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凡间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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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网友
在季节的更迭中,春秋一般都代言了岁月的流逝,比如春有春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秋则有秋风,“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夏与冬却是季节里的恶势力,没头没脑地只有窒息的热与死寂的冷。武汉这地方的商人近两年都在做牙膏生意,缘因于武汉这里的气候越来越只有夏冬,没有春秋,牙膏的作用就是提醒这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不能对这种气候嘴唇上火或齿寒。
七月中旬,正热得街上的人要象狗一样吐舌头的时候,我与玻璃杯的见习期满了,正好基层单位新成立了一个保路洁公司(其实就是清扫公司),远远地与我俩所学的专业攀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调令下来那天,科长备了一桌酒算是践行,言谈间甚是羡慕我们年轻,喜庆的酒饭撑饱了肚皮之后,我和玻璃杯便乘着酒兴欢天喜地地去公司报到。
保路洁公司是一个科级机构,经理姓伍名了,相貌堂堂,有点象新版《水浒》里无端遭到潘金莲引诱的不幸帅男西门庆;书记是一个半秃的老男人,这样的角色可就多了,不光中国有,比如《西游记》里被孙悟空打脱了武器正在咆哮的沙和尚、《天龙八部》里专门使毒的老贼丁春秋;国外也有,典型的就是英国伦敦城里的那些常年泡在酸雾里的早秃的落泊绅士;连动画片里也有,比如常在中央电视台里播放的被啄木鸟小姐欺侮的那个糟老头子等!另外,关于他的秃顶,还盛传着一个比较科学的解释:就是他老人家在当这个书记之前,开了几十年的推土机,如今不推土了,他那潜意识里却停止不住地总还要推些什么,于是选中了自己头顶上的这片荒地。倘若你叫他骑马他不一定会,但是要叫他把一个地方推平却是他的绝活,如今他那秃顶明亮而宽阔,象西瓜地中心圈出的跑马场——脑袋周围的头发还都茂盛地长着;又仿佛一把黑色的雨伞被人剪掉了上半截——撑开以后才发现这下面未被剪的部分原来也不完整,正破了两个洞,仔细辨别才知道是两只老眼。办公室主任姓麻名志刚,五短身材,团脸上长着一对小绿豆眼,不提算了。
报到后,我与玻璃杯又在同一个办公室,他是股长,我是股长负责制下的唯一的兵。单位在武汉市郊区,上下班都有车接送,倒没有影响我与玻璃杯正常的生活习惯,其中包括他的诗作发表得越来越多,而我的网友交的也越来越多,其中便有一个叫侬侬的姑娘。
遇见侬侬时,我正在网上装模做样地以‘佛’自居,念念有词‘天界地界众生界皆虚空’、登徒子好色的‘色’也是‘空’时,这丫头(网名:海底两万里)钻出来问:
“大师,你囊中有几个尼姑师娘啊?”
问得我这过够了单身日子、正常常暗自忧怨的老青年一阵脸红:
“小檀越,出家人戒色,提那些臭皮囊作甚?”
“哼,骗女孩子时信誓旦旦,如今骗到手了么?”
“善哉,女施主你言重了,我佛戒色呀!”
“好,我问你,按你的说法,佛也是空,空就是佛了?只怕你这空佛是‘坑’人的佛!”
“咦,你这丫头好没道理,尖牙利齿的,不过倒挺象我熟人似的,你怎知我坑过人呀?”
“:)我了解你呢!”
“怪了,你怎的了解我,你在哪里?”
“嘿,怕了吧,我在你对面!”

还好我对面是网吧的墙!就说呢,在网上哪能总碰到熟人,我不就是在两年前甩了两个女朋友吗?可我早遭报应了,这两年过得一直如此孤单!但我毕竟有些心虚,说不定她还真的就在我周围:
“小檀越,你去吧,为师不能度你!”
没想到这丫头是个死心眼,赶她不走倒惹来了她的犟:
“你这臭和尚,人家心里不舒服,正想找家尼姑庵呢,快说,天下哪家尼姑庵最好?”
