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狐狸不是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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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来临的时候,天边最后一朵红霞染红了大地,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辉,美得让人心碎。
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一盏一盏地亮了,静默而有节奏地在拥挤的人流中闪烁着,造就出一个世界的繁华。直冲云霄的大楼高高耸立在大地之上,仿佛登上了顶峰即可摘星纳月。夜晚已不再是漆黑的帷幕,而是宝蓝色的帷幕上点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台下人声鼎沸,聚光灯打在帷幕上,上演着这个城市里一幕幕喜怒哀乐之剧。
大学路尾,一家火锅店门口。
“老大,今天你太威风了!你没看见他们队的教练脸都绿了,哈哈,太好笑了!”
“你没看见周围那些啦啦队啊,那些女生吼得嗓子都冒烟了,我们老大每进一个球,那些花痴就要疯狂一次,明明是他们学校的女生,却帮我们助威,那群鸟人气得冒烟呢!”
队友们你一句我一句兴奋热烈地讨论着,把向来爱听漂亮话的叶海枫夸得醺醺然不知所以,脸上笑靥如花,脚下奕奕生风,脑袋抬得连脖子都有些酸痛了。
“可是今天方健没有上场……”一个胆怯而诚实的声音细细微微地响了起来。
方健是对方球队的主力,也是个不亚于叶海枫的风云人物,而且就性格这一点来说,方健是冷静的理智派,叶海枫是火爆的浪子派。
无论是这两个人的啦啦队,还是两人本尊,都是水火不容,见面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你少胡说了!”第一个说话的家伙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给了诚实者一锭子,因为他看到了叶海枫难看的脸色,“谁知道那个叫‘贱’的人死哪儿去了?又不是我们老**他不来的。”
“没错,一定是方健知道自己必败无疑,摄于老大的威风,他自己都不敢来了,哈哈!“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那个娘娘腔,老子越看越不爽他。”
“就是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叶海枫差点沉入黑幕的脸色终于温和起来了。
“行了行了,天夜晚了,大家快回宿舍吧,免得大妈们又来查你们了。”
叶海枫知道自己兄弟们的难处,也不强留他们。只是他们晚了回去顶多被大妈骂几句,自己要是回去了,可怎么面对柳月莺啊?唉,一想到那个管家婆,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那老大我们先回去了。”
“老大拜了!”
“拜!”
眼看着刚才还在和自己一起嬉笑打闹的朋友们一个个地消失在热闹的人流中,繁华与世界突然融为了一体,但却将自己排挤了出来,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寂寞的空间里。
叶海枫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霓虹闪耀,越发显示出自己的落寞与苦闷。
唉,都快九点钟了,要是往常这个时候,管家婆早打电话来“清理”他了,估计电话和短信已经多得他不得不关机了。可是今天她却不管他了,别说是电话了,连一个发错了的短信都没有。
怪不得人家说男人就是贱种,有人管的时候呢他嫌她,她当真不理他了,他又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一样可怜。
该怎么跟她道歉呢?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吗?没用吧?中午的时候她气得都哭了,而且还是在她的死对头露露面前哭了,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她。
可是他确实没有说错啊,他本来就不喜欢她,只是当她是一个多年的老邻居,顶多就是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嘛,这样的话迟早都要说的,那等于说她迟早都要哭的,这样说来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嘛。
唉,都怪她自己不好,她干嘛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嘛。真是的!
“小伙子,你踩到我的宝贝儿了!”
叶海枫回神一看,只见一个精悍瘦弱的独眼老太婆正从下往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耶?难道刚才想问题想过头了,自己什么时候跑到怎么一个如此漆黑诡异的地方啦?看看四周都是什么环境:幽深的黑暗里,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如一只只鬼魅的眼睛;黑乎乎的锈红墙砖,民国时期的老式住宅,虽然只有五层楼,但三栋房子围成一个死角,漆黑的夜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地上坑坑洼洼,完全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谁知道它会不会被什么奇怪的、可怕的东西惦记上呢?此情此景,再加上眼前这个脏兮兮,又矮又满脸皱纹的独眼老婆婆,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幸好叶海枫胆子比脑袋大的特别人种,才不至于被眼前这一派恐怖之境给吓出病来。
叶海枫往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新买的阿迪达斯确实踩到了什么东西,但那玩意儿直直的,硬硬的,不像是人脚啊,倒像是……一只木头!
“哎呀,你看你看,都把我的宝贝儿踩坏了!”老太婆一惊一乍地捧起她的“宝贝儿”哀号不已。
“你这个臭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看看看看,我的宝贝儿被你踩成什么样子了,谁知道还能不能用啊?”
心疼啊,老太婆的皱纹更深了,放佛都要嵌到骨头里去了一样。
“喂,老婆婆,这不过是根木头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赔你好了!”
真是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老是有这么多人这么小气呢?管家婆是一个,这个麻烦的老太婆也是一个,怎么都被他给遇到了啊?
