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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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一阵又一阵风吹着一块巨石。总有人感到自己很寂寞,可和这块巨石相比,他们的寂寞倒像的欢嚣。
这块看来毫无生命的石头虽然不寂寞,可是它却好像很疲惫。迎风的那面已经出现了裂缝,每阵风吹过,都会吹走一些灰尘,像是大自然怕它被弄脏似的。
沙砾不断从石块上掉下来,然后跌入下面草丛中那个迷着眼看星星的年轻人的脸上。他脸上覆着植物的枝叶,鼻子上方有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只有眼睛有着非常人一样的光芒,在夜空中很是显眼。
昨天他正在祠堂睡觉的时候忽然被热醒,他睁开眼时发现祠堂里竟然燃起雄雄的大火。他借一个人的尸体过去把铁丝网拉开过一个口子,本来以他的功夫,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从容出去。
当他看到外面的几个人时,放弃了所有计划,冒着被大火吞噬的危险,在里面把扔进来的人都放在靠近窗户的那堆人中,然后咬着牙忍受着活活被烧烤的滋味。那滋味实在不是好受,现在想起都忍不住苦笑。他站起抖落贴在脸上的树叶,脸上的浮肿烧伤消失了大半,所以看整个人看起来颇有精神,要不是鼻子上方的那道疤痕,他长得可以说是俊朗。
他翻身坐在巨石上看远处的灯火,不远处躺着一个穿着淡绿色装面目安详的女子。霍忌远远地张望着,心里思索,那女子是死了还是睡着了?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控制不住,轻轻地走过去,凑近女子的细细端详。
女子长着一张非常清秀的脸,白晰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另一种美。他也见过女人的美,可他从来没见过清秀的女人美,一时倒怔住,不知该怎么办。霍忌把手放在女子鼻子上感觉不到呼吸,忍不住叹道:“可惜啊,这么美的女人竟然莫名奇妙地死在这里,肯定又是童老头子干的好事。”
霍忌叹息几声,想转身离开,可能是实在不忍,又俯身观看,久久脸上忽然没来由地一红,然后摆着脑袋四处看。半晌,低头向女子的嘴唇凑去。他本想是施救,可当贴上那张嘴唇时,倒放肆地亲吻。
“啪”
霍忌大窘,用手捂着脸,讷讷地说:“我计划救你……”
女子大声骂:“流氓。”
霍忌暗叫倒霉,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吻女孩子竟然被人当作流氓。不过,他也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惭愧,竟对一个没有呼吸的女子有那种想法。那女子杏眼圆睁,恨不能把霍忌吃掉。霍忌终于想起问话:“刚才你不是死了……”
女子怒道:“你才死了呢!”
霍忌现在心情好了许多,想起刚才亲吻的感觉,忍不住笑出来,摸摸被姑娘打痛的的脸颊,笑道:“姑娘的手好柔软,我倒真希望每天能被像姑娘这样的手打几十巴掌。”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向石头的另一面走去。
忽然,
后山脚下传来若有若无的咳嗽声,那女子愤怒的脸在忽然之间竟颤抖起来,紧张地向霍忌靠去。霍忌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然后扑倒在地,将那个女子压在他的身下。
空蒙的脚步,不像是人在走路,更像是一个人在不要命地奔跑。
剧烈的咳嗽声停留在了巨石上。狄杀抚摸着刀锋,怔怔地看着脚下的乱草丛,他添添干裂的嘴唇想说话,可什么也没说。拿起腰间的酒壶美美地喝了一口,喃喃道:“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喜欢喝茶?”
枣红色的长袍被夜风吹得起伏,发着猎猎声响。
霍忌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柔软,吹气如兰,体香阵阵袭来。那姑娘忽然开口问霍忌:“你身上有刀?”
霍忌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向上移自己的身子。那女子又开口了:“你的刀可真奇特,竟然是圆的。”这时霍忌才感觉到女子竟然握着他身体的某部,颇感不自在地把姑娘的手移开,小声说:“这不是刀,是别的东西。”
咳嗽声中传来淡淡的声音:“这里不是深海,不应该有乌龟的,藏头露尾算是什么?”