“咦!我什么时候成臭和尚了?我不是‘佛’么?我自己都还没得破庙呢,又哪晓得天下最好的尼姑庵在哪里了?”
“说!!!”
“善哉!!佛在你心中,尼姑庵也在你心中,女施主,你去吧,大师要云游去了,你不好受,大师就好受么?!”

其实我一个晚上都不会走,这种女孩子,一听就知道是在家里娇生惯养型的,生成的不怕天高地厚,你越怕她,她越小看你,觉得你没有个性;若是你不理她,她就会一脸可怜相的!果然,硬的不行,她来软的:
“大师,弟子的真名叫侬侬,小侬侬刚才冒犯您了,这里给您陪礼,不过,弟子心里真地难过:您知道吗?韩寒又出书了!”
“咦,韩寒出书你难过什么?他不是尔等小姑娘的偶像么?”
“偶像?!呸!‘呕’像还差不多,不过韩寒也不容易,饶了他!”
“是的,韩寒不但书写得好,人长得英俊,佩服啊佩服!”
“酸!才不佩服呢,江郎才尽了。”
“咦,韩寒他怎样惹你了,我拍了他半天的马屁,倒酸着你来了——还害我险地替他受了你满肚子的‘呕’水!”
“嘿,大师您不知,他的《三重门外》写得太平淡了,我真替他难过!”
“未必每本书都写得象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一样,你才满意快乐吧?!那么钱老仙人此时在仙界里仍逃不掉俗世的累呀,按着你的心愿,他老人家应该重返地界,再写《围城外》给你看,那才叫过瘾,是不?”
“师父,您莫拿钱钟书震我,您知道我恨没能生在他那个时代认识他。”
“咦,口气倒不小,原来是一“钱”迷!我倒想问你我何时成你的师父了?有你这样挑剔的徒弟,不短我的阳寿么”?
“嘿,师父,弟子这就给您行拜师礼了!弟子既漂亮又可爱,在家里是个乖乖女,在学校里还是全年级第一名呢——-这样的好徒弟您总喜欢吧?”
“吹牛!!不过念你在网上卖狗皮膏药还行,就收了你这弟子,依着佛的‘缘’法,为师给你取名‘在水一方’吧!”
“嘿!师父的网名叫‘重庆无爱’,倒叫弟子‘在水一方’,师父心中挂念的其实还是佳人!‘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是不?除非师父不叫这个名字,弟子方肯受赐!”
“妄语啊妄语!为师以‘无爱’来爱苍生,靠的是佛门的大爱呀!为师不叫‘重庆无爱’,那你叫为师什么?”
“什么爱呀爱的,累死人了!师父您就叫‘重庆森林’吧!”
“呜呼,这可是佛门天大的稀奇!为师若听了徒弟的话,改了这传世的好名字,为师从今后有何面目再喧佛号啊,阿弥陀佛!”
“师父您连佛号也改掉,不就行了吗?”
“冤孽冤孽!祖宗的衣钵也不要了,你还要为师做和尚不?”
“嘿,师父当然要做和尚,而且要做老和尚,碰到什么事都‘阿弥陀佛’!不过,弟子想送给您的佛号是‘爱您一万年’。”
“累啊!你再到少林寺去玩,听到和尚们口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不再是‘阿弥陀佛’而是‘爱你一万年’‘爱你一万年’……不觉得太搞笑了么?”
“呵呵。。。。。。师父您看过王家卫的“花样年华”了吗?”
“怎么没看过!现在寺院里也搞改革,每个周未看两场电影,只是票价太贵,听说峨眉山上的师太们沾了成都苍生的光,票价只要5元钱——尼姑们精得很!”
“:)呵。”
“应广大僧侣强烈呼吁,戒律院特地网开一面,放映这部电影前还关了一天山门!结果我佛慈悲,没想到竟成了寺院里的重头戏,还准备拿到全国的庙宇里去推广呢!——电影告诫我辈佛门中人,世间的滥爱已经不可救药了,真爱如阿周和孙太太等也一样地走不到一块去,只徒留无穷的苦和悔!”