“什么叫‘不过是根木头而已’啊?臭小子,我告诉你,你不要小看了这根木头,它可是有很多法力的!”
法力?叶海枫轻蔑地笑了笑,看来这个老太婆是有神经病或者老年痴呆的。
“老婆婆,还是回家去带孙子吧,少在这里挡路啦!”叶海枫出言不逊,一副老大派头,完全不知危险即将降临,“我给你五十块钱,麻烦你让路吧!”
“臭小子你自己做错了事,不道歉也就算了,还敢骂我。看来我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了!”
“切,老太婆,你以为拿着根木棍就能打赢我啦?”笑话,要说用武力解决争端,能打赢他的人不是还没生出来,就是在他出生之前就死了!
“看棍!”
“喂喂喂!”
……
哗啦呼啦……
明明刚才还是好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啊?窗边上的柳月莺焦急地朝外面望着。
混蛋,都快十一点了,那个白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会不会还跟那个金露露在一起啊?难道他们现在正在……
哎呀,人家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啊?就算下个月人家就可以当爹了自己也不过多杯喜酒喝啊。再说了,他不是今天早上才说了不要自己管的吗?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地管闲事干嘛啊?讨人厌啊?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呢?
今天她是真的很受伤,可是一到八点钟,她就又习惯性地准备打电话查人了,刚要拨最后一个号码,猛然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马上又很有骨气地放下了。
哼!说不管就是不管,谁爱管谁管去!
可是都已经八点半了,他在哪里啊?吃饭了没有啊?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跟人家黑社会打架啊?万一人家带着非法武器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这次绝对不能管,他早就厌烦她了,不是吗?人家都给你挑明了,你还去当什么“惹人烦”啊?
想着想着,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九点了……
还是打一个电话去问问吧,又不会死人的?
不打!混蛋,以为老娘硬是嫁不出去非要赖上你不可啊?哼,追我的人都排到长江去了,明天我就去交一个男朋友给你看看!
气话归气话,很快十点钟就来临了。
算了算了,没骨气就没骨气吧,先说哦,我可是因为答应了叔叔阿姨要好好好照顾你才打的这个电话哦。
可是一打过去,没人接!奇了!
再打,还是没人。
连续打了十几个,永远都是“我的地盘”。混蛋,你当真不想接,不知道关机啊?浪费我表情!
不对啊,他要真不想接,直接关机或者挂掉嘛,干嘛开机又不接啊?难道说,出事了?

焦急的柳月莺又把电话打到了叶海枫那些死党兄弟们的手机上,个个都说叶海枫早回去了,而且自己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难道他们串通好了的?不可能吧,今天他们才吵了那么大一架,而且输的人是她,叶海枫没理由和人家串通好骗她不回家啊。
会不会是跟金露露在一起?这么晚了,是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可是他有必要连兄弟的电话都不接吗?还是金露露**太大了,他没工夫去应付电话?
哎呀,什么色情想法嘛。算了算了,不想他了,睡觉!
可是刚到十点四十,天就下起雨来了。
春雨应该是绵绵的吧?就没见过怎么大的暴雨呐。今年气候真是反常,那些环境破坏者该好好检讨一下!
糟了,叶海枫不要淋着雨回来啊,到时候又会发高烧了。
披上外套,柳月莺再次站在了窗户边上向外张望。
不管她承不承认,现在的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望夫石!
算了算了,算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还是出去看看吧!
披上厚厚的毛衣,再带上叶海枫的一件冬衣,一把足够两个人撑的伞,柳月莺心急如焚地出门去了。
可是等她把脚都走痛了,凡是叶海枫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过了,再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还是没见着叶海枫的影子。
“这个混蛋!就是不让人省心,怎么晚了,跑哪里去了,也不给我发个短信说一声就知道让我白担心!混蛋!”
柳月莺满眼含泪地咒骂着,思量着估计再找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啊,还是先回家在说吧,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回来了。
咦?那是什么东西啊?
电线桩下面正窝着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东西,好像是红色的,一蠕一蠕,好像是在发抖。
天正下着大雨,周围的店铺早收摊了,自然雨棚也被人家收起来了。可怜的小东西没了躲雨的地方,又冷又困,只能可怜兮兮地窝在那里,任由大雨冲洗。
唉,好冷啊!
窝在那里的叶海枫已经打了无数个哆嗦了,他好想睡觉,可是已经被温暖的美梦已经一次次地被寒风冷雨惊醒。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到了现在还是饿了。
TMD!早知道就不去惹那个老太婆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婆,居然把他给变成了一只狐狸幼崽!这可让他怎么见人啊?
更可恶的是,他才一变身,老天就下起雨来了,他很怀疑这个是不是那个老巫婆的杰作!
既然下雨了,自然就要找地方躲雨。不料那些平时看起来相当和善的店家不仅不让他在无言下面躲雨避寒,还连打带踢地把他给扫地出门了。
那个死老太婆,要变你就把我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狗好了,变成野狐狸,就是他自己也要赶他走啊!