霍忌有点舍不得软玉在怀的女子,可是巨石上的病鬼已经发现了一切。霍忌不情愿地站起,猛然发现那姑娘又握住自己的某部,要求把刀拨出来,她怕冷不丁伤着她。
霍忌这回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那姑娘也发现了她手中的“刀”是什么,脸色通红,把头扭向别处。好在夜色下羞涩是很难被人看到的,这也正是许多女人在晚上会变得疯狂的原因。
霍忌抬头看狄杀,骂道:“你这个病鬼,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跑这山上扰人好事干什么,如果不是看你病的快要死了,我真想上去把你捏死。”
狄杀眼晴里有光芒闪过,更多是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霍忌哈哈笑道:“没想到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副德性,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多看几眼。我还以为天下就我一人比较钟情……哈哈。”
狄杀淡然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在你身边,你可能已经死了。”
霍忌哈哈笑道:“如果不是这位美女在我身边的话,你也可能已经死了。”
狄杀不看霍忌,抬头看着月光叹道:“月光柔和却多多少少能给人带来光明,而人性柔和带给人的却是笑里藏刀。”
霍忌拉女子跳上石头,站在狄杀的对面,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个病鬼。狄杀抚摸着刀锋,眼睛停留在女子身上,忽然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霍忌大笑,道:“这个病鬼也太有趣了,人都病的快死了还在想女人的事,真的不想要命了。”
狄杀不说话,只是等待女子的答复,他握刀的手也在刹那变得很苍白,似要捏碎什么。女子的态度倒让霍忌吃惊,腼腆的像是另一个人,声音低低的,甚至有几分羞涩:“小惠。”
狄杀喃喃自语着小惠的名字,忽然对一直嬉笑的霍忌说:“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霍忌感觉遇到个疯子,大骂:“你死了我也不会死,放心,你死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倒是小惠的脸在夜色中一变,霍忌瞟了一眼,继续大骂那个向山下走的疯子,风声中传来淡淡的咳嗽声。狄杀消失后,凝神去看童山的风月阁,想了一阵,回头向小惠笑,并问:“你是从风月阁逃出来的还是迷路了?”
小惠还在恨霍忌刚才的举动,冷哼一声,不说话。霍忌伸个懒腰,道:“那你自己在这里慢慢呆着吧,我要走了。”
小惠抓住霍忌的手,紧张地说:“不要。”

霍忌转过身笑着,小惠像是怕说错什么,小心翼翼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被两个男人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看到你的嘴,不,你的眼睛在……”霍忌知道小惠在说什么,他不想让人说自己是在趁人之威,倒不好意思再问,摆手示意别说了。
霍忌向山下走去,小惠在后面大叫霍忌言而无信,霍忌回头嘻嘻笑道:“我没有说让你不跟着我走啊,是你站在那里不走的,总不能让我背着你走吧。”小惠一跺脚跟了上去。
风月阁,天字号房间,一个**的女人。
满脸笑容,没有人碰她,可她却做着所有人都想碰她的动作,那动作仅仅是在地上款款地走动几步。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呢喃的细语和低吟,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双颊不知什么原因竟然通红,细腻的皮肤在烛光下像是渡了一层细细的蜡,无论谁的眼睛也看不出这具身体上有什么瑕疵。她在笑,却没有人知道她在对谁笑,因为屋里没有一个人,两只大大的眼睛根本也像是在微笑,尤其是她那眼角娇滴滴的风情。可惜没有男人看到,如果看到的话一定愿意折寿十年也想看她一眼在烛光中的身体。甚至连屋子的墙壁都想发狂到痉挛。如果这世上有看到这样女人像和尚那样不动凡心的人存在,那他一定不是人。
她的面前有一张布满狐裘的床,毛茸茸的,她身子微颤轻轻地仰躺在上面,所有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想得最多的就是陪她一起躺下去,那怕一躺下去就会死掉,也没有人会犹豫的。即使生命可贵,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那绝不是平常女人略施粉黛的美,她的美不施一丝粉黛,衣裙无华,甚至嘴唇都没有涂抹胭脂。她的美是天生的山水美,高高的**她不像别的女人累了,下垂,她挺拨地指向窗前,连月光都显得贪婪,紧紧趴在她的乳沟间一动不动。她的美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美,而是一种令人想不到的力量,她的美可以让许多人轻易地献出生命。她的美让全天下的女人后悔来这世上做女人,所有看见过她的男人都会打消和别的女人睡觉的想法。童山至所以到现在都不倒,大半原因是因为她的美,她的美让那些草泽异人留在了这里,留在这里并不是对她有什么猥琐的想法,他们留下来,只是想一个月看一次她的脸。