“那时那地,怨不得孙太太!”
“若你是孙太太,你会不顾一切地跟阿周走吗?”
“我不知道!”
。。。。。。
“你在哪所大学呀?”
“高三呀。气死人了,非要问个清楚,然后再来一句‘哎呀,你太小,不跟你玩了’,是么?”
“唉。。。。。。唉,被你先说了,饶了你!”

原来是个心高气傲的高中生,真是八棍子也打不着边啊,唉,算是白费半天的口舌了,想想我也真是太丢脸了,还好意思涎着口水问别人会不会一鼓作气跟“阿周”走,就算骗也没有这样的骗法啊,纵使她一时高兴了要跟“阿周”走,我这不是在诱骗幼女吗?!想法归想法,聊天归聊天,一天深夜里,我突然收到侬侬打给我的CALL机留言,叫我心疼得历害:木头(我的网名已按她说的改成了‘重庆森林’),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在凌晨钟声敲响前的一个小时给你打了CALL机,我多么渴望你能陪我一起迎接那神圣时刻的到来。你知道吗?为了今天晚上能出来与你聊天,我很久以前就在想办法骗我妈妈一次了,我告诉她我今晚要在同学家里不回去,这个骗人的方法虽然简单,却是我因为一个未知的男孩子在骗她!也许这样的晚上你睡得很香,但你会梦见我在夜风里期待你回电话的模样吗?在零点钟声敲响之前的这一个小时里,我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数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晚安木头。

有个女孩痴痴地喜欢唐伯虎喜欢得不得了,取了网名“千草兔”,意在舍身喂“虎”,为爱痴狂。这姑娘在网上百回千转地只吟诵那才子的诗,希望能碰到如斯般的人来幽怜自己。可惜那只老虎死得早,至而今一身的学问渐渐被新新人类们忘了精光,只留下一些被传诵了许久的风流韵事还在继续流传,这些已逝的、经过添油加醋的风流韵事在言谈间更惹得这丫头挖空心思地只有迷恋,且听她吟道: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一般的男孩读到这里,大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在花季美少女面前没人会想到自己的呆,但人人都会想象别人的呆子模样;可是另外一些男孩(象痞子蔡)读了这诗,第一感觉里一定认为这女孩有强烈的性暗示!我不知自己当时的心境,总之我立即给她发了一条交友信息:
“红豆生南国,春来花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但那女孩并没理我,任由我空空地等了半天,正当我要绝望地悲鸣‘此厮乃恐龙,无德少情意’时,她‘恨恨’地出现了:“最怨相思苦,恨悠悠,几时休!!”
看到花季美少女这样地愁闷,我立即忘了刚才的不快,想都没想就厚着脸皮再次发给她我的交友信息: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那女孩终于轻挪‘莲’步,向我款款走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我自然不甘寂寞,背好了的宋词随手拈来: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恨恨恨,千古恨,终未同行。。。。。。”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
“唉,愁!愁!愁!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
这姑娘铺天盖地的恨和愁,慌得我手忙脚乱,还好仍有金庸的武侠小说给我保驾护航,一样地照搬来就是:
“渐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此处风光无限好,渐渐离愁渐渐消。”
“渐渐北风吹又起,兰舟催处月依稀。”
“多少好花空落尽,不曾遇着赏花人”
“赏花照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林海怅怅遇那人,那人却是在重庆。。。。。。”

我人在武汉,资料上写的却是重庆!当然在找好友时,无一例外全找武汉的女孩。当我碰到有聊得投机的女孩时,通常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要见她,女孩子在这时一般都傻气而大度,于是我就可以乘虚而入,无往而不胜,靠这种方法,我见了不少丑女!!如今这女孩子的勇敢的心意昭然可见,我窃喜了又不喜、闷笑后又苦笑:
“若我在武汉,我能见你么?”
“可以。”
“我只有一米七,若你一米六四以上,我不见你!”
