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生入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四楼的窗台上,一个少女一手抓着窗棂,一手抒情地向外伸出,风吹起她鲜红色的裙摆,露出里面一条长而厚的牛仔裤。
“老刘家的姑娘到底想做什么?一个月三十天,每天早上准时表演跳楼,现在消防队听到是她,都不肯出警了。”楼下行人甲说。
“还不是因为老刘夫妻不答应她辞掉银行的工作去做演员。可怜老刘两口子那么老实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不懂事的孩子。”楼下行人乙感叹说。
“可不,演艺圈是那么好混的吗?里面黑着呢,再好的女孩子进去都会变坏。如果是我的女儿,宁可打死也决不答应。”楼下行人丙坚决地说。
窗台内,爹妈一头黑线,“你还要疯多久?天天让邻居看笑话,你让我们夫妻脸往哪搁?”
“愿意往哪搁往哪搁,你们不答应,我就天天这么闹。既然你们要我丢掉梦想,就不要怪我丢你们的脸。”听见报箱响,我向内跳下窗户,打开门,取出今天的报纸,找到彩票对奖栏。
“你那是什么屁梦想,你爹妈没钱没权又不认识什么有实力的人,你进那一行除了变坏,还有什么本事能争得上游?为了这个没有前途没有保障的梦想把银行那么好的工作辞掉,值得吗?你是不是脑袋进水坏掉了?”
“爸,你打我一巴掌吧。”我从沙发上站起身,眼里同时有老爸三四个身影存在,我摇摇摆摆不知道该走向哪一个。
“你这孩子怎么了?”老妈被我古怪的表情吓住,拉住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会真的脑袋坏掉了吧。爹妈阻止你,是为你好。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没事吧,不要吓妈妈,回答妈妈呀。”老妈说着说着,突然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看着这眼泪来的速度,足以出演穷摇阿姨的苦情剧。
我努力想从老妈怀里挣脱,用了半天力,还是放弃了。抽搐着嘴角勉强说道:“老妈,你不要那么激动,我没有事,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老爸老妈一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我把报纸指给他们看,“好象我中奖了,税后奖金大概有五十万吧。”
有了这五十万垫底,爹妈终于答应让我去试一下。
火车开动那一刻,老妈哭得象泪人一样,老爸板着脸一直抬头看天。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离开他们奋不顾身地跳入一个充满种种黑暗传说的大染缸,换做我是他们,我也会不放心,可我不是他们,所以我满心欢喜,精神亢奋。
北影,我来了。
我终于即将成为传说中的北漂一族了。
不礼花百响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亢奋之情啊!
在所有交通工具中,我最喜欢火车。来自天南地北原本不认识的人,在一个开放而又狭小的空间内,或紧紧地挨着,或面对面,度过一段短短的时光。可以无所不谈,也可以淡然相对,各奔东西之后再没有交结。
然而这一次我觉得坐火车是个天大的错误。
对面那个男人从我入座之后,一直在看我。我自觉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我也看过对我含情脉脉的眼神,决不是此刻这种感觉。那个男人的眼神很深很怪,盯着我,象是要一口把我吃下去一般。难道他知道我中奖的事情,想绑架勒索对我实施不轨?
我该怎么办?
换座位?
火车上一个罗卜一个坑,哪个罗卜不是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谁愿意无缘无故地和我换位置。再说,换了还是在火车上,逃不开他的视线。
报警?
告他什么?目光骚扰,给我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力?估计这么说的后果是我被捉起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跳火车?
那可比站在窗台上念台词危险多了,我不要。
时间就在我胡思乱想间溜走。
“现在几点?”对面那个男人突然问道。“我老婆约好三点钟去做头发,我答应打电话提醒她。”
“好恩爱。”我正想着。
“我在我老婆娘家开的公司打工,我不能得罪她。”就象怕我那么想,那个男人慢慢说道,这一刻,他的眼神很苦。
“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我忍不住说。
男人没有接我的话茬,径直说道:“我的手机刚被小偷偷了,等一会可以把你的电话借给我用一下么?”
