,但身体却很笔直的人。杜弃,很冷的目光,他站在了空的身边,一言不发。
他有些地方变了,可是对他认为永远比不上他的人态度却没有变。
他看了空的眼睛有些奇特,似乎有着愤怒的恨意。他给这个人一次重生的机会,可是这个人却没有做出一点让他舒服的事,甚至成为霍天充的狗。
杜弃本来是想让了空做自己的狗,可是这条狗,会自己找主人。
了空看到突然出现的杜弃,忽然慌乱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杜弃是来做什么的,他是来看阿雅到底死了没有。如是已经是死人,那么他会回去向霍天弃报告。如果没有死,他仍然会回去。只不过这样性质就不同了,性质不同,结果自然也就会变得不同。
结果就是:如果阿雅不死,那么他了空就得死。
杜弃忽然奇怪地笑了,这一声笑令了空毛骨悚然。
杜弃冷冷地看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向依然跪在那里的阿雅。他依然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等了空开口。
了空深吸一口气,道:“我永远记得你。”
杜弃道:“哦。”
了空道:“记得你救了我一命。”
杜弃冷笑,这虽不是笑话,可是比所有的笑话都让人感到可笑。杜弃道:“我也不会忘记你。”
了空苦笑。
杜弃道:“她还没有死。”

了空忧虑地看了一眼茫然无知的阿雅,道:“她没有错。”
杜弃奇怪地看了一眼了空,道:“今天的怪事实在太多了,但最怪的要属你这一件,一个从来只杀没有错的和尚,竟然会说出别人没有错这句话。”
了空的脸色不停变化,似乎是难受,他轻声道:“所以我一直在喝酒。”
杜弃道:“可是你最近却很少再去碰酒。”
了空道:“那是因为我的酒已醒。”
杜弃扬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既然酒醒为何还在他的身边。”
了空犹豫了好久,才答道:“因为你。”
杜弃怔了一怔,道:“什么意思?”
了空道:“我说过你救过我,我一定要报答你。”
杜弃眼角抽搐,沉声道:“你如何报答?”
了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一直对他怀有不满……”
杜弃寒声打断了空的话,冷冷道:“你的话我不懂。”
了空没有因为杜弃的冷漠而住口不言,而是继续道:“而他是没有人可以战胜的,我能保证的也就是让你活下来。”
杜弃心里忽然有些乱,没有想到他暗暗的打算了空会知道,重要的是了空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知道。
了空似乎看出杜弃的担忧,淡淡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杜弃看他一眼,忽然问道:“既然你的酒已醒,为何还要做这种让你再醉的事。”
了空道:“因为你救过我。”
杜弃道:“这个理由不够。”
了空思索着,道:“因为你还年轻,年轻就应该出名,出名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当你明白出名后其实没有什么益处时,你就会明白你这一步走错了。”
杜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了空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让你明白了空这个人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血的男人。而不是卑鄙无耻,一无是处只会去杀人的和尚。他心中也有正义,只是在明白前未明白,所以走错。本想趁有生之年,走一次明白路。可惜,这个想法只能想,如果一做,就有人会立刻会有人结束他的性命,连想也成为奢望。”
狄杀的最后一眼留给了陆云徵月——他最爱的人。起码他认为那是他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此刻他眼神里已经失去犹豫与忧虑。一双普通的眼,他的咳嗽也越来越猛烈,甚至还当街吐了几口。
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支柱,他应该是幸运的。
只是这种失去却有代价,他没有支柱他的命似乎也脆弱到了极限。几乎随时就要失去。
不过,对他而言,生命也确实该终结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想去见一眼霍忌,把一个重要的责任交给他。这种爱情的交付,似乎对女子是一种不公。可是他却唯有这么做。
那扇门,紧闭。
昏暗的楼道里被同样昏暗的灯装饰着,因而显得楼道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阴森感。
狄杀咳嗽着,伫立在阴森之中,他深深呼吸。
因为将要见面的这个人是一个重要的人,甚至比他的生命都要重要。
他没有敲门,伸出手轻轻一碰,门应声而开。
狄杀的表情忽然古怪,因为里面没有一个人,虚掩的门,干净的床,还有一碗清澈的水。
狄杀呆呆地站立在屋子的中央,默然好久,脸上忽然出现一道恶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道如火一般鲜艳的艳红。接着便不停地咳嗽起来,他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要倒在地上。他艰难地依上一张桌子,待咳嗽声停下来。
他起身,紧紧握着他的刀,他准备已经不再用刀,可是此刻他心中已有愤怒。
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阿雅。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陆云徵月一定可以得到自己能得到的,可是此刻触手可及的却如细水东流。他不能容忍男人的这种可恶的风流。
他那看似要死去的身体在忽然之间忽然又变得伟岸起来,眼神中又多了忧虑,因为他还不能死。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未做完就不能终结。
既然他的生命未到终结的时候,那么便是他讨厌的人将要被他终结。
他一步步走向大街,走向教堂,那里有人应该死。
黄埔江。
涛声如雷。
霍忌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立在岸边,汹涌的浪花不时打向礁石,溅到他的衣服上。衣服已经湿透,可是他却像是浑然不觉。
天空似乎有沉云,一点点压向他。
他的心本来就很沉重,这时在沉云的压迫下,他感到更沉重。
男人的责任是什么?