“可以啊。不过千万不要吓我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如果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武汉盛夏的天气,通常是一日连着一日的晴,太阳就象氧气瓶里的炭。但是这个夏天的气候却象湖北佬的心一样,叵测的很。约见千草兔的早晨还是明艳艳的天气,到了黄昏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仿佛回到了黄梅时节。
我曾经吃过这鬼天气的大亏的。在办公室里,我兼当气象记录员。一天早上,我的心情不错,看到艳阳高照,便在气象记载图上圈了个红艳艳的太阳,圈完后,我偶然发现自己圈的红太阳标准而匀称,简直没有瘕疵,由此而自夸自己工作还是出色、并且积极,就拿圈红太阳来比如吧,便没见有其他的同事有我圈得耐心而好看,正陶醉间,没料到伍了经理悄悄地来到了我身后,他不经意似的问我:“今天是晴天?”
我平时自负相貌还过得去,但在他面前却一直压抑的很,总想对他避而远之,现在这大好晴天的,他多此一问,不是找我的碴子么?我努力把脖子向窗外探——窗户离我有三丈远!
我的无礼,显然被伍了看在眼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嘴巴咧了咧,想笑的样子,我却没看出笑意,只听得他说什么不能官不大僚大、机关里的事情就是要事后再做力求稳妥等等,我还没听得个明白他就走了。你说怪不,当天午饭后,老天竟下起了大雨,按一般的规矩,下雨便要召开诸多的会议。在会议上,不知怎的就扯到前段工作的失误上;又不知怎的,我的红太阳便成了我工作马虎的有力的佐证!我敢说,现场的每个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因为整个会议就这段批评比较有理有据有深度,仿佛是提神的良药;也仿佛因为我的马虎,重庆綦江上的彩虹桥正立体电影似的在众人眼前反复倒塌,我就是那罪魁祸首。要不是我在此之前见了几个丑女网友,对突发事件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只怕我当时会晕在会场。


转了两趟车后,我才在晚上七点钟赶到药检学校门口去约会千草兔。在如此繁华的都市里、花费两个小时转两趟公交车的滋味,比较符合我当时的心情——象极了大龄青年遇见了中意的女孩,不得不请媒婆(偏偏这个媒婆又老又丑)从中周旋一样,真是自作自受而又无可奈何。好在从电话里听到那女孩的声音还算婉转温柔,才叫我有信心把漫长的路走下去,否则当时空都不逾半时,我早就铩羽而去。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我还没见到理想中的女孩向我翩然走来。此时的夜雨在我的感觉里下得简直肮脏而持久,我甚至有心思来分析这种感觉是缘因于城市较之农村多了烟囱与绝望。
其时,有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装、半长头发、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一直和我一样站在门卫的屋檐下躲了好半天的雨,神情呆滞而无聊。又等了几分钟,仍不见千草兔的芳踪,我在失望之中决定学习前日本首相田中角荣、给约见的女友最后一次机会——打她的呼机,冥冥之中如果这一次机会她仍不珍惜,就是说,她因种种原因不能赴我的约会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扭头而去……老天,结果你一定知道,我所打的呼机就在我的身边想起。。。。。。蛮痞蛮痞!!国磊这个时候一定在打喷嚏,因为我抢走了他的口头禅,并恣意地念了千百遍。
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终于对上了暗号,那‘牛仔装’一扫刚才快断气的样子,欣喜地向我跨出了一步,职业性地向我伸出右手,然后是一阵夸张的抖动。此时真不知‘老伙计’酒的广告商在哪里,跟我们比起来,他那广告片中地下工作者接上头后相互握手的动作真是太做作了。
“你就是‘重庆森林’?”
“嗯。”
“好对不起啊,我有夜盲症,戴五百度的眼镜在晚上还看不清人的。”
“嗯。”
“你还没吃饭吧,我是地主,我请你。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是个老秀才呢,诗做得那样好。”
“嗯。。。。。。是的,不,不是的。。。。。。”
“还从没有碰到过在网上只聊一次就见面的事!我想你一定有真才实学,所以才决定见你,我的手边可是有一本书的,现抄现卖还讲不赢你,你可真行。好了,我请你吃饭去!”