“可以。”听他那么说,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可能刚才他只是想找我借电话,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看着我在心里积攒勇气而已。现在这个社会,骗子太多了,人和人之间防范之心远胜于其它时候。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在火车上,他无处可逃,我也不敢肯定自己会放心把手机借给他。
我掏出手机,二点二十八分。
北京时间,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号下午二点二十八分。

天黑了。
对于经常做火车的人来说一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没什么,火车过隧道而已。
渐渐地,我突然觉察到情况有一点不对劲。
黑暗中,说话声,喝水声,吃零食声,打牌声,所有火车特有的嘈杂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小虫低鸣声,更显周围的静寂。
这是怎么回事?火车在隧道里出轨了?
我想起身察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只一动,整个人狗吃屎一般栽倒在地。我这才发现手脚被紧紧绑住,动弹不得。嘴里也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而且,头痛欲裂。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劫匪,趁我疏于防范,用迷药将我迷倒,再把我弄下火车藏到这个地方,以便向爹妈勒索?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心里一个劲后悔不该贪玩坐火车而应该选择安全系数更高的飞机。
就在这时,隐隐传来一阵阵敲击声,“里面有人吗?”一个声音问。
“有人!有人!”我想高声回答他,声音却被嘴里的东西堵着,模糊的‘呜呜’声不知能不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可能是我发出的求救声太微弱了,那个声音又问了几声,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之后便消失了。
不过,声音消失的地方一定是门的所在,如果我能靠过去,撞动门板的声音也许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我慢慢地艰难地蠕动,黑暗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也看不到自己每一次努力到底能前进多少,只是拼命地坚强地蠕动,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出去,不能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所以头碰到门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么快就到了?看来我离门并不远,说明这个房间不大,也由此可知门外一定有人看守,不然那个救人的人不会发生那么小小的声音。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撞门,如果撞门的声音惊动劫匪,除了身上再添些酸痛,好象落不到什么好处。
可如果不撞门,刚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事情又一次在我犹豫间发生了转机,门开了,耀眼的火光一下子让我看不清门外的情形,隐约看见好多人影在晃动。
我得救了!这一定是我们可爱可敬机智勇敢的公安干警根据线索一举破获犯罪团伙,解救我来了。我就说嘛,老天不会让我中了五十万彩票后便无情地抛弃了我,虎头蛇尾这不是一向爱捉弄人的老天的作风。
我乐得在地上拼命扭动,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没有人把我扶起松绑?
‘嘭’的一声,一个人重重地摔在我身旁。
这时,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我看见那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也和我一样被绑得严严实实端午节粽子一般。不过好象有点古怪,他的五官轮廓好深,一看便知他决不是中国人。难道拿着火把的不是警察而是劫匪?好大的胆子,他们居然连外国友人也敢劫持,就不怕造成国际影响引起政府重视?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淌,看来这帮劫匪决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毛贼,胆大妄为,杀我只怕和玩似的。
“莉莉娅!”他看着我惊喜地叫起来。他说得哪国话?决不是中文,偏偏我又听得懂,难道是劫匪的迷药对我产生了负作用,刺激到大脑中枢管理语言的部分,使我无师自通掌握一门外语?怎么那年英文过级没让我遇到这种好事呢?
“你的头怎么了?莉莉娅?”他看我的眼神由惊喜变成愤怒,努力仰起头,向站在我们面前那个人质问道:“是你干的吗,斯特汀?是你把莉莉娅伤成这样的?她是你的亲妹妹呀,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
伤?我受伤了吗?我还以为身上的酸痛是被绳子绑得气血不流畅造成的,没想到居然是被人打伤的。伤哪了?严不严重?特别是头上痛得厉害,伤口有多大?会不会留疤?可怜我手脚被绑,无法探明情况。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下可完了,我的明星梦又离我远了一步。这该死的劫匪,你们要钱和我爸妈慢慢商量就好了,为什么要毁我的容呢?
我突然怔住,‘莉莉娅’?‘斯特汀’?好象还说我是对面这个劫匪的亲妹妹?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我开始认真打量面前这些人,他们大多数穿着一件从头笼到脚的黑色袍子,而我面前这个被称做‘斯特汀’的男人,身杆笔直得标枪一样,一件雪白类似于中东款式的长袍,腰上扎着一条同色系的腰带,用白衣胜雪这四个字来形容真是恰到好处。角度原因,看不到模样如何,想来这么好的身材,脸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