他望着浊浪自问。
繁星不知何时已隐退,远处的灯光替代了眨个不停的星星。
他的脑海想着刚才赤脚奔来的女人,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她喜欢我么?”霍忌心里想着,“如果不爱,她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呢?”
霍天弃又想到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狄杀,忍不住苦涩地笑了,到底是自己破坏了他们,还是狄杀破坏了自己。他明白狄杀的苦衷,可是有谁能明白他的苦衷呢?
还有阿雅。
感情竟然是如此的复杂。
本就不是什么两情相悦即可组成一个家的事情。
一个家竟然有许多因素,并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情。
一直在沙滩的十三郎忽然叹了口气。
霍忌回过头,盯着他,然后微笑道:“你也有苦衷?”
十三郎没有笑,如果他这时还能笑出来,他就不是十三郎。
霍忌道:“你为何叹气?”
十三郎干脆道:“你杀了我吧!”
霍忌狞笑道:“我当然会杀你,可不是现在。”
十三郎忽然道:“既然你想去见阿雅,为什么不去呢?”
霍忌眼角抽搐,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十三郎道:“你的心事都写在你的脸上,你的脸上还写着你不仅想见阿雅,还写着想见陆云徵月……”
霍忌狠狠地一个耳光,十三郎抬起无力的手,擦掉嘴角的血迹,道:“狄杀一定会去找你,我真奇怪你们,为什么一个大美人,你们会推来推去?”
霍忌又甩过去一个耳光。
十三郎兀自说着:“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暴殄天物的。”
霍忌忽然笑了,道:“你想用这种方法逼我杀你?”
十三郎道:“你太聪明了。”
霍忌笑笑,继续看波涛汹涌的江面。他想着十三郎的话,神情忽然有些黯然,渐渐变得消沉。他蹲下,伸手去探冰凉的水,冰凉的水忽然刺激了他麻木的神经,大叫一声:“不好。”
然后拉着十三郎狂奔。
阿超检查着手枪,八颗子弹,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一定可以把了空和杜弃都解决掉。
他想试试,有八分的把握。八分已足够,他的眼睛已经瞄准。他也在狞笑,因为除掉这两个人就等于除掉了霍天弃的左膀右臂。
他的手在紧紧依在扳机上时忽然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紧张。他的手本来很稳,可在此时忽然因那股莫名奇妙的紧张而变得不稳。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他四处寻找着让他紧张的物,对于像他这样的人,紧张一定是因为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人,或者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阿超忽然被惊出一声冷汗,如果他扣动扳机,就算真的可以杀死枪口下的人,可是他的命也便一定落入了狄杀手里。
这么多年,他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就算是狄杀也没有看出,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发现。就算是猪也知道,他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杜弃依然在和了空谈话,只是杜弃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在等狄杀,他故意在撞破窗户的一刹那让狄杀看清自己,其实是有目的的。
他跟狄杀说:“霍忌已经在欧亚赌坊。”其实是为了让狄杀离开,而杜弃知道狄杀如果离开,一定会去找霍忌。
所以他也对霍忌说了同样性质的话,因为他也想让霍忌离开。
听到咳嗽声杜弃笑了,他第一次试着用计谋做事,没有想到会如此成功。
杜弃也知道狄杀来是为什么,因为他要杀阿雅,只有杀掉阿雅才可以让霍忌回到陆云徵月旁边。这是普遍男人的观点。
杜弃要做的就是在狄杀杀阿雅的时候,阻止其进行这一切,然后在这个时候霍忌出现。
那么霍忌一定会感谢自己。
在杜弃预料外的是狄杀太过凶狠,竟然出手就是无情的杀招。丝毫没有把阿雅看作是一个女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杜弃本想以自己的身躯去挡,可是看到狄杀布满血丝的眼睛,终究不敢冒险一试。
不过,在转念之间,他就觉得如果被狄杀刺一刀,而换取霍忌的感激,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杜弃出手,去夺狄杀的刀,同时急呼:“快走。”
狄杀凛冽的刀在快要刺入阿雅身体时,他忽然又改变了方向,阿雅凄楚地一笑,毫无惧色地看着那把快如闪电的刀。
杜弃这时才发现他根本不可能挽救阿雅,他可以抓住狄杀的手,可是却抓不住狄杀的刀。
他的手没有改变方向,他的刀却已经改变。
“不要。”
两个方向的两声呼喊。
霍忌奔进教堂,睁大眼睛瞪着不远处的一幕,可是他的手却伸不到那么远。
陈中良在二楼惨叫,似乎那一刀是刺在了他的身上。
枪声,不知何处的枪声。
火星,很亮的火星。
刀损了一角,子弹打在了刀上。
神父吹着枪管里的青烟。
隐身与外面的阿超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他对自己的枪法极为自信,可是和这名神父相比,却似乎仍有不足之处。
狄杀仍然在看阿雅那凄然的笑容,心里忽然一痛。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依然枪声,从外面射来。
没有目的的射击,方向冲着教堂。
没有打伤一个人,因为那些枪就不是打人的。他们打向教堂的虚空,白色的鸽子在空中挣扎,红色的血液从它们身上流出,染红了轻轻飘动的白幔。
飘动的白幔张扬着血腥的残酷力。垂死的鸽子诉说着暴力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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