“我不饿,我不想吃饭。”
“那,那我们干什么呢?可惜天在下雨!!”
“。。。。。。”
“咦,你会跳舞不?”
“不——过,你这样穿衣服能去舞厅吗?”
“我可以换裙子的,反正也是穿裙子的时候了。”
“你还有裙子?!我正在想我读大学时候穿的牛仔服怎么都跑到你身上了呢。”
“呵呵,你知道的,牛仔服穿得再久也不用洗,多好!”
“好。。。。。。吧。你换衣服去,我等你。”

都知道了,这是一个又懒又不注意穿着,只知吃喝玩乐却有夜盲症的女孩子,这就是我千里迢迢赶来约会的人!!要是把这样的女孩子当了女朋友带到我妈面前,只怕她老人家要狮吼一声,然后一脚把我踹死,只当没生我这个败家子。正胡思乱想间,一个浑身凸凹得体、身材窈窕的着裙女孩飘到我眼前。
“咦,你的眼镱呢?”
“在眼睛里面了。”
“个子怎么高了?”
“穿高跟鞋了。”
“头发怎么也长了?”
“真的被雨淋湿了,我正戴假发呢。”

帮那女孩撑伞时,一阵风吹来,伞的顶蓬整个儿翻了面。我正惊疑时,女孩说道:
“这把天堂伞是假的,真的要二十几元,我只花十元钱就买来的。”
“原来你什么都是假的!”
“不啊,现在时兴这个,时髦又实惠!”

我说她什么都是假的,其实是不放心她的身材。那时的雨淅淅沥沥的,风却急得很,应了李清照的词‘昨夜雨疏风骤’,按说环境够恶劣的了,但她一直不忘挺直了身材走路。我乘着换手撑伞的机会,在她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几次偷看她身体的曲线,看到她胸前的那两处肉团儿一直在跟随她的脚步有节奏地振颤,凭经验,我可以判断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真东西,一时放心不少,变得轻松起来。
在舞厅门口,我看到一份卖西瓜的,便要买来吃。千草兔说吃西瓜害处多,不能吃西瓜。我说连西瓜也不能吃,那能吃什么,并问她都有哪些害处,她却不说话,我便执意买了一个。付钱时,她说,你看,我等下慢慢说给你听都有哪些害处,第一,象今天这种天气吃西瓜纯属于乱花钱(哎,你不是我怎知我‘渴’!);第二,现在的西瓜都是催化剂催生的,没营养(不知怎的,我突然联想起她胸前的那俩肉团儿,觉得这西瓜真是营养无比);第三,该吃的晚饭你不吃,却要吃这不该吃的西瓜,说明你的生活没有规律,我仔细看了你现在的脸色,正是面红耳赤,双目无神,只怕你有胃病、肾功能也有些问题。。。。。。
“你的肾才有问题,你们药检的都是医生吗?”
“多少懂一些医理!”
“拜托你不要轻易说一个男孩的肾有问题好吗?这有损尊严的。”
“那么偷看女孩子的**处就有尊严了?”
“咦,原来你都看见了?却穿得这样迷人。对了,你不是近视眼么?”
“我告诉过你了,我戴有眼镜,是隐形的,在眼睛里面。你可真是色胆包天!”
“你看得清我了?!谁知道你的身上哪里是真、哪里又是假?”
“切。。。。。。初次见面,你不打算给我留下一点好印象吗?”