好不容易躲开了抓捕野狗的警察,竟然神奇地发现金露露正在前面倒垃圾!露露的善良与爱护小动物是有目共睹的,她还是学校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之一,哈哈,这么善良又有爱心的美女,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温暖馨香的小窝的!
可是没想到,这位号称“无论外在内在都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居然在看到他兴冲冲朝她跑来的那一刻就开始高声贝地尖叫,然后这位以“清纯”、“纯洁”著称的女人的房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只穿了内裤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很像学校里的学生会会长……
内裤男人拎起一把扫帚,彻底地赶走了体格娇小力量不足的叶海枫小狐狸。
被众人嫌弃的叶海枫愤愤地回到阴暗的小街上,在低洼的水塘里,他这才看见自己的真实模样——脏兮兮的身体,连本该柔软光滑的皮毛都混着污泥拧成一坨一砣的了,满脸的淤泥,要多脏又多脏,怪不得人家香香美美的露露要打他呢。
低垂着脑袋,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卑与绝望的叶海枫终于还是走上了回家的路。
原本以为他没回家,又没有电话短信告知有事,柳月莺必定会在楼梯口守候着他的归来。不想他一回去,楼梯口除了紧闭的防盗门,就只有昏黄的路灯了。抬头望去,管家婆的房间一片漆黑,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气,要不然也不会坏了怎么多年的习惯,不等他回来就睡了……
唉,都是他自作孽!
嗯……好暖和,好香的味道啊……
“小狐狸,你怎么睡在这里啊?跟姐姐一起回家好不好啊?”
叶海枫抬头一看,耶?神奇了!管家婆居然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在跟他说话,还用如此温暖的眼神看着他,再加上怎么一件如此厚重的毛衣——等等,这件毛衣好像是他自己的哦!好个管家婆啊,居然用他的衣服包住这么邋遢的流浪狐狸!
好可怜的小狐狸,淋得这么**的,又冷又脏,唉,谁叫她老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遇见这样可怜的小东西,她是没办法看着不管的,只好把它带回去咯。
“小家伙,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虽然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家中,但是怀里的小不点还在不停地打哆嗦,“我们这边只有狗啊猫啊的,什么时候多出了你怎么一只狐狸啊?也好,今天没有找到那个混蛋,把你领了回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吧。”
柳月莺一个人对着怀抱里的小狐狸柔情满怀地说着,弄得向来听惯了她大吼大叫的叶海枫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柳月莺四下看了看,把小狐狸放在了自家的餐桌上。一来餐桌可以防止这个小东西从那里逃跑(餐桌对于小狐狸来说还是很高的),二来餐桌是钢化玻璃的,比较好收拾,若把它放在床上和沙发上,只怕她又得累半天来洗东西了。
“你乖乖不准到处乱跑哦,姐姐现在去放洗澡水,等会儿给你洗澡,免得你脏兮兮臭烘烘的!”柳月莺很是严肃地说完了,然后径直走到卫生间里去了。
姐姐?我可比你大一个月好不好?!叶海枫没好气地想着。不过,没了风雨的阻碍,能有个温暖的窝也不错嘛。
哗啦呼啦的放水声在浴室里响起了。
十分钟后,只穿了一件透明度十足的睡衣的柳月莺走了过来。
哇!他要喷鼻血了!这个柳月莺,平时看上去那么保守,像民国时期的贞洁寡妇一样可守妇道,没想到在家里居然胆敢穿这么大胆的衣服!
不过嘛,衣服很性感,身材就……
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实在没什么看头。
可是当柳月莺轻轻柔柔地将他抱在胸前的时候,从来都认为自己不可能对管家婆有异样想法的叶海枫终于还是热血沸腾了。
来到温暖的浴室,柳月莺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晶莹剔透的肌肤温婉如玉,处子的幽香暗暗飘进了叶海枫的灵魂里,酥得他忍不住多嗅了好多次。
如果哪天管家婆知道自己看了守身如玉的她的身子,一定会拿着菜刀砍他的!
“小乖乖,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柳月莺把小狐狸放在一个预备好了的盆子里,自己躺进浴盆,探出雪白的身子来给他清洗,“看你浑身红彤彤的,叫你小红好不好?”
什么小红啊?又不是小学生写作文!好恶心的名字!狐狸疯狂地摆动着脑袋。
“啊?不喜欢哦?那就叫小雨吧,你是在雨中被我捡到的。”
继续摇头。
“还是不好听吗?那这样好了,你是我去找叶海枫的途中发现的,结果没找到他反找到了你,就叫你小枫好了。”
什么小枫啊?我叫叶海枫!叶海枫!
“你有完没完啊?!”柳月莺突然发火了,恐怖地瞪着他大声斥责到,“你是我捡到的,我说叫什么就叫什么!还敢跟我漫天要价呐,跟那个混蛋一个性子,就叫你小枫,还贴切呢!”
呜呜呜,真是狐狸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呃,对了,我看看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原来你是男孩子啊!”
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被“强”了的感觉,叶海枫同学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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