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佛道之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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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虚静步出精舍。
月光下,青衣的道士和白衣的道士并排而立,张虚静走到他们身边。三人并排,对着校场上黑压压的人群,数千人的集合,却寂静得听不见什么声音。偶尔,骏马低嘶,仿佛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惊动。
张虚静挥手。
道门的军士们出列,奔跑着在校场上洒下了硫磺,花纹纵横繁复,是道门的南宫离火大咒。张虚静低声念诵,指尖一点火光,他指尖一弹,火光落地飞溅,硫磺绘制而成的巨大咒符燃烧起来,光焰直冲到两人高。道士们却在火焰中坦然无惧,他们唱起了道决,数千人的声音合起来,雄浑巨大,却又幽远空灵。他们一一经过火焰,衣服却并不燃烧,黑色的盔甲却变得如铁水般闪着融融的红光,且歌且行,离开了校场。
“这是混元的南天大火轮之阵啊。”青衣道士感慨到。
“不错,为了灭佛,我准备了八年了。”张虚静昂然回答,手中提着混元派镇派之宝太虚剑。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青衣道士走出了第一步。
张虚静和白衣道士跟着他背后。
青衣道士乃是南方重阳派的领袖人物李归真,白衣道士乃是北方道门,归元派的掌教苏戊炎。
他们分别代表北方道门和南方道门,带领数千弟子赶来助张虚静灭佛,他们一起组建了道门军队。
跟随他们还有一些小的门派,负责支援工作,其他的门派着跟在道军之后。
在校场远处,一个黑色的影子正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一直随着道门的离开。
辰夕山上
沉重的铜钟被敲响,无数的火把和灯笼把达摩殿前的广场照得通明透亮。
法辰沿台阶缓缓地登上殿上。他们的身后,三名和尚捧着托盘,身后更着一些佛门的领袖。有的神色安然,有的却迷惑不解,为什么在今天晚上聚会。
他登得越来越高,这时广场上虔诚跪坐的和尚列作五个巨大的方阵,每个方阵前各有一面旗帜。越往上,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和寒冷。
铜钟止住。
万众寂哑。
法辰转过身来

法辰走得恭敬而平缓。他面对着佛像,从怀中取出了经卷。他大声的念诵起那卷唐僧从遥远之地带回来的的羊皮卷,用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只会让人想到那块石碑上的文字。
法辰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瞪大了眼睛,眼里神光慑人。
念到最后一句,双手一挥,火堆忽然冲天而起,明亮如阳光。
台阶下的上万人一齐呼应,高声念诵着
巨大的回声在佛殿前回荡,有如身处山谷间一样。
铜钟再次轰鸣,整个世界都随着钟声和念诵声一起出现。
突然法辰已经在高声地唱颂:“阿弥陀佛!”
他忽地转身说道:“法部!抵御外人,捍卫我佛!”
台阶下传来整齐的回应:“护卫我佛!”
“你们疯了……你们疯了!”旁边的和尚猛地站了起来,他忽地明白了。
他冲到台阶边,无人管他,法辰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和尚看见台阶下的一个方阵站了起来,整齐划一,一名武僧走出人群,拔起了大旗。大旗招展,数千人一齐褪去了白色的袍子,白袍下他们已经扎束整齐,长衣下盖着武僧用的武器,已经不光是棍子了,也还有刀具。
这个方阵整齐地退出广场,台阶下忽然空了一块。和尚这一次看清了,台阶下的人和台阶上的不同,那些全部是精壮的武僧。
“那是我佛门的法、戒、痴、念、思五大武僧,是我佛门实力。其实我们从未怀疑过有一天会和道门决战,我们也知道张虚静千人的调动,但是我们不能逃,这里是我们佛门的地方。“法辰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和尚猛地转身,愤怒地瞪着他。这个和尚正是北方佛门的严法宗之主蝉裘。他一直希望能够有一天佛道能够共同参悟生死。但是今天的架势,他知道他的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你们疯了……”蝉裘摇头,“在这里开战,除了死亡什么也得不到!”
蝉裘觉得全部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山下,蝉裘目光所及之处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无处不在。那些星火缓缓地推进着,仿佛扑面而来的一群萤火虫,杀人的萤火虫!
“那是他们的军队了。”法辰低声说。

