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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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二十年春,机会终于到来,王子狐作为观礼学习的王子参加了郑国的春祭大典。祭祀结束后,郑伯举行了筵席和射礼,寤生虽未至冠礼之年,但郑伯有意在郑国宗室和大臣们面前显露寤生的本事,让比王子狐年长两岁的寤生也参加了表演性的射礼,寤生出色的射箭技术赢得了在场郑国宗室和大臣们的连声赞誉。寤生结束表演后,郑伯让王子狐也试试,有心让他出丑。王子狐见推辞不掉,便装着颤颤巍巍的拉开弓将箭射出。只见那射出的箭还没到达目标便掉下了地,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王子狐拿起另一枝箭,憋红了脸拉满了弓,可这次箭却射向了天,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王子狐不以为然的把弓丢掉,道:“这弓怎么这么硬?待我取来平日用的软弓再比试比试。”郑伯在众人的笑声中阻止了王子狐的下一步动作,牵着他的手道:“王子年纪尚小,拉不开也在情理之中。走,我们去参加筵席吧。”
筵席上,王子狐边往嘴里塞食物,口中边对旁边的郑国大臣道:“此等佳肴正是美味,嗯,好吃,好吃。”仿佛有生以来从没有吃饱过的样子。郑国君臣见此心里暗笑不已,姬横、韩约平时对王子狐很了解,知道他今日的表现是另有用心的,很配合的装着难以忍受的样子不停的摇头。
筵席进行过半时,公子成站起来对郑伯道:“大王,难得今日王子与郑国君臣同乐,我提议让我军将士表演手战,以助酒兴,如何?”郑伯点头称善。郑国的勇士接二连三的上场,不停的舞动手中的长剑,筵席中间的场地内霎时闪动一片片剑影。郑国君臣看着勇士的表演,不由高兴的赞叹着,连久经战阵的郑伯也微微颔首。
在王子狐眼里,这些勇士的手战在战场上或许有些用处,可毕竟表演的成分居多,如果他们以这等架势与自己过招,自己可以轻松的应付十来个人,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连连大声叫好。表演将近尾声时,公子成走到王子狐席前,躬身问道:“王子也懂手战之道乎?”王子狐开心的点点头道:“略懂一二。”“那就请王子为我等表演一番,让我郑国君臣开开眼界,如何?”公子成说完,边双手递过长剑。
王子狐也不客气,边用衣袖插了插嘴上和手上的油渍,边站起来单手接过长剑。王子狐走到场地中,随便舞了几下道:“此剑太沉,有没有轻一点的?”公子成微笑着令人换给王子狐一把较轻的剑。王子狐故作屏气凝神,胡乱的舞动着长剑。郑国君臣见王子狐毫无掌法的乱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大约舞了一刻钟,王子狐停止手中的长剑,走上前问郑伯道:“大王,我舞得如何?是不是比刚才的精彩?”郑伯强忍住心中的笑声,道:“王子舞的果然精彩,比我郑国的勇士们厉害多了。”王子狐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正要将剑交还给公子成。只听得背后的寤生高声道:“王子且慢,寤生想领教一下王子的手战。”王子狐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转回身摇摇头道:“不行,我怕我的手战之道太过高明,不小心伤着寤生兄,到时就不好了。”
王子狐此言一出,整个筵席上除了姬横和韩约外,个个乐得不可开交。寤生望了郑伯一眼后,道:“你我只是比试一下,如果在比试中你伤了我,父王是不会怪罪于你的。”王子狐朝郑伯望去,郑伯微笑着点点头。王子狐豪气顿生,他走到姬横席前,道:“姬卫士长,你也给我作证,如果在比试中,寤生兄不小心伤了我,那也怨不得旁人,你不能告诉父王和母后。”姬横心里很清楚寤生不可能是王子狐的对手,他已猜出王子狐此举的用意,他生怕王子狐伤了寤生,郑伯岂肯善罢甘休,到时王子的安全就很难说了,于是他脱口而出:“王子…”王子狐摆摆手,道:“卫士长不必担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二人持剑站定后,寤生抖了抖长剑,便挺剑刺了过来。王子狐见寤生的出剑虽然速度不慢,但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要知道王子狐练剑差不多九年,而且是名师指导、高手陪练,加上他对剑术的理解和苦练,他完全可以在一招之内而致寤生于死地。但他为了瞒天过海,见寤生的剑直刺过来,便装着手忙脚乱的样子很难看的避开了这一剑。
刚一转身,鼻子已重重的挨了寤生一拳,他痛苦的捂住鼻子蹲了下来。筵席上的众人顿时呆住了,王子狐边擦着鼻血边站起来道:“这下不算,我还没准备好。”说着又摆开了架势,这下王子狐好象发狠了似的,手战长剑大开大阖,连绵不断的向寤生砍去。寤生被王子狐的乱砍乱伐搞得毫无办法,连连后退,但步法和手上的招式丝毫不乱。旁观者除了姬横和韩约外,都看得很清楚,寤生虽狼狈,但丝毫没有危险,一旦王子狐手中的长剑稍有停歇,便失败无疑。
果然,王子狐一轮砍杀后,气喘吁吁的,手中长剑也慢了下来。寤生看准了机会,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望王子狐的胸前刺去。王子狐又开始了手忙脚乱,他乱挥动长剑招架着寤生的进攻,慢慢的退到筵席的台阶前,在苦苦支撑。寤生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的攻势丝毫不减,一招紧接一招的往王子狐的要害攻击。
慌乱中,王子狐的长剑被寤生击落。只见王子狐忙乱中绕着寤生到处躲避,寤生的长剑却始终刺不到他。大约跑了四五圈,王子狐脚下突然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只见的一个打滚,王子狐躲着致命的剑滚到寤生面前,随手挥出,重重的击在寤生的膝盖上。寤生痛苦的大叫一声,跪倒在地,王子狐见机不可失,马上扑到他身上,二人滚下了台阶。
筵席上的众人一齐站起来奔到台阶前,只见二人已分开,王子狐仰卧在地,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寤生着抱着双腿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众人连忙召来医师把二人抬到屋内进行检查。姬横和韩约围着王子狐,用力的摇着他,王子狐偷偷的睁开眼睛,轻声道:“我没事。”说罢又闭上了眼睛。姬横、韩约检查过他的身体,没发现有多大的伤势,顿时明白过来。姬横、韩约连忙向郑伯告罪,把王子狐带回质人馆疗伤。
郑国的医师检查寤生的伤势后,苦着脸对郑伯道:“大王,公子的左膝盖已碎,右腿膝关节处已骨折,恐怕此生已无法再站起来。”郑伯听后,阴沉着脸问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治疗?”医师们低着头不敢出声。郑伯怒哼一声,拉着寤生的手道:“吾儿,你放心,父王一点为你讨回公道。”庄姜在旁心中暗喜,方才明白王子狐的用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子狐计划好的,他先以乱砍乱杀不成规矩的招式蒙蔽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设法靠近寤生,看准机会,利用手上的精铁制的护腕击碎了寤生的膝盖,而后在利用台阶把寤生的另一条腿也从膝关节处折断,造成寤生从此无法再站起来的事实。这样一来,段才有机会从洛邑回来接掌郑国大权,自己也有希望脱离质子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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