我呸!这句话要在她换裙子前说出来,我该多么欢喜,但现在,我只有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了。被她送了‘胃病’和‘肾亏’之后,再吃那西瓜,怎么都没有味道了。当然她只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块的一小口,进舞厅之前,那西瓜被丢了一大半。于是有了她的第四个‘害因’:浪费。
进了舞厅,找个茶座坐下后,一个服务员过来问要些什么饮料,千草兔说只要‘菊花茶’就行。等我上了趟厕所回来,看到她正招手叫我把耳朵贴过去听她说话,听到的是吃西瓜的第五大害:跑厕所跑得不得了。仔细一想,是有这个道理,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过这玩艺儿,西瓜吃进去时容易,要屙出来可就难了。男人们遵循着‘屙尿莫怕人,怕人屙不成’的古训,随便找个角角落落就能解决问题;换成了女孩子,看不见厕所她就宁愿憋死了算的!
一曲快曲终了,迎来了慢曲。我的舞跳得不行,舞龄却有些长。在读大学时,我们宿舍的男生吸收了足球教练徐根宝的‘抢、逼、围’理念,自创了一套‘粘、贴、跟’的舞场实用战术,靠着这套战术大家都受益非浅,常常能在舞厅里叱咤风云,屡屡骗得花季少女的真感情;有些女孩子到年龄了,唯恐自己发育不良,又不相信社会上的‘丰乳**’药,便把梦想寄托在与男孩的磕磕碰碰中,舞厅无疑是个最好的去处,据说很有效。
但来了武汉以后,这边的舞厅全然没有重庆舞厅的热情与浪漫,只有燥热与喧哗。一次两次领教之后,我再也没有信心继续在舞厅里厮混了,于是给自己挂了免战牌,算是歇了业。但今晚的千草兔特别地与众不同,‘贴’和‘跟’我是不敢想的了,巴心巴肝的只想‘粘’她一下,所谓的‘粘’,就是胸脯挨着胸脯跳舞,但千草兔在这方面的防备要超高于美国的‘NMD’防御系统,直到一曲终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仍很遥远,说得确切些,遥远得可以在两人的胸脯之间塞进两把吉他。
回到座位上,我心有不甘直至不满,看到她不停地搅动菊花茶,我也搅,两个人都不说话。一边搅,我一边习惯地把那些菊花儿一片片地捞出杯子外,正捞时,她突然看见了,急忙制止我,并且非常神秘地说这些菊花儿才是好东西,是什么真正的补品,而社会上流行的什么‘脑黑金’、‘猴王K’等等全是水货,千万别买。我问她可有真凭实据,她说她是搞药检的,自然知道。我并不以为然,按她的说法,我春节后到领导家里提的大包小包不都白费劲了!就在我还没回过神时,象看见稀奇看见古怪一样,我居然看到这女孩正一片片地吃那些黑黝黝的菊花,而且吃得极为香甜,显然不是一日之功。我惊奇地问她:“这个东西也能吃?!”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怎么不能吃,陶渊明就专门种这个东西吃。”
“谁说陶渊明吃这个东西?他曾经‘不为五斗米折腰’,说明他是吃大米的。”
“是啊,他不愿‘折腰’,所以没米吃了,就专门种菊花儿吃。”
“谁告诉你的?”
“我们老师呀。”
“你们老师是干什么的?怪了,西瓜不能吃,倒能吃菊花!”
“是呀,我们老师是医院妇产科主任,怎么啦?”
“哦,难怪!这贼婆一定有职业病——孕妇的肚子都是圆的,所以西瓜不能吃;但胎盘据说是最好的补品,恰恰就是菊花的样子。”
“哇,你好恶心,你恶心死人了。”
。。。。。。

回家后,我把见千草兔的经过讲给国磊听,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说这样的姑娘懂得玩深沉,有心计,只要我用心地走下去,一定有前途。我说算了,这姑娘浑身上下怪里怪气的,就跟你国磊差不多,要是被你碰上了,那才是天生的一对儿,要不是有唐飞燕在前面,我一定帮你介绍。国磊听说后,贼眼里掠过一丝光芒,瞬间又隐了去,他无可奈何告诉我,第一期培训课程结束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唐飞燕了!!我惊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跟这小丫头联系,国磊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处于这场较量的劣势一方。我说你这贼是不是被这丫头她老爷子乘坐的豪华轿车给唬碎了当初的色胆了,女孩子的爸了不起,女孩子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句问话令国磊心痛得要在我面前逃掉!