两个方阵又站了起来,各自离去,投入即将开始的战场。
蝉裘回头看着端坐的法辰。法辰没有表情,垂头低低地念诵着。
山下,渡江桥前。
铁盔铁铠的道士大步冲向对面的武僧,他临空高跳起来,那是道门武功的飞斩。他在空中鱼跃扑下,手中长剑一刺转而横挥,剑锋没入明武僧的胸口,一泼滚热的血涌出来,横挥的剑把人切开了一半,这是任何武将都会为之惊叹的膂力。而他没能继续前进,他往前只踏出半步,就有急速旋转的刀轮横过他的咽喉,在他的喉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而后血泉涌出,刀轮继续飞转出去,直到被一柄厚脊长剑凌空格下。
持厚脊长剑的道士踏前一步,踩着敌人的尸体,猛地挥手。
持长戟的武装道士们从他背后涌出,他们把长戟并列成排,咆哮着推进。对面还在混战中的持剑道士们立刻回撤,翩然如燕。浑身浴血的武僧面对扑近的强敌,略微止步,而后后面站出了持着铜壳重盾的武僧。持盾的武僧也并列成排,对冲了上去,戟锋和铜盾相抗,堪堪匹敌。
持剑的道士们再次出动,以长剑从盾牌的间隙中穿刺,哀嚎声和血液喷涌的声音在黑暗里纠结,像是无数的蛇缠在一起。
铁蹄声急速地逼近,道门的骑兵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高出人两个头的西域骏马仿佛巨大的怪物一样,推进起来势不可挡。
持戟的道士们迅速让开了一个缺口,骏马毫不停留,人立起来,铁蹄踩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盾牌后的武僧被巨大的力量冲击,手臂都涌出血来。而他们没有退后,他们甚至再进一步。持武器的武僧也并列起来,互相挽住手臂,每个人身上开始涌出莹莹辉光,他们一起压上前去,抵在持盾武僧的身后。骏马退后几步,再次突进,不断地踢踏,铜盾后的武僧一个接一个死去,可是防线并没有后撤。
持厚脊长剑的道士摘下头盔,擦了擦颊边的血,白色的长须飞舞。
他迅速地脱离战场,隐入后面的树林中。
树林中几个武装的道士在一起,其中白衣道士也在,他看着长须道士,眼睛里却是光亮摄人。
“还未拿下渡江桥么?”低声问。
“已经杀敌军相部一千五百余人,可是还未能拿下渡江桥。”长须道士摇头。
“渡江桥是要冲所在,不拿下这个咽喉,余下的军队无从推进。我们丑部不能失职!你自己去!”道士低喝。
“我已有准备了!”长须道士应答,铿锵有力。
他转身离去。
“我们死伤多少?”身后的白衣道士在他身后问

“三百多人,外面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只能等亥部来接班。”长须道士没有停步。
“请亥部援助我们。”白衣道士静了许久,
烈马长嘶的声音逆风而来,组**墙的武僧们抬头望向天空,月影中一骑黑马长嘶着凌空,如巨兽一般扑下。那匹战马不可以思议地跃起到两人的高度,越过了人墙。落地的同时,马背上的长须道士双手挥舞宝剑,同时斩下了两颗头颅。
他已经是半个老人了,可是他大吼着劈斩,策马前冲,像是一个狂怒的年轻人。
一路血泉冲涌。
几柄弯刀几乎是同时刺入马腹,骏马哀鸣着倒下。
道士双足踢踏鞍面,飞跃出去。刀轮从他身后而来,切着他的肩背擦过。他受了重创,却不停留,一路继续前冲,势如疯虎。武僧们围涌上来,可也挡不住他双手利剑,即使刀轮也被他一斩为两段。道士大喝一声,飞跃起来,一脚踩在一个武僧的头顶,把他的脖子瞬间踩折。
他落地的时候,已经踏上了渡江桥的桥面。
他是第一个踏上渡江桥的道士。
他的前方已经没有阻挡,仅存的武僧都已经被他甩在身后。他大吼着提剑前冲,铁甲下道袍的衣袂飞舞,像是双翼。而他脚下的桥板哗啦一响,桥板缝隙里闪出来的带刃铁钩勾住了他的脚踝。他的脚被切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几尺,就要倒下。
桥板上看不见的暗门翻开,武僧们跳了出来,无数弯刀同时向着道士的胸口钩刺。
道士转身看着自己的身后,任由弯刀刺入胸口。
桥头的防线已经被骏马踏破了,他动摇了那个坚固构筑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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