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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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万行、叶皖、田蓉,一老两小相依为命。隐士峰地贫路艰,几无所出,一家人全靠田蓉的父母在外打工活命,叶皖母亲留下的钱这几年也都垫在生活上了。是以田万行每日仍需打柴、打猎,以补家用。
这一日清早,叶皖从梦中醒来,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辨了声音,欢喜的从被窝中钻出来,套上鞋子“噔噔噔”地跑出内室。
“鹤爷爷!”叶皖一下子窜上前抱着一位老道。
衍鹤虚年六十有二,灰袍茫鞋无冠,体态清瘦,此刻正笑容满面地抱着叶皖。
“呵呵,小叶皖,想爷爷了吧?”
“嗯,爷爷好久都没来了!”叶皖把头凑到衍鹤的颈中磨来磨去。
”哼,老杂毛,再两天不来,小叶皖就不认你了。“田万行提着烟袋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吭哧”一声打着火。
“鹤爷爷!”蓉蓉揉着眼睛也从屋里钻了出来,扑向衍鹤。
“呵呵,乖孙子,爷爷来看你,喜不喜欢?”衍鹤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喜欢,鹤爷爷,你带什么好吃的啦?”蓉蓉睁着大眼睛在屋里瞄来瞄去,没看到传说中的包包。
鹤老脸稍红。
“这老杂毛是穷鬼,蓉蓉别指望了啊!”田万行幸灾乐祸。
“谁说的?”衍鹤从灰袍中掏出几枚山楂。“乖蓉蓉,爷爷给你留着呢!”提着山楂在蓉蓉面前晃着邀功。
“我不爱吃山楂,山楂好酸的。”蓉蓉开始瘪嘴。
“唉唉,小祖宗别哭,爷爷还有好东西。”衍鹤吓了一跳,脸色一变,手一伸,从灰袍中又翻出两根棒棒糖,这才解了祸事。
两个孩子在屋外捕蝴蝶儿玩,两个老货坐在院里喝着茶。
“羔娃子,你说的伐髓方,是真是假?”
“臭牛鼻子,你别以为这天下就你们一家武当,大巴山的高人多着呢?”
“我说什么了我,我就是问问你给叶皖伐髓易筋有没有效果?”衍鹤甚是不服。
“效果?你自己瞧瞧,叶皖现在什么体格,以前什么体格?小牛似的,你没眼睛啊?”田万行两眼一翻,鼻孔里冒出两管粗气。
“那有什么,你我都不是外行,体格好与能不能心法有什么关系?”
“你说没关系,你叫叶皖来探探脉。看没有关系,哼!”田万行心想我五年心血难道是白费,偏要你乖乖交出武当心法来不可。
衍鹤叫来正在追着一只蓝蝴蝶乱跑的叶皖。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脉,眼睛闭了起来。叶皖仰着脸,看着一脸古怪的衍鹤,蓉蓉在院门口捏着只蝴蝶招着手:“叶皖哥哥,给我捕那只金色的。”
“嗯,就来!”
“不许去!”衍鹤伸手一探,按住叶皖的膻中**。
过了半晌,衍鹤两眼睁开,挥了挥手,叶皖飞也似地跑走。
“如何?”田万行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伐髓方他从未用过,是祖上留下的,有没有效果谁知道呢?
“怪事,怪事。”
“怎么。”
“这孩子任督二脉里的真气是你渡的吧?”
“是啊?”田万行捏紧了手中的烟袋。
“任督二脉是你打通的?”
不是?你说什么,老杂毛?”
“唉,我能看错么?羔娃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传了叶皖旁门心法?”
“老杂毛,我五年来每天就是给孙子泡澡,顺便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可什么也没做啊,这个要骗你么?”田万行感觉真是见了鬼,泡了五年澡,硬是通了任督二脉,理论上说不过去。
任督二脉原属于奇经八脉,因具有明确**位,医家将其与十二正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也就是说,任督两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任督两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故曰:「任督通则百脉皆通」。

依道家的说法,任督二脉是人体阴阳沟通循环的主要渠道。它的初级功法“小周天”就是从更深的层次打开任督二脉,使阴阳二气升降往返,畅通无阻,使生命保持动态的平衡。具体作法是:将心火置于肾水之中,意守脐下三寸,如月映水,使阳气在肾水中凝聚之后,循督脉自然升发,上至头顶泥丸,化*而沿任脉下行,降归肾元,周而复始。周天常通的人,一般是不会犯什么病的。
任督二脉未打通的武学人士,练到顶不过是外家高手而已,在内功上难以寸进,而打通任督二脉,不仅可以自由修习内外家功夫,更可以以内促外,以外强内,练成天下一流的功夫。
练任督二脉,最重要一步是内息运转“小周天”,在没有人指导,不懂运功路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这样做极易出现走火入魔。那么叶皖是怎么回事呢?
小叶皖又被召了回来,蓉蓉在一边撇嘴跺脚,“我气死啦,大爷爷,鹤爷爷!”两个老货理也不理,一人抓住叶皖一只手,像看宝一样看着,又不约而同的抢着搭脉。
“大爷爷,鹤爷爷,你们要做什么啊?”
“哦,哦”,衍鹤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小叶皖,你大爷爷有没有教你运气?”看着田万行眉头一皱,慌忙丢了个眼色,田万行拉着张长脸扭着头,耳朵却竖了起来。
“运气?什么叫运气啊?”叶皖很是奇怪。
“运气,就是吐气,吸气。”
“吐气,吸气,谁不会啊?这还要教?”
“那你大爷爷每天给你泡澡时做什么呢?”
“嗯,就是每天按着我的胸口和后背,然后我就觉得暖洋洋的。”
“还有呢?”衍鹤睁大了眼睛。
“还有就是睡觉,每次大爷爷按着我,我就想睡觉。”
“睡觉?”两个神棍对视一眼,都难以弄明白。
“是啊,睡觉,睡觉的时候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体里好象有一股气窜来窜去。”
“啊!”田万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什么,你感觉到有气?”衍鹤越发的猥琐,两眼冒出精光,好象看着人参宝宝。
“对啊,每天都是这样。”
“气,在你身体里怎么动的?”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乱动,开始感觉很小,后来好大,开始乱跑,后来我和它玩指挥它跑。”
“咣当”,田万行终于从小椅上成功地摔了下来。衍鹤的眼睛已经要变绿了,兴奋的鼻孔可以钻进一大砣蜂巢。
“小叶皖啊,你告诉爷爷,你指挥气怎么跑的啊?”衍鹤带着颤音,两手微微发抖。
“乱跑啊,哪里能跑我就叫它跑。”
能跑的地方呢?”
“打仗!”
“打仗?”
“是啊,天天和它们打,我叫它们进攻不能跑的地方,以前有好多,现在好少了啊。”
“你每天睡觉都是在玩气打仗?”两个神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是啊,睡着了也能打,每天我上床睡觉的时候也在玩打仗啊。”这很正常嘛,难道做错事了?叶皖瞧着两个陷入痴呆的老头,没敢告诉他们:他已经教蓉蓉在玩用气打仗了,可惜的是蓉蓉身体里的气好小好小啊。
绝对是天意,或者说叶皖是练武天才。无师自通了行功行气的法门,而且仅仅练了不到五年就顺利打任督二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不仅没有走入魔,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
两个神棍仰天长叹,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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