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动她的头发,更显狂舞,更增加一份妖娆和野性。阿月知道有些人已经看够了她的身体——不,应该说这世上看够她身体的男人还没有出生。她知道平田善武和杜弃在外面,因为是童四爷让她在这个屋子里脱掉衣服“乘凉”的。童四爷想把平田善武和杜弃收为自己人,她已经四年没有出手对付过男人了,今天的表演她想一定会把这两个人留下来的。
平田善武终于无法忍受,敲着门问里面有没有人。阿月娇笑,道:“你们可真会说瞎话,明明已经看了很长时间,却偏偏又问里面有没有人。”
平田善武哈哈笑着正向里面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杜弃。杜弃站在那里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平田善武忍不住生气了,杜弃却轻声说道:“危险。”
虽然认识这个人的时间很短,可不知什么原因平田善武一直相信杜弃说得每一句话,现在他说危险。平田善武本来是不在乎危险的,尤其是看到这个女人丰满的身体后,可现在竟听话地让杜弃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阿月笑得花枝乱颤,道:“我可没有同时服侍两个人的习惯,麻烦你们出去一个好么?”
平田善武开怀大笑,道:“童山,风月阁,陆云徵月。这世上没听说过大名的可能还没生出来。为人虽然妖艳,愿意为人们展露自己身上的一切,可我从没听说过她跟男人睡过觉。如果我猜的没错,陆小姐,你还是处子之身。”
屋子的最里端忽然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有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会死的。”
平田善武没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不过也没显出慌张的表情,只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
狄杀表情木然,道:“你的话都是实话,可你不该说这些话,这些话我听到很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杀人的。”
平田善武笑道:“难道你爱这个女人?”
狄杀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手里的那柄刀竟然划破了他的手,一滴鲜艳夺目血滴落到地上。杜弃从背后向前跨一步站在狄杀面前,眼睛迷离地看着陆云徵月,那柄漆黑的刀轻轻地抖动,似乎随时要拨出来,割下这个美丽女人的头颅。狄杀咳嗽着不再理会他们,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外。
平田善武在狄杀快要走出门时忽然说道:“是啊,这么深的夜女人是不应该穿衣服的。”狄杀的身体猛地僵住,在那里站立好久才不情愿地闭上了门。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病人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有时候说错话也可以活下来,可做错事就非死不可了。”
平田善武知道狄杀所指什么,向陆云徵月微微一笑,道:“如果陆小姐肯容许我在这里过一夜的话,其实死也是可以的。”
陆云徵月吃吃笑着,故意抖动身体,让身上的内容更加丰富。
平田善武忽然快速地转过头,声音竟有些颤抖:“陆小姐,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会立刻死掉的。”
陆云徵月当然听得出什么意思,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子里弥漫,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弯着腰说:“好笑,我今天可真感到有趣。”
平田善武走出屋子还在怀念刚才的情景,他想到他唯一的事还没有做好,不勉有些失落。
他的房间在风月阁的最上层,倚窗可以看清院子里的一切活动。他站在那里已经两个时辰,确定没有一个危险的人物时轻轻地闭上了窗户。环视他带来的武士,除去死掉的那两个,其余的都活的很好。他们的脸色都看起来很冷漠。一路上他们装作对平田善武很惧怕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瞒过童四那只老狐狸的眼睛。
看着外面的松明火把,心里想着他那些武士。那些武士的功夫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对别人来说,他们就是煞神的代名词。他们应该不会出差错的。再说他也没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无用的武士上,他希望的只是让那些武士能按照他计划的死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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