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节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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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木发出的火光忽明忽暗,西门宁站在甄照身边,仔细的研究那把古怪的锁,跟随在后的宁无炎伸长脖子,“是比翼锁。”
回过头,甄照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眯着眼睛对他微微一笑,西门宁压低了声音,“无炎,这锁怎么打开?”
“不知道,这锁是外域最坚固的锁,你看见锁镶嵌在栅栏里了吧,那是还连着机关,如果胡乱动了,牵动了机关,不要说救……,救他,连我们也会一块儿……。”
三个人轮流忙了许久,那锁果然坚固无比,深嵌在栅栏里,一丝不动,甄照伸袖抹了抹额上的汗,“怎么办?要不还是把栅栏斩开。”
斩开?西门宁微微一笑,“这是生铁的栅栏,如果不是神兵利器,兵刃一碰就卷了……。无炎,你那柄匕首拿出来试一试。”
犹豫片刻,宁无炎从怀里掏出一柄木鞘的匕首,仅有他的手掌大小,看他的神情,似乎非常的珍贵,西门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炎,试一试?”
出鞘的匕首黑沉沉的,毫不起眼,甄照觉得莫明的冷,微微的靠近了西门宁,睁大眼睛,看着宁无炎伸长手臂在一根栅栏的顶端轻轻一滑,随着低微的声响,栅栏果然断裂了,西门宁伸手握住栅栏,对宁无炎轻轻点头,宁无炎割断了栅栏,这般不停的忙碌,很快就割出一个蛇人可以进出的大洞,西门宁将甄照护在身后,示意宁无炎后退,轻声道:“你出来吧!”
蛇人出了铁牢,粗长的尾端盘旋在地上,上身直立,高得吓人,加上面目狰狞,西门宁和宁无炎不由后退半步,甄照悄悄从西门宁身后伸出头,“我找了一个商队,他们正要到外埠去,你可以和他们一起……。”
“他们会怕我的。”蛇人的声音很低沉,就像天空的闷雷,眼睑是淡淡的蓝色,也许觉得面前这几个救了自己的人很怕自己,又说:“我叫西萨,你们呢?”
“我叫甄照。”
“西门宁。”
“宁无炎。”
潜出外域人的营地,甄照带着他们在城里东转西绕,似乎对地型很熟悉,连守兵在哪里都了然于胸,所以一路行来,顺利至极,很快就到了城门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站在城墙的阴影了,一见甄照,便快步的迎了上来。
“照……,怎么才来?”
“费了些手脚,六叔,他叫西萨,”甄照指着身后尽量蜷缩着身子,可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的蛇人,“六叔,你们把他带到外域,他要到什么地方,自己去就行了,这是他的车费。”
又是那个肮脏的侧袋里,是个绣功很精美的钱袋,想必是他在市集的那个贵妇身边偷的,听声音,里面的钱必定不少,看他交给六叔,回头似乎想和蛇人说话,可是又不敢看他,眼睛盯着一旁,“西萨,你随六叔走,他会照顾你的。”
“谢谢!你是一个好人。”
直到西萨混出城,这才发现天已快亮了,西门宁和宁无炎面面相觑,忐忑不安,学校里从末有人晚归一夜,回去后,不知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你们怎么了?”
“昨天傍晚,我们就应该回学校……。”
“没关系,我知道一条近路,走吧!”
近路?绕了近一个时辰,还是在树林里,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每棵树都一个模样,就连湖水拍击湖岸都是一个声响,跟在甄照身后,渐渐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路,可是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像是骗自己,只好跟在他身后。
天完全亮了,此时,想必所有的人都已站在操场上,按惯例听校长休假后的训话,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是一场严厉的惩罚,心情从焦急回复成平静,其实清晨漫步在树林中的感觉非常不错,就当成一种享受吧!
“我……,”甄照突然转过身,满面的笑意,“我好像迷路了。”
其实他不说,早已明白了,如果真的知道路,怎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树林里乱转,只好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走出树林,再找路。”
直到中午,才走到学校门口,守日的正是柳舞飞,一见西门宁和宁无炎此时才回学校,柳舞飞就瞪大了眼睛,若是可以说话,他也许早就跳上前,询问他们去做了什么?难道不怕校规森严?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好这么盯着他们大摇大摆走进了学校。
“你们回来了,”教官很平静,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宰相大人昨日派人说有要事派你们去办,事情还顺利吗?”