原来自从那次看完电影后,唐飞燕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在公开场合与国磊走在一起,也不搭理他的约会。国磊开始时只一头雾水,连遭拒绝之后,他终于明白女孩子想要退出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卷入他内心以为的‘爱情’里!浅藏在心底呼之欲出的自卑感,使他连句‘为什么’都没问便‘骄傲’地撤出了战斗,而后在能够碰见唐飞燕的场合里,他比女孩子躲避得还主动。两个人从此没说什么话直至课程结束。反过来说,唐飞燕有她的道理:也是在看完电影之后回家的路上,邓泽问她与国磊之间是不是在谈恋爱,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唐飞燕的眼睛里,国磊是也只能是她的老师,这个老师对她特别好,令她心存感激而已,但是绝不能因此就说她与他之间有了‘爱情’!在唐飞燕的思想里,她自己还小,在求学的路上一直接受着传统教育,比较拒绝‘情’呀‘爱’呀这些字眼的——最真实的原因是她自己还没对哪个男孩有过心动的感觉!!所以听了表姐的建议,主动冷落一下国磊,看他有什么表现。这倒好,稍一冷落,不得国磊的了了,他似乎比女孩子还小气,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而且是旁若无人地不理、理直气壮地不理,叫唐飞燕觉得非常尴尬。私下里说给邓泽听,邓泽一听就明白了,幸好培训课程很快就要结束了,她叮嘱唐飞燕只要在心里把国磊当作大哥哥就行,感情方面的事情就不提罢了!
国磊这边表面上无所谓,内心其实挺紧张,他猜不透唐飞燕为何变化得那么突然,非常渴望这女孩子能够重新地灿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唐飞燕屡屡有意地、决绝地远离他,渐渐地令他死了心,同时也令他满心思里只是责怪自己当初太糊涂、太多情、甚至是太无知、太好笑!
我只有开导国磊说,你又不是不知别人是富家千金,还削尖了脑壳往她面前钻。活该你背时!可笑你至今仍然执迷不悟,怎样看原来你都是个呆子!!你有何德何能何才何干,你不是无知是什么,你哪是多情,你纯粹是‘发情’的猪!!未了,我问他,愿不愿意认识千草兔!
再在网上碰到千草兔时,她热烈地邀请我去聊天室里玩。进了聊天室,才知她正女扮男妆,摇身一变成了公子哥儿,并取了网名‘磨刀2000’。看情形刀子磨好了,挨刀的对象还没找好,所以一直没有下手。我急忙喊来国磊,叫他秘密参战,作痛苦状给‘磨刀’同志试刀。国磊这贼显然精于此道,他一进聊天室便选了个前卫的女生造型,并取一个野味十足的网名叫‘刀下妖姬’。我也换成昵称‘俺也磨刀’跳出来跟千草兔打招呼,这女孩看到是我,赶紧催促我去修理‘刀下妖姬’,结果到处找却找不到这‘妖姬’。我细一看QQ号,国磊这贼已换了行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络腮胡子,昵称改成了‘荒野大磨刀’。我故意问千草兔怎么这么多人都来‘磨刀’了?于是这姑娘满心思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毕竟‘磨刀’两字自她开始。
。。。。。。
从聊天室里出来,国磊好半天没敢看我,幸好是我看了他们聊天的全程直播,若是换了玻璃杯,不知又要产生多少灵感用来作诗。我心想这两个人一人一块阵地,他们聊的娘娘腔也好、变态也好,倒真是两个经久不蓑的话题,又是彼此互有攻防的堡垒。现实中的他们,横竖也都透着古怪,正是旗鼓相当的一对对手。我不知道武汉深秋的天空上有没有上帝,要是有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上帝看到他们的相逢,不知是在会意地笑呢,还是在睿智地沉默。国磊象是潜水员刚从深海里躲过鲨鱼的袭击般一直气喘未定,我听到他喃喃地嘲骂道:我靠,狠,既有东北女孩子的爽,又有西南女孩子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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