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此刻惊异,父亲?万没有想到,拯救自己的,竟然是父亲,他派自己去询问蛇人的来历,怎会知道自己会一夜不归?难道父亲真的是神机妙算?
“真的?”侯拜罗瞪大眼睛,“无炎,你有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告诉我们?阿宁,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容易摆脱了柳舞飞和侯拜罗,和宁无炎回到房中,昨天累了一夜,今天一天又是对攻训练,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勉强梳洗了一番,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纷乱得如同一团乱麻,甄照!蛇人!父亲!宁无炎!就像走马灯一样的在自己眼前来回晃动,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知道怎么控制大局,自懂事起,每日里看着父亲不停的忙碌,甚至没有时间与自己说一句话,感觉上,自己和他不像父子,小的时候,认为他并不爱自己,可是却很敬仰他、很佩服他,长大了,慢慢的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爱,那种爱,隐藏得很深,像冰层下的激流,汹涌澎湃。
听声息,无炎并没有睡着,想到他,总是觉得心里沉沉的,他是帝国异姓王长平王唯一的儿子,七代单传的儿子,长平王这一脉,自来人丁单薄,长平王的属国在澄海之滨,是整个帝国最富裕的地方,为了表示忠诚,每一代的长平王,都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帝都,名义上是到帝都学习礼仪,实际上却是人质。
自无炎三岁开始,自己便认识他了,父亲出于某种目的,将他养在自己的府中,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导自己和他,他聪明得令人叹为观止,父亲曾经说过,若非自己比无炎提前学习过文政和军事,那么,自己是远远及不上他的。
其实很羡慕他,长平王频繁的来帝都,大君知道他是为了儿子,从不加以干涉,反而频频的示恩,每年长平王进贡的贡品,几乎是半个帝都的税收,这么多的贡品,几乎是整个属国的收入,这样的忠心,换来了大君的信任,无炎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皇子,那柄匕首是西州进贡的贡品,是今年过年时,大君赏赐的礼物。
但是他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心事,虽然他不说,虽然他总是笑容可掬,可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心事重重,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从来不说,即使是自己,他也讳莫如深。
几个朋友里,表面上最无忧无虑、最天真的是无炎,就连最精明的舞飞都看不穿他的城府,城府?在无炎心里,自己也有城府吧!
翻过身,正要入睡,宁无炎突然翻身坐起,“阿宁,你觉不觉得甄照很奇怪?”
“奇怪?”想到甄照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禁不住微微一笑,“他是很奇怪,其实长得漂亮的男孩子都是这样……。”
“不是这个意思,”宁无炎缓缓躺下,“第一,他曾经对你说过,想跟随羽人的车队去北州,你家里有羽人,你应该知道羽人很仇视人类,没有人类能够真正和他们相处,可是甄照和那个小羽人的关系显然非常亲密,他听得懂蛇人的话,甚至其他动物的话都能听懂,那么,他一定有羽人的血统,这个世间,只有羽人才有这样的天赋。”
是吗?甄照精致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的确,这世间只有羽人才会有那样精致的骨骼和面容,无炎是罕见的美男子,可是他的容貌却远远及不上甄照千分之一,即使在见过的羽人之中,甄照的容貌也是极为罕见的美貌。
“你是说他是羽人?”
“不,他没有翅膀,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他,是满月之夜吗?”
无炎的心思细密,对甄照观察细致入微,想必这番疑惑,在他的心里已经徘徊良久,此刻说出来,应该有一个成熟的结果,只不守,他不想直接说,他要自己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够猜出结果。
“我想,他不会刻意来结交我们,自相识开始,他没有对我提过任何要求,无炎,对于一个四处流浪的人来说,我父亲的身份没有任何用处?”
“我当然不是说他要利用你父亲,他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
喜欢?忍不住大笑起来,“无炎,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是男孩子,你听说过男人会喜欢男人吗?”
宁无炎许久都没有说话,几乎认为他已经睡着了,结果他低声道:“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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